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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号专案组-第3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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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于涛于无能见五道岭煤矿垮了,矿管会也没有什么大的油水了,他就像变戏法一样,到银岭矿务局当上了局长,局长当了一阵子,见八道岭煤矿红红火火不得了,便得了红眼病,又炮制了成立集团收编八道岭矿的计划。这个计划上合天时,符合省委省政府关于国有企业资本改造、资本运营和组建联合舰队、培育股份参与国际市场竞争的精神;中应人和,柯一平、穆五元之流见有“背景”可看,有“功”可立,上窜下跳地当狗头军师;下合地利,银岭矿区是于涛苦心经营了多年的大本营,手下不但有一部分死心塌地的追随人员,政界亦有不少支持他的领导。这样上中下合力,形成了一股不可控制的力量,于涛如愿以偿地当上了银岭煤业集团这个“大型航母”的舰长。这还不算,八道岭煤矿的财权也自然而然的落入了他的手中。
为了整垮梁庭贤,于无能不惜用重金制造了“艾滋病”事件,险些把梁庭贤打入了十八层地狱。
所以,在那个时候梁庭贤能去五道岭煤矿吗?他不能去,他也不可能去,眼不见心不烦。可是,他万万没有想到,在矿山脚踏实地苦干了大半辈子的张劳模竟落了这样一个下场。
天,不知啥时候阴了,天地间灰蒙蒙的,仿佛变成了一样的色彩。那高高的大楼,还有年前闪亮起来的霓虹灯及马路上来来往往的车辆和匆匆往来的行人告诉人们,这里是一座小城市,至少是一个城镇。随后,一片片雪花飘下来了,气温也降到了零度。人们提前穿上了过冬才穿的衣服,这一切都预示着,冬天快要到了。
有哲人说过,冬天来了,春天还会远吗?
梁庭贤怀着极复杂的心情,走进了张林嫂住的房间里。
张林嫂正在那里垂泪。其实,她的眼泪早已哭干了,从她那双深陷进去的爬满皱纹的眼圈可以看出,她眼里流出来的是血呀!
见老矿长走进来了,她急忙擦去了眼泪站起来让坐。梁庭贤说着“你坐”、“你坐”,一屁股坐在了沙发上。
“吃饭了吗?”
“吃过了。”
“洗澡了吗?”
“没呢。”
“应该洗一洗,水热的很……”
正说着,集团公司纪委的王同仁书记走进来了,他说:“梁总,省纪委程书记批准了我们对王子元、刘林一实行‘双规’的报告。这两个人正在谈问题呢。”
“好。王书记,你也听张林嫂说说吧,这样先了解个大概。……张林嫂,你说吧。
张林嫂说起来她家这些年的遭遇,时而沉静如水,忽而热泪滂沱……
那是1998年3月的事儿。我记得清清楚楚,我儿子出事的那天是正月二十,是旧历。不瞒你们说,我那个儿子是有毛病,养驴娃子哪有不知道驴娃子的毛病子?他爱耍个拉子(派头),还爱说二流子话。可是,他的心地并不坏,在上银岭煤校时还谈了个对象,那丫头叫卢小凤,是五道岭矿卢劳模的独生女儿。那孩子可懂事可孝顺呢,每次和我儿子张小元来家时,总叫我“妈”、叫他“爹爹”,叫得我们老两口心里甜丝丝的。
我们张小元出事的那个时候,他们俩都毕业回单位了。我小元刚开始是安排在了矿管会生产办公室,不知得罪了哪一个,没上几天班就被抹掉了统计员的帽子,还说让回家待岗, 这一待岗就待出了事儿。小凤毕业后被安排在了矿管会办公室。后来,我小元出事后不久,她一气之下走了,不知道走到哪里去了,谁也不知道。可是,这丫头心善,知道我们家日子过得紧巴,她就在南方寄钱给我。她虽然不写名字,但我这个老婆子知道,一定是她寄的。除了她,再没有第二个人会给我们家寄钱。到老头子又出事后,南方不寄钱了,每个月来个姓张的小伙子,丢下1000块钱就走,说是他的对象让送来的。我问是谁,是小凤吗?他不说话,扭头就走,我追出来,不远处是一辆小车,那小伙子急急慌慌地上车,车就开走了。我知道这一定又是小凤,这小伙子一定是她又找的对象。可她在哪里上班,我不知道。我到矿管会打听过。说小凤早就被除名了,到现在不知道下落。我就知道,小凤一定来了,她不在银岭,就一定在九龙市,在九龙哪个单位上班呢,要不就在哪里开公司呢,不然的话,她不会那么有钱的。
我为什么对正月二十日这个日子记得这么准?有两说哩。我儿子就是这天出事了,我能忘记这个日子吗?再说了,那天我在家里摊了一盆子煎饼呢。知道吃煎饼是啥日子吗?正月十五是送灶爷上天的日子,要吃元霄,要闹花灯,表示大年过完了。正月二十是农村庄户人家开工上地的日子,从这天起,农田里的活就开始干了。所以,一定要吃煎饼的,求得新年的日子像煎饼一样,又甜又香,又大又圆。离开农村到矿上这些年,农村的那些节呀风俗呀什么的,我们家一直在过,坚持到了今天。
那天,我烙了一盆子煎饼,因为小凤特爱吃我烙的煎饼,因此呢,我就多做了些。可是一等不来,急的我在屋里转磨磨;二等不来,慌的我到大路上去转圈圈;三等不来,我的眼皮子开始跳。左眼跳财,右眼跳灾。我这是两个眼全跳,小元到地区接小凤了,骑的是摩托,该不会出事了吧?是出车祸了,还是……
这个念头从我心里出现时,我就想哭。我寻思着,这小元也真是的,这交通这么方便,到银岭的班车就打我们这里过,你坐个车多好,非要骑个摩托,那东西骑着危险呢!可我那个儿子,我先说了,就是爱耍个拉子,好出个风头。
就在我哭的时候,小凤来了。小凤知道了我哭的原因时,她哭了:“妈,你不用怕,他贪玩,准是又找哪个狐朋狗友玩去了。这些天他不顺心,心烦,你就让他自由自由吧。”小凤说着,揭开锅盖,捞起两块煎饼就往嘴里塞。
见到小凤这样子,我也就高兴了。我寻思,她说的不假,小元去接小凤,小凤已回来了,你就让他去玩吧。
我给小凤往煎饼上抹油泼的辣子和蒜,小凤在那里慢慢地吃,她说,妈,你也吃点吧。她说着就给我抹辣子和蒜,我心里像抹上了蜜一样甜,也吃了好几块煎饼呢。
下黑了,老头子来了,一进门就见他铁着脸。我说谁欠你的了,活脱脱一个吊死鬼的样子?
老头子不吭声,坐在沙发里抽起烟来了。小凤给他抹的煎饼他连看都不看一眼,我觉得奇怪,就追问他:“你咋了?到底出啥事了?”
“小元,小元他……”老头子从来都不掉眼泪的,今天他掉泪了,我感到小元是出大事儿了。
“小元,他怎么了?爹!你说呀!”小凤也急了,过来抓住了老头子的胳膊:“快说呀!”
“他,他没了。”……
老头子终于说出了儿子的死因。
小元骑摩托车回来的路上,碰上了矿管会的两个保安柯秀平和刘金山。这两个人是两人骑一辆摩托车,见到小元时,他们叫:“等一下!”因为是熟人,小元就停车了。可这两个人不知道吃错了什么药,动手就打,三拳两脚的,就把小元给打……(“死了”两个字没有从她的口里说出来,她就大哭起来。梁庭贤和王同仁就劝,劝了半天,她才止住了哭声。)
我老头子最先得到了消息,他到医院的时候,小元还能说话。小元断断续续地说,是矿管会保卫科的柯秀平和刘金山打的。又要说什么时,小元嘴张了两张没有说出来。临走时,他只说了三个字“小凤……于……”
小凤自然是他对象了,可“于”是啥意思,老头子没有闹懂,到今天了,我也还是没有闹懂。就这样,我活蹦乱跳的儿没了……
(张林嫂说不下去了。梁庭贤心里一震:“于”是啥意思?“于”不就是于涛吗?那时候的于涛是银岭矿管会的主任,小凤又在矿管会办公室工作,会不会……梁庭贤见张林嫂伤心得不得了,就说:“我们去吃饭吧,张林嫂,你就别哭了,当心身体。人死不能复生,问题是,我们一定要抓住凶手!”等张林嫂平静下来了,他们才向宾馆的餐厅走去。)
晚上下了一场大雪,早晨太阳升起来时,银白色的小煤城变成了姹紫嫣红的美丽图画。高耸云天的选煤楼、洗煤厂楼,还有横跨香水河的送煤带,像昂首翘尾的一条长龙伏卧在八道岭的深处。随后,雪全化了,大地、高楼、树木、道路很快回到了原来的样子。
省公安厅的两辆小车停在了八煤宾馆的楼下。
汪吉湟大踏步来到了二楼的小会议室,跟在他身后的是省公安厅刑警总队总队长王俊、专案科科长刘好友。会议室里“1号专案组”的成员只有省纪委程忠书记、省政法委陈书记、省检察院副检察长万洪山和银岭煤业集团老总梁庭贤在坐。
“汪副厅长,”省政法委陈书记说:“就等你了。现在我们开会。程书记,你说说吧。”
程忠见陈书记征求他的意见,便点头说:“我先说几句。我们这个专案组,在省委省政府领导的亲自指挥下,做了大量的工作,取得了可喜的成果。但是,目前的案子还没有完结。就在这个节骨眼上,又发现了张林嫂的丈夫和儿子的案子。根据已经掌握的情况看,张劳模父子惨案很可能也和于涛有关系。所以,经请示省委于书记和省府刘省长同意,把这起案子和刘林一等人的案子并入‘1号’专案,和我们正在调查的案子同时进行。所以,从今天起,银岭煤业集团纪委,包括银岭市纪委、市公安局等单位一律不准介入发生在银岭矿区的案子。于书记的指示很明确,这样做的目的就是要把这一切干扰排除在外,彻彻底底查清问题,把银岭煤业集团、八道岭煤电股份公司发展道路上的绊脚石全搬掉,给梁庭贤同志一个干事的环境!”
梁庭贤非常感动,他为程书记的讲话鼓起了掌,大家也鼓起了掌。
“好了,汪副厅长,请把张劳模案的情况介绍一下吧。”程忠冲着汪吉湟说。
说实话,汪吉湟对程忠的讲话也是非常非常的感动。于波是位好领导,梁庭贤更是位好企业家呀!龙江省的经济要发展,要赶超东南沿海地区,有于波这样的省委书记,有梁庭贤这样的实干家,有千千万个梁庭贤做事的环境,有无数领导干部的一身正气、清正廉明……不久的将来,龙江一定会有一个大发展的。龙江的明天,一定会超越东南沿海的。
汪吉湟掉头对总队长王俊说:“总队长,你把案情汇报一下吧。”
“好的。”王俊的口才非常的好:“各位领导,根据我们初步掌握的情况,张劳模案件的性质和银岭市已经定过的案情完全是两码事。目前了解的情况仅仅是一些皮毛,还有待于进一步侦查。但有一点是很清楚的,柯秀平和刘金山犯的是死罪,他们是直接的杀人凶手,根本不是什么误伤人命。
“尸检结果已经出来了。因为几年过去了,老太太是把尸体包裹在加厚的塑料袋中的,所以除骨胳是完整的外,皮肉腐烂得只剩下了一点儿残留的尸泥。张小元的头骨、胸骨等位置有多处损伤,有的地方已断裂,由此可以推断出凶手的凶残。张劳模的骨胳是完整的,没有什么损伤。”
“程书记,”梁庭贤说:“有一件事儿是非办不可的。你们看,既然尸检完毕,是不是让张劳模父子早点入土为安呀?”
“陈书记,你说呢?”程忠又问省政委陈书记。
陈书记说:“我看可以。”
程忠又征求汪吉湟的意见:“那就让矿上给办丧事吧?”
汪吉湟深深地点了一下头:“尸检已经出来了,再也没有放下去的必要了。”
程忠对他的部下、省纪委审理处处长田建国及其助手于岚岚说:“刘林一、王子元等人就交给你们了,你们要和刑警总队的王总队长他们密切配合,查清楚死者跟这些矿领导,还有他们的上一级领导,究竟有什么牵连。”
“有个新情况。”20多岁的省纪委漂亮女干部于岚岚说,“杀害张小元的其中一名凶手柯秀平,是原经贸委副主任柯一平的亲弟弟。”
“噢?”程忠立马来了兴趣,“这杀人犯只判了12年刑,原因就在这里呀,我们别让柯一平是柯秀平哥哥的这个事实给迷惑了,要查柯一平身后的人,要查于涛和这个案子的关系。听梁总说,张小元临死时说了三个字‘小凤……于……’这就告诉我们,卢小凤和于,于是谁?显然是于涛。这于涛、卢小凤、张小元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要查清!”
“请程书记放心。”省纪委审理处田建国处长说:“有陈书记亲自坐阵,我们一定会完成任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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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书记、陈书记,各位领导,我先走一步,我要到五道岭煤矿去一趟,不看看不放心呀。罗永清他们是不是真的在办丧事,我一看就知道。办不好张劳模的丧事,我梁庭贤睡不好觉啊!”
“去吧去吧。”程忠说:“到开追悼会时你说一声,我们也来,给张劳模送个花圈,给这对父子送行。”
“谢谢。那我先走了。”梁庭贤急匆匆地走出了会议室。
会议室里的会还在继续进行着,关于对于涛、柯一平、穆五元等人的审讯,还有卢菩、张玉庆等人的交待,等等。
第二十章 1号首长的家事
省委书记一口拒绝了她。令她欣慰的是于波的话是心平气和的;令她无话可讲的是于波列举了于涛的一系列罪行,别说杀他一次,就是杀他一百次也是不够的;令她感动的是,于波说,从今天起,你和平平就是我们这个家的一员了。
我儿子小元走了,公安局还真把柯秀平和刘金山给抓起来了。本来嘛,这杀人偿命欠债还钱是天经地义的,可现在这世道不知怎么的就变了,这杀人的不偿命了,这欠债的不还钱了。头一天,我和老头子,还有小凤在咱们五道岭的一个角落里找了一块地方。按矿上的意思,是要火化的,我说什么也不答应,我就去找矿长刘林一,跑了一趟又一趟。你猜刘林一咋说的,你儿子又不是在矿上死的,是和人打架死的,还讲条件?不成!
听到这话,我气坏了,我儿子明明是被人打死的,你咋就说是打架死的呢?不行!我要讨回个公道来。我和刘林一狠狠地吵了一架,我摔上门就到了矿管会,还真巧,矿管会的于主任,就是人们在私下里叫于无能的那个于主任。这些天好像出啥事儿了,被人家抓走了……于主任这人还真不错。他说,我给你批条子,就在你们找的地方下葬吧。
我一个乡下来的睁眼瞎,不会写报告,我就打电话让小凤来写。谁想小凤三天未见(小元走了也才三天),瘦了一大圈,双眼哭的像桃子。我心里难受啊,你看看小凤这孩子,小元走了,她不吃不喝哭哭啼啼,人都脱形了。小凤听我说了让她来的意思后,她啥话也不说,在于主任桌上抓了一张纸和一枝笔,刷刷刷写好了报告。这小凤也有点过分了,她连人家于主任看都没看一眼,噔噔噔摔上门就走了。
我赶紧给于主任赔不是,你看这小凤,因了小元的事,对谁都这样子,她就这个脾气。
于主任很大度,他说我不会怪她的,出这么大的事儿了,放在谁头上也一样。他在报告上签了几个字,就把报告给了我。他还说,下葬时告诉他一声,他要给我孩子送行呢!这真是阎王爷好见小鬼难缠呢,你瞧人家于主任,这么大度。我们党的干部要都成了于主任,我一个老婆子家还能这么难吗?我老头子、儿子的冤屈还能等到现在了才伸吗?
(张林嫂呜呜呜又哭起来了。在她夸于涛的时候,梁庭贤很有深意地看了一眼程忠和汪吉湟,那意思谁都知道的。梁庭贤劝张林嫂道:“张林嫂,别哭了,你看程书记和汪厅长就是特意从省城里来听你说这事儿的……”张林嫂忙擦去了眼泪说:“好,老矿长,我再也不哭了!”)
回到家里,我们就拾掇给小元下葬,日子也订好了,亲戚朋友也请了,让他们来帮忙。可是,就在儿子下葬的那一天,儿子都抬到山里了,我又让他们把人给我抬到屋里了。为啥?我听到了小凤托人带来的信,说是我儿子是和人打架死的,杀人凶手只能判个十年八年的。
我听了很生气,这说法不就和刘林一的话一模一样吗?我老头子说,还是埋了吧,这都抬来了再抬回去……
我也不知道是哪来的那么大的气,我把老头子臭骂了一顿。老头子在家里本来就事事听我的,见我发脾气了生气了,他也就只好依我了。
第二天,我去找公安局,公安局的说法也和刘林一的一个样;去找法院,法院的说这案子已经定性了,不可能再改了。我就去找市委书记、找市长,他们都答应过问这事儿。可是等了一天又一天,就像歌儿里唱的一样,等了几个月了,眼看转春了,这人是放不住了,还是一点消息也没有。我在这几个月里可真是跑断了腿磨破了嘴呀,可是人家就是那句话:我们过问一下,了解了解情况再说。
回到家里,我就把已经变味了的小元装进了厚厚的塑料袋里,我说,小元,是妈对不住你了。你就忍耐忍耐吧,等我给你讨回个公道来,我热热闹闹发送你。
这中间,我老头子陪着我跑过市里、省里几次,刘林一放出话来了,要除我老头子的名。我找了几次刘林一,谁知道这个刘林一越来越横气,不解决我的事儿倒罢了,可说出的话能把人气死。他说什么,你就是告到联合国也是个打架误伤人命。
我就和他理论,他还说什么,柯秀平和刘金山早就调进五道岭煤矿了,我不为他们说话给谁说话?说到我老头子的事儿,刘林一更是不答应,他说亏他张林还是个劳模哩,劳模不好好干活,尽给矿上添乱,这样子的人我们还要他干什么?就这样,这个狠心的刘林一,这个王八蛋,他真停了老头子的工作,还停发了工资,过了一阵子,就给除名了。要不是刘林一这样对待我们家老头子,他怎么会死呢?……刘林一把我老头子给害死了……
(张林嫂又一次伤心地哭了。这一次没有人劝她,大家都知道,这时候你不让人家哭,就有点不通情理了……)
那一天,老头子到市里是送申诉材料的,回来时为了省钱他没有坐班车,他拦了一辆拉煤的大货车。你们知道的,这市里到咱们矿上也好几十公里山路呢,急转弯又多,车拐弯时,把老头子从车里摔下去了。等司机把老头子送到医院里,他,还是走了……
(张林嫂这一次没有哭出声来,只是擦去了满脸的眼泪。)
老头子走了,矿上还是不管,刘林一还是那句老话,有本事到矿管会告我去!我又去了矿管会,没找见于主任,跑了好几趟才找着了他。于主任还是很客气,他说你老头的事儿,我可以按退休工人对待,你每月到矿上去领补助工资就可以了。但是,你得赶紧把老头和儿子埋了,黄风口的居民都把状告到我这里来了,臭气熏天的,还让不让他们过日子了?
我没办法答应于主任的要求,我想,只要把儿子的冤伸了,我老头的退休工资和给我的补助工资还怕拿不到吗。因为,于主任已经把话说死了:啥时候老头子和儿子入土了,啥时候去找他,我老头子临死前的工资他负责补了!
多好的领导呀,要是刘林一,还有法院公安局的人都能像于主任这样,我老头子我儿子早就入土为安了,可惜呀……
(梁庭贤又一次和程忠、汪吉湟、王俊等人对视了一下,双方都苦笑了一下……)
你问的是,我老头子是不是也让人谋害了?我敢打保票,我老头子没有人谋害。我找着那个司机问了,他那天车里装的一车木头板,我老头子坐在上面,他又心里有事,没防着车转弯,一头就栽下来了。我还问了那天坐在司机旁边的另外两个人,他们都这样说。
那个司机叫什么名字?叫信志平,是五道岭矿多种经营车队的。车楼子里坐的两个人就住在我们家后头,男的叫敬之同,女的叫金水英。
大概就是这么个情况,我跑了这些年,泪也流干了,说的话可能要拉几大车了,就是没有人理我。他们还给我起了个外号叫“上访专业户”。啥专业户呀,专业户人家能赚上钱,我呢,要不是小凤月月给我多则1000少则500块钱,我早就饿死了,根本就不可能活到今天。
我敢肯定,她先是从邮局汇钱给我的,后来呢是派人来送,这个给我汇钱的人一定是卢小凤。多好的姑娘呀,这几年要不是她,我早就跟着老头子儿子走了……
(张林嫂又一次哭了……)
灵堂设在张林嫂那低矮、破破烂烂的平房院子里,院外的小巷子里摆满了花圈;小小的细密的雪花在空中飘着,院子里、巷道里、路上全是湿漉漉,黑黢黢的脏水。
张林嫂披着麻戴着孝,正跪在张林的棺材前烧纸,纸灰像蝴蝶一样,在棺材的上空飘舞着。棺材后是稍小一点的张小元的棺材。
张林嫂边烧纸边给张林说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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