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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汉龙腾-第1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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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廷的诏书旨意,内阁的诸项政务举措,亦需报御史台备案查核,有违法不当、行止失措的,御史台可封回、弹劾该管的大臣;都察院有官员失职、乱政、或是对官员处置不当的,御史台亦可对该院官员进行评议审核处置。”
待他说完,底下三人都觉这是恢复以前的台谏各一的制度,仔细一想,却又与唐宋制度略有不同。因都问道:“若是御史台处断不明,或是因私废公,岂不是与眼下一样?”
张伟得意道:“不然。御史台不设主官,设评议会。御史可多选贤良方正的官员充任,亦要充实精通各种杂学的人才。人数可设为百人,百人中分门别类,对门应对各部,遇事则群商而行,众公议而行事。他们又不需要行政,不怕办事拖沓,只需对朝廷政务拾阙补遗就是。是以遇着大事可召集全数御史,各依见解陈说之后,御史们再行决断,依公议结果,再向朝廷和内阁报备。如此这般,又能防止君主和阁臣们乱政,又防止一两个人被党争和私欲左右,岂不更好?”
吴遂仲等人沉思片刻,虽觉张伟所说的“杂学”人士充任御史不妥。到是比这现在强上许多,因都道:“汉王思虑,臣等不及。如此这般,一可以朝政不被人左右,令太阿倒持;又可以使人评议朝臣们的政务,匡扶人君的错失,当真是良法善政。”
吴遂仲本是台北官学内的医官,对杂学云云从无偏见。此时听了张伟的决断,脑中略转,已是有了成算,微笑道:“户部可选取精于算,通贸易的闻达之士充任御史,专司审核户部、税、海关等部的政务;刑部与大理寺、都察院,可选于刑名律令上通晓的官员充任,其余各部,亦都依此而行,则天下事不因某人某党而坏,汉王的想法,当真是绝妙之极!”
张慎言却道:“虽是如此,到底还是要多选声家清白,风骨硬挺的读书人充任其间,否则,商人重利、刑名之人多半奸狡,若是混杂其中,左右他人,只怕反失了汉王原意了。”
张伟点头道:“这是自然,只要充任御史的,一定要事前严加审明身家,每年再行清算。为任时一不得结交朝臣,二不许行生意、置田、入股等事,一旦有违,则剥其官职,严责其罪!”
商议至此时,总算是尘埃落地。吴应箕官位尚且不保,更休提其驳还诏书所引发的朝局动荡。那些东林党人原本卯足了劲,准备在张伟逼迫吴应箕时一起抗争,一则使张伟再立新后,二则诏显东林力量,以此掌控全局。黄尊素等人虽是正人,奈何东林党此时已是良莠不齐,比若钱谦益当年谋官不成,此时却又复为礼部侍郎,做官的心正是热切,自然想东林党的势力越发壮大,以他在东林内部的身份地位,再加上那些原本的大佬年岁已在,党首之位非他莫属,得利之后他自然也会水涨船高,身居高位了。
待张伟断然将给事中一职裁撤,又得了闽党及各内阁重臣的支持,便是黄尊素等人听说御史台之复设,亦是颔首微笑,连声赞同,其余心怀不轨,正欲兴风做浪的党人,哪里还敢再行多事?
此事一了,还不待众人回过头来。张伟又下令裁撤大理寺、光禄寺、少府、钦天监、太医院、行人司、太常寺、太仆寺等原明朝的诸多衙门。一时间数千名官员丢官罢职,天下为之骚动。大理寺原本是专门平复审议刑部案件所设,后来多与都察院和刑部坐审要案,实则是虚设无用。自有御史台和都察院加强职能,又有靖安部专司补盗,破案,刑部只审不执,大理寺已是无用。那行人司专司帝王出行礼仪仗卫,太医院供奉的太医只是医不死人,救命却也是想也别想,钦天监算不出历法,还需请传教士来相帮方可。一定江南,张伟便想裁撤这些无用的闲曹,使这些冗官冗员无可寄生。但为了稳定大局,却也只得暂且留着。此番尽数裁了,心里大畅之余,却也是头疼这些个官员的安置。若是尽数驱赶回乡,只怕立成遗老遗少,在乡里成为施政的阻力。若是重新安插,却又失了裁减冗官,节省用度的原意。思来想去,不得其法。到是陈永华偶入,与张伟汇报抄拿贪墨官员一事时,见他正是为难之际,却是出了个主意。张伟一听之下,甚觉有理,因下令道:裁撤衙门的官员,吏部可甄别人选,将那确有才干的留用,安排至需用衙门,甚或下调地方也可,着该部好生实行,勿使贤才流落。其余各官,可令其至各处新设官学任教,由官府依着原俸给银,命伊好生教学,为国家培养英材可也。
他原本就要大兴官学,在江南各地增设学校,培养人才,不使国家政务全数落入科举考出的官员之手。这些裁撤下来的官员,有儒学、医学、算学等各种人才,让他们做事不成,教些初学的学子却也不难。如此这般,又解决了安插官员的头疼之事,又一下子得了这么多的教师,当真是一举两得。
这一些举措动静甚大,汉军每日里在当地靖安司及都察院官员的指引之下,抄拿贪污官员,当真是日以继夜,片刻不停。再加上裁撤在京各衙门,地方各冗员,一时间江南谣言四起,民心不安。好在此时北方的皇太极和崇祯都是头疼自家事,哪有闲心来管他。乱上一阵,纵是被抄官员们对张伟恨之入骨,看了装备精良,如狼似虎的汉军士卒,也只得叹一口气,卷着铺盖滚蛋了事。好在张伟和汉军要钱不要命,抄了家产后到是不需坐牢,不用杀头,比之当年明太祖捉贪官剥皮揎草,却又是仁慈的多了。
何斌却是不理会这些,他与张伟一样睁大双眼,盯着这些被抄拿的官员们。只是张伟盯着他们是防着造反起事,他却是盯着白花花的银子漫天价向他飞来,当真是笑的合不拢嘴。只是这些银子多半左手进,右手出,每日里等着批银拿钱的汉军将军们不绝于途,户部正堂滴水檐下,成日都是那些吹牛说笑,乘凉等着传见的汉军负责招兵的将军们。只待押银的户部司官们一到,立时就是蜂拥而上,拼了命的打点,陪笑脸,说好话,只盼着何斌早日接见,批下银来,便可以立时回去招兵募勇,加以训练。
他们虽急,何斌却是不能痛快给钱。总是将所需银两一算再算,压缩至无可再压,方才肉痛之极的批将下来。在雷州新开的铁矿用银,在南京新设的火器局工厂,他却是一点不省。因知造枪造炮的精度和数量关系到汉军乃至整个江南的生死存亡,却是一点怠慢不得。
如此,沸沸扬扬闹腾了两月有余。抄拿家产的汉军一个个都成了抄家老手。都知事前不动声色,然后突至其人宅前,翻墙而入,将一家老小齐集一房。然后径自四处抄捡,金银分做一处、珍玩古董字画归为一处、地契房前并商行入股契约之类又是一处,抄拿完毕后,方又宣示罪状,给那些贪官留有一些基本的生活用具,然后驱逐出门。被如此抄过的那些贪官污吏们,当真是欲哭无泪,抄家过后,就差赤条条被撵出门去。虽然还可勉强生活,只是都享受惯了,却哪能受的了贫苦生活?
第六十四章 关宁(七)
于是每日里奏报犯官自尽,甚或是图谋不轨的表章源源不断,由内阁转至张伟案前。
因炎夏难耐,南京宫室地势低洼,更是溽热难耐。张伟耐不住热,便索性由乾清宫搬至御园内的重华宫里居住。他近来关注汉军扩军及台湾火器局迁来部份工匠,充实南京火器局诸事。又时刻担心辽东局势,寻常政务都有内阁处理,他到也落得清闲。
只是抄家充实国库一事,江南儒林已略有微词。再加上犯官们声连一气,近来颇有些不稳迹象。他无奈之下,也只得多加注意,唯恐有那不知死的铤而走险。
用手指弹弹表章,张伟一阵苦笑,扭头向着在一旁侍候的柳如是道:“民不畏死,奈何以死惧之?这群混蛋,当真是要钱不要命!”
见柳如是不明所以,张伟便将那内阁呈进的表章递将给她,自已端起冰镇酸梅汤,大口喝了几口。
柳如是略看几眼,只觉心中一阵犯恶,立时扔还给张伟,嗔道:“这种事情,叫我看来做什么!”
张伟笑道:“这有甚么?为夫的手上也算是沾满鲜血了,难道还怕什么阴私报应不成?为大事者不拘小节,什么都不敢,我只怕现下还是郑一官手下的小海盗。”
他弯腰将掉落在地上的表章捡起,顺手在柳如是脸上拧了一把,笑道:“若真是那样,哪能娶得你这样如花似玉的娘子呢。”
柳如是先是被他逗的一乐,待听得他的夸赞之辞,却垂首低头,道:“你近来够烦难的了。册立的事,先缓缓再说吧。”
“这些事,你不必管!”
见柳如是垂首低头,张伟心中不忍,便在她身边坐下。温言道:“你道这些老夫子们是当真和你过不去么?或许有些人是当真如此,不过多半是和我过不去。又不敢在国家大政上公然抗拒,只得寻了这些小事,来磨我的火性!当年嘉靖皇帝、万历皇帝,不都是如此么?你只管放宽心,何斌他们,还有汉军的将军们早就上书给我,劝我早定后宫,以安人心!”
说罢一笑,坐将回去,又道:“可惜咱们的孩儿是个女孩儿,不然不但册你为正妃,还要立他为世子。”
“这些事我并不在意,只盼着你能多清闲些,就比什么都强了。”
张伟见她神色,已知她在这后宫寂寞,自已越来越忙,陪她甚少。这宫里又不比当年在台湾之时,还可以随意进出,关防和物议甚严,她现下的身份,再加上一帮人正盯着立她为妃一事不放,这么些烦忧事情压在心头,是以有些郁郁寡欢。
将那奏报南昌官员全家自焚,以抗抄家的表章放下。又将桌上的表章尽数归列一堆,向殿内侍候的翰林侍读学士黄宗羲令道:“这些我已看过,送回内阁,依他们所议就是。”
沉吟一下,又道:“那些个犯官们寻死,着谕内阁不必理会。该抄拿的仍是抄拿,若是秘密结社,阴谋不轨的,随机处断,不必来奏报给我了。”
黄宗羲听得他吩咐,将那一堆表章卷上一卷,向张伟和柳如是施了一礼,径自匆匆去了。
见他远去,张伟又示意那史官今日无事,令他退下。殿内再无旁人,张伟便向柳如是笑道:“如是,你想必是闷的久了,是以心里不乐。咱们不如微服而行,我带你去散散心去!”
柳如是听得他要带自已出游,心中立时大乐,便待答应。转念一想,又道:“你不理政务了么?大臣们听说咱们只管出去玩乐,准定又得怪罪于我了,是以,我还是在宫里不出去的好。”
她诸般都好,只是这思前虑后,诸多顾忌的性子,却让张伟很是不喜。耐住性子,向她道:“你若不去,可枉费了我的心了。咱们微服出去,不过游玩半天,我也舒散一下,总闷在这宫里,我可要憋屈死啦。”
两人终于换了衣袍,张伟重新穿上青衣,头上束着四方平定巾,只是一个寻常儒生的打扮。心中觉得自在喜乐,高兴的只欲大叫。再看到柳如是亦是寻常妇人打扮,虽仍是俏丽异常,却也是显的轻松快意。两人心中都是大乐,张伟连声吩咐侍卫:“莫要跟的太紧,不要做出这如临大敌模样。南京城内尚且如此,待我出去游历,你们该当如何?若是被人发觉了,我要重重的责罚!”
一群侍卫自然答应,却仍是不敢离的太远,只是做出不相干模样。至于别人是否能看出这几十名壮汉是否在护卫眼前的车轿,那却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了。
张伟将柳如是扶入车轿,命两个妇人入内坐了,后面又随行一辆,照顾起居。自已骑上马去,腰扶佩剑,得意洋洋令道:“往鸡鸣寺!”
这鸡鸣寺乃是南京城内的古刹,最是有名不过。柳如是小时却是随着妈妈来过几遭,只是随喜上香,哪能尽观各处的风光景致。此时随着张伟前来,两人携手并行,在寺内各处闲逛,好在因此时天热,寺内虽是阴凉,寻常百姓哪有能力乘车而来,走在路上热也热死了。是以此时寺内空旷无人,到正适合这二人闲逛游乐。
寺内和尚虽见这两人是寻常打扮,身后却是跟随了诸多护卫,便知道这两人身份不同凡俗。因奔来几个知客僧人,小心翼翼跟随于两人身后,随时讲解奉承。张柳二人初时还觉碍眼,待见那僧人到也知趣,不和他们说话,便跟在身后不语。待略一询问,便将这寺内各处古迹名胜详细解说,一桩桩一件娓娓道来,却也令他二人大长见识。这僧人侍候各处来的达官贵人多了,张伟又无甚架子,侍候起来更是得心应手,一个个马屁拍的山响,当真是令他们心花怒放。
两人在寺内随喜一番,张伟见柳如是欢喜,却也高兴。两人最后到得大雄宝殿,随兴拈香默祝。张伟见她神色虔诚,在佛前跪坐良久,方才起身。
因向她笑道:“我知你在求什么,可是求佛祖再赐给咱们一个孩儿,而且要是个男孩?”
柳如是脸色一红,嗔道:“偏你话多,仔细教人听了笑话。”
张伟无所谓一笑,答道:“这些和尚见的还少么,哪一个年青妇人,到这里不求神拜佛,要么求子,要么也求官人飞黄腾达,要么就是阖家平安。左右不过是这些,难道还能求出花来不成。”
见那几个和尚到也知趣,亦步亦趋随到此处,却也并不上来啰嗦。张伟便召手叫来一个,向他笑道:“各位大师辛苦半日,生受在下了。一会命人给香油钱,给贵寺修缮山门之用。”
也不理会他们的如潮奉承之辞,携了柳如是便待出寺。站在殿外高处,却突见寺东偏院处纷纷扰扰,数百人喧闹不休。他与柳如是一直在正殿四周游逛,此时方见,不免诧异。因向那几个僧人问道:“那边是怎么回事,这佛门清静地,如何这般闹腾?”
那为首僧人听他动问,却先不答,只向四周略看几眼,见左右无人,方才答道:“那些人,都是咱们大明的藩王!”
张伟眼角一跳,答道:“竟是如此!那他们在此地,又是为何?”
那僧人微微一笑,答道:“这是汉王殿下的恩典了。这些藩王都是有罪之人,汉王只是抄没了他们的浮财,没收了土地王宫,命他们于咱们鸡鸣寺内暂居,来日再行安排。”
他双的合什,念了一声佛号,又道:“鼎革之际,不杀前朝的宗室,只是如此处置,这已是大恩德一件啦!”
“听说那汉王也是建文后人,太祖苗裔。以次起兵靖难,到也不算鼎革。”
那和尚往张伟脸上略扫几眼,见他神色如常,不似说笑,原本不欲答话,却是喉咙一阵发痒,忍不住又道:“这位施主,这不过是前人撒土,迷后人的眼罢了。听说汉王从海外归来不假,可是建文帝一事究属无稽之谈,汉王不过是伪托罢了。嘿,咱们可不管谁家坐了龙庭,只要汉王能保得江南太平,都一样!”
张伟听他说完,心中一阵愉悦,却又故意挑刺道:“这话更是不对。且不说汉王假充建文后人不对,现下他既然已冒认明朝宗室,那么如此苛待宗亲,有违圣人之教。”
他挥手向那边喧闹处一指,又道:“大和尚你看,这些宗室的亲王郡王,以前是何等的尊荣富贵,现下落魄成这模样,看来真令人感伤。汉王何其忍心也!”
和尚此刻却是不再随他所说,冷笑道:“这位施主,您或许身居富贵人家,不知道这些藩王们的手段!贫僧出家之前,到也是寻常百姓。居于襄阳城内,到是经常能在城里见识众亲王郡王们的手段。国朝两百多年,被王爷们苦害了多少百姓,抢掠了多少良家女子,兼并了多少肥土膏土,多少百姓被害的家破人亡。那个时候,可有谁为他们感伤呢?”
这和尚虽是言辞无理,张伟到也不以为忤。因微微一笑,命侍卫放下百两银子做香油钱,带着柳如是往那寺东偏院一观。
到了那处,却也并不近前,只离了一箭之地旁观。但见一个个原王府中人喧闹搬运,将张伟开恩留给的一些财物搬入院内。因人数太多,每个亲王尚能得几间屋子,与一家大小同住。那些等闲的郡王也有一家得一间房的,也有几家同住的。一个个怨声不绝,却只是不敢开口辱骂张伟。
柳如是看的心中不忍,她妇人女子,看到这些细皮嫩肉的亲王郡王们亲手搬运那些箱柜等沉重物件,寺中和尚在一旁看着,只是冷言冷语,竟无一人上前帮忙。有一年老郡王失手打破一件瓷瓶,显然是贵重之物,当下瘫坐在地,失声痛哭。那些和尚不但不上前相劝,却是一个个嘻嘻哈哈,笑声不绝。因向张伟劝道:“他们虽是有罪之人,到底曾是国家亲藩,如此对待,传了出去甚是不妥。不如召一些人来,帮帮他们。”
张伟却已命人悄然传了那负责监管的小官儿来,正欲问话,听到柳如是开口相劝,张伟便道:“你到底是心软,你可知道,这些王爷哪一个不是两手染血,残害百姓!统江南的百姓,你问一问,对这些王爷们可愿生食其肉以泄心中怨恨?”
说罢,不再理会,因向那小官儿问道:“这些都是哪几家亲王、藩王,我两个月前便下的手令,怎么到今日方才将他们尽数取来?”
那小官儿得知眼前这位便是汉王,正在发呆,听得张伟问话,连忙答道:“回汉王,现下这里有襄王、荆王、准王、吉王、湘王、辽王、岷王、楚王等八家亲王,其余郡王五十四家。因汉王您的手令,各亲王郡王只准带家小离城,侍卫太监并不准随行,这些王爷们拼命抗令,各地执行的官吏们都是费了老大的劲。因怕他们自杀身死,有碍汉王清誉,是以并不敢太过用强。拖了许久,这才一家家的汇齐了,押送到南京。先是在汉军军营内看着,因多有不便,陈院判便命将他们押至鸡鸣寺内,待将来废王宅大院筑成,再行迁入。”
江南的诸亲王,除了潞王、桂王等几名亲王郡王因声名还好,被张伟勒命捐银以助国用之外,又收回皇庄,一并降为公爵了事。其余诸亲王自然没有这般好运,全数家财尽皆被抄,仅是襄王一府,便抄出近两百万两的金银珠宝,古董珍玩,再有土地商行之类,也是尽数没收。这些王爷们尊荣惯了,连吐口痰都是金痰孟伺候,哪能受得了如此,是以百般设法抗拒,只是人家刀枪在手,他们早就被困于王府之内,连原本侍候的王府侍卫和太监宫娥都早被放出,除了汉军留下的一些杂役之外,身边连个商议的人都寻不出来。若想自杀,时刻都有人盯着看守,别说刀子毒酒之类,就是绳子也没有一根。哭闹吵嚷之后,到底胳膊扭不过大腿,还是被强行抄没了家产,连一个太监也没有留下,全家老小被执入南京城内。
张伟看着这群灰头土脸的王爷,心中冷笑,心道:“还亏是落在我的手里。落在张献忠、李自成的手里,一个个都将你们披皮熬油呢,还有如此好命在此抱怨!”
因向那官儿命道:“严加看守,内不得出,外不得进,若有疏漏,我定不饶你。”
说罢,自与柳如是出得寺外,又四处游逛一番,方才兴尽而回。
第六十四章 关宁(八)
就在张伟携着柳如是在南京城内闲逛之时,位于盛京城外原努尔哈赤的福陵东侧,皇太极只带了十几个侍卫,前来给自已的爱妃宸妃上香扫墓。
宸妃自去年从台湾返回辽东之初,因皇太极延请良医,百般保养调理;再有她回到皇太极身边后心情大好,原本孱弱之极的身体竟一天天好将起来。皇太极看在眼里,心中很是欢喜。每日不离宸妃左右,竟将国事和后宫的其余嫔妃尽数抛在一边,全不理会。
当时博尔吉特氏的正宫皇后已薨,庄妃与宸妃乃是姑侄,又是从台湾患难同归,虽然心中亦是泛酸,到也罢了。其余嫔妃,再有盛京城内的亲王贝勒,心中却极是不满。待台湾的木刻印涮的西洋油画一到,这盛京城内再有宫禁内外立时就是一场轩然大波。皇太极虽是极力隐瞒,哪里抵的过有心人故意泄露,宸妃得知此事之后,病情急转而下,不过几天功夫,便已是奄奄一息。
此时皇太极蹲坐于宸妃墓前,看着坟茔上一株株碧绿的小草,心中凄苦之极。他只与这宸妃有着真正的夫妻感情,其余嫔妃十余人,或是政治而娶,或是只为了生理需求,哪有这宸妃才是真正帖心之人,是真懂他的贤内助。
他双目红肿,已是痛哭过一场。那种撕心裂肺的痛苦早已过去,现下缠绕在心头的,只是无法割舍的思念。虽然由浓转淡,却更是历久弥新,无法释怀了。
他蹲的久了,只觉两脚发麻,虽欲起身,竟一时站立不起。还是随侍而来的冷僧机与索尼一左一右,将他搀扶起来。起的急了,皇太极只觉得脑子一阵发晕,竟致头昏眼花。立直身体,略一定神,却觉得鼻端一阵发热,已是鼻血长流。
侍卫们连忙上前,递上布绢让他擦拭干净。皇太极心中一阵焦躁,向着索尼与冷僧机苦笑道:“这两个月,这鼻血流的越发的多。头老是眩晕,间或心悸。朕的身体,一年不如一年啦。”
梅勒章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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