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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汉龙腾-第9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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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的。您纵有通关手续,也需得等天明!除非是大人亲自来了,依海关律令,方可通行。”
“嘿,小子。你到是强项!”
被宁完我顶撞一通,那老林却也不恼,笑吟吟从怀中掏出一样物什,在宁完我眼前一亮,笑道:“小家伙,仔细看看,能放行不能?”
宁完我命人掌着灯,仔细望老林手中定睛一看,眼角一跳,却是躬身向老林行礼道:“既是这么着,请总管出关。”
那老林手中拿的不是别物,却正是张伟命人打造的黄金令牌,上刻虎头,下刻张伟字号,正是张伟身边除了印信之外最重要的信物。因其重要,若非必要,从不轻易拿出使用。任何人凭着这面令牌都可自由进出台湾任何一地,调动官员百姓,除了汉军还需虎符之外,全台上下无不听令而行。此时老林将这令牌拿出,宁完我自需立刻放行。当下向把守海关关门的由原台湾巡捕营改编的靖安司官兵令道:“手续齐备,开门放行!”
他将关门叫开之后,便低头待立一边,心中暗自郁闷不已。今日既得罪了老林,只怕以后日子难过。正自懊悔间,却见老林领着一群人出了关门,却又转头向他喊道:“小子,你差使办的不错!若是适才就这么着放了我走,只怕你明儿就被开革啦!”
说罢笑嘻嘻去了,宁完我见他不恼,立时觉得胸前块垒全消。他这差事来之不易,可不想就这么着就丢了。待回到房内,不免向那关吏报怨几句,两人说笑一阵后,方将此事揭过不提。那关吏打几个呵欠,又向着火去嗑睡。宁完我却只是在想:“那些个女真人跑来台北做甚?当头的那个,应该是贝勒萨哈廉,他来台北,难道是大人要与他们合谈么?”
且不提宁完我在那台北海关号房内苦思冥想,那老林带了身后一行人出得海关,立时便有数十名张伟的亲兵骑马向前,将他们团团护住。待准备好的马车赶将过来,老林便将这几名贵客请上马车。待马车辚辚向前,直奔张府而去。他这才松了口气,翻身上马,紧跟在马车之后,向着张府方向打马而去。
“这台湾当真是了不起!”
从赫图阿拉等穷山恶水中杀到沈阳,又曾经驻节过辽阳等辽东大城,年幼时还曾经到过关内,见识过北京等汉人大城。萨哈廉与佟养性等人原也是见多识广,此时乘坐着与中国式马车绝然不同的四轮仿西式马车,借着悬挂在马车上及大路两旁的街灯,这些奉命出使台湾的满清贝勒大臣们,一个个却被台湾的富庶所震惊。
跟随前来的满人少年英杰索尼忍不住惊叹道:“光这些青石路面,还有路边的宫灯,便得需多少银子?还有这大路两边,全是修饰整齐的高楼,咱们花了那么多银子重修的凤凰楼不过两屋,这路边竟有五屋的高楼,每栋房屋的正门前都悬挂着灯笼。此时虽是半夜,竟然不觉其暗!”
佟养性乃是新编入汉军镶白旗的原辽东汉人,从下船伊始,便一直见识台湾的诸多奇景,心中也是惊叹不已。他年纪已大,不似索尼那么心无城府,加之又是汉人出身,说话颇多忌讳。此时听了索尼赞叹,也只是微微一笑,在靴筒里抽出一支旱烟袋来,用火石打着了火,径自吸起烟来。
萨哈廉乃是皇太极禁烟运动的急先锋,此时出使在外,却也不好禁阻佟养性吸烟。只是皱紧双眉,用手扇了几扇,忧心忡忡道:“这其实也还罢了。张伟以海外通商之利,一年收入不在明廷之下。台湾弹丸小岛,治理成这般模样却也不足为奇。只是……听说那汉军军纪严明,士卒用命。这也还罢了,便是连这些低层的小官吏,也一个个守法听令,不敢有违律令。张伟的管家都不给面子!诸位,不说明朝的那些贪官脏官儿,就是咱们后金,这样的官吏也不多吧?”
第六十章鼎革(二十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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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官不爱钱,武官不怕死,诚然如此,台湾足为后金之大患!”
启心郎索尼不愧是满人中汉学的翘楚,听得萨哈廉感叹之后,到令他泛起酸来。将当年金国的死敌岳飞与宋高宗奏对时的对白念将出来,又感叹道:“汉人柔懦已久,自宋时不准百姓携弓带箭,遂失武勇之风;自明朝开八股取士,又以数千年来未之有的低俸养官,遂有千古未有之贪风。虽明太祖剥皮揎草的治,明朝的文官却越来越贪,越来越不把天下事做为已任。什么读书人,什么忠君爱国,全数是嘴上说的漂亮罢了!我看这台湾与明朝绝然不同,诚可畏矣!”
马车在青石路上微微的颤动,索尼这番话却没有得到他想象中应有的应和。除了萨哈廉与佟养性外,其余几个满人青年官员都乘坐在后面的车上。那几个伪装成跟班的笔帖式享受不到坐车的待遇,骑着马随着张伟亲卫的大队随行。萨哈廉与佟养性都是心机深沉,历练成精的人物,此时哪会有心思与索尼敷衍。两人对视一眼,却又急忙闪过眼神,各自低头不语。索尼正觉得无趣,抚摸着挂在补服中间的珊瑚朝珠,手心感受着朝珠的温习暖润滑,心思却总是静不下来。他是满人中的青年英杰,三十不到的年纪已是整个辽东闻名,又是正黄旗下,皇太极对他甚是信重,眼看着便要青云直上,成为继老一辈满人名臣日渐凋零之后的中坚力量。他踏实肯干,心思灵动,除了对汉学稍有些过度狂热外绝无缺点,在年纪相近的同侪中声望甚高。皇太极派他前来,也是让他增加见识,以备大用的意思。只是待到了台北之后,一向自视甚高的索尼,想着自已即将面对的枭雄霸主,却由不得一阵阵的心慌。
“咱们到了。几位客人,请下车吧。”
索尼抢先掀开原本盖的严严实实的车窗布帘,咪着眼往外一看。却见马车停在一处黑漆漆的街道之前,若不是马车上还有车灯照明,只怕是伸手不见五指。
“林管家,这是张大人的府邸么,怎么连适才的大道都不及?”
那老林听出索尼语气不悦,便笑道:“几位身份特殊,咱们爷交待了,务必不得让闲杂人等看到。这也是为大家好,风声传了出去,贵东家尴尬,咱们主人这边也甚是不便。”
他说的合情合理,索尼干咽了一口气,却是无法做声。佟养性在肚里暗笑,心知是适才得罪了老林,此时被他报复。当下也不说话,找开车门跳将下来。跺跺发麻的双脚,待筋血舒畅后,方向老林笑道:“老先生,给咱们带路吧?”
老林咪着略显浮肿的眼泡,扫了几眼依次下车的这伙子满人,干笑道:“几位,得劳烦略等等。待我去禀报过我们家主人,再来延请。”
几个满人使者被气的无奈何,只见他一摇三摆走到巷子中间,轻轻拍了几巴掌后,在黑漆漆的院墙中间“吱呀”响了一声,已是有人将门打开,放老林入内。一众满人使者虽是辽东苦寒之地出身,原本不将台湾这点风寒放在心上。只是这小巷子里无遮无挡,正是风口。各人穿的又少,眼看着不远处张伟大门前灯火辉煌,各人却在这里喝风,当真是愤恨不已。直待过了小半个时辰,方见那小门打开,那老林迎将出来,笑嘻嘻向各人陪罪道:“对不住几位,教各位久等了。我家主人有请,请各位随我来。”
几名使者对视一眼,都无意纠缠这等小事。也不与那老林多话,各人略整一下衣冠,随他入内。这里面却仍是黑漆漆的夹道,只是前后两边都有人掌着灯笼引亮,再加上两边都是高高的院墙,行将起来却是比适才站在外面喝风强上许多。待行出夹道,已是到了张府内院。此时这内院光景却与往日不同,那些平日在角门处伺候的下人奴仆已是一个不见,从角门值房内外一直到张伟书房处,皆由张伟亲卫沿途把守。
待各人行到书房附近,四周遭已是灯火通明。萨哈廉当日在沈阳与张伟有过一面之缘。隔的老远已是看到张伟领着几人站于书房阶下。因转头向索尼与佟养性低声道:“打头站的那人,便是张伟了。”
说罢急行几步,因见张伟立于阶前,端身不动。萨哈廉心中一阵光火,却是不动声色,只远远向张伟一抱拳,笑道:“张大人,别来无恙?”
张伟当日在沈阳与皇太极匆匆一晤,转眼已是数年时光过去。除了那皇太极的模样仍在脑海里清晰可辨,纵是偶尔想到死在汉军刀下的范文程,亦是想不起他到底是何长相。当日凤凰楼里满人贝勒众多,什么阿巴泰、济尔哈郎也还罢了。这萨哈廉恭谨诚笃,遇事不肯上前,虽然因这个性子得到诸多贝勒乃至皇太极的夸赞,此时用他来做外交使节,却又是吃亏的很了。
因见张伟楞征了半响,显是想不起他这位“故人”到底是谁。萨哈廉到也不怪,心知对方必定想不起自已是谁。又含笑道:“在下是大清国的多罗贝勒萨哈廉,当日在凤凰楼内得见张大人的风采,不想一别经年,竟成敌我,且又水火不能相熔,这当真是令人意外之极。”
张伟虽仍是记不起当年在凤凰楼中见着的萨哈廉是何模样,却也知道此人是代善之子,甚重皇太极的爱重。原本在张伟料想的使者名单中,此人的排行也是靠前。当下打个哈哈,向前迎了几步,与萨哈廉一起携手向前,边行边道:“怪道看尊使眼熟,却原来是当年凤凰楼上的旧识,这当真是难得!”
又接着萨哈廉适才的话头感慨道:“满人世居关外,几百年来为我汉人的屏藩,两族相安无事,岂不是好?偏生天命汗夺我疆土,奴役我汉人百姓。张伟当日便曾向天聪汗言道:若是我朝廷征调,或有危难,张伟身为大明子民,断不至袖手旁观!言犹在耳,君岂忘心?又何生意外之叹呢!”
他虽与萨哈廉携手把臂而行,与他谈笑风声,说起话来却是半分不让。那萨哈廉原本不善言辞,只是以忠义博得皇太极爱重,又因此番来台事属机密,是以方派他前来,此时被张伟一番大义凛然的言辞一逼,却一时拿不出话来辩驳,便只是呆着脸不做声。
那索尼在一旁亢声道:“张大人,您此话差矣!当年我天命汗发七大恨诏书,为先祖被大明边将无端杀害事奋然起兵,大人难道竟全然不知?”
“七大恨狡辩之辞,不足为据!天命汗父祖身死,是因协助李成梁攻叶赫部,一时不合被乱兵误杀。若非如此,凭着当时建州部四分五裂,天命汗能被赦封为建州左卫的都督佥事?大明待他不薄!他的那些对手,若不是边帅们帮忙,若是不看他每隔几年就进京朝贡,忠勤有加,能这么轻松就被他征服吞并?笑话!原本是我大明养虎遗患,现下却说是大明对不起你们满人,当真是笑话!”
此时宾主对坐,张伟的亲卫们来回穿梭,为房内端坐的汉满诸人送上茶水。只是此时房内气氛尴尬,两边不但没有语笑欢然,便是连最初的寒暄客套亦是免去,各人屁股尚未坐稳,张伟已是劈里啪啦将诸满人训斥一通。
索尼适才因见萨哈廉无以应对,一时着急便上前将“七大恨”搬将出来,却不料引的张伟长篇大论驳斥,心中气极,却也不惧,愤然道:“适才大人说满人世居关外,那么汉人为何要占我土地,逼我满人奉上东珠、毛皮,还需随时听调,以备兵事?自辽东有奴儿干都司以来,为大明征战四方而死的满人,尸骨足够从辽东铺到台湾!汉人何德何能,要占有我关外膏润之地,以为已用?”
看一眼张伟神色,索尼将心一横,又道:“大人适才说袭辽一事是为了勤劳王师,为明朝皇帝卖命,我看也未必如此!大人坐拥雄兵十数万,战船炮舰无数,现下明朝北方贼兵四起,却未见大人前往助剿?当年袭辽,大人所得甚多,却未见大人将金银拿将出来,献给明朝国库?大人自设官吏,自立军号,不听明朝号令多时,此时到又是公忠体国,这未免贻笑大方!我大汗以诚待人,当年在沈阳盛宴相待,以友藩之礼款待,现今大人用如此好笑的借口来搪塞无端攻辽一事,怎能教人心服。况且两国交锋,在战场上一决雌雄也就罢了,大人将我国两位皇妃画影图形,版刻印涮,在辽东辽西各地广为散发,以这种卑劣的手段来削我皇上的脸面,这当真是无所不用其极,太过下作!”
张伟见索尼说的慷慨激昂,唾沫星子四散而飞,犹自不肯住口。忙打住他话头,向萨哈廉问道:“这位老兄是谁,却是面生的紧。想来当日凤凰楼内不曾会面?”
萨哈廉略一欠身,向张伟道:“这位是礼部启心郎索尼,咱们满人中的后起之秀,当日大人在时,尚未为官。”
“我原说这位是汉人中的儒生,好一张利嘴!却原来也是茹毛饮血,张弓搭箭的满人!”
轻蔑一笑,张伟向着目瞪口中呆的索尼道:“切不要学那些汉人腐儒!什么仁义,什么信诺!漫说我与你家大汗原本就是敌国,纵是知交好友,当日的情形也由不得我不动手。现下你说这些,未免太过好笑!”
说罢也不顾那索尼神色如何,略一努嘴,令道:“来人,将我备好的文书递给诸位使者!”
又向一直默然不语,端坐于身旁等候的袁云峰道:“逸宸,你与诸位使者商谈。他们远来辛苦,若是一会子乏了,便派人送到安排好的客房歇息,明日再说不迟。”
说罢向萨哈廉说声得罪,便自顾而去。他诸事缠身,哪有闲空与这些人闲嗑牙,若不是要看一下皇太极派出的人选为谁,以确定此事对方肯下多大的血本,又哪需他亲自接待。
待他行到房门,却听那袁云峰张口道:“几位过来,也不是寻我家大人闲聊来着,咱们还是只谈正事,不及其它,如何?依着我家大人的意思,什么东珠、毛皮、人参、金银,乃至人口女子都成,总之想把两位汗妃请回去,贵方就得付出代价。这一点,我家大人绝不会有任何让步的地方!”
张伟听的一笑,隔着窗棂见那几个使臣都脱了毡帽,露出油光水滑的大辫子,由风地里进入放着火盆的房内,一时间又是燥的一头暴汗。心头一阵厌恶,嘀咕一句:“率兽食人,人间丑类!”
他出得书房,在门前花圃前略站一站,因见过百名亲卫如钉子一般兀立周遭,皱眉道:“这么大费周章,劳师动众的!”
又自失一笑,心道:“由不得他们紧张。交通女真,私扣后金汗妃,又画成画像在辽东四处散发,虽损了皇太极的面子,令他在后金诸亲王贝勒前挺不起腰来。到底此事也损了崇祯皇帝的面子,臣下如此作为,全然不把他放在眼里。何况所行之事颇有些阴损,不但是后金那边大骂我手段卑劣,只怕连本朝这边的老夫子们,也是摇头叹息,大叹我丢了天朝大臣的脸面吧。”
皇太极自秋季出兵,由内蒙科尔泌、喀尔喀等四十九旗中精选的三万余蒙古八旗骑兵为导引,又以满洲八旗每旗各出七千五百人,近十万大军于秋高马壮时自内蒙绕道出兵,直破喜峰口长城防线,由遵化、昌平、蓟州一线狂冲猛打。崇祯帝急切之下,下旨命闲居在家的原大学士、兵部尚书孙承宗起复,以兵部尚书衔入京,谁料传旨的绵衣卫缇骑尚未出京,已传来八旗兵绕过京城,直扑河北的消息。
第六十章鼎革(二十七)
崇祯听得清兵南下,当真是觉得邀天之幸。京营兵马虽有二十余万,能持刃而战时不足一万。若论野战,只怕就昌平总兵候世禄一部几千兵马,就能将这二十万兵营轻松击溃。此时保定、大同、怀来、昌平、蓟镇等各总兵官自保尚且不及,听得清兵大部前来,各总兵都是弃城而逃,保命为先。虽然后来命兵部尚书杨嗣昌持尚方剑,出城调集兵马,将直隶附近的各部总兵官齐集在德胜门、沙窝门等北京城外戍守。到底敌兵势大,若是十余万八旗兵当真攻城,没有了关宁铁骑拼命前来护卫,仅凭着直隶附近的这些总兵官及京营兵马,能守住城池已是求神拜佛,哪里还敢出城邀战?
待警讯传到京师之北,原本对清兵入侵全无感觉的大小城池方开始警备。只是承平已久,士卒疲敝。明朝现下所能动用的精兵强将要么在关外驻守,要么在京师附近,要么被熊文灿、洪承畴、卢象升等人统领着在攻打农民军。京师以北,已完全没有一支军队能具有稍加抵抗的力量。河北各城守备的明军皆望风而逃,清兵连下数十城,竟连死伤超过十人的战斗也没有打过。无数汉人百姓及投降的文武官员缟素而降,被千多人,甚至几百人的小股清兵驱赶着向北方而去。至直隶高阳,孙承宗却不知道皇帝意图将他起复,因见清兵犯境,集合了家丁亲族,收束城内守卫的明军,亲自守城。小小高阳,竟抵抗了大股清兵十余日的围攻。至城陷,孙承宗悬梁自尽,曾镇守关外,两抗后金,在山海关城头手书“雄襟万里”的统兵大帅,明末文臣中难得的帅才,就这么壮志未酬身先死。
清兵自高阳后,甚少遇到抵抗。皇太极依着既定方针,由直隶入山东,一路上横冲直撞,烧杀抢掠。一直打到济南,一战而下山东省府,济南战后,皇太极决定回师。押着俘鲁王并城内所有的明宗室藩王,并投降的山东境内文官武将,再加上五六十万的百姓,两三百万的金银,珍玩珠宝粮食书籍,随同十余万八旗兵缓缓由原路而回。至此京师二次有警,好在宣大总督卢象升及监军高起潜又率领着三万多精兵强卒而回,与先期汇聚京师的勤王兵马会和,京师附近的明军实力用来守备到是足够。崇祯唯恐野战失败,乃连下诏旨,严令各部把守城门,不得出城浪战。清兵路过,不准接战,唯令各将统兵于后,收复失地。军事史上难得的滑稽戏便这么着依帝命而上演。各地的总兵官勒控兵马,清兵北行百里,他们便在后面追上几十里路,务必与清兵保持半日的距离。稍有警讯,便立刻控兵后撤,无论如何不敢与清兵交战。于是就这么礼送有加,一直将清兵送出口外,直入草原。
此战过后,原本因张伟袭辽而暗流涌动的辽东局势方算是真正的平缓下来。此前有阿敏等人的反叛,使得当时的后金汗国差点儿便陷入混乱和内战。幸得皇太极及时在叛乱未起时便将阿敏等人抓捕,又以称帝建国,改女真为满洲振奋军心民气,原本收效颇佳。待寒冬来临,女真诸申死伤惨重不说,原有的汉民奴隶大半被张伟带回台湾,土地房屋被毁,纵有金银也买不到粮食。若不是皇太极情急之下不顾朝鲜死活,第三次入侵朝鲜,将朝鲜储存的粮食抢掠一空,又使女真八旗兵四处打猎,这才勉强过了一冬。饶是如此,仍是光景惨淡,士气大跌。由此引发的与朝鲜国的紧张关系,则更令这位新近登基,年号崇德的大清皇帝头痛之极。好不容易熬到开春,立时便开耕播种,便是满人老弱,亦是被迫下地做活。到得秋天秋高马肥,忍耐了一年多的皇太极又得知皮岛的汉军撤走,纳闷之余又是狂喜不已,除了留五万多精骑严防朝鲜及台湾汉军外,不顾代善等人反对,带着满蒙八旗精锐直出口外。待冬季将至,在明朝内地践踏了两个多月的八旗兵满载而回。一时间辽东士气大振,掠来的汉民及金银粮草正是满清急用之物,准备好的肥沃土地和籽种正好可令这些在满人眼中猪狗不如的汉人耕作,金银细软由皇帝依各旗的功劳分发犒赏。一时间皇太极威望大涨,八旗各亲王贝勒接连为皇帝歌功颂德,各蒙古部落的亲王贝勒亦是吹呼赞叹不迭。
正当皇太极志得意满,力图涮新政治,精练士卒,来年再度攻明之际,却突然收到由张伟由台湾送来的宸庄两妃的画像。西洋画不比中国画,讲究的就是写真形似,那画师又猛拍张伟马屁,画的当真是逼真之极。皇太极一见之后,方知道这两个博尔吉特氏的宠妃并未在当日沈阳城陷之日身死,而是被张伟俘至台湾。一时间方寸大乱,呆立半响,方召集了正黄旗下的一些亲信臣子商量。各人明知道他对宸妃爱若珍宝,便是庄妃亦是疼爱有加,又哪里敢胡乱说话?皇妃被俘,竟然没有死节,落入敌人手中被拿来要胁,各人头疼之余,见了皇太极神色,知道必然无法劝他置之不理。商量半日,终决定派萨哈廉并佟养性、索尼等人赴台,与张伟商量交还皇妃的条件。
“逸宸,谈的如何?”
此时正是半夜时分,离适才接入满清使臣之时又已过了一个多时辰。张伟却是未睡,只斜倚在厢房暖阁内的土坑之上,虽然在此久候,却是无丝毫困倦模样。因见袁云峰入内,便叫下人端了春凳令他坐下,又令人送上参汤,让那袁云峰啜饮解乏。待见他长吐一口粗气,脸上困倦之色顿消,方才笑道:“辽东那边很是贫苦,唯有这地龙火坑当真是好东西。台湾的冬天虽短,却是湿冷,到也教人难受。我令人弄了这个暖阁土坑,却是生受的多。”
袁云峰满肚的心事,哪里有兴趣与他讨论火坑的好坏,勉强一笑,答道:“说的是呢,这屋里当真是暖和的紧。”
张伟知他拘谨,便坐直身体,正容道:“说正事,那些个女真人怎么说?现下怎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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