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唱 阴 舞 阳-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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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你还敢说不知?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别的不说,昨天晚上你还将那小寡妇勾引来奸了。你以为我不知道?接着,常吉张三李四王二麻子,一五一十,将所了解到的事实一股脑儿倒给了桑热,末了,问他该枪毙几次。
桑热蔫了。
蔫了的桑热,可怜吧唧地望着常吉,其神其态很像是一头被主人捆绑了四蹄,放倒在坑边待屠的老牛。现在,他对常吉是十二分地惧怕了。他不知道常吉是什么来头,是不是会将他立刻押送到公社,也不知道常吉暗地里调查他的真正目的。他很像是一头猎人枪口下的困兽。因此,当常吉再三问及他用什么妖术迷惑妇女时,他始终是本能地躲闪。后来,常吉再三说要带他去公社,又不见行动,才在恍惚间有了点儿感悟,开始怀疑起常吉的行为和目的来。这样一想,脑子里就闪了一道亮光。当他终于明白常吉是想知道他虏色的方法和原因时,顿时豁然开朗。
他决定完完全全满足常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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尊敬的读者朋友大概已无须我再详述桑热满足常吉欲望之前的细节了。的确,还是让我们直接进入主题的好。常吉是在第五次进入桑热的小屋之后才完全得到下面这些故事,当然,说成是方法也未尝不可。
桑热说:我一生虏女行淫无数,照你的说法的确是该枪毙无数次了。可是,你若是知道了我之所以这样做的原因,情况也许就是另外的模样。
我并不是个完全修炼的僧人。小时候,我是无父无母的孤儿,幸被多杰大师遇上,相救后,将我带回郭莽寺。从8岁起,我就在郭莽寺的曼巴扎仓学徒做药工。16岁出徒。后来扎仓破落,流浪到蒙古。35岁上又先后流浪到山西、陕西、宁夏、甘肃、新疆和西藏,直到40多岁。我到过许多地方,做过许多的事,拜过许多师父。为了想飞行,四处采集石芝、木芝、草芝、肉芝、菌芝以及《神农》四经上所说的丹砂、雄黄、雌黄这些古书上记载的仙药。食椒姜御风湿。吃菖蒲增听力。后来听说有一种生长千年的栝木,它的下面根须形状像坐着的人,长七寸,刻划后有血。用它的血涂抹在人的鼻子上潜入水中,水就会为之洞开,人就可以留居渊底。用它的血涂抹身子,就可以隐身。还可用它治病。若用巨胜混拌做成灯烛,夜里能照彻地下,地下有宝烛光就变青,而且下垂,挖掘就可以得到。制成粉末,服食10斤,就能长命千岁。于是,我到云南、四川的密林里想遇仙人指点去找寻。我还将璞玉用乌米酒和地榆酒来浸泡,想依《玉经》所传,将璞玉化成玉,用葱浆消融成饴,或者是烧制成粉,服用一年,以期兵器不能伤害,毒虫不能侵犯。我服过6年的五味子,想要入火而不灼体。服过5年天门冬,想要日行300里。我炼丹、炼药,试了数不清的古传,结果无一应验。后来,听人讲,道经上说,汉成帝时,打猎的人在终南山看见一个没穿衣服,身上长满黑毛的女人,猎人们抓住了她。她说,她是秦朝的一名宫人,闻听函谷关东面的造反军队攻到咸阳,秦王出城投降,宫殿焚烧一空,就惊慌地逃进了山中,没有吃的东西,差点饿死,有一位老翁教她吃松树的叶子和松树的果实,初食觉得苦涩难咽,后来逐渐适应,于是不再饥饿口渴,冬天不觉寒冷,夏天不觉炎热,不知不觉活了二百多年。我对此深信,入林试之,仅3天,就下门出血,肚中绞痛,不省人事。幸亏被路过的一名道长所救,才保住了小命。
道长听了我的经历,长叹不已,说我的活路只有一条那就是回乡还俗,自食其力。并说我出自佛门,佛门自古出居士,在家修行也能得正果。见我依然执迷,就又说,你听没听说过济一道人写的《试金石》这本书?我说没听说过。他说那我告诉你,我们道家认为,延命长生,成佛成仙,单靠珍草异药、奇方灵丹那是不行的。虽然如你所说,经书上确有记载,但那都是逆阴阳生丹的圣人的事,岂能是凡人之所为?你还是听我所劝,回家乡还俗去吧。若是真有道缘,还俗之后你必有所悟。
桑热说到这里,一副触景生情的样子,又像是很累,起身从一木箱里拿出一块翠绿色的玉来。这玉有火柴盒大小,像是一只卧着的海龟,龟背上是奶白色的云线。龟头有一机关,桑热在那脖颈处一抠,翡翠开为两半,里面是一些精细的灰白色的粉末。他用拇指盖挑起少许,放在鼻口猛一吸,就张口闭眼打出一连串痛快淋漓的喷嚏,然后递给常吉。
见是鼻烟,常吉就将玉接了。只觉手掌里一沉,沁心入脾的清凉直透手背,说不出的惬意。真是一块好玉。既然鼻烟是珍藏在翡翠里,又是如此神秘的颜色,看来绝非寻常。从不吸鼻烟的常吉,忍不住学着桑热的样子,用拇指盖很是笨拙地挑了点,放至鼻口,却没猛吸,他想先闻闻味儿,谁知那细粉面儿冰丝丝凉飕飕直钻鼻腔,来不及品味感觉,大半个脑袋和胸膛就在冰凉的袭掠中空瘪了,眼睛闭上了、嘴巴张开了,续气的刹那,突受刺激的鼻黏膜猛然收缩,一个急射而出的喷嚏就打了出来,真是说不出的舒坦,像是要把体内的闷浊之气全都喷出。却又没能尽兴,想要再次回味,胸口隐隐作痛,本能的不敢再试。
桑热说:怎么样?这烟还行吧?
好烟!好烟!
那我接着说?
常吉意识里有些晕眩,恍然间,一撮儿鼻烟就使他境遇全非,刚才发生在他和桑热之间的事,仿佛已是十分久远的事情了。
桑热盯着常吉道:那道长告诉我说,在济一道人的《试金石》里,说有许多丹经中的高人语录,以指点弟子们走上正确的成佛成仙之道。他说,人怎样获得生命,都知道是父母阴阳之气所生。那么阴阳之气肯定可以延命。补阴必用阳,补阳必用阴。真阴真阳,相互感化,相近而容,可亲可密,唯有顺阴阳之道,生命之树才能常青。你的所为是逆阴阳之道,如牝鸡自卵。让你还俗,是让你进入生命延续的长河,去体验生命再生不死的道理。道长见我还是不明白,不禁长叹道,你还不悟吗?那我再告诉你,你记住,回家后慢慢体会。张三丰真人说:“只在家中取,何劳向外寻”,“家家有个,家家有几个,谁知几个还”。白玉蟾说:“原来家家有真金。”吕纯阳说:“性命根,生死窍,说着丑,行着妙,人人憎,个个笑。”薛道光说:“神仙不肯分明说,说与分明笑杀人。”……末了,桑热表情怪异地送了常吉一本秘籍。
29
常吉的变化开始于桑热神秘失踪百天之后。他先是突然戒了烟酒,不思饮食,整日除了上班就是闭门谢客。沉默寡言,行为暧昧。每天晚上亮灯到一两点,天不亮就往林子深处钻。上班时,极其认真负责,连医院集体打平伙吃羊也不参加了,而以往几乎都是由他来策划。孙晋成了真正的新林卫生院的当权派。一次,那孙晋不知是哪根神经抽了筋,竟在赤脚医生工作会议上大谈了一通西医鼻祖希波格拉底的行医誓言。这可不得了,会还没散,场就炸了。那些个从未听说过希波格拉底医德誓言的革命的赤脚医生们,哪管你孙晋说话的本意,他们明白的只有一条,那就是孙晋公然反对毛主席的无产阶级革命卫生路线,是封、资、修的代言人,是资产阶级反动权威向毛主席革命路线的宣战,是典型的基层走资本主义道路的当权派。日头尚未来得及动上一动,整个新林公社就已是风雷激荡云海怒了。
孙晋做梦也没想到,只是在工作讲话中随便讲了点西医史,就会引来烧身大祸。所有的辩解都无意义,越辩越糟糕,越辩越反动。
第一张大字报出现了。很快第二张、第四张、第八张就以几何速率增加起来。不到两小时,就铺天盖地,贴满了卫生院的墙壁。那些以电影《春苗》主人公田春苗为榜样的赤脚医生们,以前所未有的革命斗志,在春苗精神的鼓舞下,向走资本主义道路的当权派——杜文杰式的反动院长展开了猛烈地进攻。
事件发生后的第三天,县革命委员会卫生科作出果断决定,撤销新林中心卫生院代理院长孙晋的职务,并停职检查。在宣布对孙晋的处分之前,卫生科和新林公社党委书记交换了意见,一致认为院长一职还是由常吉担任。但他们无论如何没想到,谈话遭到了常吉坚决的拒绝。孙晋的倒霉,常吉看得清清楚楚,现在全国都在学《春苗》,他才不想当那杜文杰式的院长呢!那是斗争的目标,是进攻的靶子。现在红的是什么?是春苗。春苗是什么?是个普普通通需要到卫生院进修提高的女赤脚医生。结果呢,就是这普普通通的赤脚医生,靠着一把草药一根针,一条路线一颗心,硬是把院长杜文杰掀翻,并踏上了一只山样的脚。在这样的背景下,去当那眼中钉、肉中刺岂不是吃错了药!
事实上,一向善于观风测雨的常吉这次拒绝他一向喜爱的官职,并非完全出于对形势的预测高见,而是因为女人。
自从索得了桑热的《金丹真传秘籍》,常吉就彻彻底底变了个人。开始,他对这手抄的古书根本是不屑一顾,但一翻开,见里面画有不少赤身露体的男女画儿,经络穴位一一标注。书的最后,是道家运用功法和奇方对72种常见病的治疗秘法。
我们无法想象常吉内心所受的震撼,他完全是因恐怖而惊厥的样子,嘴角抽搐、面颊抖动,眼球微微上翻着,显示出神志不清的仓惶和呆愣。
常吉一气将那古册读了三遍。过足了瘾之后,又精读数遍,记得差不多了,就将书反反复复用报纸包了,藏入床下的毡靴。他知道这东西的可怕和危险。从此就像是中了邪,书中的那些内容,像是附了他的体,怎么也摆脱不了。每至闲空特别是夜晚,书中的章节和图案就会过电影儿般地浮现在脑海里,且充满动感。撩得常吉飘飘欲仙、淫意横流,如身临其境,直至精气皆泄。常吉以为自己是得了民间所说的“阴病”,被鬼气阴了。想起小时候背上长了个疱,疼得死去活来,后来就发起了烧。那时他大约10岁,记得清清楚楚,奶奶说他害了“阴病”。父亲不信,说是卵子大的娃娃,哪来的“阴病”,把天主教堂里的一个洋人请到了家里来给他治,那人长得高鼻子、蓝眼睛、黄头发,用针管从痈疱抽出些浓血,乌里哇啦说了些谁也听不懂的洋话就走了。洋人前脚出门,奶奶后脚就把他背上直奔阴山,谁也拦不住。到了阴山,也就是背阴的南山,奶奶横眉立眼,一手叉腰,一手指山,泼妇般地跳骂道:你滚,快点儿滚,我用火烧死你、用棍打死你、用水淹死你、用刀砍死你,喝你的血、吃你的肉、扒你的皮、抽你的筋,让狗吃了你,让跳蚤咬死你……骂完,就朝着太阳下山的方向狂唾不止,直至力竭被儿女拉住。回家后,奶奶逼着父亲弄回两只肉鼠,后来才知道那叫蝙蝠。奶奶把蝙蝠用棍子穿上,在院子里用柴草烧焦,碾碎装罐拿进了屋。晚上先是在门上贴了“符”,然后,神神叨叨地让他喝下了一些腥涩的药汁。说来也怪,第二天凌晨,他竟奇迹般地退了烧。常吉死里逃生。在他的记忆里,奶奶对这件事念念不忘,时常挂在嘴上。家人一旦有了病,她就要请“神灵”。常吉学徒后,一个偶然的机会,见师父朱子元高兴,便请教咒鬼请神的道理。朱子元听了徒弟小时的经历,笑道:你真想知道?真想知道去问你奶奶不就得了。常吉说:已仙逝多年了。朱子元见旁里的徒弟毕恭毕敬的样子,神秘道:此法可以传给你们,但不可轻用,更不可传人。此法乃巫术。《灵枢》第七十篇曰:“疾毒言语轻人者,可使唾痈咒病。”此法由来已久,举禳祷者灵、发咒语者灵、心诚意笃者灵。烧肉鼠乃消祸除祟之法,日落之后,举禳祷,取其灰圈御者灵。说到这里,朱子元突然止往话头,对常吉玩笑戏说道:你真想知道你奶奶给你喝下的药吗?常吉道:想。朱子元道:那你可不要后悔啊!然后诡谲地挤了挤眼道:我问你,那药是不是酱色?是不是又腥又涩?是不是酒气冲人?常吉点头。朱子元仰天长笑,突然将腰一弯,用食指点着常吉挤眉弄眼道:你呀,你喝下的那可是女人的经血啊!常吉受了朱子元的指点明示,却对他恨之入骨,认为身为男人,此经历乃奇耻大辱,朱子元作为师父,无论如何不该揭疮疤以示众。我们很难说常吉在此后不久,便奸占师父受赏的女人杜玉珍会与此无关。不过,从那以后,每当生病,他就会神差鬼使地想起“阴病”这个词来。
常吉着魔了。
着了魔的常吉依照《金丹真传秘籍》之法奸淫了的第一个妇女是位婚后不孕的小媳妇。问诊时,他见那女子腼腼腆腆,羞羞答答,说话细声软语,长得小巧纤柔,全无一点儿少妇的神态。细问,说是从垴山里嫁来,已经3年,刚满20岁。问及月事则羞而不答,只说是男人说让来看中医。
这是一个细雨如丝的日子,阴晦的云层低低地压着大地,周围山峦尽裹其中,光线苍弱,灰蒙蒙,像夜色初降未降的样子。诊室里无人,窗子上罩着雾气。心动神乱的常吉几天来找不到机会,或者说是色胆不足。今非昔比,过了知天命之年的常吉,已消淡了往日的欲火,无论是信心还是勇气都像是旱地里的瓜秧子。可现在不同了,现在他是久旱逢雨。桑热在他体内注入了神奇的热能,他要在释放中新生了。
你叫什么?
黄招弟。
招弟?看来她家
没男孩。常吉盯着她看,觉着眉清目秀,齿粒雪白,甚是喜爱。便伸手号脉,脉是平脉,不浮不沉,不大不小,不快不慢,柔和有力,节律一致。再望其神、观其色,形态、头颈、五官、皮肤皆属常,无任何不良变化。目光流转,显然很是平静。就让她伸其舌。那舌体一经伸出,常吉的心就颤动起来。只见它淡红鲜润、灵动活气、柔软有度、干湿适中,舌面上那层薄薄的、均匀铺着的颗粒和色泽明亮的白苔,使他的眼睛止不住地潮润起来。常吉突然面生慈和,他一面号其另一手的脉,一面温存随意地问她寒热、头身、饮食、睡眠、口味,之后就问其汗来,什么有汗无汗、汗出多少、出汗时间,等等。在得到答复后,就问其常出汗的部位,对乳下、腿根问之再三后,就问起二便来,然后开门见山问经带。这女子就又不自然起来,常吉由此断定她健康无病。
常吉断定这招弟无病后,胸中甚是憋闷,一团火气在缠搅膨胀,脑中频频打闪。这是进攻的明确信号。久违了这种示意的常吉,瞬间之内就车到悬崖、箭在弦上,一切都注定了。
常吉自从成功地奸了招弟,就一发不可收拾。他接二连三地干起来,并依照《金丹真传秘籍》所示,将书中运用功法和奇方对72种常见病的治疗秘法烂记于心,加之于实践,尤其是对妇科病的治疗秘法,更是精省细研。这些个秘法奇方还都有效,有的简直是奇效。
常吉又出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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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林中心卫生院很快就成了有名的妇科治疗中心。门庭若市,患者如云。常吉也就成了名副其实的权威人物。他对清一色的妇女患者分类诊治,按年龄顺序排列,从小到大,由于病人里绝少有儿童,因此都是从大姑娘小媳妇开始。很快,女人们就发现了他诊病的规律。早上,但凡年轻、漂亮、丰满的女人总是先看,并屡屡被引入神秘的套间长时间地检查,越到后来越粗劣,待到老太婆,往往被推到内科或外科。
常吉的胆子越来越大。
他对女人们下手的时候,已不再顾忌,只根据需要。只有一次例外。一次例外就使他霉了运。
那是一个星期一的早上,公社大院里有个新婚的小媳妇来看病。这女子高中毕业,长得高挑有致,穿着时髦的军便上衣,扎一对羊角小辫,完完全全是城里的姑娘打扮。常吉知道她就是本地人,父亲也是社员,只不过有个参军的哥哥,到县城上了高中罢了。她一来,常吉就动了真窍。望、问之后,知她只是痛经,一剂清热调经汤就可治愈,却故作玄奥,没完没了地摸起脉来。之后,当然是将她引到了套间,但结果却是大出其意料,这女子被措手不及摸了乳后。猛转身,一记耳光就扇了上去,常吉急闪,干腿上已挨了一脚。流氓!畜生!
女子恼羞成怒,凶巴巴扑向常吉,抓了几抓,被挡开了,一口唾沫吐了上去。女子踹开门,见外间候诊的那些妇女全都不惊不怔,或若无其事,或漠不关心,或冷眼旁观,或窃窃私语,自己反倒愣了。这太违背常理了。她们显然知道发生了什么。她叫骂的声音那么大,踹门的动作那么野,可她们……她来不及多想,冲出屋子。
晴空万里,阳光普照,巷道里刨食的鸡儿,唧唧喳喳的鸟儿,慵慵懒懒的老人,全都怡然自得,完全是一幅自自然然的常景画儿。她突然之间就有些惶惑,觉得眼前的一切都不真实,不由得回头望了一眼。透过玻璃窗子清楚地看见穿着白大褂的常吉正坐在诊桌前给一妇女的胸部听诊,有两个妇女正冲她讪讪发笑。她的脸一烧,快步向公社大院里奔去。
常吉借看病之便耍流氓、奸淫妇女的消息,像是秋后的卷地风,眨眼间,就在新林公社传开了。
30
公审大会那天,新林公社老戏台前的空地上早早就挤得水泄不通。说是万人大会,实际上由于邻近公社也来了不少看热闹的,全县各卫生机构和各公社又都派来了参会代表,人数过万肯定无疑。县上对这次大会高度重视,提前作了周密安排。县广播站还派来了技术人员,在戏台的两角装上了高音喇叭。主席台上贴满了大大小小的彩纸标语。民兵们荷枪实弹。公社书记亲自指挥工作人员给各大队在主席台前划了场地。人们提前两小时入场,席地而坐,唱了一轮又一轮的语录歌后,有人就大着胆子“漫”了几句“花儿”,虽说“漫”的都是革命的新词,还是遭到了公社书记的臭骂,他敲着麦克风声嘶力竭地吼道:是谁在“漫”黄调调,啊?我们今天就是抓流氓!公审流氓!有人竟敢在这样的场合里学流氓!是谁!站出来给我看看!就在这时,人们听到了汽车发动机和喇叭的声音,两辆草绿色的北京吉普和一辆白色的由北京吉普改装的囚车开了过来。会场上顿时万头攒动,瓮声四起。待到光头、黑衣的常吉五花大绑被押上戏台,才又风平浪静。
据老人们说,新林从未开过这样的大会,49年镇压恶霸,规模算是最大的,可与此相比,连一半的一半都不到。
公审开始了。
先是宣布了对常吉的逮捕令,然后是公社的妇联、卫生院、学校等单位的代表发了言。之后,为了达到更加深刻的教育目的,便是受害人代表的控诉。这受害人代表共有三个,都很年轻,依次坐在主席台的侧后处等着。她们事先已被多次开导,做了大量准备工作,知道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等等。
最先上台的是外号叫黑牡丹的女人,20多岁的样子,说不上漂亮,但挺胸凸臀,很是招眼。公社领导安排她最先发言,是因为看中了平日里她泼辣、嘴快、手快的一面,没想到她一张口就说漏了嘴儿,出开了风头。她说:
革命同志们啊,乡亲们啊,我今天要控诉常吉这流氓啊!他不是人啊!他残害我们妇女,侮辱强奸了我们数不清的姐妹们啊!我今天要控诉他的罪行,请你们听听我的遭遇啊!我……我一共被害了三次啊!三次都是被他强奸的啊!你们大家说说,他是不是人啊?
不是!
全场沸腾。
他有没有人性啊?
没有!
这样的场面,远远出乎了黑牡丹的意料。她只是用口语的方式随意问了问大家,实际上是要自问自答,想不到万余人突然之间随着她的话振臂高呼起了口号。
第二个上台控诉的是个丰满的小媳妇。她哪见过这样的阵势,还没上台,腿就软了,心慌得掌心发汗,直想尿尿,若不是妇女主任陪在身边,早就吓瘫了。可事情往往具有不可思议的两面性,一经坐到了台上,心里一酸,就情不自禁哭诉起来。一哭出声,害怕的感觉立马就烟消云散。
广大的社员同志们啊,我也是第一次到卫生院看病就被他给强奸了啊。那一次,我男人不放心,陪我到的卫生院,被这狼心狗肺的常吉挡在了门外。他说女人们看病打针有什么好看的,你给我到外面等着去。他给我抓了抓脉,说是要打针。我就跟他进了里间……
说着这女人大哭起来:你们快枪毙他吧,扒他的皮、抽他的筋……千刀万剐了他吧……我男人就在房外,他就把我给干了啊,我不敢叫啊,我怕药混了会死啊……可是,可是你们知道不知道啊,实际上他连一针都没打,只是在我的屁股上扎了四根针头啊……
我们很难说常吉为什么没被判处死刑。那天,许许多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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