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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演成神-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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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的阵阵凉意已经将他的半边身子冻僵了,不,似乎连意识都冻僵了。
随着灵车的刹车声响,丁忧胳膊里夹着那个麦乳精铁盒抱着母亲缓缓走下。
直到丁忧缓缓走进殡仪馆,那个司机的瞳孔还是收缩的,许久后司机才缓过一口气,活了过来,突然感觉到自己的两边耳朵有点热,下意识的伸手一摸竟然全是鲜血,司机被唬了一大跳,连忙往倒车镜里看去,倒车镜中他的耳朵里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涌出鲜血来,已经将他的两边肩膀染得一片殷红。谁也说不清楚是被刚才的那声大响给震的,还是其他原因造成的,那司机脑袋晃了晃眼睛一翻就被吓晕了过去。
灵堂里的劣质大喇叭吱吱哇哇的唱着哀乐,里面哭哭啼啼的到处都是哀声,这种声音永远都是火葬场的主旋律。这声音勾起了丁忧昨天来到这里时的那些不愉快的回忆……
昨天的丁忧也是这样有些木然的从灵堂门口走过……
那时丁忧看着不远处的火葬办理处,不由自主的摸了摸从家里翻箱倒柜找出来的一千五百块钱。这是母亲留给他的唯一财产了。
“火化啊?”冰冷的声音从办理处窗口的那个小洞里传出来。
透过蒙了一层薄薄灰尘的玻璃窗丁忧看得到里面坐着一个四十岁左右的肥胖女人。入秋了天气并不怎么热,但是她满脸都是油汗,就像是尸体被燃烧出来的油脂糊了满脸一般。
“多少钱。”
里面的那个胖女人看了看丁忧不耐烦的扇了扇干吧儿的蒲扇道:“运尸费,停尸费,火化费九百八十块。”
“啊?这么贵?”丁忧皱眉问道,捏着兜里钱的手不由得紧了紧。
“贵?嫌贵就不要火化呗。”那个胖女人的脸扭曲着、嘲讽着。
不知道是不是被那个胖女人传染了,丁忧觉得脑门上也有同样的油脂渗了出来,擦了擦,丁忧陪着笑怯怯的问道:“大姐,您看有没有便宜一点的?”
那胖女人唰的一下转过身留了个后脑勺给丁忧,竟然不再搭理他了。
“好好,大姐我交钱。”丁忧脸上依旧笑着心中用最恶毒的言语问候这个胖女人的女性亲属,不光是直系的。
那胖女人好半天才慢腾腾的转过身抓起桌子上雪白的毛巾边擦汗边撇着嘴顺着小窗户扔出一张表格来:“填!”冷冰冰的一个字。
丁忧看了看表格,上面无非是些死者姓名、年龄、死亡原因、死亡时间之类的琐碎。
丁忧一项项的填完后陪着笑脸问道:“大姐,您给看下,这样成么?”
那胖女人不耐烦的一把抓起丁忧小心翼翼填好的单子,短粗的手指将单子戳破了一个洞,她看都没看一眼:“交钱。”
丁忧将钱递给了胖女人换回来一张印着大红戳的收据,小心翼翼的将收据收好,这算得上是他近几年经手最大的一笔钱了,没想到竟然是母亲的火化费。
办理处的小窗口里钻出来一句话:“上里屋选骨灰盒去吧。”
丁忧强笑着点头,心中暗骂:“老子死了娘都得给你陪笑脸,你小心嘴巴上得痔疮。”
几十平方的屋子里陈列着各式各样的骨灰盒,木质的,玉质的金属质地的,最豪华的当属厅中间陈列的一排水晶质地的骨灰盒,在屋顶上一排排的射灯照射下闪烁着摄人心魄的光彩。装在这样的骨灰盒中,从外面可以清楚的看着里面的骨灰,而盒里面盛放的那个人也可以透过透明的盒壁看着外面的人和世界,呆在那里面一定不会寂寞不会闷。不过丁忧可不敢把目光过多的停留在那刺眼的一排排水晶骨灰盒上。价格表上的那一排排的零叫他心惊胆战。
这时旁边走过一位满脸微笑的售盒小姐,小姐长得很甜美,身材苗条,一米六八的个头配着甜蜜蜜的笑容散发着叫丁忧警惕的气味。
“先生,给长辈选个骨灰盒么?”声音很甜,像蜜一样。和外面的那个胖女人比起来简直就是天使和夜叉的区别。
丁忧有些木讷的点了点头,下意识的和靠过来的女销售员拉开了些距离:“是的。”
那女售盒员笑得越发甜蜜,手抬了抬指向玉质的骨灰盒,但是看了看丁忧的衣着还是中途将手指向了一排木制的骨灰盒。“先生您看这个桃木的骨灰盒,名家雕工,三层宝塔,前屋后殿,您看上面的瓦面都是上好的金漆涂成,整个盒体都是大宝漆喷涂,用一百年也不会掉漆开裂……”
丁忧看着盒子前面的标价吞了口口水,揣在兜里的手捏着那仅剩下来的五百二十块钱腿肚子微微有些发晃。
“有没有便宜点的?”丁忧小心翼翼的问道。
那女售盒员似乎刚说到兴头上,不过终究是职业的没有露出一丝的不乐意,转身带着丁忧来到了另一排骨灰盒前笑着说道:“先生这些是我们这里最便宜的了,给老人用可不能用太差的啊,毕竟父母养我们一辈子,临了也应该让他们住的舒服些,您说是吧。”
售盒小姐的话语很动听,丁忧也想让母亲住进那水晶材质的骨灰盒里,但是这似乎永远都是奢望。丁忧按着顺序不看骨灰盒只是仔细看着骨灰盒上的标价,在一排骨灰盒中终于找到了一个最便宜的,一千八百块。
丁忧深吸口气指着那个盒子道:“这个,呃,小姐,您看能不能等火化的时候再付钱,我现在身上没有带够。”说这话的时候丁忧揣在兜里的手有些抖。
售盒小姐笑魇如花甜着嗓子道:“没问题的,先生。”
丁忧心中一喜,后天他就发工资了,到时他就有八百块了,虽然还差一点,但是跟老板商量一下,老板应该能先借给他。
“不过,先生您看,这骨灰盒都是提前预定的,您得交点订金,要不然到时候您的长辈被火化了我这里却没有盒子,那就麻烦了。”
丁忧一想也对,连忙道:“我这里有五百块钱就当做订金吧。”
销售小姐笑着收下丁忧递过来的五百块钱,拿出一份合同来叫丁忧填写,无外乎就是交订金五百元预定某某骨灰盒之类的。
一应手续办完,丁忧在售盒小姐甜甜的恭送声中离开了骨灰盒室,心中说不出的熨帖,看了看办理处的那个正在满脸冒油的肥女人,丁忧在心中诅咒她被油糊住嗓子溺死。
出了办理处时天已经有些黑了,外面依旧响着劣质喇叭播放的哀乐,到处都是哀哀凄凄的哭声,丁忧深深地吸了口满是烟味的空气,不知道那具尸体化成的灰尘被他吸到了肺里,不远处黑黑的大烟囱里又冒出来一股黑烟,又一个灵魂摆脱了肉体的羁绊变成了天空中自由的云朵。
嘀——嘀——嘀嘀,丁忧口袋里廉价山寨手机的声音响起,丁忧连忙取了出来,老板打来的,“这个时候?”丁忧看了看已经黑下来的天,“不会是叫我加班吧。”丁忧隐隐有些不好的预感,老板从来没有给他打过电话,虽然不情愿,但是工作对于此时的丁忧再重要不过了。
“喂,老板您好。”
“小丁啊,听说你母亲去世了?”
“是。”
“节哀顺变啊,真是不幸啊。”
“谢谢您的关心,我明天就上班,不会耽误工作的。”
“哦,这个啊,呃,你不用着急,那个,你明天就不用来了。”
“老板没关系,我明天会去的,我不用休息。”
“哦,你看,小丁,我想你误会我的意思了,呃,你的母亲过世了我也感到十分的伤心,但是还有个不幸的消息我不得不告诉你,呃,我的意思就是你明天不用来了,后天也不用来了,后天的后天的后天都不用来了,再往后的日子你也不用来了。”
“啊,你的工资我会派人给你送过去,你也知道你在我这儿的这段时间业绩怎么样,鉴于你的表现么,工资我只能给你开一半,你看,我还是十分慷慨的不是么?”
“好了,就这样吧,趁着这段时间好好的把母亲的丧事办好,老人家带你长大不容易,你也该拿出点时间来陪陪她老人家不是么。那就这样,拜拜。”
“嘟嘟嘟嘟——”
拿着手机的丁忧就那样有些傻傻的站着,手中的手机放在耳朵边上,嘟嘟的声音在空气中传播着、蔓延着。
“我操!该死的资本家,知道老子娘死了这段时间状态不好就来辞退我?你他妈的不得好死……”对着电话吼了足足有五分钟,直到边上哀哀凄凄的人群围观他许久,丁忧才停下了恶毒的咒骂。
恶狠狠地将手机塞进兜里,头顶上的天空已经有些发黑了,远处乌云向山一般的往这边压过来,丁忧皱着眉头朝火葬场大门走了几步就停了下来,转过头看向办理处,看向那个骨灰盒陈列室,摸着兜里仅有的二十块钱,丁忧急忙朝着正要关门的陈列室跑去。
那个售盒员正在给骨灰盒室的大门上锁准备下班,丁忧几步跑了过来有些犹豫,陪着笑脸道:“你好……”
那售盒员转身看到是他,脸上浮现出职业的笑容,甜着嗓子问道:“先生你怎么又回来了?有什么事?想换一个好一点骨灰盒?我就说嘛,给老人用的应该选好点的,再进去看看?”说着就将挂在门上的锁取了下来。
丁忧头皮有些发紧,嗓子有些发干,强咽了口口水润了润干渴的嗓子道:“小姐,您看,我能不能把订金拿回来?我这,我这有些变故……”
“什么?先生您说什么?”售盒小姐不可思议的看着丁忧。
看着售盒小姐那双充满了难以置信神情的眼睛,丁忧心底有些发慌,不过他必须将那五百块钱要回来,因为他知道他已经买不起那个一千多块的骨灰盒了,“我是说能不能把订金退给我?”丁忧壮了壮胆子问道。
“先生,这怎么可能呢?我已经给制盒场下单子了。”
“这不可能吧,我刚出屋没有十分钟啊。”
“先生,您一出屋,我就已经给制盒场打了电话,现在您选的骨灰盒已经在生产线上了,订金已经退不了了,再说您看……”
说着售盒女将丁忧填写的那张订金单翻了出来,指着订金单上最下面一小行明显比别的字体小上两三号的小字说道:“我们这里注明的,订金不退。您看。”
看到那行小字丁忧的心瞬间凉了半截,不过他依旧想再努力一下。
“小姐,您看,我这才刚交,您就帮帮忙给我退了吧,我现在就只剩下这么点钱了,工作刚刚被老板炒掉,工资还被扣了一半,我交不起那个骨灰盒的钱了,求你了。”丁忧说到最后近乎于哀求。
售盒小姐依旧笑颜如花,声音依旧甜蜜:“对不起呢,先生,这是不可能的,您要是觉得我这样做有什么问题,您可以去找仲裁部门,再不然您去找法院也是一个很好的选择,您看,我也是打工的,我要是给您退了,明天我也会像您一样失业,我实在是帮不了您……”
五百块钱就这样没了,售盒小姐依旧笑得甜美,但是丁忧知道甜美背后是一颗怎样龌龊的心灵。
有些木然的丁忧机械的走向火葬场的大门,火葬场的大烟囱冒出来的烟在周围飘荡着,丁忧感到有些窒息,鼻腔肺腔里似乎已经被那些灰灌满了,压抑,压抑的他想要大声吼叫,狂乱的撕扯踢踹,但是他没有这样做,只是那样有些木然的挪动着脚步,天已经完全黑下来了,看着最后一班车远去的影子,丁忧难过的想要趴在地上痛哭一场。
火葬场离市区很远,确切的说是很遥远,坐车要一个多小时,走着的话丁忧没有概念究竟要走多久,这里晚上就是人的禁地,谁敢没事到这里闲晃?更不用奢望会有出租车了,说回来,即便是有出租车丁忧也不敢去坐,他没有能力去做那个消费。
头顶上的乌云已经将天空完全遮挡住了,严丝合缝,压抑的就像是压在丁忧头顶上肩头上一般。
路边的路灯早已经昏黄的亮了起来,丁忧拖着长长的影子行走在荒僻的路上,似乎是为了照顾一个人走在大路上的丁忧,所以雨一直就在天空中憋闷着,憋闷得天空异常的沉重。
看了看乌黑的天空,丁忧掏出那个看不出来原本颜色的山寨手机,他的手开始下意识的拨打着一个熟悉的号码,这个号码他并不长拨,因为是长途,号码的另一端连接着这个国家最繁华的城市,遥远的海上之城,所以他一个星期只能拨打一两次,一次说上短暂的几分钟。
电话的那一头是丁忧的女朋友的手机。她美丽漂亮,心地善良,和丁忧从小青梅竹马,要不是丁忧父亲的病使他不得不辍学的话,丁忧现在应该和她一起在海上之城上大学了。听着电话那端传来的熟悉的音乐丁忧心中微暖。
“喂,你找谁?”一个有些熟悉的男子的声音从电话中传来。
丁忧一怔:“你是谁?”
第三章 憎恶!
丁忧一怔:“你是谁?”
“不是说不要乱接我的电话吗!”
“你不是洗澡呢么?我顺手就帮你接了。”
电话中传来这样的男女对话。
丁忧傻了,眼睛直直的站在那里。
对面的电话中也静了下来。
许久后一个女孩子的声音从话筒中传来:“忧?是你么?”
“那个男的是谁?是不是王强,是不是他!”丁忧感觉自己就要化为魔鬼了,他的头发根根直竖,他的血管将额头上的皮肤高高撑起,他声嘶力竭的吼着,王强是他的好朋友,从小一起长大的好朋友,同样一年没有见过面的好朋友。
电话的那一面沉默了下来,许久后那个男声响起:“丁,涓涓和我好了很久了,你也只知道你现在的情况,涓涓和你在一起是不会有幸福的,不是么……”
对方还没有说完,声音戛然而止,丁忧的手机屏幕闪了闪便有气无力的黑了下去。
没电了。
“我操你妈!”丁忧竭斯底里的高声吼叫着,狠狠地将手机摔在地上,用脚不停的踹着,踩着,捡起路边的砖头使劲的砸着,直到手机已经变成了一堆细渣一样的物体后,精疲力竭的丁忧彻底的软到了,最后的期盼化为了满地的玻璃碎片,心中最后的一道防线彻底崩塌,趴在地上的丁忧失声痛哭起来,嚎啕大哭。
咔!一个闪电在丁忧头顶掠过,继而让大地震颤的雷声滚滚而来。
天空终于压抑不住这么沉重的悲伤,伴随着丁忧那孩子般的哭泣声,一颗豆大的雨粒穿过云层狠狠地砸在了丁忧的后脑勺上,继而,大雨瓢泼……
然后就是那一男一女的身影,惨白的牙齿,咚咚的心跳……丁忧认为后来只是个梦,不,最好整个昨天都是一个梦……
……
……
只是恍惚了一下丁忧就重新回到了现实中。
办理处窗户里的那个胖女人依旧满脸流着油脂,只不过旁边雪白的手帕已经变得乌黑了,见到丁忧将母亲放在了大厅上的长条座椅上,她隔着玻璃窗户杀猪似的嚎叫道:“唉唉唉!死人抬到楼后的停尸间去,怎么抱进来了?晦气死了!”
丁忧此时全身上下的衣服没有换,昨夜淋了一夜雨,又在泥水里泡了大半夜,脸色出奇的苍白,浑身上下透出一股阴沉的死气,缓缓转头看向那个满脸油脂乱冒的肥女人,那肥女人虽然天天在死人堆里打转,但是这胆子一直也练不出来,此时被丁忧冰冷毫无生气的眼神一扫立马就蔫了下来,尖利的嗓音像是被阉割了一般,嚎了一半儿就没动静了。
丁忧没理她,抱起母亲的尸体径直往后面的停尸间走去,途中经过骨灰盒陈列室时,那个售盒员正偷偷往丁忧这看来,发现丁忧看都没看她一眼。
那女的呼了口气,这回啥成本都没有净赚五百元,虽然卖一个骨灰盒挣得远比这个多,但是无本买卖做起来总是让人在心底有一种占了大便宜的感觉,由不得她不在心中窃喜。
又看了看邋遢污脏的丁忧,还有丁忧臂弯中夹着的麦乳精盒子,售盒员嘴角不由得撇了撇,一脸鄙夷的看着丁忧的背影心中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正常的通路应该是从楼外绕到楼后,然后送尸体去停尸间,不过丁忧并不熟悉这个流程,加上他此时处在一个朦胧模糊的状态,行动似乎都是在受着潜意识的支配,所以他选择了最直接的道路,穿过殡仪馆的办事大楼从后门出来直奔停尸间。
将母亲安放在停尸间的一条冰冷的推车上,停尸间戴着口罩的看守员丢了张号牌给丁忧,哗啦啦的就将尸体推进了里屋。
看着母亲逐渐走进了那间小屋,随着目光再也触及不到母亲丁忧浑身止不住的颤抖起来,曾经和他完全剥离的情绪瞬间恢复到他的身体里,丁忧缓缓的坐倒在地。
“三十七号。”不知多久后这个声音从口罩里闷闷的传了出来。
丁忧激灵一下站了起来,茫然的看向那个带着口罩的看守员。
“进去再看一眼,确认一下,骨灰盒呢?给我。”
丁忧将臂弯中锈迹斑斑的麦乳精盒子缓缓递了过去。
看守员一怔,犹豫了下,看了看丁忧的衣着和不健康的脸色,有些恍然,伸手接过了麦乳精盒子,同情的拍了拍丁忧的肩膀道:“再看一眼吧,有钱了要换个好的才行。”
轻轻地两下拍击中仿佛有一道暖流瞬间冲进丁忧的身体,他现在太需要安慰了,哪怕只是别人的怜悯,眼泪顺着丁忧的眼角淌了出来,烫得他冰冷的皮肤红红的一片。
丁忧重重地点了点头就进了停尸间。
没过太久丁忧出了停尸房,他不得不出来,火化就要开始了,他的母亲也已经被推进了‘暖房’。
随着高高的漆黑的烟囱里冒出一股淡淡的黑烟,丁忧瞬间崩溃,眼泪鼻涕止不住的流了出来,一张嘴张得大大的,大得让他几乎窒息,悲伤的哭泣有时候永远都是无声……
那个锈迹斑斑的麦乳精盒子放在了丁忧面前,轻轻抚摸着还有些温热的铁皮,似乎是母亲用自己最后的体温来温暖这个被遗弃在尘世中的孩子一般,眼泪滴滴答答的敲打在铁皮盒子上,嗒嗒嗒的撞击着丁忧的悲伤心弦,盒子似乎在回应着丁忧,越发温暖起来,将丁忧整个人都包裹起来。
丁忧存不起骨灰更买不起那天价的坟地,所以他只好抱着盛放母亲骨灰的麦乳精盒子离开。
不过离开前他要拿回母亲留下来的血汗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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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砸!
看着眼前这个衣服邋遢浑身散发着脏水味的脸色苍白少年,看着他手中包着的麦乳精盒子,看着他的冰冷眼神,售盒员不自觉的感到有些害怕。
“五百块钱还我。”丁忧瞪着售盒员一字一咬的说道。
售盒员稳了下心神笑了笑道:“先生,昨天不是和您说了么,单子已经下了就不能再退了,我也是没办法,我昨天半夜给老板打了好几次电话想要帮您要回那五百块钱,结果被老板骂了一晚上,因为这我险些把工作都丢了……”
丁忧不想听她的鬼话,“还不还?”
售盒小姐有些冒火,佛祖还有三把火呢,收起了笑脸冷冰冰的说道:“不还,不满意你就去告我!”
丁忧眉头微微皱了皱,很细微,很细微的,“你肯定不还?”
售盒小姐一脸的鄙夷之色再也懒得压抑,冰冷干脆的说道:“对!”
随着对字的尾音落下,哐!哗啦啦!清脆声响骤然响起,那售盒小姐简直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事情,就见丁忧不知道从哪里拽出了一根铁棍,挥舞着不停的往屋中最名贵的水晶骨灰盒上砸去,三个晶莹剔透的水晶骨灰盒瞬间变成了一地的碎片,眼看着丁忧就要将铁棍砸向一排排的玉石骨灰盒,那售盒员猛地缓过神来,边往屋外逃跑边杀驴也似的嗷嗷大叫。
丁忧手中的铁棍横着狠命一挥,一排做工精湛的玉石骨灰盒在一片脆响声中化为齑粉,耳朵里听着外面嘈杂起来,丁忧扔了铁棍一脚踹翻一张展示台,将上面昂贵的桃木骨灰盒摔个稀巴烂后,抱着麦乳精盒子就冲了出去。
那个售盒员并没有跑远,此刻依旧在杀驴似的高声尖叫着,见丁忧跑了出来,声音在不可能的情况下又拔高了两度,“抓住他,抓住他。”听起来都不像是人类能够发出来的声音。
四周不停的有人朝丁忧跑来,丁忧喘着粗气抱着盛放母亲麦乳精盒子,死命的往火葬场外面冲,门口处已经有两三个膀大腰圆的保安阻在了那里,丁忧辍学后混迹于社会倒也会两下子群殴单挑的本事,此时肾上腺素被激发得像火山爆发似的喷涌,再加上跑不出去下场肯定十分凄惨,丁忧满脸扭曲嗷嗷怪叫着直奔火葬场大门。
守门的那三个保安其实此时心底害怕的不得了,火葬场这地方从来没有发生过什么事情,即便是小偷也不会往这方圆五里之内靠,平时也就是一天天无所事事的待在保安室打打麻将把自己养得一个个膘肥体壮的,哪里见过这种情形,眼看着跑过来的那小子一脸要拼命的架势这三个保安先怯了,身子晃了晃根本没将丁忧的路完全封死,丁忧猫身子一钻就从三人间的大缝中钻了出去,过程顺利的出乎丁忧意料。
丁忧没命的跑着,跑了很远三个保安依旧远远跟着,不过自从他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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