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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史-第8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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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拔破胡必杀汝也!”时胜持槊追神武数里,刃垂及之,神武汗流,气殆尽。会胜马为流矢所中,死。比副骑至,神武已逸去。胜叹曰:“今日之事,吾不执弓矢者,天也!”
是岁,胜诸子在东者,皆为神武所害。胜愤恨,因动气疾,大统十年,薨于位。临终,手书与周文曰:“胜万里杖策,归身阙庭,冀望与公扫除逋寇。不幸殒毙,微志不申。若死而有知,犹望魂飞贼庭,以报恩遇耳。”周文览书,流涕久之。胜长于丧乱之中,尤工武艺,走马射飞鸟,十中其五六。周文每云:“诸将对敌,神色皆动,唯贺拔公临阵如平常,真大勇也。”自居重任,始爱坟籍,乃招引文儒,讨论义理。性又通率,重义轻财,身死之日,唯有随身兵仗及书千卷而已。
初,胜至关中,自以年位素重,见周文不拜。寻而自悔,周文亦有望焉。后从宴昆明池,时有双凫游池中,周文授弓矢于胜曰:“不见公射久矣,请以为欢。”胜射之,一发俱中。因拜曰:“使胜得奉神武,以讨不庭,皆如此也。”周文悦,因是恩礼日重,胜亦尽诚推奉焉。赠太宰、录尚书事,谥曰贞献。明帝二年,以胜配飨文帝庙庭。
无子,以弟岳子仲华嗣。位开府仪同三司,袭爵琅邪公。大象末,位江陵总管。胜弟岳。
岳字阿斗泥,少有大志,爱施好士。初为太学生。及长,能左右驰射,骁果绝人。不读兵书,而暗与之合,识者咸异之。与父兄赴援怀朔,贼王卫可环在城西三百余步,岳乘城射之,箭中环臂,贼大骇。后广阳王深以为帐内军主,与兄胜俱镇恆州。州陷,投尔朱荣,荣以为都督。每帐下与计事,多与荣意合。荣与元天穆谋入匡朝廷,问计于岳。岳曰:“夫非常之事,必俟非常之人。将军士马精强,位望隆重,若首举义旗,伐叛匡救,何往不克,何向不摧!古人云:‘朝谋不及夕,言发不俟驾。’此之谓矣。”荣与天穆相顾良久,曰:“卿此言,真丈夫之论也。”
未几,孝明帝暴崩,荣疑有故,乃举兵赴洛。配岳甲卒二千为先驱。至河阴,荣既杀朝士,因欲称帝,疑未能决。岳乃从容致谏,荣寻亦自悟,乃尊立孝庄。以定策功,赐爵樊城乡男。从荣破葛荣,平元颢,累迁左光禄大夫、武卫将军。时万俟丑奴僭称大号,关中骚动,荣将遣岳讨之。私谓其兄胜曰:“丑奴足为勍敌,若岳往无功,罪责立至;假令克定,恐谗诉生焉。”乃请尔朱氏一人为元帅,岳副贰之。荣大悦,乃以天光为使持节、大都督、雍州刺史,以岳为左厢大都督,又以征西将军侯莫陈悦为右厢大都督,并为天光之副,以讨之。时赤水蜀贼兵断路,天光众不满二千。及军次潼关,天光有难色,岳乃进破之于渭北,军容大振。
时丑奴自围岐州,遣其大行台尉迟菩萨、仆射万俟行丑同向武功,南度渭水,攻围趋栅。天光遣岳率千骑赴援。菩萨攻栅已克,率步骑二万至渭北。岳以轻骑数十,与菩萨隔水交言。岳称扬国威,菩萨乃自骄,令省事传语。省事恃水,应答不逊。岳怒,举弓射之,应弦而倒。时已逼暮,于是各还。岳于渭南傍水,分精兵数十为一处,随地形势置之。明日,将百余骑,隔水与贼相见,且并东行。岳渐前进,先所置骑,随岳而集,骑既渐增,贼不复测其多少。行二十许里,至水浅可济处,岳便驰马东出,似欲奔遁。贼谓岳走,乃弃步兵,南度渭水,轻骑追岳。岳东行十余里,依横冈设伏兵以待之,身先士卒,急击之,贼便退走。岳号令所部,贼下马者皆不听杀。贼顾见之,便悉投马。俄虏三千人。马亦无遗,遂禽菩萨。仍度渭北,降步卒万余。丑奴寻弃岐州,北走安定。天光方自雍至,与岳合势。宣言今气候已热,非征讨之时,待至秋凉,更图进取。丑奴闻之,遂以为实,分遣诸军散营农于岐州北百里网川。使太尉侯伏侯元进据险立栅。岳知其势分,密与天光严备。昧旦,攻围元进栅,拔之,即禽元进,自余诸栅悉降。又轻骑追丑奴,及之于平凉之长坑,一战禽之。高平城中又执萧宝夤以归。
贼行台万俟道洛退保牵屯,岳攻之。道洛败入陇,投略阳贼帅王庆云。以道洛骁果绝伦,得之甚喜,以为将。天光又与岳度陇,至庆云所居永洛城。庆云、道洛频出城拒战,并禽之,余众皆悉坑之。三秦、河、渭、瓜、凉、鄯州咸来归款。贼帅夏州人宿勤明达降复叛,岳又讨禽之。天光虽为元帅,而岳功效居多,进封樊城县伯。寻诏岳都督、泾州刺史,进爵为公。天光入洛,使岳行雍州事。普泰初,除都督、岐州刺史,进清水郡公,寻加侍中,给后部鼓吹。进位开府仪同三司兼尚书左仆射、陇右行台,仍停高平。后以陇中犹有土人不顺,岳助侯莫陈悦,所在讨平之。二年,加都督、雍州刺史。天光将拒齐神武,遣问计于岳。岳曰:“莫若且镇关中,以固根本。”天光不从,后果败。岳率军下陇赴雍,禽天光弟显寿以应齐神武。
及孝武即位,加关中大行台。永熙二年,孝武密令岳图齐神武,遂刺心血,持以寄岳。岳惧,乃自诣北境,安置边防,率众趋平凉西界,布营数十里,托以牧马于原州,为自安之计。先是,费也头万俟受洛干、铁勒斛律沙门、解拔弥俄突、纥豆陵伊利等拥众自守,至是皆款附。秦、南秦、河、渭四州刺史又会平凉,受岳节度。唯灵州刺史曹泥不应召,通使于齐神武。神武乃遣左丞翟嵩使至关中,间岳及侯莫阵悦。三年,岳召悦会于高平,将讨曹泥,令悦前驱,而悦受神武指,密图岳。岳弗之知,而先又轻悦,悦乃诱岳入营,共论兵事。悦诈云腹痛,起而徐行,令其婿元洪景斩岳于幕中。朝野莫不痛惜之。赠侍中、太傅、录尚书事、都督关中二十州诸军事、大将军、雍州刺史,谥曰武庄。翟嵩复命于神武,神武下床鸣其颊曰:“除吾病者,卿也,何日忘之!”后岳部下收岳尸,葬于雍州北石安原,葬以王礼。
子纬嗣,拜开府仪同三司。周保定中,录岳旧德,进爵霍国公,尚周文帝女。
侯莫陈悦,代人也。父婆罗门为驼牛都尉,故悦长于河西。好田猎,便骑射,会牧子作乱,遂归尔朱荣。荣引为府长流参军。庄帝初,除金紫光禄大夫,封柏人县侯。尔朱天光之讨关西,荣以悦为天光右厢大都督。西伐克获,皆与天光、贺拔岳略同。除鄯州刺史。尔朱荣死后,亦随天光下陇。元晔立,进爵为公,改封白水郡公。普泰中,除秦州刺史。天光之东出,将抗齐神武,悦与岳下陇以应神武,至雍州,会尔朱覆败。永熙初,加开府仪同三司、都督陇右诸军事,仍兼秦州刺史。三年,岳召悦共讨曹泥,悦诱岳斩之。岳左右奔散,悦遣人安慰,众皆畏服。悦心犹豫,不即抚纳,乃还入陇,止永洛城。岳所部聚于平凉,规还图悦。周文帝时为夏州刺史,众遣奉迎。周文至,遂总岳部众并家口入高平城,以自安固。乃勒众入陇征悦。悦闻之,弃城南据山水之险。悦先召南秦州刺史李景和。其夜景和遣人诣周文,密许翻降。至暮,景和乃勒其所部,使上驴驼,云:“仪同有教,欲还秦州,守以拒贼。”复给帐下云:“仪同欲还秦州,汝等何不装办?”众谓言实,以次相惊,皆散趣秦州。景和先驰至城,据门以慰辑之。悦部众离散,猜畏傍人,不听左右近己。与其二弟井兒及谋杀岳者八九人,弃军迸走,数日之中,盘回往来,不知所趣。左右劝向灵州,而悦不决。言下陇后恐为人见,乃放马山中,令从者悉步,自乘一骡,欲往灵州。中路追骑将及,缢死野中。弟息部下,悉见禽杀。唯先谋杀岳者悦中兵参军豆卢光,走至灵州,后奔晋阳。悦自杀岳后,精神恍惚,不复如常。恆言:“我睡即梦岳语我‘兄欲何处去?’随逐我不相置。”因此弥不自安,而致败灭。
念贤,字盖卢,金城枹罕人也。父求就,以大家子戍武川镇,仍家焉。贤美容质,颇涉经史。为兒童时,在学中读书,有善相者过学,诸生竞诣之。贤独不往,笑谓诸生曰:“男兒死生富贵,皆在天也,何遽相乎!”少遭父忧,居丧有孝称。后以破卫可环功,除别将,又以军功封屯留县伯。从尔朱荣入洛,兼尚书右仆射、东道行台,进爵平恩县公。永熙中,孝武以贤为中军北向大都督,进爵安定郡公,加侍中、开府仪同三司。大统初,拜太尉,为秦州刺史,加太傅,给后部鼓吹。三年,转太师、都督、河州刺史、大将军。久之还朝,兼录尚书事。后与广陵王欣、扶风王季等同为正直侍中。时行殿初成,未有题目,帝诏近侍各名之,对者非一,莫允帝心。贤乃为“圆极”,帝笑曰:“正与朕意同。”即名之。河桥之役,贤不力战,乃先还,自是名颇减。五年,除都督、秦州刺史,薨于州。谥曰昭定。贤于诸公,皆为父党,自周文以下,咸拜敬之。
子华,性和厚,有长者风。官至开府仪同三司、合州刺史。
梁览,字景睿,金城人也。其先出自安定,避难走西羌,世为部落酋帅。曾祖穆,以枹罕城归吐谷浑,后又归魏,封临洮公。祖颢,为尚书,封南安公。父钊,河华二州刺史,封新阳县伯。览家世豪富,赀累千金。孝昌初,秦州莫折念生、胡琛等反,散财招募,有二千人,镇河州。从大军平贼,历凉、河二州刺史,封安德县侯。览既为本州刺史,盛修甲仗,人马精锐。吐谷浑惮不敢出,皆曰:“梁公在,未可行也。”永安中,诏大鸿胪琅邪王皓就策授世为河州刺史。永熙中,改封郡公。大统二年,加太尉。其年,览从弟GC定反,欲图览,览与数战未能平,王师至,始破之。四年,迁太傅。及河桥之役,王师败,时病留长安,赵青雀反北城,览为之谋主。事平,乃见杀。
子鹳雀,位仪同三司、大都督,后坐事免,死。
雷绍,字道宗,武川镇人也。九岁而孤。有膂力,善骑射。年十八,给事镇府。尝使洛阳。见京都礼义之美,还谓同僚曰:“徒知边备尚武,以图富贵;不谓文学,身之宝也。生世不学,其犹穴处,何所见焉?”遂逃归,辞母求师。经年,通《孝经》、《论语》。尝读书至人行莫大于孝,乃投卷叹曰:“吾离违侍养,非人子之道。”即还乡里,躬耕奉养。遭母忧,哀毁骨立,由是知名。镇将召补镇佐。后随贺拔岳征讨,为岳长史。岳有大事,常访而后行。及齐神武起兵,岳耻居其下。绍乃劝岳迎孝武西都长安,以顺讨逆。岳曰:“吾本意也。”后岳信诸将言,欲保关中,坐观成败。绍知计不用,请为边州,建功效。岳曰:“君有毗佐之力,当总大州。”遂以绍为京兆太守。清平理物,甚得人和。在郡逾年,岳被害。初,绍见岳数与侯莫陈悦宴语,尝谓岳曰:“公其慎之!”岳不从,果及于难。绍乃弃郡,驰赴岳军,与寇洛等迎周文帝。悦平,以功授大都督、凉州刺史。绍请留所领兵以助东讨,请单骑赴州。刺史李叔仁拥州逆命,绍遂归。永熙三年,以绍为渭州刺史,进爵昌国伯。初,绍为岳长史,周文为岳左丞,及居相,常以恩旧接之。卒于州。
绍性好施,禄赐皆分赡亲故,及死日,无以送终。兼敬信佛道,遣敕其子曰:“吾本乡葬法,必杀犬马,于亡者无益。汝宜断之,敛以时服,事从约俭。”还葬长安,天子素服临吊,赠太尉,赐东园秘器。子涣。
毛遐,字鸿远,北地三原人也。世为酋帅。曾祖天爱,太武时,至定州刺史、始昌子。传至遐,四世不绝。正光中,萧宝夤为大都督,讨关中诸贼,咸阳太守韦遂时为都督,以遐为都督府长史。宝夤败还长安,三辅骚扰。遐因辞遂还北地,与弟鸿宾聚乡曲豪杰,遂东西略地,氐、羌多赴之,共推鸿宾为盟主。既而贼帅宿勤买奴自号京兆王于北地,遐诈降之,而与鸿宾攻其壁。贼自相斫射,纵兵追击,七栅皆平。后宝夤构逆谋,遐知之,乃寄书与鸿宾,索马迎接,复于马祗栅建旗鼓以拒宝夤,攻其将卢祖迁,禽之。宝夤以是日拜南郊,窃号。礼未毕而告败,宝夤惧,口乾色变,不遑部伍,人皆乱还。诏授遐南幽州刺史,进爵为伯。遐又攻破其将侯终德。宝夤知内外势异,轻将十数骑走巴中。冬,万俟丑奴陷秦州,诏以遐兼尚书,二州行台。孝武帝入关,敕周文帝置二尚书,分掌机事,遐与周惠达始为之。稍迁骠骑大将军、仪同三司,卒。
遐少任侠,有智谋。世为豪右,赀产巨亿,士流贫乏者,多被赈赡。故中书郎檀翥、尚书郎公孙范等,常依托之。至于自供衣食,粗弊而已。死之日,乡党赴葬,咸共痛惜。
鸿宾大鼻眼,多鬓须,黑而且肥,状貌颇异,氐、羌见者皆畏之。加胆略骑射,
俶傥不拘小节,昆季之中,尤轻财好施。遐虽云早立,而名出其下。及贼起,乡里推为盟主,常与遐一守一战。后拜岐州刺史、散骑常侍、开国县侯。遐笑谓鸿宾曰:“击贼之功,吾不居汝后,至于受赏,汝在吾前,当以德济物,不及汝故。”明帝以鸿宾兄弟所定处多,乃改北地郡为北雍州,鸿宾为刺史。诏曰:“此以昼锦荣卿也。”改三原县为建中郡,以旌其兄弟。后尔朱天光自关中还洛,夷夏心所忌者,皆将自随。鸿宾亦领乡中壮武二千人以从。洛中素闻其名,衣冠贫冗者,竞与之交。寻拜西衮州刺史。羁寓倦游之辈,四座常满,鸿宾资给衣食,与己悉同。私物不足,颇有公费。转南青州刺史。未几,徵还,为有司所纠,鸿宾遂逃匿人间。月余,特诏原之。
及孝武帝与齐神武有隙,令鸿宾镇潼关,为西道之寄。车驾西幸,浆糗乏绝,侍官三二日间,唯饮涧水。鸿宾奉献酒食,迎于稠桑,文武从者,始解饥渴。武帝把其手曰:“寒松劲草,所望于卿也。事平之日,宁忘主人。”仍留守潼关。后神武来寇,见禽至并州,忧恚卒。
鸿宾弟鸿显,位散骑常侍,封县侯。遐乳母所产也,一字七宝。遐养之为弟,因姓毛氏。劲悍多力,后随诸兄战斗,多先锋陷阵。大统四年,为广州刺史,与骆超镇东阳,陷东魏。卒。子野叉。
乙弗朗,字通照,其先东部人也。世为部落大人,与魏徙代,后因家上乐焉。朗少有侠气,在乡里以善骑射称。孝庄末,北边扰乱,避地居并、肆间。尔朱荣见而重之,甚相接待,以功封连勺子。后隶贺拔岳,从尔朱天光西讨,为岳左厢都督。孝武帝之御齐神武,授朗阁内大都督。及帝西入,诏朗为军司,先驱靖路。至长安,封长安县公。卒于岐州刺史。
初,朗患积冷,周文赐三石东生散,令朗法服之,使人问疾,朝夕相继,见重如此。临终惟云:“恨不见河、洛清平,重反京县”,以此为恨,三举手搥床,而便气尽。赠太尉。
子凤,位宫伯、开府仪同三司。与周闵帝谋宇文护,见杀。
论曰:朱瑞以向义受戮,延庆以违顺遇祸,各其命焉。斛斯椿屡践危机,终获贞吉,岂人谋之所致也?徵洽闻强记,以夔、襄任己,终使《咸》、《英》不坠,《韶》、《濩》惟新。加以尽心所事,无忘直道,抗辞正色,颠沛不渝,盖有周之忠烈乎?贾显智、樊子鹄、侯深等并驱驰风尘之际,但自陷夷戮。观其遗迹,虽获罪于霸政,求之有魏,得失未可知也。贺拔允昆季以勇略之资,当驰竞之日,并邀时投隙,展效立功。始则委质尔朱,中乃结款高氏,太昌之后,即帝图高。察其所由,固非守节之士。及胜垂翅江左,忧魏室之危亡;奋翼关西,感梁朝之顾遇,有长者之风矣。终能保荣持宠,良有以焉。岳以二千羸兵,抗三秦勍敌,奋其智勇,克翦凶渠,杂种畏威,遐方慕义,斯亦一时之盛矣。卒以勋高速祸,无备婴戮,惜哉!昔陈涉首事不终,有汉因而创业;贺拔功成夙殒,周文籍以开基。不有所废,君何以兴?信乎其然矣。侯莫陈悦肆行残慝,死不旋踵,观其亡灭,盖自取之。念贤有始有卒,取敬群公。梁览终以取祸,鲜克之义。雷绍驰骛云雷之秋,毛遐兄弟致力经纶之日,乙弗朗展转扰攘之中,卒获归顺,美矣!
列传第三十八
辛雄族祖琛琛子术术族子德源杨机高道穆兄谦之綦俊山伟宇文忠之费穆孟威
辛雄,字世宾,陇西狄道人也。父暢,汝南、乡郡二郡太守。雄有孝性,居父忧,殆不可识。清河王怿为司空,辟为左曹。怿迁司徒,仍授左曹。雄用心平直,加以闲明政事,经其断割,莫不悦服。怿每谓人曰:“必也无讼,辛雄有焉。”历尚书驾部、三公郎。会沙汰郎官,唯雄与羊深等八人见留,余悉罢遣。
先是,御史中丞、东平王匡复欲舆棺谏诤,尚书令、任城王澄劾匡大不敬,诏恕死。雄奏理匡曰:“窃惟白衣元匡,历奉三朝,每蒙宠遇,谔谔之性,简自帝心。故高祖锡之以匡名,陛下任之以弹纠。当高肇之时,匡造棺致谏,主圣臣直,卒以无咎。假欲重造,先帝已容之于前,陛下亦宜宽之于后。”未几,匡除平州刺史。右仆射元钦称雄之美,左仆射萧宝夤曰:“吾闻游仆射云:‘得如雄者四五人共省事,足矣’今日之赏,何其晚哉!”
初,廷尉少卿袁翻以犯罪之人,经恩竞诉,枉直难明。遂奏曾染风闻者,不问曲直,推为狱成,悉不断理。诏门下、尚书、廷尉议之。雄议曰:“《春秋》之义,不幸而失,宁僭不滥。僭则失罪人,滥乃害善人。今议者不忍罪奸吏,使出入纵情,令君子小人,薰莸不别,岂所谓赏善罚恶,殷勤隐恤者也?古人唯患察狱之不精,未闻知冤而不理。”诏从雄议。自后每有疑议,雄与公卿驳难,事多见从。于是公能之名甚盛。又为《禄养论》,称仲尼陈五孝,自天子至于庶人,无致仕之文。《礼记》:八十,一子不从政;九十,家不从政。郑玄注云:“复除之。”然则止复庶人,非公卿士大夫之谓。以为宜听禄养,不约其年。书奏,孝明纳之。后除司空长史。时诸公皆慕其名,欲屈为佐,莫能得也。
时诸方贼盛,而南寇侵境,山蛮作逆,孝明欲亲讨,以荆州为先。诏雄为行台左丞,与临淮王彧东趣叶城;别将裴衍,西通鸦路。衍稽留未进,议师已次汝滨。逢北沟求救,议以处分道别,不欲应之。雄曰:“王执麾阃外,唯利是从,见可而进,何必守道?”彧恐后有得失之责,要雄符下。雄以车驾将亲伐,蛮夷必怀震动,乘彼离心,无往不破,遂符彧军,令速赴击。贼闻,果自走散。在军上疏曰:“凡人所以临坚陈而忘身,触白刃而不惮者,一则求荣名,二则贪重赏,三则畏刑罚,四则避祸难。非此数事,虽圣王不能劝其臣,慈父不能厉其子。明主深知其情,故赏必行,罚必信,使亲疏贵贱,勇怯贤愚,闻钟鼓之声,见旍旗之列,莫不奋激,竞赴敌场。岂厌久生而乐早死也?利害县于前,欲罢不能耳。自秦、陇逆节,将历数年,蛮左乱常,稍已多载。凡在戎役,数十万人,三方之师,败多胜少,迹其所由,不明赏罚故也。陛下欲天下之早平,愍征夫之勤悴,乃降明诏,赏不移时。然兵将之勋,历稔不决,亡军之卒,晏然在家,致令节士无所劝慕,庸人无所畏慑。进而击贼,死交而赏赊;退而逃散,身全而无罪,此其所以望敌奔沮,不肯进力者矣。为重发明诏,更量赏罚,则军威必张,贼难可弭。臣闻必不得已,去食就信,以此推之,信不可斯须废也。赏罚,陛下之所易,尚不能全而行之;攻敌,士之所难,欲其必死,宁可得也?”后为吏部郎中。
及尔朱荣入洛,河阴之难,人情未安,雄潜窜不出。孝庄欲以雄为尚书,门下奏曰:“辛雄不出,存亡未知。”孝庄曰:“宁失亡而用之,可失存而不用也?”遂除度支尚书。后以本官兼侍中、关西尉劳大使。将发,请事五条:一言逋悬租调,宜悉不征;二言简罢非时徭役,以纾人命;三言课调之际,使丰俭有殊,令州郡量检,不得均一;四言兵起历年,死亡者众,或父或子,辛酸未歇,见存耆老,请假板职,悦生者之意,慰死者之魂;五言丧乱既久,礼仪罕习,如有闺门和穆,孝悌卓然者,宜旌其门闾。庄帝从之,因诏:人年七十者授县,八十授郡,九十加四品将军,百岁从三品将军。
永熙三年,兼吏部尚书。时近习专恣,雄惧其谗匿,不能守正,论者颇讥之。孝武南狩,雄兼左仆射,留守京师。永熙末,兼侍中。帝入关右,齐神武至洛,于永宁寺大集朝士,责雄及尚书崔孝芬、刘廞、杨机等曰:“为臣奉主,匡危救乱。若处不谏诤,出不陪随,缓则耽宠,急便窜避,臣节安在?”乃诛之。
二子,士璨、士贞,逃入关中。
雄从父兄纂,字伯将,学涉文史,温良雅正。初为衮州安东府主簿,与秘书丞同郡李伯尚有旧。伯尚与咸阳王禧同逆,逃窜投纂,事觉,坐免官。后为太尉骑兵参军,每为府主清河王怿所赏。至定考,怿曰:“辛骑兵有学有才,宜为上第。”及梁将曹义宗攻新野,诏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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