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干妹子-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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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9。桑树坪夜话 (十九)
王富才颤成一堆。他心里说:宝宝不能白死,一命尝一命,报不了这仇也要溅勾庆成一身血。他踉踉跄跄走出前院。
此时的小楼里就高月娥自己。她住在二楼,伙房在一楼,王富才进出小楼如入无人之境。他来到伙房,哆哆嗦嗦拿起菜刀,手不住地颤抖。他知道,他拿这菜刀是要去杀人,去杀勾庆成。平日杀只鸡他都不敢,此刻却要去杀人,一个跟他一样的大活人。顿时就觉得那菜刀沉重无比,他两手紧握,菜刀还是朝下坠,累得他一屁股坐在地上。
月光从窗户爬进来,泄在地上。那是一种银白色的光,像涂上去一样,显得很不真实。王富才毫无意识地瞅着这惨白的月光,听着窗外秋虫的呢喃,陷入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思绪之中。这思绪是散乱漂浮的,又是幽深而莫测的。
小时候,正月十五赶庙会。王富才给勾庆成买了一串糖葫芦。勾庆成举起糖葫芦送到王富才嘴边:爹,你吃。
王富才:爹不吃,你吃。
勾庆成:爹先吃嘛!
王富才只得用舌尖舔了一下。
勾庆成笑了。他只吃了一半,另一半糖葫芦慢慢地化了,鲜红的糖汁滴下来
王富才:快吃,都化了。
勾庆成:留着给宝宝。
王富才心里热乎乎的。
每当宝宝受别的孩子欺负,勾庆成总是拼死相护,有时被人打得鼻青脸肿。王富才说:以后不要再跟人家打架了。
勾庆成:谁欺负我弟弟我就打谁。
王富才觉得自己真的有了两个儿子。
王富才嘴笨,有人就拿他开心。勾庆成二话不说,上去就把那人狂扁了一顿。王富才说:人家说我,又没说你。
勾庆成:你是我爹,说你就是说我。
王富才心里沸腾了。他觉得勾庆成靠得住,他老来有了指望,宝宝也有了依靠。他就是死也瞑目了。
自从宝宝娶了水仙之后,勾庆成就变成了另外一个人。王富才看在眼里,憋在心里。他知道,水仙本来就不该是宝宝媳妇。但他万万没料到勾庆成能把宝宝害死。杀了勾庆成,他下不了这毒手。去县里告,他又不忍心。无论如何也不能把自己含辛茹苦养大的勾庆成送进大牢。就这样算了?给宝宝、宝宝那死去的娘咋交代哩!他左也不是,右也不是,觉得自己活在这世上简直就是个多余,抡起菜刀照自己头上砍去。多亏刀刃向下,额头被刀背砍出一道彤红彤红的血印子。
十三
槐叶的丧事没有吹手,没有响器,没有哀乐,没有哭声。只有七、八个办事人,在院里晃来晃去,好不冷清。
村里人也三三两两地前来吊丧,都是象征性地点个卯就走了。这种事主、客两难。礼数既要走到,却又声张不得,以免臊了主人的脸。一个个不声不响不言不语,像做贼似的。
勾庆成既不收礼,也不待客。灵前只有水仙这一个同辈人为槐叶添续香火。她点燃锡帛冥洋,凄凄惨惨地:嫂子呵!你这一走,丢下家里这老老小小可咋弄呀!你没儿没女,妹子就是你的亲人,年年清明我去祭奠你……也不知是香火熏了她眼睛,还是她说到了伤心处,泪水簌簌而下。
勾庆成守着棺材,禁不住就想起了当初,想起了槐叶跟他私奔……不觉眼圈就红了。但他一看到水仙,这刚刚泛起的一丝怜悯顷刻间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高月娥坐在儿子旁边;脸色端得平平的,好似在向众人显示她就是村长、老板、大款勾庆成的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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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0。桑树坪夜话 (二十)
王富才两眼就像熟透了的桃子,不住地啜泣,涕泪横流。
一直到半上午,一切也都准备就绪,办事人一声吆喝,十几个小伙抬起棺材就出了门。
槐叶埋了,这事就算完了。宝宝仍渺无音信,勾庆成对这事很上心。他一边安慰王富才,一边派专人四下里打探寻找。王富才心里明明白白,却只能徉装不知,把眼泪咽进肚里。
夜里,王富才一闭眼,就看见宝宝身上那鲜血“咕嘟咕嘟”地顺着窟窿眼儿朝外冒。宝宝娘坐在床边呜呜地哭,不住地怨叨:你就是根木头。儿子被人害死了你也不管,他再傻也是你的亲骨肉呵……
王富才睁开眼,一身的冷汗。宝宝娘的话语还萦绕在他耳旁。他在心里说:宝宝他娘,宝宝是我的亲儿子,我咋能不心疼。要是给宝宝伸冤报仇,庆成就得吃官司。庆成再歹毒,也是我亲手养大的,我下不了那个狠心。刹时,宝宝娘那呜呜的哭声又在他耳边响起。王富才本来就没睡意,这一折腾,就象躺在了刺窝里,扎得浑身难受。他翻身坐起,披上衣裳。他没拉灯,是不想拉灯;怕宝宝娘看见他那没出息的嘴脸。他黑摸着拿过旱烟袋,烟袋锅不住地在烟布袋里挖呀,挖呀……仿佛他不是在挖烟沫,而是在挖他的烦恼,挖他的委屈,挖他的无奈。
终于挖出一锅烟沫。他从衣兜里掏出火柴,点着。烟锅上红光一闪一闪,映出一张苍白的脸。烟锅里的烟沫“吱吱”地叫,他的思绪不住地翻滚。怀里就想揣了25个小老鼠——百抓挠心。宝宝死了,若再把勾庆成法办了,他就一个儿子也没有了。虎毒不食子呵!
他抽完这锅烟,烟袋锅在床沿上一磕,又挖了一锅烟沫。颤抖的手划了好几根火柴也没划着,气得他把烟袋狠狠地朝地上一摔,赌气地两手抱住后脑勺,身子朝后一挺,头抵着墙壁,长长地躺在那里。他虽然一动不动地躺在那里,心思却没停下来;明知道宝宝是被勾庆成害死的,却只能装聋作哑。他觉得活的窝囊,活的憋屈,活的可怜。事情明摆着;要对得起宝宝,对得起宝宝娘,就得把庆成告了。要想保住庆成,保住他辛苦一生的这个家,就得咽下这口恶气。思来想去,他突然发现,对起谁对不起谁全在他一念之间。就觉得好象宝宝、宝宝娘、槐叶、庆成、高月娥、水仙、还有那吃奶的娃全在这屋里,团团围住他,一双双企求的目光盯住他。他觉得脑袋在迅速的膨胀,越来越大,像脸盆、像水缸、像碾盘……刹时,他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在失去知觉的一瞬间他感到一种轻松。是那种无思无念,无忧无虑,无牵无挂的轻松。这般舒适的感觉他从未有过,也就特别留恋。他急切地追索着那种美好,很想再回到那超凡脱俗的境界里去。他甚至有点怨恨自己:是他惹得全家老小、死的活的都不安。如果没有他,就一了百了了。宝宝娘走了,宝宝死了,他一个人活也没啥滋味。如果他也走了,宝宝他娘就有了伴,宝宝也有人照顾了。他忽然又想起宝宝走时没穿衣裳,光着身子,躺在冰凉的棺材里能不冷么……他越想越觉得自己该走,必须走。他走了对谁都好,尤其是庆成。这世上再也没人知道是他杀死了宝宝。他就能放心地过日子了。王富才脸上略过一丝笑意,似乎在庆幸终于发现了解脱自己的途径。这唯一的途径对他,对任何人都有好处,便欣然地穿好衣服,不慌不忙地下了二楼。
王富才推开盛杂物的房门,拉着灯。找着剩下的那半瓶1059,拧开瓶盖,刹时,一股难闻的气味呛得他闭了气。他知道这1059很毒,嘴唇沾一点就得死。然而,他并不畏惧死。他觉得为宝宝、宝宝娘、庆成,为所有人去死,死得值。他慢慢举起瓶子,对着灯光晃了一下瓶里那棕黑色的液体,像喝糖水一样吞了两大口,立马就感到喉咙里像是着了火。他知道自己就要死了,不由地就扫了一圈屋里,透过窗玻璃贪婪地遥望着满天星斗。突然,他身子一颤,手一松,瓶子掉在了地上。
021。桑树坪夜话 (二一)
在宁静的夜里,放个屁楼里都会“轰”地一声。瓶子破碎声犹如炸弹一般,高月娥从睡梦中醒来。她连喊了几声却没人答理,就披了件衣裳,推开王富才那屋的门,床上没人。她心里说:半夜三更,这老鬼干啥去了。刚下二楼,就见盛杂物那屋灯亮着,才走到门口,一股浓浓的蒜臭味呛得她眼泪直流。王富才躺在地上,身边一个碎玻璃瓶子。这股呛人的气味告诉她,王富才喝了农药。她“嗷”地一声叫,撂开那一长一短的两条腿,一颠一颠地奔向后门。抡起拳头使劲擂门:富才喝药啦——
高月娥这一声喊把勾庆成从水仙的热被窝里拽了出来。他一边跑一边穿衣服,来到盛杂物那屋,就见白沫子顺着王富才嘴角朝外流。勾庆成嚷道:快送医院。娘,你去穿衣裳。高月娥这才发现自己披着件夹袄,下身只穿了个裤衩。急慌慌一颠一颠地上楼去了。
勾庆成蹲下身去,抱起王富才,说:爹,你这是为啥?
王富才强睁开眼,慢慢抓住勾庆成手,颤颤嗑嗑地:爹不行了,爹求你一件事——
勾庆成紧着点头:行,你说,啥事都行。
王富才笑了,笑得很勉强:就叫宝宝在那棺材里吧!不要再动了。他说这话时,呆茫的目光里充溢着哀求。
勾庆成一屁股拍在了地上,惊诧地:你——
王富才微微地点了一下头,无力地闭上了眼睛,抓着勾庆成的那只手慢慢松开了,头一歪,就咽了气。一缕苦笑凝在脸上。
十四
王富才喝农药属于非正常死亡,但他死得合情合理。宝宝干下没**的事,
弄得他没脸见人,死也就顺理成章了。
王富才的丧事操办得在桑树坪来说,算得上空前绝后了。
副村长四毛胸前斜披着一条半尺宽的白布,上写“总理”二字。尽管他这个临时元首的权利只是打理丧事,却也很是风光。吆三喝四地指挥着众人,可着勾庆成家小楼的长度搭了个30米的灵棚。灵棚两边挂着硕大的挽联:
深恩未报惭为子
隐憾难消忝作人
一付绝好的柏木棺材停放在灵棚中央。棺材两边雕刻着八仙过海图案;棺头镂空浮雕,鎏金彩绘;以公正的柳体书写着:
先考处仕讳富才王府君之灵柩
棺底雕刻着五彩盘云。棺盖上蒙着大红丝绒罩单,罩单上那“二十四孝”彩绣更是耀眼增辉。光这付柏木棺材,勾庆成就花了8千多。
灵棚里陈列着各种纸扎;有摇钱树、聚宝盆。摩托、汽车、彩电、冰箱,壮牛、骏马、沙发、楼房。男丁、女仆、商店、银行,餐馆、酒巴、舞厅、澡堂……应有尽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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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周摆放着县里许多单位送的挽幛、花圈。有公商、税务、企业办,银行、公安、检察院……部门个个显赫,灵堂蓬壁生辉。
威风锣鼓敲得震天响;两班唢呐拼命地吹;县剧团白天晚上地唱,比正月十五闹社火还红火。
灵棚前面是一大片空地。若大的一个场院竟挤得水泄不通。左邻右舍,亲朋好友,本村的、外村的、帮忙的、凑兴的、男女老少,能来的全都来了。场院里支着几口大锅。有的蒸馍,有的炖菜。案板上乒乓作响,炉灶上雾气蒸腾。办事的人不停指派,打杂的人往来穿梭。吆喝声、交谈声、锅勺摩擦声、器物碰撞声……闹闹哄哄,和赶庙会不相上下。
高月娥跟水仙盘腿坐在一铺秆草上,用手帕捂住脸,扯着长声嚎。
勾庆成披麻带孝长跪灵前。他没哭,也没泪,痴痴地望着眼前这口棺木,往事像电影片子似的一帧帧在他脑海里闪回;
022。桑树坪夜话 (二二)
在20年前的一个风雪夜。就是棺木里躺着的这个三扁担打不出一个屁的人,把他母子从一口废弃了的破窑洞里领回家。端上一碗热腾腾的面条,他那冻僵了的手却拿不住筷子。王富才抓过他手,用脸捂,用嘴哈,把这一双冻透了的小手塞进怀里,用精光的身子暖。勾庆成禁不住有泪流下来。
他18岁就跟着王福才下了煤窑。那时坑下工人的生活也很艰苦。每顿饭一个白面馍,一个黄面馍。王富才总是抢着吃黄面馍,把白面馍留给他。初一、十五矿上改善生活,菜里就有了荤腥。王富才把自己碗里仅有的几片肉拨给他。他感动了。
95年坑下大冒顶,石块儿哗哗往下掉。吓得人哭爹喊娘,仓皇逃命。王富才硬是趴在他身上。他安然无恙,而王富才自己腰上却挨了一石头,险些丢了性命。
王富才分明知宝宝是怎么死的,却一字不提。他为什么会这样,勾庆成心里明镜似的。他猛地仰起头,歇斯底里地:爹呀!我欠你的太多了。这辈子还不了,下辈子我变牛做马也要还你……
勾庆成是条硬汉,从来没有人见他掉过眼泪。此刻却像个泪人儿,痛哭嚎啕,泣不成声。在场的人也被感染地泪眼汪汪,人们不得不承认勾庆成是孝子,是个有情有意知恩图报的男子汉。
深秋的太阳就像将要燃尽的烟头,虽然还红着,却不再烁热。他安祥地挂在天上,给予每一个人同样的温暖。无论人们怎样对他,他都无怨无悔地夜伏昼行,为人们散发着光和热。
在埋了王富才之后的两、三个晚上,勾庆成确实没去找水仙,他自己不不知为什么。到了第四个晚上,他就憋不住了,十急慌张地钻进了水仙屋里。此时,再也没有任何忌绊,没有任何干扰,他们完全沉浸在爱河里,在温馨甜蜜中谋划着未来。
十五
日出日落,鸡鸣狗叫。如今人人都向“钱”看,谁还有心思过问别人的家事。村里人说的好:正宫娘娘卖屁股——不碍老臣淡(蛋)闲事。
半个月后的一天早上。水仙抱着娃前面跑,高月娥大呼小叫,一跛一颠地在后头追。在村口上,水仙被人们拦住了。高月娥紧紧抱住水仙腿,哭喊着求人们赶快找勾庆成。
不一会儿勾庆成就来了。他不解地问水仙为啥要回河南老家。
水仙不慌不忙地:宝宝活不见人,死不见尸。总不能叫我年纪轻轻就守活寡呵!
勾庆成张口结舌没说的。
高月娥见儿子来了,也就有了胆气。她知道水仙怀里那娃是她儿的种。倏地就跳起来:你走也行,把娃留下。
水仙冷冷一笑:凭啥?我是娃他娘,我有监护权。
高月娥:不管你啥权,娃不留下就不行。说着上去就夺。水仙当然不让,两个人便展开了“争夺战”。直扯得娃“嗷嗷“哭叫。
人们好不容易才把俩人拉开。高月娥滚倒在地,哭喊着:我当家的才死就受人欺负,我不活啦!呜哇——
水仙也抱着娃蹲在一边抹眼泪。
人们都知道这是高月娥在撒泼。她男人王富才就是活着也是个活死人。这个家里真正当家的是勾庆成。谁吃了熊心豹子胆敢欺负村长的娘,但人们从内心里同情这个外乡女子,才没有让高月娥把娃抢去。几个村干有意无意地隔在高月娥与水仙之间,不说也不动,静静地看着勾庆成,他们知道,这一切取决于勾庆成。
勾庆成缓缓直起身来,长叹一声:叫乡里解决吧!
不到一袋烟工夫,乡里的小车就来了。从车上下来一群人,有乡长、书记、民事调解员,连武装部长,计划生育办主任也来。这些人都很愿意为勾庆成效劳。
乡领导把水仙、高月娥、勾庆成叫到楼里,那几位村干就免了。
书记先把勾庆成叫到隔壁屋里摸底之后才回到屋里。他首先肯定了水仙的正当权利,也作出了处理决定:宝宝失踪多日,经多方查找渺无音讯。一个月后宝宝仍不归来,就与水仙自动解除婚姻关系。
一场搅得四邻不安的家庭纠纷,在一片抽烟、喝茶、嗑瓜子声中,轻易而举地就摆平了。
在这短暂而漫长的一个月中:村里人观望、等待、猜测,而勾庆成跟水仙该咋的还咋的。这期间,倒是忙坏了乡里的那些嗜好牵红线的月下佬,三天两头开着小车哧溜哧溜地往桑树坪跑。
勾庆成死了老婆,水仙丈夫失踪。一个寡男,一个孤女,正是天之作合。况且,勾庆成跟水仙又有着非同寻常的暧昧关系。这样的顺风旗不打,顺水人情不做,就成了天字号大傻瓜。
水仙不说同意,也不说反对,低着头一个劲儿笑。勾庆成一再婉言拒绝。月下佬苦口婆心,谆谆诱导。为了表示真诚与慎重,乡长主动担当介绍人,书记做正婚人,一切有政府做主。最终,勾庆成与水仙还是听从了领导的安排。
完婚那天,小车把桑树坪中央那块场地挤的满满的。婚礼之隆重,盛况之空前,自不必说。前来贺喜的宾客个个酒足饭饱,尽兴而散。他们似乎觉得事情就应该是这样:年轻貌美的水仙嫁给有钱有势的勾庆成才是最完美的结合,这样才符合中华民族“郎才女貌”的传统观念。
勾庆成更乐不可支。他与槐叶合伙演了一出双簧,竟把所有人都蒙在了鼓里。一切都按照他的设计行事,一切都那么顺利,也就多贪了几杯。当送走最后一批客人时,他已有七分醉意。然而,酒醉心里明,今晚洞房花烛,他决不会让委屈了两年的槐叶失望。他足足地喝了几杯浓茶,朝洞房走去。
洞房在二楼,若在平时,一抬腿就到了。今天,勾庆成喝得有点高,身子发飘,步子就慢了点。经过宝宝跟水仙结婚时的那间洞房,他不由地就想起了小时候跟宝宝在一起;他到哪儿宝宝跟到哪儿,简直就是他的跟屁虫。宝宝对他很亲。他爱吃的,宝宝总给他留着。他问:你咋不吃?宝宝说:哥吃了有劲,好打他们。宝宝说的他们是指那些欺负宝宝的孩子。那时,他真得把宝宝看作亲弟弟。为了宝宝,他没少跟别的孩子打架,也没少挨别的孩子揍。然而,这个他曾经哈着护着的弟弟,竟死在了他手里,禁不住心里就泛上一股痛惜。在心里说:宝宝呵!你不该娶水仙,她是哥的命呵!哥也不想那样对你,可是,没办法呵!他又想起了王富才,如果不是因为宝宝死,因为他,王富才也不会喝农药。当初,他也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一步,现在想这些还有啥用。他长长打了个酒嗝,这一闪念的忏悔便随着那股难闻的酒气消散在空气中。
023。桑树坪夜话(二三)
按照当地的风俗习惯;水仙是二婚,不能穿大红,要穿水红,借以表示对勾庆成原配的尊重。水仙欣然接受,勾庆成更是同意。他就是要把礼数做到,让众人知道,他有了新人仍不忘旧人。
人确实有别于其他低级动物,因为人懂得伪装、掩饰。尽管这种掩饰是做给别人看的,但主要还是填补自己内心的空虚。
十六
水仙天生丽质,任何颜色对她都那么般配。一身水红锦缎装显得她越发地娇嫩水凌了。她没顶盖头,乌黑的秀发盘在头上。一朵大红花盛开着在胸前,花下两条鲜红的飘带自然垂洒着。她端坐在床沿,微微勾着头,略显拘禁又不胜娇柔,不时瞟一眼门外,眸子里充满期待。她听到了屋外的脚步声,便深深地埋下头去。
洞房的门开着,勾庆成踉踉跄跄进得屋来。锃明瓦亮的灯光晃得他几乎睁不开眼。他眨巴两下色迷迷的惺忪醉眼,骤然间他一脸地惊恐,浑身一颤差点摔倒,大张着嘴向后倒退了两步靠在墙上。他看见一个有头没脸、赤条条的人坐在床沿。这人胸前一个大血窟窿,殷红的鲜血从窟窿里流出来。是宝宝!宝宝又活了?他大吼一声,扑上去把宝宝按倒在床上,两手死死卡住宝宝脖子。
水仙两眼翻白,脸胀得像个紫茄子。她拼命地挣扎,一勾头在勾庆成手腕狠狠咬了一口。
勾庆成“啊——”地一声松开两手。
水仙翻身跃起,珠泪汪汪地:你疯啦!想掐死我!
我——我——勾庆成这才回过神来。他无以对答,嘴吧嗒了两下又合上了。他觉得日怪;明明是宝宝,咋就成了水仙。此刻,站在他眼前的这个人的的确确是水仙,宝宝那儿去了?他满屋里找,连床下也搜寻了一遍。
水仙不解地:你找啥?
勾庆成一付窘相:我看有没有藏人,村里人闹房没规矩。
水仙笑着徉嗔他一眼。
经过这一番闹腾,勾庆成总觉得屋里多了个什么东西。这东西抓不住,看不见,却能感觉得到,就在屋里的什么地方。他相信这东西就是宝宝的鬼魂,便想起了村里四毛家闹鬼。
四毛不孝顺他娘,他那死去的爹就把他拿住了。四毛抡起巴掌不住地往自己脸上煽,还一边哭喊着:爹,我知错了,饶了我吧!顿时勾庆成那心就“突突”直跳。王富才会不会把他拿住?霎时他又暗自笑了。王富才如果报复他,二指宽小条就把他送进了大牢。可王富才到死也没吐一个字,因而他断定,王富才决不会对他不利。至于宝宝,一个傻子能把他怎么样。再说,活人比死人还多口气哩!他夸张地咳嗽一声,给自己壮壮胆,脱去衣服,钻进了被窝。
勾庆成本来就喝高了,又跟水仙耍了一阵,便有了困意。就在他迷迷糊糊似睡非睡之际,突然感到有人推他。他心里一惊便醒过来。“啪”地拉着灯,一个鲤鱼打挺下了地,在床下,犄角旮旯到处乱看。
水仙也醒了,问:干啥哩?
老鼠。勾庆成不愿说出真象,他怕吓着水仙。结果还是啥也没有,他觉得不可思议。明明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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