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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史-第1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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寻授扬州总管、四十四州诸军事,镇广陵。转并州总管、二十四州诸军事。初颇有
令问,文帝闻而大悦。后渐奢侈,违犯制度,出钱求息。帝遣按其事,与相连坐者
百余人。于是盛修宫室,穷极侈丽。俊有巧思,每亲运斤斧,工巧之器,饰以珠玉。
为妃作七宝幕篱,重不可戴,以马负之而行。徵役无已。置浑天仪、测景表。又为
水殿,香涂粉壁,玉砌金堦,梁柱楣栋之间,周以明镜,间以宝珠,极莹饰之美。
每与宾客伎女弦歌于上。
俊颇好内,妃崔氏性妒,甚不平之,遂于瓜中进毒。俊由是遇疾,徵还京师。
以俊奢纵,免官,以王就第。左武卫将军刘升谏曰:“秦王非有他过,但费官物、
营廨舍而已。臣谓可容。”帝曰:“法不可违。”升固谏,帝忿然作色,升乃止。
杨素复进谏,以秦王过不应至此。帝曰:“我是五兒之父,非兆人之父。若如公意,
何不别制天子兒律!以周公为人,尚诛管、蔡。我诚不及周公远矣,安能亏法乎!”
卒不许。
俊疾笃,含银,银色变,以为遇蛊。未能起,遣使奉表陈谢。帝责以失德。大
都督皇甫统上表请复王官,不许。岁余,以疾笃,复拜上柱国。二十年六月,薨于
秦邸。帝哭之数声而已,曰:“晋王前送一鹿,我令作脯,拟赐秦王。今亡。可置
灵坐之前。心已许之,不可亏信。”帝及后往视,见大蜘蛛、大蛷螋从枕头出,求
之不见。穷之,知妃所为也。俊所为侈丽物悉命焚之。敕送终之具,务从俭约,以
为从世法。王府僚佐请立碑,帝曰:“欲求名,一卷史书足矣,何用碑为!若子孙
不能保家,徒与人作镇石耳。”
妃崔氏以毒王故,下诏废绝,赐死于其家。子浩,崔氏所生也。以其母谴死,
遂不得立。于是以秦国官为丧主。俊长女永丰公主,年十三,遭父忧,哀慕尽礼,
免丧,遂绝酒肉。每忌日,辄流涕不食。有开府王延者,性忠厚,领俊亲信兵十余
年,俊甚礼之。及俊疾,延恆在閤下,衣不解带。俊薨,勺饮不入口者数日,羸顿
骨立。帝闻悯之,赐以御药,授骠骑将军,典宿卫。俊葬日,延号恸而绝。帝嗟异
之,令通事舍人吊祭,诏葬延于俊墓侧。
炀帝即位,立浩为秦王,以奉孝王嗣。封浩弟湛济北侯。后以浩为河阳都尉。
杨玄感作逆之际,左翊卫大将军宇文述勒兵讨之。至河阳,修启于浩,浩诣述营,
共相往复,有司劾浩以诸侯交通内臣,竟坐废免。宇文化及弑逆,立浩为帝。化及
败于黎阳,北走魏县,自僭为帝,因而害之。
湛骁果有胆烈。大业初,为荥阳太守,坐浩免,亦为化及所害。
庶人秀,开皇元年,立为越王。未几,徙封于蜀,拜柱国、益州总管、二十四
州诸军事。二年,进上柱国、西南道行台尚书令,本官如故。岁余而罢。十二年,
入为内史令、右领军大将军。寻出镇于蜀。
秀有胆气,容貌瑰伟,美有须髯,多武艺,甚为朝臣所惮。帝每谓文献皇后曰:
“秀必以恶终。我在当无虑,至兄弟必反。”兵部侍郎元衡使于蜀,秀深结于衡,
以左右为请。衡既还京师,请益左右,帝不许。大将军刘哙之讨西爨,帝令上开府
杨武通将兵继进。秀使嬖人万知先为武通行军司马,帝以秀任非其人,谴责之,因
谓群臣曰:“坏我法者,必在子孙。譬如猛兽,物不能害,反为毛间虫所损食耳。”
于是遂分秀所统。
秀渐奢侈,违犯制度,车马被服拟于天子。及太子勇废,秀甚不平。皇太子恐
秀终为后变,阴令杨素求其罪状而谮之。仁寿二年,徵还京师,见不与语。明日,
使使切让之。皇太子及诸王流涕庭谢,帝曰:“顷者俊糜费财物,我以父道训之。
今秀蠹害生灵,当以君道绳之。”乃下以法。开府庆整谏曰:“庶人勇既废,秦王
已薨,陛下兒子无多,何至如是!蜀王性甚耿介,今被责,恐不自全。”帝大怒,
欲断其舌。因谓群臣曰:“当斩秀于市以谢百姓。”乃令杨素、苏威、牛弘、柳述、
赵绰推之。太子阴作偶人,书帝及汉王姓字,缚手钉心,令人埋之华山下,令杨素
发之。又作檄文曰“逆臣贼子,专弄威柄,陛下唯守虚器,一无所知”,陈甲兵之
盛,云“指期问罪”,置秀集中,因以闻奏。帝曰:“天下宁有是邪!”乃废为庶
人,幽之内侍省,不得与妻子相见,令给獠婢二人驱使之。与连坐百余人。
秀既幽逼,愤懑不知所为,乃上表陈己愆,请与其爱子爪子相见,并请赐一穴,
今骸骨有所。帝乃下诏数其罪曰:“汝地居臣子,情兼家国,庸蜀险要,委以镇之。
汝乃干纪乱常,怀恶乐祸,辟睨二宫,伫望灾衅,容纳不逞,结构异端。我有不
和,汝便觇候,望我不起,便有异心。皇太子,汝兄也,次当建立,汝假托妖言,
乃云不终其位。妄称鬼怪,又道不得入宫,自言骨相非人臣,德业堪承重器。妄道
清城出圣,欲己当之,诈称益州龙见,托言吉兆。重述木易之姓,更修成都之宫。
妄说禾乃之名,以当八千之运。横生京师妖异,以证父兄之灾;妄造蜀地徵祥,以
符已身之箓。汝岂不欲得国家恶也?天下乱也?辄造白玉之珽,又为白羽之箭,文
物服饰,岂似有君?鸠集左道,符书厌镇,汉王与汝,亲则弟也,乃画其形像,题
其姓名,缚手钉心,枷锁杻械。仍云请西岳华山慈父圣母神兵九亿万骑,收杨谅魂
神,闭在华山下,勿令散荡。我之于汝,亲则父也,复云请西岳华山慈父圣母,赐
为开化杨坚夫妻,回心欢喜。又画我形像,缚手撮头,仍云请西岳神兵收杨坚魂神。
如此形状,我今不知杨谅、杨坚是汝何亲也!包藏凶匿,图谋不轨,逆臣之迹也。
希父之灾,以为身幸,贼子之心也。怀非分之望,肆毒心于兄,悖恶之行也。嫉妒
于弟,无恶不为,无孔怀之情也。违犯制度,坏乱之极也。多杀不辜,豺狼之暴也。
剥削人庶,酷虐之甚也。唯求财货,市井之业也。专事妖邪,顽嚣之性也。弗克负
荷,不材之器也。凡此十者,灭天理,逆人伦,汝皆为之,不祥之甚也。欲免患祸,
长守富贵,其可得乎!”后听与其子同处。炀帝即位,禁锢如初。宇文化及之弑逆
也,欲立秀为帝,群议不许。于是害之,并其诸子。
庶人谅,字德章,一名杰,小字益钱。开皇元年,立为汉王。十二年,为雍州
牧,加上柱国、右卫大将军。转左卫大将军。十七年,出为并州总管,帝幸温汤而
送之。自山以东,至于沧海,南拒黄河,五十二州尽隶焉。特许以便宜,不拘律令。
十八年,起辽东之役,以谅为行军元帅。至辽水,师遇疾疫,不利而还。十九年,
突厥犯塞,以谅为行军元帅,竟不临戎。文帝甚宠爱之。
谅自以居天下精兵处,以太子谗废,居常怏怏,阴有异图。遂讽帝云:“突厥
方强,太原即为重镇,宜修武备。”帝从之。于是大发工役,缮修器械,贮纳于并
州。招集亡命,左右私人,殆将数万。王頍者,梁将王僧辩之子,少倜傥,有奇略,
为谅谘议参军。萧摩诃者,陈氏旧将。二人俱不得志,每郁郁思乱,并为谅亲善。
及蜀王以罪废,谅愈不自安。会文帝崩,使车骑屈突通徵之,不赴,遂发兵反。
总管司马皇甫诞谏,谅怒,收系之。王頍说谅曰:“王所部将吏家属尽在关西,若
用此等,即宜长驱深入,直据京都,所谓疾雷不及掩耳。若但欲割据旧齐之地,宜
任东人。”谅不能专之。乃兼用二策,唱言:“杨素反,将诛之。”
总管府兵曹河东裴文安说谅曰:“井陉以西,是王掌据内,山东士马,亦为我
有,宜悉发之。分遣羸兵,屯守要路,仍令随方略地;率其精锐,直入蒲津。文安
请为前锋,王以大军继后,风行电击,顿于霸上,咸阳以东可指麾而定。京师震扰,
兵不暇集,上下相疑,群情离骇,我即陈兵号令,谁敢不从!旬日之间,事可定矣。”
谅大悦。于是遣所署大将军余公理将兵出太谷,以趣河阳。大将军綦良出滏口,以
趣黎阳。大将军邓建出井陉,以略燕、赵。柱国乔钟馗出雁门。署文安为柱国,纥
单贵、王聃、大将军茹茹天保、侯莫陈惠直指京师。未至蒲津百余里。谅忽改图,
令纥单贵断河桥,守蒲州,而召文安。文安至曰:“兵机诡速,本欲出其不意。王
既不行,文安又返,使彼计成,大事去矣。”谅不对。于是从乱者十九州,乃以王
聃为蒲州刺史,裴文安为晋州,薛粹为绛州,梁菩萨为潞州,韦道正为韩州,张伯
英为泽州。遣伪署大将军常伦进兵绛州,遇晋州司法仲孝俊之子,谓曰:“吾晓天
文遁甲,今年起兵,得晋地者王。”孝俊闻之曰:“皇太子常为晋王,故曰晋地,
非谓反徒也。”时潞州有官羊生羔,二首相背,以为谅之咎徵。
炀帝遣杨素率骑五千,袭王聃、纥单贵于蒲州,破之,于是率步骑四万趣太原。
谅使赵子开守高壁,杨素击走之。谅大惧,拒素于蒿泽。属天大雨,谅欲旋师,王
頍谏曰:“杨素悬军,士马疲弊,王以锐卒亲戎击之,其势必举。今见敌而还,示
人以怯,阻战士之心,益西军之气,愿必勿还。”谅不从,退守清源。素进击之,
谅与官兵大战,死者万八千人。谅退保并州,杨素进击之,谅乃降。百僚奏谅罪当
死,帝曰:“朕终鲜兄弟,情不忍言,欲屈法恕谅一死。”于是除名,绝其属籍,
竟以幽死。
先是,并州谣言:“一张纸,两张纸,客量小兒作天子。”时伪署官告身皆一
纸,别授则二纸。谅闻谣喜曰:“我幼字阿客,‘量’与‘谅’同音,吾于皇家最
小。”以为应之。
子颢,因而禁锢。宇文化及弑逆之际,遇害。
炀帝三男:萧皇后生元德太子昭、齐王暕。萧嫔生赵王杲。
元德太子昭,炀帝长子也。初,文帝以开皇三年四月庚午,梦神自天而降,云
是天神将生降。寤,召纳言苏威以告之。及闻萧妃在并州有娠,迎置大兴宫之客省。
明年正月戊辰而生昭,养于宫中,号大曹主。三岁时,于玄武门弄石师子,文帝与
文献皇后至其所。文帝适患腰痛,举手冯后,昭因避去,如此者再三。文帝叹曰:
“天生长者,谁复教乎!”由是大奇之。文帝尝谓曰:“当为尔娶妇。”应声而泣。
文帝问其故,对曰:“汉王未婚时,恆在至尊所,一朝娶妇,便则出外。惧将违离,
是以啼耳。”上叹其有至性,特钟爱焉。年十二,立为河南王。仁寿初,徙为晋王。
拜内史令,兼左卫大将军。转雍州牧。炀帝即位,便幸洛阳宫,昭留守京师。及大
业元年,帝遣使者立为皇太子。
昭有武力,能引强。性谦冲,言色恂恂,未尝忿怒。其有深可嫌责者,但云
“大不是”。所膳不许多品,帷席极于俭素。臣吏有老父母,必亲问其安否,岁时
皆有惠赐。其仁爱如此。明年,朝于洛阳,后数月,将还京师,愿得少留,帝不许。
拜请无数,体素肥,因致劳疾。帝令巫者视之,云房陵王为祟。未几而薨,时年二
十三。先是,太史奏言楚分有丧,于是改封越公杨素于楚。及昭薨日,而素亦薨,
盖隋、楚同分也。诏内史侍郎虞世基为哀册文,帝深追悼之。
昭妃慈州刺史博陵崔弘升女。后秦王妃以蛊毒获谴,昭奏曰:“恶逆者,乃新
妇之姑,请离之。”乃娶滑国公京兆韦寿女为妃。昭有子三人:韦妃生恭皇帝,大
刘良娣生燕王倓,小刘良娣生越王侗。
倓字仁安,敏慧美咨容,炀帝于诸孙中特所钟爱,常置左右。性好读书,尤重
儒素,造次所及,有若成人。良娣早终,每忌日未尝不流涕呜咽,帝由是益奇之。
宇文化及弑逆之际,倓觉变,欲入奏,恐露其事,因与梁公萧钜、千牛宇文晶等穿
芳林门侧水窦入。至玄武门,诡奏曰:“臣卒中恶,命悬俄顷,请得面辞,死无所
恨。”冀见帝,为司宫者所遏,竟不得闻。俄而难作,遇害,时年十六。
越王侗,字仁谨,美姿容,性宽厚。大业三年,立为越王。帝每巡幸,侗常留
守东都。杨玄感反,与户部尚书樊子盖拒之。事平,朝于高阳,拜高阳太守。俄以
本官留守东都。十三年,帝幸江都,复令侗与金紫光禄大夫段达、太府卿元文都、
摄户部尚书韦津、右武卫将军皇甫无逸等总留台事。
宇文化及之弑逆,文都等议尊立侗,大赦,改元曰皇泰。谥帝曰明,庙号世祖,
追尊元德太子为孝成皇帝,庙号世宗,尊其母刘良娣为皇太后。以段达为纳言、右
翊卫大将军、摄礼部尚书,王世充为纳言、左翊卫大将军、摄吏部尚书,元文都为
内史令、左骁卫大将军,卢楚亦内史令,皇甫无逸为兵部尚书、右武卫大将军,郭
文懿为内史侍郎,赵长文为黄门侍郎,委以机务,为金书铁券,藏之宫掖。于时洛
阳称段达等为“七贵”。
未几,宇文化及以秦王浩为天子,来次彭城,所经城邑,多从逆党。侗惧,遣
使者盖琮、马公政招怀李密。密遂请降,侗大忻悦,礼其使甚厚。即拜密为太尉、
尚书令、魏国公,令拒化及。仍下书曰:
我大隋之有天下,于兹三十八载。高祖文皇帝圣略神功。载造区夏。世祖明皇
帝则天法地,混一华戎。东暨蟠木,西通细柳,前逾丹徼,后越幽都,日月之所临,
风雨之所至,圆首方足,禀气食毛,莫不尽入提封,皆为臣妾。加以宝贶毕集,云
瑞咸臻,作乐制礼,移风易俗。智周寰海,万物咸受其赐;道济天下,百姓用而不
知。世祖往因历试,统临南服,自居皇极,顺兹望幸。所以往岁省方,展礼肆观,
停銮驻跸,按驾清道,八屯如昔,七萃不移。岂意衅起非常,逮于轩陛,灾生不意,
廷及冕旒。奉讳之日,五情崩殒,攀号荼毒,不能自胜。
且闻之自古,代有屯剥,贼臣逆子,何世无之。至如宇文化及,世传庸品。其
父述,往属时来,早沾厚遇,赐以昏媾,置之公辅。位尊九命,禄重万钟,礼极人
臣,荣冠世表,徒承海岳之恩,未有涓尘之答。化及以此下材,夙蒙顾眄,出入外
内,奉望阶墀。昔陪籓国,统领卫兵,及从升皇祚,陪列九卿。但本性凶狠,恣其
贪秽,或交结恶党,或侵掠商货,事重刑签,状盈狱简。在上不遗簪履,恩加草芥,
应至死辜,每蒙恕免。三经除解,寻复本职;再徙边裔,仍即追还。生成之恩,昊
天罔极;奖擢之义,人事罕闻。化及枭獍为心,禽兽不若,从毒兴祸,倾覆行宫。
诸王兄弟,一时残酷,痛暴行路,世不忍言。有穷之在夏时,犬戎之于周世,衅辱
之极,亦未是过。朕所以刻骨崩心,饮胆尝血,瞻天视地,无处自容。
今王公卿士,庶尹百辟,咸以大宝鸿名,不可颠坠,元凶巨猾,须早夷殄,翼
戴朕躬,嗣守宝位。顾惟寡薄,志不逮此。今者出黼扆而仗旄钺,释衰麻而擐甲胄,
衔冤誓众,忍泪临兵,指日遄征,以平大盗。且化及伪立秦王之子,幽遏比于拘囚;
其身自称霸相,专擅拟于九五。履践禁御,据有宫关,昂首扬眉,初无惭色。衣冠
朝望,外惧凶威,志士诚臣,内怀愤怨。以我义师,顺彼天道,枭夷丑族,匪夕伊
朝。
太尉、尚书令魏公,丹诚内发,宏略外举,率勤王之师,讨违天之逆。果毅争
先,熊罴竞进,金鼓振詟,若火焚毛,锋刃从横,如汤沃雪。魏公志存匡济,投袂
前驱,朕亲御六军,星言继轨。以此众战,以斯顺举,擘山可以动,射石可以入。
况贼拥此人徒,皆有离德,京都侍卫,西忆乡家,江左淳人,南思邦邑。比来表书
骆驿,人信相寻。若王师一临,旧章暂睹,自应解甲倒戈,冰销弃散。且闻化及自
恣,天夺其心,杀戮不辜,挫辱人士,莫不道路以目,号天跼地。朕今复仇雪耻,
枭辕者一人,拯溺救焚,所哀者士庶。唯望天鉴孔殷,祐我宗社,亿兆感义,俱会
朕心。枭戮元凶,策勋饮至,四海交泰,称朕意焉。兵卫军机,并受魏公节度。
密见使者,大悦,北面拜伏,臣礼甚恭,遂东拒化及。
七贵颇不协。未几,元文都、卢楚、郭文懿、赵长文等为世充所杀,皇甫无逸
遁归京师。世充诣侗所陈谢,辞情哀苦。侗以为至诚,命之上殿,被发为盟,誓无
贰志。自是侗无所关预。及世充破李密,众望益归之,遂自为郑王,总百揆,加九
锡,备法物,侗不能禁。段达、云定兴等十人入见侗曰:“天命不常,郑王功德甚
盛,愿陛下遵唐、虞之迹。”侗怒曰:“天下者,高祖之天下,东都者,世祖之东
都。若隋德未衰,此言不可而发。必天命有改,亦何论于禅让!公等或先朝旧臣,
或勤王立节,忽有斯言,朕亦何望!”神色凛然,侍卫者莫不流汗。既而退朝,对
良娣而泣。世充更使谓曰:“今海内未定,须得长君,待四方乂安,复子明辟。必
若前盟,义不违负。”侗不得已,逊位于世充,遂被幽于含凉殿。世充僭伪号,封
潞国公。
有宇文儒童、裴仁基等谋诛世充,复尊立侗。事泄,并见害。世充兄世恽因劝
世充害侗。世充遣其侄行本赍鸠诣侗曰:“愿皇帝饮此酒。”侗知不免,请与母相
见,不许。遂布席焚香礼佛,祝曰:“从今以去,不生帝王尊贵家。”及仰药,不
能时绝,更以帛缢之。世充伪谥曰恭皇帝。
齐王暕,字世朏出,小字阿孩。美容仪,疏眉目,少为文帝所爱。开皇中,立
为豫章王。及长,颇涉经史。尤工骑射。初为内史令。仁寿中,拜扬州总管、江淮
以南诸军事。炀帝即位,进封齐王。大业二年,帝初入东都,盛陈卤簿,柬为军
导。转豫州牧。俄而元德太子薨,朝野注望,咸以暕当嗣。帝又敕吏部尚书牛弘妙
选官属,公卿由是多进子弟。明年,转雍州牧,寻徙河南尹、开府仪同三司。元德
太子左右二万余人悉隶于暕,宠遇益隆。自乐平公主及诸戚属竞来致礼,百官称谒,
填咽道路。
暕颇骄恣,昵近小人,所行多不法。遣乔令则、刘虔安、裴该、皇甫谌、厍狄
仲
锜、陈智伟等采求声色狗马。令则等因此放纵,方人家有女者,辄矫暕命呼之,
载入暕宅,因缘藏匿,恣行淫秽而后遣之。仲锜、智伟二人诣陇西,挝炙诸胡,责
其名马,得数匹以进于暕。暕令还主,仲锜等诈言王赐,将归家,暕不之知也。又
乐平公主尝奏帝,云柳氏女美者,帝未有所答。久之,主复以柳氏进暕,暕纳之。
后帝问主柳氏女所在,主曰:“在齐王所。”帝不悦。暕于东都营第,大门无故崩,
应事栿中折,识者以为不祥。后从帝幸榆林,暕督后军,步骑五万,恆与帝相去数
十里而舍。会帝于汾阳宫大猎,诏暕以千骑入围。暕大获麋鹿以献,而帝未有得也,
怒从官,皆言为暕左右所遏,兽不得前。帝于是怒,求暕罪失。时制县令无故不得
出境,有伊阙令皇甫诩幸于暕,违禁将之汾阳宫;又京兆人达奚通有妾王氏善歌,
贵游宴聚,多或要致,于是展转亦入王家。御史韦德裕希旨劾暕。帝令甲士千余,
大索暕第,因穷其事。
暕妃韦氏,户部尚书冲之女也,早卒。暕遂与妃姊元氏妇通,生一女。外人皆
不得知,阴引乔令则于第内酣宴,令则称庆,脱暕帽以为欢。召相工遍视后庭,相
工指妃姊曰:“此产子者当为皇后,贵不可言。”时国无储副,暕自谓次当得立。
又以元德太子有三子,内常不安,阴挟左道,为厌胜事。至是,皆发。帝大怒,斩
令则等数人,妃姊赐死,暕府僚皆斥之边远。时赵王杲犹在孩孺,帝谓侍臣曰:
“朕唯有暕一子,不然者,当肆诸市朝,以明国宪也。”
暕自是恩宠日衰,虽为京尹,不复关预时政。帝恆令武贲郎将一人监其府事,
暕有微失,辄奏之。帝亦虑暕生变,所给左右,皆以老弱备员而已。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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