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灵亚兰维的冒险:狩望-第5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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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久，老教皇才涩声道：「老了么……真的老了么……」

「陛下……」

「即便有他在，也未必能对付那镜魅。」老教皇的声音骤然变得中气十足，「你去安排，再派些人手过去。」

巴连达因躬身告退，连夜召集圣堂交代任务。

当这些烦心事都处理完之后，长夜已即将过去。屹立于幽暗中，「四翼神龙」凝望教廷东边的七层白塔。

每一层塔，都有十几米高。每一块砖，都是洁白得没有一些瑕不掩瑜的大理石。这，就是供奉晨曦之主、光明神雷孟特的地方。传说中，圣塔内的神像宿有主神的灵魂，具极大威能。

自从十二年前光明神甦醒，这里便成为晨曦教会最神圣的圣地。但是，真正能踏入圣地的，不超过二十人。能够长期侍奉在这圣塔中的，只有三年一选的「圣女」，就算是老教皇，也不能妄入圣地。

现下，又到了选「圣女」的时候了。应该，不会影响她的地位吧？这些年，也曾有不少女孩入选，但最受神恩的，一直是她。九年来都是这样，这次也该没问题吧……

一念及此，他若有所觉，缓缓转身，果见一对没有一丝杂质的星眸正凝视着他，眨也不眨。

一袭宽松的银色圣袍，掩住了星眸之主的躯体曲线。娇颜不施脂粉，散发着圣洁的光芒，只是有点苍白，该是长久不见天日的结果。这女子的容貌谈不上惊世美丽，但略一举手投足，已尽显端庄恬静、纤尘不染的味道。这种骨子里的优雅，却是常人怎么装都装不出来的。

「尊星主教，您辛苦了。」银袍女子比着手语。晨曦之主严禁圣女与他人语言交流，也禁止使用精神波动，只能靠手语。

巴连达因苦笑，同样以手语作答，「珊菲亚圣女，这是在下第七次提醒您，您不应称我『尊星』。」

晨曦教会的枢机主教都有自己的尊号，例如巴德鲁是「徽显主教」，而巴连达因则是「尊星主教」。但圣女的地位，理论上仅在教皇一人之下，称呼巴连达因却是不必使用尊称。

圣女娴静地一笑。

巴连达因骤然一震：「珊菲亚圣女，两个月前，您曾经说过，令妹对西域颇为好奇，欲往莹舞追随塞舍尔主教历练，却不知是否成行？」

「玛维娜啊，到那边快一个月了。」圣女凝眸看着他，「有何不妥？」

巴连达因不动声色，「无事。近有教友将赴莹舞，可顺带问候。」

「寒暄」几句，目送对方进入圣塔，巴连达因微微叹息。

东方浮起一片鱼肚白，红日徐徐升起，将圣塔以及整个晨曦教廷映得一片通红。

不知怎地，巴连达因只觉得今天的阳光，好生刺眼。

☆、第二章　　弹指成烟

莹舞沙漠东部，巖盔城。

天边微微泛起一抹白色，破晓的晨光驱不散清冷的空气。总督府内，一片枯黄的树叶挣扎许久，终于悄然飘落。红衣主教塞舍尔静坐庭院，轻抚黑铁罗盘，闭目沉思。

随从匆匆来报，「大人，府外贱民已有数百人聚集，是否该立即驱散？」

「此等俗事，乃总督权责。」塞舍尔看都不看他一眼。

「可是……帕夏总督遇刺重伤，万一此时民变……」

「无妨。」塞舍尔不耐地挥挥手。

总督府外，聚集的人越来越多。

黑王委任的帕夏总督，身材矮胖，独耳塌鼻，麻子密布，一脸凶相。而此人的心，绝对比他的外表还要凶残得多。自从这位总督就任以来，巖盔城的赋税已翻了三倍。

上个月，帕夏外出巡视时遇刺，身中两刀。人们本以为这恶人已遭报应，不料短短几天之后，总督再次出巡，气色良好，竟是一点事都没有。

四天前，帕夏再次乘车出游。车行至广场时，帕夏突然声称不适，车队急驶回总督府。此后几天，总督府一直大门紧闭，只有晨曦教众多次进出。今晨府里偶尔传出的哭声，令许多人激动不已，认定这酷吏定是重伤难治了！

越来越多的「贱民」自发聚集到总督府附近，等待着那大快人心的一刻。

突然间，总督府里响起了压抑不住的哭嚎。听那声音，足有四五十人在那里干嚎。

门外聚集的人们奔走相告：「光明神在上！帕夏死了！」

总督府门口卫兵的表情，更是证实了人们的猜测。他们一个个如丧考妣，垂头丧气地从门缝向里边偷窥，再没有半点趾高气扬的架势。

「恶魔死了！恶魔死了！」人群沉浸在喜悦中，他们疯狂地呼喊着、嘶叫着，诅咒那罪恶的灵魂跌入地狱的最底层，永世不得再见阳光。

然而，突然间，总督府大门洞开！

紫金镶花的贵族长袍，鸡血色的卷边金花圆领，一脸冷笑站在那里的胖子，不是帕夏总督又是谁？

那些欢呼庆祝的人们，此时才骇然发现，几个方向上的路口，都已被铁甲战士堵死。

帕夏总督嘴角掠过一丝冷笑，淡淡地点了点头，黑旗军战士潮水般涌上。

鲜艷的红色，成为长街的主色调。

被堵在总督府门前的人们，终于意识到这是一个死亡陷阱，但已无路可逃。凄厉的惨叫、苦苦的哀求、绝望的呻吟，都无法阻止这场屠杀。

「果然，永远不能低估当权者的无耻与残忍。」远观惨剧的雅克，微微冷笑。他懒得理会这些人的死活，只顾悄然释放精神力，凝神感应总督府内的情况。

庭院内，随从正小心翼翼地询问红衣主教，「大人，总督此举怕是有些不妥吧？蛮人本就在作乱，万一再激起城市民变……」

「无妨。」塞舍尔眼睛微睁开条缝，「这是官场千年不变的定律。凡是有权力的人，总要滥用权力；凡拥有绝对权力者，必成真理化身。有压倒性的武力在手，这民心民愤，又算得了什么。」

☆、第二章　　弹指成烟（2）

「可是……」

「当今女皇本就殷切急功，而府衙本缺治民良策，扰民以为能，禁绝以为智……」正说话间，塞舍尔手心一震。他脸上掠过一丝讶色，从怀中取出一片掌心大小的晶石镜片。

雅克一凛，他知道这是专门用于传讯的水晶，哪怕相隔千里，只要以秘术书写文字于镜上，远方的另一块水晶镜片也会同步显示。这种传讯水晶很是昂贵，即便是茉伊拉，当年也不过拥有一对而已。

小心控制自己的精神力，雅克勉力「凝视」镜中。一行文字逐渐显现：镜魅雅克，重现莹舞。

雅克固然大惊，庭院内的红衣主教也是微微变色。

镜片中又显示了几行文字，塞舍尔霍然站起。

雅克震惊之下，精神力略微涣散，没看清那几行转瞬即逝的文字。但见红衣主教走到庭院正中，念了几句咒语，魔法光芒立刻溢满庭院。

是传送魔法阵！这帮神棍居然不惜血本，在这里设置了传送魔法阵！雅克喃喃咒骂。与茉伊拉那种一次性的传送门手镯不同，这种魔法阵不仅可以反覆使用，而且可以一次传送数十人甚至数百人。

空气微微震动，一行黄袍人自魔法阵中鱼贯而出，约有五十人，大多是圣殿骑士，另有十名左右的晨曦圣堂。

哦？居然派这么多「狠角色」来抓老子？雅克小小虚荣了一把。

得意之余，他迅速撤回精神力，以免对方发觉。昨夜从那女祭司脑中探知，塞舍尔主教擅于筹划，自身战力却是连普通圣堂都不如，他才敢如此嚣张地查探。眼下对方高手云集，他顿时是不敢乱来。

正待潜离，却听庭院里有人惊呼，「什么？玛维娜小姐昨晚进入沙漠了？」

「是……现在还没她的消息……」红衣主教的声音，竟然颤抖起来。

雅克心下大奇。那位玛维娜祭司，难道大有身分吗？昨晚匆匆探查，只发现她是塞舍尔主教的弟子啊……

心念一动，精神力悄然回转，继续偷窥院内情况。

那群黄袍人中的领头者，脸色铁青，直指着红衣主教的鼻子，「连珊菲亚圣女唯一的妹妹你都不好生保护！塞舍尔，我看你怎么向尊星主教交代！」

塞舍尔主教脸色惨白，「我……我这就找……」

那领头者陡然望向雅克方向，「谁！」

一道白光穿透墙壁，袭向雅克。穿透墙壁的瞬间，这道白光还只有拇指粗细，袭到雅克前面时，已是直径近半米的圣光柱。

雅克大吃一惊，身形急闪，堪堪避过。空间一阵震荡，他略一停顿，随即往城外逃去。

「炽天使在此，你还想逃？」那领头者冷笑着展开洁白的天使双翼，衔尾追来。

一众黄袍人，紧紧跟上。

晨曦教众追得虽快，雅克逃得也不慢。他也不飞上天空，只是靠双脚逃命，但每一顿足，身子就已弹出数百米远，不多时便已穿城而出，遁入大漠。

塞舍尔主教施展飞行术，紧紧跟在那自称炽天使的黄袍圣堂身边，「庞德大人，此人便是镜魅雅克！这魔物阴险狡诈，不可穷追，须得小心……」他曾经参与三年前的血战，自是认得雅克。

☆、第二章　　弹指成烟（3）

炽天使庞德冷冷截断：「无妨！他还算不上真正的镜魅！」

不多时，他们已进入沙漠深处。雅克越奔越快，渐渐地，只有庞德一人能跟住他，其他人都落到了后边。

风，越发狂躁，乌云蔽空。

陡然间，雅克身形消失。

庞德微微一怔，扫视四方，随即收起双翅，落下地来。

想趁我落单时下手吗？天真！堂堂炽天使，岂是你一个小小异端能够挑战的？庞德心里不住冷笑，凝神感应脚下的沙漠。

出乎预料，雅克并未发动突袭。庞德凝神戒备了半天，周围别无异象。

不多时，落在后边的几名圣堂已追了上来。再过一会，塞舍尔主教带着几十名圣殿骑士也赶了过来，而雅克仍是毫无动静。

但庞德显然没有心情赞扬这些战士，他凝神感应着周围的气息，脸色沉重。

本在对付乱民的帕夏总督，突见红衣主教疯狂地升空而起，便急急跟了过来。眼下他已经知道炽天使的身分与来意，不禁暗自发慌，悄声问红衣主教，「那位玛维娜小姐，真有这么重要？」

原来，玛维娜不喜招摇，特意要求红衣主教为她保密，帕夏总督却是不知她的身分，并未派出太多人手护卫。

塞舍尔主教瞥了他一眼，淡淡地道：「珊菲亚圣女。她，是珊菲亚圣女的妹妹。」

帕夏总督麻子密布的老脸，突然黑如锅盖。

红衣主教轻叹，「珊菲亚圣女怪罪下来，倒还好办。虽是姐妹情深，但这位圣女向来宽厚，我等倒不见得是灭顶之灾。怕只怕……尊星主教……」

「尊星主教，尊星主教，尊星主教……」总督慢慢念了几遍这个尊号，越念脸色越是凄惨。

此时，庞德冷哼一声，「鼠辈！出来！」

彷彿是在回应他的挑衅，沙丘一阵起伏，地底隐隐传来咆哮。

陡然间，黄沙扬起，一条巨蟒般的怪物跃出沙地！

「沙肠虫！」塞舍尔略一皱眉。

这种沙漠魔兽类似于蚯蚓的放大版，形似肠子，很难区分其头尾。喜藏匿于沙漠深土中，生性凶残，一旦感知有生物行近，就会扑出地面，通过口中吐出的腐蚀性剧毒液体攻击。

不过，传闻中的沙肠虫，一般也就是五米长，和人的胳膊一般粗细。眼前这条却是长达十米，比普通人的腰围还要粗得多，也不知牠在这贫瘠沙漠中是如何长到这么大的。

一名圣殿骑士促不及防，竟被拦腰咬中。仗着护体斗气强横，总算没被生生咬断，但沙肠虫的腥臭毒液注入肠腹间，转眼间已去了半条命。

「雕虫小技！」庞德怒哼一声，凌空画了几个魔法符号。澎湃的魔力凝成一柄长刀，精准地刺进沙肠虫的头部。

噗噗连响中，魔法长枪顺着大虫的背部一路下滑，将怪物从头至尾生生剖开。墨绿色的液体、碎裂的脏器喷溅一地，方圆十几米内都是黏腻腥臭的体液。

「潜土术？找死！」庞德微微冷笑，开始念诵一段咒语。

☆、第二章　　弹指成烟（4）

吐完最后一个音节，他的长袍一下子鼓涨起来，本已略显肥胖的他，如今看上去就像一个充满空气的皮球。他的脚下似乎突然刮起了猛烈的风，长发向上飘飞乱舞。

只听得一声大喝，炽天使向脚下一指，大地顿时剧烈晃动。几道震波传向四周，流沙翻腾，彷彿有一只巨龙在地下舞蹈。

地震术！

震波过后，地下再无动静，也感觉不到生命气息。庞德抖去身上的尘土，自负一笑，「敢在我面前玩潜土术！这小子死定了！」

「糟了！还没问他玛维娜的下落……」塞舍尔主教正焦急，陡然瞳孔收缩，一层淡银色的球状护罩在身体周围隐约闪现。

黄沙地面突然蓝光大盛，以塞舍尔为中心，几十道光线纵横延伸交错，一个巨大的魔法阵迅速被绘制出来，将在场的所有人都包括其中。

乍一看，像是塞舍尔发动了魔法阵，但他本人以及熟悉他本事的晨曦教众，都知道并非如此。

「沉睡！」冷冷的沉喝，从地底冲出。

所有人的脚下都绽放出幽幽蓝光，烟雾氤氲。几名圣堂情况还好，但几乎所有圣殿骑士的动作都停滞住了，绷紧的身体迅速放松，武器摔落，眼皮变得沉重无比。

庞德大喝一声，仓促发动了一个魔法。晴天一声霹雳，总算将众人震醒过来。

然而，有两名圣殿骑士永远都醒不过来了。他们的心脏处开了一个血口，鲜血汩汩而出，身体缓缓倒下。而帕夏总督也缓缓倒下，喉上多了一道红线。

就连炽天使庞德，也是瞳孔收缩──他竟没看出这三人是如何遇害的！

塞舍尔主教浮空而起，谨慎地盯着脚下的黄沙，「准备『神威震慑』！」

七八名圣殿骑士应了一声，腾空而起，排成了一个圆形，将塞舍尔围在中间。

便在此时，其中一人惨呼一声，被同伴一剑穿心。电光火石间，他已被撕成碎片。

凶手哈哈大笑，身形迅速变幻，化为影鹫模样，正是雅克的魔宠卡巴。雅克方才一边逃命，一边命牠偷袭落单的圣殿骑士，并用变形术混入敌人阵中，果然收到了奇效。

「卡巴巴莱！杀！杀！」巨大的漆黑羽翼伸展开来，卡巴昂首作势，连吐三口冰寒吐息，直冲地上众人而去

炽天使庞德狂啸一声，右手一挥，一道粗大的闪电掠过天际，直轰卡巴。

卡巴急急俯冲，但那闪电一折，转而袭下，仍是击中了牠的尾巴，碎羽纷飞而下。

「失手，失手了！」卡巴疼呼一声，迅速钻入了云层，只留下一连串的怪叫，「小子啊，看你的了！别让老子失望……」

庞德刚刚展开双翅，还没来得及飞起，卡巴已消失在空中。他看了一眼周围，又有几名圣殿骑士倒下。

不祥的预感袭上心头，庞德只觉脚上一紧，低头一看，一具圣殿骑士的尸体抓了他的腿脚。

轰然巨响中，黄沙激飞，有如瀑布倒挂。一个黑衣人破地而出，黑翼怒展，独臂单枪，目标竟不是红衣主教，也不是结阵准备「神威震慑」的那几人，而是直刺炽天使庞德。

☆、第二章　　弹指成烟

闷响中，庞德已被雅克一掌「抚」中背部。

这轻轻柔柔的一摸，却是蕴涵着庞大解离之间的「镜魅崩灭术」。剎那间，庞德只觉周身百骸都在离己而去，几乎碎成尘埃。他大吼一声，急飞而起，圣力疯狂涌动，拚命维持住身体的稳定。

若是常人被这崩灭术袭中，早就灰飞湮灭。但炽天使毕竟是炽天使，周身上下明灭不定，虽是一度变得透明，但圣力涌动过后，总算又恢复了实体。

然而，雅克又怎么会坐视他摆脱困境。悄无声息地，他再度闪到炽天使身后，一把抓庞德的左翅，发力一扯。

金色血液泉涌而出，炽天使的左翅齐根而断。

高飞的身影生生栽下，疼到极处，庞德反而一声不哼，拚命急闪。

雅克偷袭得手，自己却也付出了代价。为了撕下庞德的翅膀，他不闪不避，硬生生吃了两名圣堂的联手一击。

他不理其他圣堂的攻击，只是紧逼炽天使。烟雾缭绕间，黑色战枪「幽明七叶」再度凝为实体，直刺重伤的炽天使。

眼看再度被近身，庞德又惊又怒，但仍是神色镇定，迅速捏碎脖上挂着的护身符，触发了魔法护盾。

轻微的爆响中，他的魔法护盾一阵颤抖，色泽迅速黯淡，却也总算弹偏了「幽明七叶」。庞德顺势飘飞，力图拉开距离。

雅克微微冷笑，再次欺近。炽天使？杀的就是天使！有这庞德在，就连红衣主教也只能算是第二目标了。

庞德急急念诵咒语，拚命加强护盾。他知道，自己只要再撑十几个呼吸的时间就够了，「神威震慑」即将发动。隐隐的，他甚至生出了缠住雅克，不让他逃离的念头。

他正打着小算盘，却愕然发现，再次扑过来的雅克收起「幽明七叶」，空手抓来。

这怪物发什么神经？庞德心下警惕，竭力强化护盾。

果然，异象突生。雅克的右臂蓝荧缭绕，整条手臂竟突然化为虚影，五指齐张，就是直朝庞德心脏抓去！

庞德怪叫一声，只见那虚影之手轻松破开魔法护盾，没入自己胸膛。

惨叫突哑，没有鲜血溅出，但巨大的痛苦贯穿了炽天使的全身。他清晰地感受到雅克的右手穿透了他的身体，抓住了他的心脏。

阴影之手略一停顿，随即破体而出。庞德只觉浑身一轻，彷彿挣脱了牢笼一般。但是，他分明感受到心脏还在魔物手中。

随即，炽天使发现自己的身躯僵在原地，缓缓倒下。他终于明白过来，自己已被镜魅抽出了灵魂！

他张「嘴」欲喊，却发现自己已叫不出声。就算他法力再高，如今也只是普通灵体，在雅克手中哪还能喊出声来。

巨大的光柱自后□□，毫不顾忌是否会毁灭庞德的灵魂。

雅克可不想正面接下这「神威震慑」，他轻触胸前佩戴的银色护符，下一刻已出现在一里之外。

「闪跃护符」，这是死灵宗师克雷文消亡前，送给他的最后礼物之一。一天只能使用三次，实是逃命至宝。

☆、第三章　　吾魂独行

中午时分，沙暴突起。

整个峡谷就像一条桀骜不驯的巨蟒，匍匐于躁动的沙漠中。一眼望去，峡谷两侧的谷壁百态杂陈，有的如蜂窝，有的如蚁穴，有的尖耸如宝塔，有的堆积如砖石。

雅克施展羽落术，于沙暴中飘然落入谷底。念了几句咒语，西边的石壁晃了一晃，悄然消失，一座破败的石殿出现在眼前。

脚下，蔓延的植物根须又粗又长，相互交缠，闪着淡淡的绿光。雅克静静地站了一会，踏入石殿中。

殿中屹立着十几根方形石柱，柱子表面光滑得如同镜面，显然经过细致的打磨，与粗糙的地板和颓败的墙壁显得格格不入。每根石柱的前方，都站立着一具兽头石雕。

这里原本是个小教会的□□地。时光的洪流，早将这个教会以及他们信仰的神祇淹没。当死灵宗师克雷文几百年前来到这里时，神殿早已废弃，他修整一番后，曾在这里隐居过十几年。

三年前，雅克按死灵宗师黑魔晶的记录找到这里，发现果然是个绝佳的藏身地，便潜藏起来进入长眠，以修复重伤的躯体。

魔法灯火亮起，雅克看着自己的影子长长地拖在地面上，听着自己的足音在大厅里孤寂地回荡，只觉得悲哀如潮水般不断上涨，即将淹没世上的一切。

眼下，自己是甦醒了，可是，伊德丽尔呢？克雷文呢？

永远也听不到他们的声音了，永远也看不到他们的笑容了……

艾梅莉娅如今过得怎样？有艾瑞、昆特照应，她应该还好吧？

可是，在八角镇，知道自己与艾梅莉娅密切关系的人不在少数。自己怒战奥野之城，早成晨曦教会的异端，那些神棍会放过自己的女人吗？茉伊拉好歹是「地火之子」，想来该无大碍，但即便是她，也未必能保住艾梅莉娅啊……

心里突然传来一阵隐痛，一下，又一下。

思绪纷杂，雅克一时有些茫然。

凝视着恢复实体状态的右手，雅克轻轻叹了口气。这只手干干净净，分明不沾一丝血迹，但仔细看去，每寸肌肤血肉，满是血气与杀意。

纤而有力的五指分张，抓着个拳头大小的光球。光球中一缕幽魂突上突下，左冲右突，正是炽天使庞德的灵魂。

「臭小子！快放我出去！要不然……」这炽天使的灵魂惊慌至极，但精神波动仍是嘴硬。

雅克上下抛了抛光球，微微一笑，「果然不愧是炽天使，好威风，好骨气。」

一点蓝荧自雅克眉心飞出，轻飘飘地飞入光球，印在那一缕幽魂上。灵体一凝，原本纯白一片的「躯干」，陡然渗入缕缕黑丝，泼墨般渲染开来。顷刻间，灵体通体漆黑，颤抖的精神波动凄号不休，有如被拔了羽毛的乌鸦。

待这灵魂嘶吼微弱下来，雅克微笑着询问，「你，是巴连达因的手下？」那一脸亲切的微笑，哪像是拷问，倒似乎是老朋友聊天。

☆、第三章　　吾魂独行（2）

「当然！快放我出去！」庞德的灵魂剧烈颤抖，「待巴连达因大人驾临，你……」

又是一点蓝荧飘飞，灼得那缕幽魂吱吱乱叫。雅克悠然将光球移近眼睛，嘴角仍是挂着笑容，目光却是冰冷，「你们口中的那位珊菲亚圣女，又是什么大人物啊？」

「哼！你这镜魅魔物，休想探我圣教机密！」幽魂兀自嘴硬。

「卡巴巴莱！好大胆的神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