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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暴潮-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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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用海螺草,这秃岛哪儿有海螺草哇?”
“小乐,救救俺……”
赵小乐将米秀秀拖上岸来。她呻吟着:“咱快回吧,快……”
“唉——来不及啦!”
赵小乐突然用大掌掰开她的大腿,勾下头去:“俺他奶奶的将毒液吸出来!”
“不,不……”米秀秀踢着双腿。
赵小乐狠狠擂了她大腿一拳:“都啥时候啦,你还封建!”
米秀秀咧着嘴巴,她的腿被震木了。
赵小乐句下头,一口一口地吸出毒液,又一口一口地吐出来。他的脸憋青了,她的脸却慢慢红润起来。吸完了,他又挖出一团细沙,扣在她大腿的伤口处。她坐起身来,看见赵小乐铁青着脸喘息,两唇厚厚地肿胀起来,像鬼面蟹似的丢了人样儿。米秀秀头疼得像个空坛子,眼窝热了,哽哽咽咽地扑到赵小乐的怀里:“小乐…”
女人的气息撩起赵小乐一层迷醉,他病态地颤抖了,但没有一丝邪念。他哆嗦着身子将她抱到船上。
第九章
挖泥船上惨剧的发生并不是顺理成章的事。
在海龙号挖泥船船长包化年眼里,太阳像个黄澄澄的气球,不知它啥时升上去,也没注意它何时在大海里飘落。干起活来不知早晨和黄昏的他说,当了那么多年的船长,走过那么多的港口,从来没遇到过像北龙港这样险象环生的地方。刚来时,举目四望,这儿无船无帆,无树无房,满眼是滔天巨浪,满眼是白茫茫的黑沙滩。开仓和接管线的时候,天气好是不错的,可那两天闹起了海流子,要不是熊大进派来了驾船勇士赵小乐给他们送饭,他们只有挨饿了。饥饿还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海流子袭击他的挖泥船了。
顷刻之间,船舶的挡浪板被打走,接着液压缸的防水罩被打碎,尔后左机舱进水,潜水泵失灵。高天河一时慌了手脚,赶紧收拾他的试验设备。赵小乐把他的设备抱到自己的白茬船上用塑料布包好,回来就跟着包船长抢险。包船长大声疾呼:“还是那句老话,人在船在,誓与轮船共存亡!”他第一个脱掉了衣裤。
赵小乐并没有怎样的害怕,出海打鱼,这阵势见得多了。他骂高天河胆小如鼠,高天河的自尊心受不住了,也扔掉了知识分子的架子,脱掉了衣裤,用毛毯和衣裤堵塞进水的舷仓。他们穿着背心和诉权站在甲板上拚了六个小时,总算拿下了第一个回合的胜利。包船长告诉赵小乐,这是艘从荷兰进口的绞吸式挖泥船,到老蟹湾之前就已是超龄服役,不但二台主机早已报废,最主要的是吊锚杆损坏了,但如果拿到天津港去修理,时间来不及,资金也没有保障。他们必须开动脑筋解决吊锚杆的问题。是包船长指挥着船员们用船舶主机做动力,用摆动绞车、液压缸连接钢缆起吊吊锚杆,再辅以千斤顶顶升,使损伤了半个多月的吊锚杆恢复正常,使黑沙子缓缓流向岸边。
这样施工三五天后,就到全国高考的时候了。包船长的儿子小友今年高考,他没有母亲了,跟着奶奶在上学。小友写来了几封信,恳请爸爸回去给他助阵,说他和奶奶已有半年没见到他了,眼下奶奶也病得厉害。船上的同志们劝包船长说:“包船长,你就放心回家去吧,孩子和老人都等着你呢!我们这里会正常挖泥的!”包化年叮嘱了一番,搭车到盐化县城给儿子买了一个电子计算器,这是儿子找他要了好长时间的。他还为老母亲买了一个暖水袋,好让她老人家热热脚。他准备去火车站的时候,变天了。天空本来是晴朗的,可风力却很大,卷得云彩在碧天里打起了疙瘩。他不放心船上,又急匆匆赶回了挖泥船,结果他最担心出现的事故还是出现了。
他赶来时,副船长正和船员们排险。由于风力,超重吊锚杆下的液压缸液压管突然发生爆裂,爆裂的响声不算很大,可水花和黄油纷纷跃上海面,情况十分危急,如果不赶快修复,整个挖泥船都有爆炸的危险。怎么办?液压缸在水下六米左右,需要马上潜水修复液压管。赵小乐跃跃欲试地请求说:“俺能潜水,就让俺去修理吧!”赵小乐的举动使他们很感动,可他们知道赵小乐是不能够完成任务的,因为他不懂修复管道的技术。副船长要下水,可他也没多大的把握,大家都知道最精通液压管的是包船长。副船长怕大家危险,在下潜之前,让大家都到赵小乐的渔船上躲避,人们谁也不撤离,都为副船长捏着一把汗。正当他们六神无主的时候,包船长赶来了。包船长与副船长一商量,立马制定了修复方案。下潜修复工作由包船长自己单独执行,上边的人员给予相应的配合。
包船长戴上下潜器,下水之后三个小时将液压管修好。他刚刚浮上海面的时候,意外的情形发生了。吊锚杆无情地砸在包船长的头上。当时,包船长很暴烈地骂了一声:“坏啦!”就被砸到了水面以下,红红的鲜血一股一股地冒上来。这一瞬间,人们吓傻了眼。赵小乐缓过神来,一个猛子扎进海里,好久好久才把包船长抱上来,可是包船长已经牺牲了。船员们纷纷跪了下去,哭喊:“包船长——”风越刮越紧,波涛哀鸣。
听到熊大进报告这个不幸的消息时,赵振涛正在省城陪着女儿男男考试。他答应男男了就一定会来。那天夜里的情况是很可怕的,这个时代的孩子跟过去不一样,他们单纯而复杂。他看见好多家长都在考场的大门外等候自己的孩子,学生考试都有家长陪着,这是这几年刚刚兴起的现象。他在外边等男男的时候,姥姥也赶来了。这时他接到了熊大进打到他手机上的电话。熊大进近乎哭腔地说,海龙号挖泥船上出了大事故,船长包化年水下抢险光荣牺牲!
赵振涛拿手机的手哆嗦了一下,脸色铁青。熊大进又说了说包大胡子的其他情况。岳母看出了他的神色不好,问他身体不舒服吗?赵振涛说海港出事故啦!岳母说你快回去吧,男男这里有我呢,回头跟她解释一下吧!赵振涛说了几句感谢岳母的话,就急着往北龙赶。
一路上赵振涛又打电话询问详情,当熊大进说包船长也是回家陪儿子小友考试的时候,他的心里一激灵,为自己的省城之行感到羞愧和不安,甚至是深深的自责:赵振涛,你太渺小,太自私!人家的孩子也在考学。你的孩子是孩子,人家的孩子就不是孩子了吗?如果包船长上了火车,海龙号可能就毁了,不仅几百万元的国家财产沉入大海,而且还会使弟弟赵小乐送命。那样,他怎么向父亲赵老巩交待呢?他越想心里越后怕,竭力回忆着包船长的模样。他想起来了:宽阔的脸膛,牛一样的眼睛,特别是那一脸的大胡子,给他留下很深的印象。船员们都亲切地喊他包大胡子。他是在一个工程协调会上与包大胡子说话的。他代表施工人员讲话,说不保质保量完成任务,我包大胡子这二百来斤就扔在海里喂鱼!果然给他说着了,他想着就眼睛落泪了。
回到北龙港,熊大进他们已经操办好包大胡子的追悼会。高焕章和市里、盐化的一些领导都来了,北龙港全线的工人来了,北港铁路的代表也从大山里赶来,大约有两万多人参加。
高焕章见到赵振涛就埋怨说,你这正规军也不可能避免事故吧?还是毛主席说得对,要奋斗就会有牺牲。我要把包船长的先进事迹带到北港铁路工地上去,鼓舞士气!赵振涛沉痛地说,高书记,我很痛心,本来包船长他们打报告来,要维修挖泥船,可我没钱,就给拖下来了。我愧对英烈!高焕章还是不忘争取赵振涛,说,当初你要是把工程包给地方,就会省下好多的经费!你快到北线走走,看看今天的人民战争是啥样的!赵振涛说他一定去北线看看。说话的时候,他并没有想到自己会在追悼会上热泪长流。
有几个细节深深地打动了赵振涛,他看见高焕章和盐化的柴书记也都落泪了。包船长的儿子包晓友来领取父亲的骨灰,熊大进念完悼词,就是海龙号的副船长代表他爸爸送给孩子礼物,这是包化年临上火车前为孩子和老母亲买的东西,没想到成了烈士的遗物。副船长把小小的计算器和暖水袋交给孩子时,抑制不住地哭着说:“小友,这是你爸爸去盐化城里买的,你可得记住你爸的一片心啊!告诉你奶奶,他的好儿子不会白死,我们海龙号的十二个弟兄都是她的儿子!”说完就代表这些船员赠送别的礼物。
包晓友愣着不接,脸蛋儿痉挛着。站在一旁的赵振涛沉痛地说:“孩子,接着吧!”包晓友依然不动。过了好一会儿,包晓友哇地一声哭了:“我的礼物我收下,可我奶奶的还是让爸爸自己送吧!”在场的人全惊呆了。包晓友抹着眼泪说:“我奶奶去世啦,她在我高考的第二天夜里去世啦。她不知道我爸先走了。奶奶死前给我爸说了几句话,让我拿录音机录上了。”他说着从衣兜里掏出一盘录音带。
赵振涛愣了一下说:“把老奶奶的临终遗言给大家放放,听听老人家怎么说?”
工作人员从孩子手里接过录音带,将原来录音机里的哀乐取出来,把新带子放进去。录音机里先是老人的喘息声,接着是老人十分微弱的声音:“化年啊,我不行啦,其实娘这些天就不行啦,我让小友给你去了几次信,不会没收到吧?你这大老爷们娘还是惦记,海上吃的行吗?睡的行吗?你那老寒腿,将来老了肯定找上门来,抽个空闲到医院看看。娘听见匣子里广播啦,你们干的是咱北龙的大工程,将来咱北龙也通大轮船啦。我们小友长大了就让他到海港当海员。娘在闭眼的时候想亲人哪,娘闭上眼就有你的模样。娘知道你很忙,船上离不开你,娘也就不怪罪你啦。娘支持你!啥是忠孝?娘脑筋没那么老,娘养儿不讲床前挤。有你妹妹他们把我送到火化场一烧,就行啦!记住,娘死后你再娶个老婆吧,反正小友马上就要上大学啦,我也不怕他受屈啦!化年,你听见啦?——”
会场上一片哭声。
赵振涛听不下去了,强忍着泪水,但最终还是没忍住,失声痛哭道:“多好的老母亲,多么通情达理的老人?遗憾的是她还不知道,她的儿子先她而去啦!”
高焕章接过秘书递过来的手绢,擦着眼睛,说:“啥叫人民创造历史?这是真正的教材!从表面看,我们的工程是政府的政绩,实际上是老百姓支撑着我们的江山!当年是老百姓支援前线,用血肉之躯打下共和国的江山,今天又是老百姓,用血肉之躯筑起了我们的大港!支撑着我们的改革开放大业!老奶奶,安息吧,你养了一个人民的好儿子!”
录音机里,一阵儿老奶奶的咳嗽声之后,还有一句话:“化年啊,娘死后不用你来祭奠。你就在船上,给娘磕几个响头吧,娘在阴间听得见,听得见——”
副船长和赵小乐几个船员围上来,嗵地围跪在录音机前,声泪俱下地说:“娘,我们替包大哥给您磕头啦!您听见了吗?”
赵振涛和高焕章等人纷纷冲着录音机鞠躬,也不知这追悼会是开给包化年的还是开给他娘的。悲伤的气氛到达最高潮时,赵振涛让高焕章书记给同志们做一个讲话。高焕章是情绪型性格,他用手绢再次擦了擦眼睛,借题发挥地讲到北龙港的整个工程,讲到政府机关的工作作风,讲到北龙的改革开放大业。他慷慨激昂,很是鼓舞人,最后还代表市委市政府宣布了一个消息:等北龙港通航,北龙市要在港口与城市之间,建设北龙的飞机场。赵振涛愣了一下,什么时候商量过北龙机场的事啦?赵振涛又一想,老高就是那么个人,喜欢在大场合里搞独家报道。
高焕章的情绪越来越高昂,他双手叉腰说:“这些庞大的基础工程,早晚要上马,晚上不如早上!现在北龙的干部中间有一个不好的说法,说我们现在的班子疯了,北龙老百姓的血汗钱,一手由赵市长扔进了大海,一手由我高焕章扔进了大山!赵市长是海边长大的人,我高焕章是明国大山里长大的人,说这叫以权谋私!”
赵振涛吃了一惊,还有这样的说法?他可是头一次听说。
高焕章挥舞着巴掌说:“这种谋私,我高焕章就谋啦。我们在为一方土地谋私!在完成一个伟人的梦想。就说风暴潮吧,封建军阀、日本鬼子和国民党,都把大队人马拉到这里,可又怎么样呢?都被强大的风暴潮卷得屁滚尿流嘛!尽管我们在前一次的风暴潮里经受了巨大损失,可我们吃一堑长一智嘛。眼下我们不就攻克了风暴潮吗?我们不是稳稳地站住了脚跟吗?不管前面有多大的困难,都不能阻挡我们!”
台下有哗哗的鼓掌声。
高焕章说:“还有人说,我们这届政府是铺路石,只见响动,不见效益!我和赵市长在省委潘书记那里是立了军令状的,三年要使北龙大变样!前人栽树后人乘凉,这又有什么不好哪?只要你是真正的共产党人,就得有这种胸怀,就得甘当铺路石!”
又是一阵掌声。
高焕章讲完了,让赵振涛说几句,赵振涛摆了摆手说:“高书记讲得很好,这次看来是动了真感情的!”
等到散会之后,看望了包船长的家属,高焕章瞪着赵振涛说:“你呀,赵振涛,你说我今天讲话动了真情,你说,我以前讲话都是假感情吗?”
赵振涛解释说:“老高,你别误会!我跟你说呀,攒着点劲儿,酝酿着真感情,等着海港通航时,你老高再讲!”
高焕章笑着说:“通航?通航该你讲啦!咱俩真得有个约定,通航时你赵市长亮亮口才!”
赵振涛故意逗他:“你一句话也不说?你老高盼通航盼蓝了眼睛,能憋得住?你敢打赌吗?”
高焕章说:“我高焕章说不讲就不讲!明天应该由你们年轻人唱主角啦!我要是扳不住我这张臭嘴,你惩罚我!”
赵振涛笑了:“你说,怎么罚你?”
高焕章说:“我高焕章拿出两瓶真正的茅台酒来请你小子喝!这酒不是我高焕章自己花钱买的,如果算受贿的话,我就破例收了骆驼村村长郭老顺的这两瓶贵重酒!”
赵振涛说:“我可举报给雷娟啦!让她给你立案!”
高焕章大大咧咧地笑了:“你别唬我啦,两千块钱以下不够立案的!雷娟盯了我多少年了,一个干部,能在她眼皮子底下干到退休,不栽跟头,算是福大命大啦!”
赵振涛笑得前仰后合。
高焕章叮嘱他说:“你别笑,你可得廉洁自律呀!唉,这约定不能对我一个人啊,我要是不讲话,你赵老弟就要送我两瓶茅台酒!”
赵振涛说:“不,我送你两瓶酒鬼!比茅台还高级!”
高焕章拍拍他的肩膀:“这么定啦!”
赵振涛与高焕章说说笑笑,无非是想调节调节今天的悲伤气氛,他们彼此都看出了对方的用意。这时盐化的柴德发书记走过来,请高书记和赵市长到盐化宾馆吃饭。赵振涛让高书记先过去,他把几个副总指挥叫到指挥部,叮嘱了一下安全施工的问题,才驱车赶到盐化宾馆。
吃饭前,高焕章吩咐柴德发说,晚上就弄点粗粮,真正的四菜一汤,不喝酒啦!柴德发知道今天大家情绪不好,就照着吩咐办了。吃晚饭的人不多,只有高焕章、柴德发和赵振涛三人。副市长高华生和秘书们都被白县长叫到另一个房间里去了,这也许是柴德发的有意安排。他好像有什么心事,没吃上几口,就旁敲侧击地点反贪局长雷娟,告状似的说:“近来雷娟一直在盐化地界里活动,而且并没有按着高书记的旨意去办。审理卢国营的案件,她没有动用一个盐化县检察院的人,到盐化也不与县政府联系,就查那个访这个,弄得县里领导人心惶惶。虽说领导不能干预办案,可她雷娟也是在北龙市委市政府领导之下吧?拖了一年多的案子,为什么还不了结?我看她是别有用心!”他很恼火地看了看两位领导。
高焕章愣了愣,说:“是这样吗?你可是背后没有议论过人的,让你发火了,说明雷娟真是过分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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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振涛显得很有兴趣,说:“柴书记,你说说,怎么看她雷娟是别有用心的?”
柴德发看了高焕章一眼:“哎呀,背后议论人不好吧?”
高焕章大声说:“你看,我和赵市长不是外人,过去这里是我的蹲点单位,现在是赵市长的蹲点单位!这里的工作,我们是要负责任的!你就大胆地说吧!你要是说得有理,我们就找雷娟谈!”
赵振涛也鼓励他:“说吧,都是为了工作!”
柴德发想了想,说:“跨海大桥的事,市政府审计了,市委已经定论啦,连省委潘书记都原谅咱啦,自然灾害是无情的!可她雷娟就是咬住不放嘴,调查我们的女县长刘美芹时说,跨海大桥是人为的灾害!富强公司的卢国营行贿,是罪有应得!可施英民死了,李广汉也判了刑,该可以了吧?不是我给他们开脱,他们行贿并没有影响工程质量!如果不是风暴潮,大桥不会倒塌!像现在这样弄来弄去,我们下边怎么干工作呀?”
高焕章叹声说:“这个雷娟,一根筋!浪费了大量人力和物力,干无效劳动嘛!我得找她说说!”
柴德发顺着说:“就是,她雷娟在前两年破了不少大案,我们很是佩服她!近年来,她没有大的动作,就感到寂寞啦。还有,她为什么不愿意离开北龙?她是有想法的,她想竞争下届的副市长!明摆着,现在的陈丽荣市长就要退了——”
高焕章瞪了柴德发一眼:“小柴,你说话要有根据!”
赵振涛说:“高书记,您先别表态呀!我不这样看,雷娟的能力我们不能怀疑。雷娟有想法也不能干涉!为什么?我觉得一个反贪干部,即使她有想当副市长的想法,也不能责怪,是正常的!据我了解,雷娟把卢国营的案子拖下来,是有她的想法的,她是想弄清楚工程质量与腐败的关系!这是很有意义的!另外也有她身体方面的原因,雷娟的女儿杜晓曼的肾病犯了,很严重——”
高焕章喝了一口菜汤说:“我知道,晓曼的肾病是她办案时,孩子被歹徒们绑架,打坏的!好可怜啊——”
赵振涛有些激动地说:“高书记,可有一件事你不知道。去年冬天,晓曼的病情恶化了,有生命危险,她悄悄把晓曼带到北京的朝阳医院,把自己的一个肾摘给了晓曼。这个母亲不简单啊!”
高焕章停住了喝汤,说:“我怎么不知道?”
赵振涛红着眼睛说:“我也是后来听严检察长说的。当时她连严检察长都瞒着,单位里谁也不知道!我听说后去检察院看过她,她当时身体很虚弱,但已坚持工作了!她见了我跟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一样!”
高焕章问:“孩子恢复得怎么样?”
赵振涛说:“也算是万幸,孩子的排异期过了!现在能够自己上学啦!我们为她高兴!一个女同志干工作不容易!我们应多一些理解。柴书记,你说呢?”
柴德发脸色发青道:“是,还是赵市长说得对!看得远!其实,我对她本人没啥意见!只是向领导反应一下问题!”
高焕章说:“回北龙,我也去看看小雷!建设与廉政都要抓好!小柴,你们盐化也要两手抓!好啦,我们不说她啦,今天够沉重的啦!晚上不住这里啦,回北龙!明天我还要去北线工地!那个冯和平给我打了几次电话啦!”
赵振涛问:“老冯,他干得怎么样?”
高焕章笑着说:“不错,不错!很朴实,能吃苦,有一种拼命三郎的劲头!我高焕章就喜欢这样的!哎,他还有一个优点,就是能协调各县之间的关系!由于水库纠纷,本来经常发生械斗的明国和天水两县农民,都让他叫到了工地上,互助互爱,挣了钱还解了仇!他理财紧着呢,他是不见鬼子不挂弦啊!你清理三角债,撤他的职,当时我还骂你呢!现在看来,你还就是帮了我的大忙哩!谁再要他,我还不撒手哩!哈哈哈——”
赵振涛说:“现在想起来,我还觉得对不住他!可当时,不来狠的,真弄不动啊!高书记,你见了老冯,给我带个好儿,就说我赵振涛抽空儿到工地上去看他!”
高焕章说:“你的话,我一定带到!不过,他对你可是有看法呀,说你官僚,不体察民情!”
赵振涛诚恳地说:“我接受批评!接受批评!”
高焕章捂着嘴笑了,喷出了饭粒。
赵振涛马上明白了,抬手给了高焕章一拳头:“老高,这话,我怎么听着像是你说的呢?”
高焕章依然笑个不停。
赵振涛笑着笑着就停住了。他的笑僵在脸上,脑子里闪现出包船长的影子。他心里永远记住了这个包大胡子,北龙的百姓也会记住他的!
高焕章起身走了,赵振涛让他先走,自己准备到父亲家里看看赵老巩。挖泥船出事了,赵老巩肯定惦念着赵小乐,老人也许正在埋怨他这个当市长的大哥,没能照顾好这个小弟弟。弟弟愿意到海港工作,可难道就没有个体面的差使吗?参军的二弟牺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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