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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为侍郎妻-第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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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索间,楚阑已经轻轻的握住了她的手,将她抱在怀中,声音中带着几分歉意道:“落儿,成婚这事我处理的太仓促了,没有与你商量,你怪我么?”
沈落辞抬头对上了他那双墨色的瞳,摇了摇头,轻声道:“我既然答应了嫁给你,成婚早些晚些都是无所谓的,但是你又何必一定要娶我做妻,我早就说过,你只要救了他,我做婢都行,更何况是妾。”
她是这般无所谓么……
楚阑心头蔓起一股涩意,长睫微垂,“我知道你不在意这些,但是我在意,我怎舍得让你做妾,每日对她低眉顺目呢。而且,这一切也是因我而起的。”
楚阑语气中的酸涩让沈落辞无法再接话,兀自沉默着。
楚阑微微一叹,抱紧了她,低柔的嗓音中带着几分脆弱,“他明日便能醒了,你不用担心了。你以后……可以不可以不要这样对我说话?我听得心里难受……”
沈落辞咬着唇,轻声道:“好。”随即却又道:“可我并无身份地位,你要娶我做妻,恐怕并不容易吧。”
楚阑淡淡一笑,抚着她的秀发,“这个你就不用多想了,交给我处理便好。”
“好……”
“那……”楚阑有些迟疑的开口,声音轻若耳语,带着一丝紧张道:“他明日醒了之后,你要去看他么?”
沈落辞的身子轻轻一颤,手狠狠的攥住衣裙,强压下心中的痛意,缓缓道:“你把他治好便好,我就不去了。”
楚阑的手指抚上她苍白的唇,柔声道:“你现在若是想见他,我也不会拦你的。”
沈落辞摇摇头,眼神哀婉而苦涩,“见了又有何用,告诉他,我要嫁给你了么?”
楚阑的墨瞳中划过一丝伤痛,“看来,你还是怨我。”
沈落辞没有回话,算是默认了。
楚阑看了她半晌,忽的轻轻一笑,带着几分凄然,“落儿,我也不想这样,但是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我无法再次面对你与他牵手离开,那种感觉,我真的不敢再去体会第二次……”
“落儿,你知道么,我离不开你……”楚阑低声在她耳边呢喃,“你也不要在离开我了,好么……”
沈落辞低垂着眼睑,心涩的生疼,当初自己也答应过徐怀瑾,再也不离开,可她现在还是违背了誓言,等他明天醒来,知道这一切后,又会怎么样呢?
她现在,又怎么能再对楚阑许诺呢?
楚阑见她不答话,墨色瞳中满是伤痕,“你这样不说话,算是默认么?”
沈落辞死死咬着嘴唇,久久不曾答话。
空气中弥漫着怅惘,桌上的菜已经有了几丝凉意。
楚阑胸口的伤口又开始泛疼,脸色已经有些苍白,他伸出手轻轻的揉着她唇间的白印,柔声道:“好了,我不逼你了,你先回去吧……不过,我不希望我们成亲之后,你再去见他。”
“好。”
沈落辞应了他一声便起身,楚阑的怀里一阵空落,就坐在堂中看那绿影远去,像是无数次惊醒的梦境一般残红满地。
屋外的寒气随着她的离去而肆意的涌入堂中,钻进楚阑单薄的衣服里。
楚阑捂住胸口,轻咳了起来,乌黑的长发垂在肩膀两侧,映的他面容恍惚而又不真实,墨色的瞳中是那碎了一地的阳光,余留着满地的苍凉。
薄雨浓云
无法描绘的、无尽的黑暗,浓的没有一丝光亮。不断的将徐怀瑾撕扯、淹没。
绝望而又孤独。
心中那蚀骨的疼痛一波又一波的袭来,肆意的侵蚀着他,灼烧着他。那绿影被这黑暗搅成无数个细小的碎片,在他身边飘然而落,耳边回响的,是她那晚颤抖的呼喊。
疼痛越来越重,将他拽出了那梦境的边缘,意识越来越清晰,疼痛随之而去,徐怀瑾猛的睁开了眼睛。
许久沉浸在黑暗中的眼睛被几束微光刺到,几乎要流出泪来。眼前的景象模糊而又不真实,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潮湿的味道。
楚阑静静的看着他,眼中是深不见底的幽黑。见他醒了,伸手封住了他的穴道。
徐怀瑾瞬间清醒,但因为被封住了穴道,丝毫动弹不得,一双眸子抬起,凝视着身旁的紫影,不发一言。
楚阑也没有说话,兀自转过身去,端起桌上的药碗,走到徐怀瑾床边,手扳着徐怀瑾的下巴,将药汁灌进了徐怀瑾口中。
徐怀瑾微垂下眼,任苦涩在口中流淌,待药汁喝尽,楚阑才又转身将药碗放在了桌上。
细小的微尘在光线中沉浮,无力的徘徊着,最后又没有方向的落下。
楚阑淡淡的瞥了徐怀瑾一眼,从桌旁的柜子中拿出了一副铁铐,用钥匙打开了锁梁,将拷环的一端扣在了徐怀瑾手上,另一端扣在了墙上的铁环中。
他不能让徐怀瑾走掉,徐怀瑾若是走掉,肯定会去找沈落辞,他害怕沈落辞见到徐怀瑾会改变主意,所以,他必须铐住徐怀瑾,起码得等到他和沈落辞成婚之后,才能放了徐怀瑾。
而徐怀瑾依旧不发一言,只是静静的躺着,任楚阑将他扣住,长睫微垂,掩去了眸中的水色,看不清神情。
楚阑将他的双手都拷好后,便不再看他,转身走出了门外。
阴冷而潮湿的空气窜进徐怀瑾肺中,疼痛像毒蛇一般的在他心头蔓延开来,渗入骨血,几乎要将他撕裂。
他的脸色苍白如纸,嘴唇痛到发青,身子都止不住的微颤,手指狠狠的嵌入了床板中,木屑划破了他的皮肤,鲜血汩汩而出,他却浑然未觉,似乎这样能缓解疼痛一般,但这疼痛却丝毫不给他喘息的机会,又伴随着强烈的头痛,愈演愈烈,仿佛随时都要将他吞噬。
这便是生不如死的感觉么?
原来世间还有这么折磨人的法子,让他恨不得立刻就死去。
眼前的景象渐渐变得模糊,形成一道五彩斑斓的光晕,中心是浓烈的绿色,脑海中又浮现出那含眸低笑的绿影,对他说‘好,我答应你,但是你也要好好活着,无论发生什么,都要好好的。’
无论发生什么,都要好好的……
落儿……
******
依旧是那间屋子,冯昭依旧坐在那张太师椅上,楚阑依旧站在他身侧,等着冯昭开口。
冯昭端起桌子上的茶杯,轻轻的抿了一口茶,茶的雾气拂过他的脸,显得他脸上的皱纹又深了几分。“这‘六安瓜片’虽说是去年谷雨前采摘的,但这色泽却丝毫没有暗沉,你也来尝尝看。”
冯昭说着便端起桌上的另一只茶杯,递给楚阑。
楚阑低头接过,轻嗅了一下茶的香气,看着杯中的茶水道:“汤色清澈透亮,气味清香高爽,果然是上品。前些日子圣上赐了您的茶叶,想必就在这杯中了。”
冯昭笑着点头,“这正是圣上御赐的贡茶,你果然没有让我失望,虽说是三皇子倒了,但是你却对朝廷中事丝毫不松懈,大大小小皆过你耳,还是以往那般警惕,不错、不错。”
楚阑低声道:“宰相过奖了。”
冯昭又轻抿了一口茶,抬眉看了楚阑一眼,似是无意的问道:“听说你要娶妻?”
楚阑早就猜到今日宰相找他定是为了这事,随即轻声答道:“是,准备的太仓促,我还来不及禀报您,还望您莫要怪罪。”
冯昭依旧面带笑意的问道:“日子选好了么?”
楚阑的一双眼睛波澜不惊,“选好了,就在三日后。”
“哦……这么快。”冯昭将茶杯放到桌上,看着楚阑的眼睛道:“是哪家的姑娘?”
冯昭这是故意发问,楚阑却面不改色的答道:“普通人家的姑娘而已,这几年一直在我府中,我以为您并不想知道这些,就一直都没告诉您。”
“普通人家的姑娘么……”冯昭的目光中已经有了些许寒意,“这姑娘,是姓沈吧?”
楚阑轻声答道:“是。”
冯昭看着楚阑,脸色一变,厉声道:“这姑娘与沈彣是何关系?!”
冯昭突如其来的一句话让楚阑心头一颤,但他知道,现在宰相并无任何证据,证明沈落辞就是沈彣的女儿。而且自己当年处理的又极为干净,没有留下丝毫线索,冯昭这句话,想必是要诈他一诈。
楚阑心中有了计较,便轻声回道:“宰相多虑了,她只不过是寻常人家的姑娘,又怎会与沈彣有关系呢?再说,沈彣一家在三年前就死了,我亲自动的手,您忘了么?”
冯昭见诈楚阑不成,兀自饮了一口茶,悠悠道:“看来我真是老了,记性越来越不好了呢。”
楚阑急忙顺着他的话道:“哪里的话,您是心怀大志的人,这等小事忘了也在常理之中,您日夜操劳,我不能分担其一二,已是十分惭愧,刚才我又出言不逊,冒犯了您,实属不该,还望您莫要怪罪。”
冯昭虽是疑心不减,但却笑了笑道:“你都这样说了,我又怎好怪罪你呢,只是那姑娘并无身世背景,你纳她做妾还可,若是娶她为妻,只怕不妥吧?”
“她……救过我的命,所以,我不想让她太委屈。”楚阑撒了个谎。
冯昭沉思半晌,答道:“也罢,她既然救过你的命,也算是功劳一件,做妻便做妻吧。”
“多谢宰相。”
冯昭看了一眼楚阑,缓缓道:“嗯,时间不早了,你也先回去吧,若有事,我再叫你。”
“好。”
楚阑退出了屋子,掌心已是冷汗淋漓。他知道冯昭其实并不相信他所说的话,但是见自己执意要娶沈落辞为妻,便只好依了自己,因为冯昭现在并不想弄得太难看。冯昭已经对自己起了疑心,而沈落辞的身份只怕冯昭也会派人去私下调查,若是让冯昭知道的话,只怕……
楚阑暗自握紧了拳头,他不能让任何人伤害沈落辞,谁都不行。
******
今日楚阑与沈落辞成婚,下人们一早便开始忙活。
门前鲜红的对联还未撤去,就又贴上了新的‘喜’字。
楚阑托孙管家在城中找了一户姓沈的人家,这家只是普通百姓,而且正巧只有两位老人,膝下也无子女,孙管家确定这两人身份安全后,便给了他们十两黄金,要他们扮作沈落辞的养父,那二老平白无故就与当今侍郎沾上了亲故,自然乐得出奇,欣然应允了下来。
一切都准备的差不多的时候,便将沈落辞送到了那户人家里,到时候沈落辞就从这里被迎入楚府,做楚阑的夫人。
流萤站在沈落辞身后,为她挽上那鬟鬓风雾,插一支金龙玉杈,画眉如青黛,朱唇点红,将她最美的一面绽放在那八角菱花镜之内。
沈落辞看着那被铜镜照的失了颜色的容颜,仿若那夜散去的烟花,与那青衫一起,随着浩淼的烟波消失在尘埃中。
任花灯初见时那般耀眼,却也还是会灭的啊……
回忆如风而散,如花落般结尾,两行清泪自眼角划过,在傅粉的面颊上留下如丝的痕迹,憔悴在那淡黄色的镜中。
流萤忽见沈落辞落泪,心中一惊,小心翼翼的问道:“小姐,你……怎么了?”
沈落辞将眼角的泪滴兀自抹去,转头看向流萤,“我没事……”
流萤又将她脸上的傅粉补上,轻声问道:“小姐是想家了吧?我听说新娘子出嫁的时候都会哭,但是一直想不通为什么,明明是喜事嘛。但是后来我离开爹娘了,才想明白,或许是因为想家吧。”
沈落辞看着流萤那天真烂漫的秀颜,仿若当年不谙世事的自己,但却猜不透往后的种种结局,最终换得一个淡然的微笑。
“你家人还在么?”
流萤摇摇头,“不在了,一年前去世的,后来我就来了府中,刚来的时候,每天晚上都会哭,后来也就想开了,毕竟人死不能复生嘛。”
沈落辞心知丧父之痛,眉眼低垂,“对不起……”
流萤却急忙摆手,“小姐说什么呢,小姐问我话,我本来就该回答才是。再说,小姐对我这么好,我早就不难过啦。”
沈落辞微微一笑,将手中一直紧握的锦盒放在桌上,用钥匙打开那个已经抚摸过千遍的锁,一支银簪静静的躺在那红绸之上,一如当初那般光泽细润,皎洁如月。
流萤这几晚无数次见到沈落辞拿起这个锦盒,坐在窗前发呆,但她却不知锦盒中装的是什么,她也曾好奇的问过沈落辞,盒子里装的是什么,沈落辞却答她,‘盒子里装的,是我的心……’
将心锁在盒子里么?流萤听到这个答案万分疑惑,但见沈落辞神色凄然,也不好再问。此刻看到这支银簪,顿时被它的美丽所折,将种种疑问都抛在了脑后,感叹道:“真好看。”
“是啊,很好看……”沈落辞将那银簪握在手中,冰凉在掌心的脉络里蔓延,仿若心口的朱砂,隐隐作痛。“你帮我,戴上它吧。”
流萤问道:“小姐是要戴着这支银簪成亲么?”
“对。”戴着他送的东西,让他陪她走过这段婚礼。
流萤有些迟疑,“这簪子好看是好看,只是颜色有些素,小姐真要戴着它么?”
沈落辞将银簪递给流萤,“嗯,我非常喜欢它。”
流萤接过那银簪,拿在手中细细的看了一番,笑道:“虽说是素了点,不过和小姐很配呢,是小姐订做的么?”
沈落辞嘴角漾起一抹浅笑,“是别人送我的。”
流萤并不知道徐怀瑾这个人,这几日又见楚阑对沈落辞千百般的好,心中便认定了是楚阑送的,调皮的笑了笑,道:“好,我这就给你戴上。”
说着便将先前的金龙玉杈摘下,轻轻的将银簪点缀在乌黑的云鬓上,簪上坠子轻轻摇晃,荡入年少时的那个梦境中,澜起无尽的心事。
天遥云黯
楚阑站在窗前,看着窗外那纷飞的梅瓣,不断的被风卷走,再落下,像是流星一般不知归处。
落花可随水,也可随尘,他不知道这花瓣最后会在哪里生根,他也不知道,他如今这般做会不会将她推向绝路,再见时他们的距离是那般朦胧的遥远,就连回忆都带着不经意的苦涩,却不断地撩拨着他的情思,如何也割舍不下。
门又被轻轻叩响了三声,他仿佛知道来人一般,轻轻的推开了房门,门外是灼华那张略显苍白但却不失俊秀的脸。他已经很久不曾叫过灼华了,他并不是忘记,而是将那一切深藏,他不愿提及,因为他害怕受伤,他曾经,是那样的信任他……
楚阑淡淡的看着灼华,将自己的万般心绪收入心底,“今日我成婚,你去帮我,看一位人。”
“谁?”
楚阑顿了顿,轻声道:“徐怀瑾。”
灼华的心被狠狠的撞了一下,潮水般的情感倾涌而出,他的嘴唇颤了颤,努力让自己的情绪变得淡然,“他在哪?”
“城西的那处房子中。”楚阑转身拿了一把钥匙递给灼华,“这是房门的钥匙,你现在去药房拿一包药,我吩咐好的。然后去那处房子中,将药煮上半个时辰,给他喝下就好。”
灼华接过钥匙,轻声道:“好,那我去了。”
“去吧,快去快回。”
灼华紧紧的捏着手中的钥匙,走出了门外,踩着地上斑驳的落影,与回忆擦肩而过。其实,他不敢见徐怀瑾,也不敢见楚阑,因为他觉得自己愧对他们,他愧对徐怀瑾的关怀,也愧对楚阑的信任。
楚阑看着灼华消失在门外,其实楚阑也不知道,自己为何要让灼华去看徐怀瑾,他其实可以派别人去,只是那日让灼华去缠住叶庭柯,他从灼华眼底看到了痛苦的神色,但是灼华却没有拒绝他,一如寻常那般,将他的吩咐完成的很出色,但是他却看到,灼华这几日的萎靡,眼睛也不如以前那样锐利,像是被折了翅的老鹰,孤独的仰望着苍穹。
原来,他终究还是看不透这沧桑的尘世啊……
******
钥匙插入那生了些许铜锈的锁中,发出有些刺耳的声响,门被推开,扬起一些微尘,在这潮湿的小屋中,显得有些呛鼻。那一抹青衫静静的躺在床上,听到响动双眼微微睁开来,却又缓缓闭上,也不看来人,依旧静静的躺着。
铁链压在他那双苍白的手上,斑驳的锈迹与那青衫格格不入,灼华呼吸一滞,疾步走到床前,低声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徐怀瑾听到是灼华的声音,心中一惊,猛的睁开眼睛,看着身侧熟悉的黑衣,厉声道:“你怎么来了?快回去吧,我没事。”
徐怀瑾从不这样厉声对他说过话,但是他却知道,徐怀瑾是怕楚阑知道自己与他有所来往,而影响到自己,声音带着些许涩意答道:“是他让我来的。”
徐怀瑾微微一叹,缓缓道:“你不该来的。”
灼华看着徐怀瑾手腕上沉重的铁镣,皱起了眉,“是他铐上的么?”
徐怀瑾却不答,对灼华说道:“他肯定给了你药,你去把药煎了,我喝下后,就赶快离开吧。”
虽然徐怀瑾不愿说,但灼华心中已经肯定了答案,徐怀瑾竟是这般护他,双手已经不自觉的握成了拳,这几日他就是这般独自躺在这个阴暗寒冷的小屋中么?灼华看向徐怀瑾,却见他双眼已经微微闭上,带着些许淡漠的神情,转过了脸去。
灼华又在床边站了半晌,终于还是沉默的转过身去,去屋外煎起了药。
浓烈的苦涩蔓延到这小屋中,在幽暗中肆意的绽放,沾染着悲伤的气息。
楚阑派灼华来,是不是代表,楚阑还不知自己与灼华的关系呢?徐怀瑾随即又打消了这个念头,若是楚阑不怀疑灼华的话,早几日就该派灼华来,何必等到今天呢。他今日派灼华来,应该是自己有事脱不开身,究竟是什么事呢?难道,是沈落辞出事了么?!
徐怀瑾一想到沈落辞,心情就再也平静不下来。他知道楚阑恨不得他死,但是楚阑却救了他,那么肯定就是因为沈落辞的缘故,就代表着,沈落辞在楚阑府中。他那晚将沈落辞送去楚府的决定,实在是有些欠考虑,但却是万不得已,王娴语身份背景都不低,要是有意欺负沈落辞的话,那么沈落辞又该怎么办呢?
他这心念一动,心口那撕扯般的疼痛又再次袭来,他猛地咳嗽起来,屋外的灼华听见了里面的响动,急忙跑到屋内,见徐怀瑾痛苦的伏在床上,急忙握住他的手,将内力传到他的体内,徐怀瑾却挣脱开,断断续续的说道:“没用的……不要、不要白费力气,我、一会儿就好……”
灼华缓缓的收回了手,看着徐怀瑾痛苦的样子,心像是被拧成了一团,手径自握着,指甲在掌心中掐出一道道白印。
过了许久,那痛苦像是平复了,徐怀瑾短促的呼吸着,缓缓道:“药好了,你拿来吧。”
灼华咬了咬牙,转身将药汁倒入碗中,端了进来。他想将徐怀瑾扶起,却发现那铁镣实在是短,徐怀瑾的手根本抬不起来。转眼又看见徐怀瑾的手腕已经被那铁镣磨出了血,与那锈迹混在一起,形成铜褐色的印记。
灼华再也平复不了心绪,伸手抓住那铁镣,想要将它扯开,却被徐怀瑾拦住,徐怀瑾的语声依旧淡淡,听不出情绪,“我无碍的,你不要做傻事。”
灼华却不理他,依旧兀自扯着铁镣,生锈的铁环互相碰撞,发出沉闷的声响,徐怀瑾见状,厉声道:“灼华,楚阑是吩咐你来给我解链子的么?!”
徐怀瑾一提到楚阑,灼华扯着链子的手就顿住了。楚阑已经因为沈落辞的事情而四面楚歌了,若是自己这时再在这节骨眼上添乱的话,那对楚阑无疑是一个沉重的打击,他不能这样做。可是徐怀瑾……
徐怀瑾见灼华的手顿住,看着灼华,放轻了声音道:“他不会这样拷我一辈子的,你放心吧,他迟早会放了我。你现在这样做,只是多此一举,于你于我都无益处,你是个聪明人,又何必做这无用的事,把药给我喝下后,就速速离开吧。”
灼华明白徐怀瑾的苦心,强忍住心中的疼痛,缓缓将手从铁镣上撤开,将药碗送到了徐怀瑾苍白的唇边,乌黑的药汁浓烈而苦涩,不断的扩张着灼华眼底的黑暗,直到他将药汁喝尽。
“你走吧。”徐怀瑾淡漠的开口,微闭上眼,不再看灼华。
灼华拿着空碗的手独自在空中僵了许久才又放下,他深深的看了徐怀瑾一眼,转过了身去。徐怀瑾却忽然叫住了他。
“等等。”
灼华回过了头,等着徐怀瑾的下文,徐怀瑾犹豫了一下,轻声问道:“落儿她……还好么?”
灼华想起今日楚阑和沈落辞的亲事,心中又是一阵酸涩,他不知道该怎么说,也不敢将他们的婚事告诉徐怀瑾,只好回答,“她……挺好的,你放心吧。”
徐怀瑾心中的石头落下,却忽略了灼华的隐瞒,淡淡道:“我知道了,你快回去吧,不要再逗留了。”
灼华沉默的转过身,走出了屋子,他明白徐怀瑾冷漠背后的关怀,他又怎能再给徐怀瑾多添烦恼呢?屋外的风带着寒意,天空却湛蓝的一望无际,将世间的一切包裹揉碎,融入那一片汪洋中去。
灼华刚走了不久,躺在床上的徐怀瑾却忽然颤栗起来,心口剧烈的疼痛又再次袭来,眉间都渗出丝丝细珠,长发凌乱的散在床上,像是被风干的墨迹。手腕的伤口又再次崩裂开来,蜿蜒的滴落,融进了铁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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