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末日之门-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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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还有些让他反感的赫尔曼‘汉斯。这个赫尔曼·汉斯与他从小就熟悉的那个赫尔曼·汉斯相去甚远,这时他才发现他对自己的哥哥所知甚少,少得可怜。他差不多已经找到了哥哥为什么会被德国警察杀死在德莱森旅馆门口的原因。从国家和法律的角度,他是罪人,他的死是罪有应得。但是如果换个角度,从赫尔曼·汉斯笔记本、录音带、录像带所展示的角度,你只能认为他是个英雄,是个殉道者,他的死是一次壮举,一支英雄的挽歌。鲁道夫·汉斯在这两种角度之间徘徊了整整一天,最后,他决定按照笔记本上提供的号码,给哥哥在这堆东西里提到次数最多的那个人——巴克,打一个电话。他没忘了这个电话不能在自己家里打,于是他去了街对过的路边电话亭。汉斯接到的就是这个电话。
“你哥哥是个英雄,了不起的英雄。”从这句话开头,巴克向鲁道夫·汉斯讲起了他所不知道的他的哥哥。
他从眼前这个小伙子的眼神里,断定把一切告诉他不会有什么风险,他甚至想,即或就是有风险,也值得一冒。
因为他在和这小伙子目光相对时,突然产生了一种希望,一种使死去的赫尔曼,汉斯重新复活的希望.那就是鲁道夫·汉斯。
他决定和盘托出,把一切都告诉活着的汉斯,不光是他哥哥的死,为什么死,还要告诉他巴克是谁,巴克和他哥哥活着时在一起干什么,巴克在他哥哥死去后,还将干什么。—直说到……绑架教皇。
巴克讲完了。他目光炯炯,望着鲁道夫.汉斯,不再多说一个字。他自信在他讲出这一切之后,只会有一个效果;
鲁道夫·汉斯,那个年轻人,那个浑身流着和他哥哥一样容易被点燃的血液的年轻人,被征服了。
因为他说:“您是否同意把赫尔曼没干完的事交给我来干?”
他希望从今天,不,从现在就开始干。他宣布不再回海德堡大学,并且放弃还有一个月就将举行而他肯定会获得通过的博士论文答辩”他迫不及待地向巴克指出了他们的计划什么地方有漏洞,什么地方太陈旧,什么地方还需完善。
巴克微笑着看着他,“年轻人……”他一次都没有打断鲁道夫·汉斯的话。他听得非常耐心,间或点一下头以示赞同。“这是个比他哥哥更狂热但头脑更出色的年轻人。”在鲁道夫·汉斯的话还没有说完时,巴克已经得出了结论。
“那么,就让我们一起于吧。”隔着桌子,巴克把手伸向汉斯。
汉斯年轻的脸上放出光来。
“意大利的南国气质和德意志的北方性格,在她心中展开搏斗,谁都未能独占鳖头,因此,她既有火热的激情,又有坚贞的忠诚!”
巴克一边把目光投向巴伐利亚女神像,一边轻声吟诵道。
“赫伯尔,这是他的诗!我喜欢他的诗。”汉斯几乎喊了起来。
巴克用沉静的目光抑制了汉斯的过分激动,他语气平淡但不无激情地对汉斯说,“就让我们从这里通向拯救之路吧。”
“对,不是通向僧侣,而是通向拯救。”汉斯应声道。
两人会心地笑了。
慕尼黑,就是德语中“通向僧侣之路”的意思。
北京 2000年1月16日
电梯在十二层停下了。坐在值班台后的当班护士不用抬头也知道,从电梯里走出的肯定是何达少将,每天这个时候,他都会匆匆赶来,直奔1240病房。
走廊很长。1240在尽里头,将军的皮鞋总是嘎嘎地响过整条走廊后才会消失。几天来这条走廊里的所有人,都已经习惯在这个时间里听到将军长长的皮鞋声。
但今天这皮鞋声才响到走廊一半的地方就听不见了,不仅使人有些纳闷。某个喜欢多事的小护士从开水房里探出头,她看到的是让她事后猜了好久的场面:
何达少将和一个女人面对面地站在那里,久久地对望着,准都不说话,谁也不离开。那女人的脸有些红,将军的脸似乎红得更厉害。将军的皮鞋声就是为她而中断的,即便是个涉世不深的小女孩,也能从这情景中感觉到点什么。她后来把这感觉告诉了她的女伴儿,被她的女伴讥笑为自己老想那事儿,就以为天下人都有那种事儿,好没羞!于是她也羞得满险绯红。
“你怎么来了?”将军问。
“我不能来吗?我是来看梅怡老师的,我才听说。”
“这样也许会刺激她……”
“她没你想的那么脆弱。”
“我了解她,她只是能忍罢了。”
“当然了,你跟她在一起快四十年。”女人的话里不无幽怨。
“梦辉,这个时候还说这种话……”
“我没别的意思,你是该比我更了解她。”
将军无话好说了。
又是长久的对视。
“我该去看她了。”将军说。
“我也该回去了。”梦辉说。
于是两人交错而过,朝着相反的方向走去。走了几步,梦辉又突然停下,对着将军的背影说:
“对了,还有件事。”
将军收住脚步,依然背对着女人。
“你能不能跟医院说一下,给梅治老师换间病房?”
“为什么要换?”
“1240,不吉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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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想了想,没给她回答。皮鞋声重又在走廊里响起,细心的人能听出来,是两种皮鞋的声音,一个声音沉缓,一个声音急促。
“见到叶梦辉了吧?她刚走。”
才进门,妻子就问何达,听来像若无其事。
“晤,见到了,在走廊里,简单说了两句。”
“她还那么年轻,跟她刚向我学习那会儿比没多大变化。”她是中央音乐学院声乐系的教授,梦辉是她最得意的学生。
“是你觉得自己老了,才总看着别人年轻,其实小时也比那会儿显老了不少,眼角上鱼尾纹都出来了。”
何达分明是想安慰妻子。
“你看得仔细,我倒没发现。她好像还是没结婚。”
“现在的年轻人,都不知道是怎么想的。像咱们维英,不也还没结婚?”
妻子知道他想扭转话题,但这个话题毕竟也是她眼下最关心的,便顺口问道:“维英怎么样了?他们真的要上去么?”
即便是在30l,这座全军的总医院里,何达还是不想谈论军事机密。哪怕是谈论有关他们儿子的军事机密。从暂调到总部以后,除了开会,每天的大部分时间他都呆在作战部的值班大厅里,眼看着标示印军行动的蓝色箭头渐渐覆盖任克什米尔全境,他的心情也跟着沉重起来。不光是为巴基斯坦,也为中国,为她好久未经战阵的军队。这里面有他的儿子,从军校生一直到成为中校军官,只从沙盘和电影、电视中去了解战争的儿子。等那片蓝色完全覆盖克什米尔之后,儿子,你就会知道战争的滋味了。他对着那块巨大的显示印巴战场变化的屏幕,在心里默默地对儿子说。
“不一定,他不在一线部队。”
他在骗她。他知道有时候人们需要善意的欺骗。
“可我梦见他上去了,仗打得很凶……”
“你没听说,梦总是相反的?”
“我老梦见我和他在一个挺奇怪的地方见面,不止一次地做这个梦。”
“梦终归是梦,不是现实,你别胡思乱想。”
“可你说为什么我一直没在那个地方梦见你和维雄?”
“人身体一弱,就会做怪梦。等你好起来,这些梦就都没了。”
“我还会好起来吗?”她伤感地播摇头。
他本来想对她说你会好起来的,可对一个什么都明白的人说这话,简直就是虚伪。他只好什么都不说。
“何达,我已经出来进去这是第四次了,我想这回我可能再出不去了……我一直想跟你说件事,其实我想你知道我要说什么,你……”
“你什么都别说!”何达突然用一声怒喝制止了妻子,随即,他又压低声音轻轻地说道:
“什么都别说,真的,什么都不用说。”
他坐到梅怡的床边,俯下身去,温柔地但却是紧紧地握住了妻子那双瘦骨磷晌的手。
第十三章
吉尔吉特 2000年1月18日
到今天早晨,巴基斯坦入在“自由克什米尔”的抵抗终于垮了。这一天的晚些时候,拉奥中校在他的“G十3一G十4战斗报告”中这样写道。从昨晚上拿下欣果斯之后,直到今日凌晨攻克吉尔吉特,拉奥和他的营队就再没有遇到巴军象样的抵抗。以至于使拉奥感到后来与他对阵的好像是另外一种巴基斯坦人,与头两天那些拼死血战的士兵截然不同的巴基斯坦人。风声鹤唬。望风披靡。大批的投降场面开始出现。仅在吉尔吉特城内,向拉奥中校投降的巴基斯坦军人中,就有包括一名准将在内的54名军官,l07名准尉和3413名士兵,这个数字几乎相当于拉奥中校19O营兵力的两倍!当拉奥中校有生以来第—次接受一位军衔比他高得多的准将向他敬礼时,他在心里对自己说,巴基斯坦人看来真的是完蛋了。
不过他很快发现自己的结论下得有些为时过早。
在吉尔吉特城的西区,他看见他的手下以五架卡一50轮番向一座房顶上带平台和小屋的院落发起猛烈的火箭袭击,然后又从这座被炸塌的房屋里拽出一个满脸是血、一条腿被炸成三截、浑身的骨头都快被震酥了的中年汉子。一看就知道这是一个当地的穆斯林民兵。这一带民风膘悍,和那些从拉合尔或是海得拉巴平原地带征来的巴基斯坦士兵不同,这里的人是典型的山民性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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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手下告诉他,就是这个已经快死的家伙,刚才一个人干掉了一个班的廓尔喀营士兵!他禁不住多瞧了那家伙两眼,实在想象不出他是怎么干的。要是巴基斯坦人全都这样,那就太可怕了。谢天谢地,幸亏不是。他对审问一个已经完全丧失战斗力的当地土著没什么兴趣,便回到他的“雌鹿”那里去喝茶。但不是他在前天的战斗报告中乐观地提到的巴基斯坦人的奶茶——从进入欣果斯的时候起,他就知道他不可能喝到这种茶了,巴基斯坦人,不,主要是“自由克什米尔”的那些穆斯林,在他们节节退守时,仍然没有忘了向每一口水井投下粪便或农药。这样一来,他和他的士兵们只好限量饮用靠直升飞机取来的印度河水。这使那些开始拉肚子的士兵们,把满腔怨气都发泄在了刚刚被他们抓获的那个穆斯林身上。他们审他,他不开曰。他们打他,他还是不开口。后来他们割下他的舌头,他就更不开口了。直到他们用一把廓尔喀弯刀把他剩下的那半条命从脖子上砍下来。
在新德里时,拉奥对一切残忍的东西包括酷刑都十分反感,但现在,闻着空气中弥漫着的那个穆斯林身上的血腥味,他似乎又觉得这是战争理所当然的一部分。战争就是把人类天性中魔鬼的那一部分释放出来,杀和被杀的都是魔鬼,只不过双方不时存变换角色罢了。
眼下这个命题已不是他迫切关注的所在。对他来说,巨大的胜利到来时,巨大的担心也就开始了。攻克吉尔吉待,连接中国和巴基斯坦的著名的二号公路,其实已摸在印度人手中。他可以随时掐断这条给巴基斯坦人提供营养的脐带。这也是他在印度国防部大楼里亲自参与制定的克什米尔作战计划中,想要实现的目标之一。现在,他离这个目标只差一步之遥。胜利近在腿尺了,他却变得犹豫起来。是印度人性格中的另一半开始显现了吗?——《八十奥义书》关于一切都处在对立和矛盾中的思想,使印度人从此再没能跳出摇摆不定患得患失的性格——他问自己。不,他不这样认为。
他发现只有离那条至关重要的公路如此之近时,你才会对来自中国的威胁究竟有多大,获得一种切人肌肤的认识。这种认识是在新德里那种自我骄纵的狂妄气氛中不可能体会到的。
他现在越来越明白,打垮巴基斯坦人,统一克什米尔全境,并不是这场战争的结束,恰恰相反,仅仅才是开始。当你梦寐以求想击倒的那个敌人终于倒在你脚下时,你体会到的却不是胜利的喜悦,因为你发现一个真正的对手正站在你刚刚搭好的凯旋门前,他极有可能使你的胜利变得毫无意义,一钱不值。
拉奥中校背倚着“雌鹿”,望着他的那些刚刚打过胜仗便开始变得为所欲为的官兵们,幽邃的瞳孔里布满疲倦的血丝和深深的忧虑。
香港 2000年1月18日
整整四天,李汉都被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缠绕着,是痛苦?是难堪?是怨惑?是自责?还是进退维谷?都是,又不全是。是一种对别人也对自己曲折磨。希望这种折磨尽快结束,又怕这种结束仅仅是解脱了自己,却以伤害别人为代价。他不知如何是好,他从没有这样不知所措过。这不是我。
这不像我。他在心里对自己说,该—F决心了。但说完后依然什么决心也下不了。他找不到摆脱困境的办法。直到今天一早,嘉琪对着镜子梳头时,背朝着他,淡淡地说了一句“我今天就走”,才把一切都解决了。
虽然他一直在等这句话,一旦听到它时,那带着淡淡哀怨的声音,使他感到的却不是解脱,而是震惊,是一种从那个夜晚以来一直没有过的内疚。
“怎么这么快?”
“在香港的事都办完了。”
“干嘛不多呆几天?”
“我买的是往返机票。”
“你事先怎么不告诉我?”
“你没问。”
是呵,你没问。李汉没什么话好说。
“你忙,就不用送我了。我自己‘打的’去机场。”
“不,我送你。”
去机场的路上,一路无语,好几次在路口停下来等红灯变绿时,他都想把那两个字说出来:离婚。
但不知怎么就是说不出口。半年之后,坐在他旁边的这个女人让他感到的不再是怨恨,反倒是一种可怜。
信上再说吧,他想。于是更加无话。直到把妻子送上飞机,他们之间仅有的交流是她进入航空港前那突然回头的深深一瞥和他含义复杂的挥手送别。
四十分钟后,他站在宿舍门口掏钥匙准备开门时,突然被人从身后蒙住了眼睛。
不用猜他也知道是谁。
“你怎么赶得这么巧?”进屋后他问婵。
“第六感。”
“她刚走。就好像你手里有张日程表似的。”
“你没听说过心诚则灵?”
“看来我心诚得还不够,一点没想到你会回得这么快。”他在床沿上坐下来。
“你就是心不诚,”她从身后搂住他的脖子,“不如我,”她用尖尖的下额蹭他的耳根,“你知道我有多想你?”她优在他环边轻声诉说,“都快想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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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把将她从身后找过来,望着她的眼睛,“这一点你不如我。”
“怎么不如你?”
“瞧,我想你已经想死了。”说完他身子一仰倒在床上,装出死去的样子,“你装死!你是在装死y她扑到他身上拍他,捶他,呵他的痒,捏住他的鼻子不让他呼吸,他始终一动不动。最后,她没办法厂,他才闭着眼睛提醒她,“你不懂人工呼吸吗?嘴对嘴的人工呼吸?”
“呀,你坏死了,你真的坏死了!”
李汉感到一双滚烫的唇封住了自己的嘴。
“你不该让她走。”后来她对他说。
“我没让她走。”
“可你也没拦她。”
“我为什么要拦她?”
“我也说不清,就觉得你不该让她走。”她叹了口气,眼神幽幽的。
他心头一紧,两眼死死盯着她,不知她说这话是否又是一次预言?
这天晚上,浅沼告诉他,那个德国人又回来了。他在电脑前坐等到后半夜,一无所见。
慕尼黑 20O9年1月18日
这回艾哈德不再坚持由他确定见面地点了,他答应飞到慕尼黑来见巴克。
“凝芬堡,美女画廊,下午三点。”巴克说完挂断了电话。
当时艾哈德正在科西嘉岛上一座拿破仑·波拿巴时期的古堡里与薇拉调情。他放下电话,走回那张据说是拿破仑妹妹用过的婚床前,在薇拉的丰臀上拍了一把:
“收拾一下,跟我去慕尼黑。”
“真的?”薇拉一下从床上坐了起来。
“我们去见一个人,一个奇怪的家伙。”
“我才不管什么奇怪的家伙呢,我只想去慕尼黑。”
“那就快点,我打电话让克劳斯机长做好准备。”
艾哈德的DC——l0上午九点就在施特劳斯机场专供私人飞机使用的跑道上落了地,他这样做是要讨薇拉的欢心,想让她尽可能多的见识一下慕尼黑。
一下飞机,首先去看的是坐落在步行街上的圣彼得教室。但凡是到这个无处不见教堂的僧侣之城来的游客,没有不光顾这座比科隆大教堂还早建六十七年的“老彼得”的。何况颜拉说她是个虔诚的天主教徒,离开“老彼得”,看看时间还早,艾哈德又带薇拉去看路德维希二世的施莱斯海姆宫。那座富丽堂皇的宫殿使藏拉目眩神述。
从施莱斯海姆出来,他们又乘上事先已租好的车,前往此行的目的地。
三点钟,他们准时赶到凝芬堡。
出租车还没有停下,薇拉已经隔着车窗惊呼起来:
“唤!太壮观了,太雄伟了,真是……太美了!”
即使薇拉能对冬宫、斯莫尔尼宫、克里姆林宫这些著名的宫殿如数家珍,但当她第一眼看到主楼气势雄伟、两翼对称和谐、由一幢幢方形尖顶建筑连接而成的凝芬堡时,她还是瞪圆了她那双美丽的大眼睛。在宫殿前的池水喷泉中追逐擦戏的黑白天鹅,更使她恍惚馏误入了柴可夫斯基的世界。要不是艾哈德催促,她一准能在这里呆到太阳落山。
从之字形台阶上到二楼,巴克已经等在“美女画廊”。现任他又变成了梅林根先生。艾哈德走近他时,他正在那个叫罗拉的舞女肖像前驻足观赏。
“真是个美轮美仑、令人想入非非的尤物,对吗?梅林根先生。”
“说这话的人眼力看来不亚于当年的路德维希一世,那个看国王为了表示对这女人的宠爱,连王冠都送给了她。他说这话时目光没离开那幅肖像。
“换了我,我也会的。不爱江山爱美人嘛。”艾哈德打着哈哈。
“您说这话就不怕委屈了您身边这位美人?我看她要比画上那女人更迷人。”
他依然没有回头,可他却知道艾哈德身边站着一个女人,并且是个迷人的女人。显然,刚才他在什么地方偷看过我们,艾哈德想。
“奥,薇拉,我的女友。”由于梅林根的露骨恭维,艾哈德很不情愿把薇拉介绍给他。
梅林根这才缓缓转过身来,在与薇拉四目相对的瞬间,他微微怔了一下。
薇拉却比他显得要随意些,“薇拉.玛特维耶娃。”她把纤纤指尖递了过来。
他没有去握这只手,而是弓身在指尖上轻轻一吻。等他再抬起头时,他已经从这女人的眼神中读出了他想要的东西。
艾哈德面色不悦地把他肥胖的身躯插进了两人中间。
“那批货办砸了,库巴索夫上校是个笨蛋。”
“一个笨蛋怎么会把事情弄得那么糟?”梅林根话里藏刺。
“当然,还有他的手下。”艾哈德倒是很能应讨。
“我想你从科西嘉飞来是跟我解除合同、退还订金的吧?”梅林根冷冷地问。
“梅林根先生难道对美国货没有兴趣?”
“我不管它哪国货,只要货真价实。”
“那就太好了,我正在让人为你去摘那种货真价实的美国玩艺儿。不过不知道你是否有时间等?”
“等多久?”
“一个月左右。”
“到那时你肯定有把握交货?”
“我肯定。”
去机场的路上,薇拉和艾哈德心里都清楚,这个梅林根先生为什么要亲自开车送他们。打他从罗拉的肖像前转过身来后,他的视线就很少离开过薇拉。这一点使艾哈德颇为不快。
“梅林根先生办事真是豪爽,上亿美元的生意,只凭一个口头合同,就不怕被别人耍了?”艾哈德的话里有股挑衅的昧道。
梅林根没接他的话,一边驾车,一边把一盒录像带翻出来塞进车上的放像机。随车电视的屏幕上,立刻显现出一个接一个血淋淋让人毛发倒竖的镜头:
一个像艾哈德那般肥胖的家伙,在被人朝眉心中央打了一枪后,又被几条刺青的手臂三下两下塞进了一只麻包里;
一辆在高速公路上飞驶的奔驰一6oo型豪华轿车,突然被不知何处射来的一枚火箭击中,顿时爆炸起火,浓烟滚滚地撞开围栏,朝公路下翻去;
一个颇有风度的中年男子,正在别墅的阳台上喝着威士忌翻看报纸,从画外飞来的一支飞膘“哩”地一声射穿了他的咽喉,鲜血像从卿筒里射出来似的喷溅在墙上……
“还想接着看下去吗?”
车里一片寂静。
梅林根随手关掉了电视。“我觉得这比合同更能让人守信用。”
艾哈德觉得浑身向外冒着凉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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