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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日-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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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说,你也缴到了武器呀!”
  姚月琴脸红起来,她正在为着小手枪盘着心思。不缴公吧,大小是个武器,象黄达的打火机什么的小件头用品,可以不缴公,手枪也能打埋伏吗?缴吧,心里实在喜欢它!真好玩!小巧,晶光雪亮!她从衣袋里摸出方格子手帕,解了开来,打开小皮盒子,又解开一块鲜红的绸布,小手枪仿佛梦笑似地躺在灯光下面,映入到沈振新的眼里。
  沈振新拿过小手枪,退下子弹夹子,从夹子里拿出五颗绿底的小花生米似的子弹,拉动两下枪身,里外看了一番,说:“袖珍手枪,德国造。”
  “叫袖珍手枪?有袖珍字典、袖珍地图,还有袖珍手枪?”姚月琴笑嘻嘻地问道。她越发喜爱了,她觉得单是这个名字也就够可爱了。
  “没有什么大用处!”沈振新把手枪还给了姚月琴。
  “要缴公吗?”姚月琴听说没有大用处,便问道。
  “你看呢?”沈振新笑笑,反问道。
  姚月琴的脸又红起来,烛光在她的嫣红的脸上摇漾着,仿佛有意要把她的不安更明显的暴露给军长看看似的。她羞怯地强笑着,垂着眉毛,包裹着她的袖珍手枪。
  “不要乱拉乱动,走了火也能伤人!”沈振新嘱咐说。
  “给了我了?”姚月琴惊喜地问道。
  “你要它做什么?”沈振新问道。
  “好玩!”
  “玩?好吧!给你玩三天!”
  姚月琴充满希望的笑脸,突然阴沉下来。
  “不愿意吗?那就马上缴上去!”
  姚月琴沉楞一下,还是把袖珍手枪装进衣袋里,她完全成了个小孩子,眨着眼皮咕噜着说:“三天就三天吧!今天不算!为了保护它,剪掉了一块红被面子!”
  沈振新看着她那顽童似的眨眼撅嘴的神态,禁不住地笑了起来。
  “哎呀!哪来的一股香味?”姚月琴促促鼻子问道。
  “后方带来的小菜!拿一点去!”沈振新指着窗台上的小绿坛子说。
  “又不是带给我吃的!”姚月琴笑着说。转过眼去,她看到桌子上摊着的一堆信笺,便问道:“大姐来了信吗?”
  “唔!”沈振新应了一声。
  姚月琴的灵活的眼珠飞快地转动起来,眼光在沈振新的发光的脸上扫视一下,便笑了一声跑走了。
  站在门边的李尧,听到军长和姚月琴心情活泼的谈话,看到军长愉快的神气,不禁惶惑起来。他为什么刚才那样不高兴?心思那样重呢?现在又为什么快活起来了呢?李尧想象不出来,军长既然无忧无愁,李尧也就高兴起来。他告诉沈振新说:“小汤去问过总务科,说后方没有归队的伤员来。”
  “啊!”沈振新吸着烟应着。
  “天不早了,该休息了!”李尧说着,替沈振新摊开了被子。
  “小杨的老婆你看见过?”沈振新问李尧道。
  “杨军的老婆?”李尧沉楞了一下反问道。
  “唔!”
  “钱阿菊?看到过!怎么样?”
  “到了后方。”
  “会吗?她怎么摸得到的?千山万水的!”李尧惊异地问道。
  “小杨的父亲给反动派打死了,母亲给抓在牢里!他老婆一个人逃出来的!”沈振新抑低着声音说。
  李尧的脸色立刻变得白惨惨的,愤恨的光芒从他的眼睛里喷射出来。
  “不知你家里怎么样?还有什么人?”沈振新低沉地问道。
  “有仇总是要报!随他去!一个老妈妈,七十多岁啦!别的没有人!”李尧摇着手说。
  沈振新坐到桌子面前,拿出信纸信封,准备给黎青写封回信。
  “是黎同志来信说的?”李尧低声问道。
  沈振新“唔”了一声。
  李尧明白了沈振新先前沉思难过的来由。他看到桌子上的洋烛快要烧完,便重新点上一支。在沈振新拿起笔来的时候,李尧带头愤恨走出了屋子。
  沈振新拿起笔来,刚写了几个字,姚月琴又慌张地跑进来。
  “我的笔?”姚月琴刚跨进门就连忙问道。
  “这是你的?”沈振新随口问道。他因为集中思想写信,没有注意到手里的笔,原来是姚月琴遣留在这里的,姚月琴来寻找,他才发觉手里拿的不是他自己的笔。
  “你在给大姐写回来?那你写吧!”姚月琴说着,“咯咯”
  地笑起来。
  沈振新把笔递还给姚月琴,到床上的衣服上拿笔的时候,姚月琴急忙地伸过头去,看着沈振新已经写在信纸上的两行字。
  “鬼头鬼脑!走开!”沈振新一回身,看到姚月琴伸头探脑的样子,指头点着姚月琴的脑袋说。
  姚月琴伸伸舌头,笑着说:“大姐也有信给我,我也去写回信给她!”姚月琴笑了一声,便跑了出去。
  静静的春夜里,从窗口吹进来的带着香气的风,微微地摇荡着晰白的烛光。烛焰的尖端上冒着灰白色的轻烟,好象一壶热茶在晃了一下以后,从壶嘴子吐出来的丝丝热气似的。月光从窗口和门缝探进来,在墙壁上映出一个比沈振新的身材肥大得多的影像,仿佛是为了不使深夜作书的人感到孤单冷寂,来作个陪伴似的。
  沈振新手里的笔尖子磨擦在纸上,发出轻微的“咝咝嚓嚓”的声音。
  三三
  写好了信,不常提笔的手觉得微微酸痛。沈振新把信封好放进皮包里以后,走出了沉寂的屋子。
  皎洁的月光装饰了春天的夜空,也装饰子大地。夜空象无边无际的透明的大海,安静、广阔、而又神秘。繁密的星,如同海水里漾起的小火花,闪闪烁烁的,跳动着细小的光点。田野、村庄、树木,在幽静的睡眠里,披着银色的薄纱。山,隐隐约约,象云,又象海上的岛屿,仿佛为了召唤夜航的船只,不时地闪亮起一点两点嫣红的火光。
  他信步地在月光下面走着,两只手插在马裤袋里。
  不远的地方传来“咯咯咯咯”的清亮而柔和的笑声,刺破沉寂的夜的薄幕,停足一听,原来笑声是从梁波的屋子里荡漾出来的。
  “副军长跟一个女同志谈话。”李尧告诉他说。
  听起来,象是很熟悉的声音,令人发生一种愉快的感觉。“是文工团那个演喜儿的女同志?”沈振新没有问出声来,李尧却带头神秘的神情轻声地说:“听说是地方工作同志,来的时候,我看见的,围着银灰色的围巾。”
  沈振新暗暗地笑笑。他立即回头,回到自己的屋里,看看表,已是九点半钟,喝了一杯热茶,默坐了一阵,便熄了烛火入睡了。
  梁波和华静两个人,这时候谈得兴致正浓,梁波谈得有劲,华静听得入神,仿佛梁波谈呀讲的,尽是喷着甘美的酒气,使她进入了沉醉如迷的境界。梁波谈了战争,谈了战斗故事,谈了解放军的战士和干部,也谈了敌人;他把莱芜战役里他知道的那些生动的有趣的事情,一件讲完,又讲另一件。华静呢,听完了一件,就要求讲第二件,他讲不完,她也听不厌。
  梁波讲了“小广东”装哑巴捉俘虏兵的故事,讲了张华峰和敌人拚小插子杀死敌人的故事,讲了秦守本、王茂生活捉敌人师长的故事,还讲了他刚刚听到的李仙洲已经逃下去七、八十里,在博山以南一个地名叫做“不动”的地方不动了,终于被俘虏的故事。……
  “我讲了这么久,你也得讲个把我听听啦!”梁波笑着说。
  “有是有,就是我的嘴笨,最生动的事情,一到我的嘴里说出来,就一点滋味情趣也没有。”华静羞涩地说。
  “这几然话,就不是笨嘴笨舌的人说得出来的。”
  “天不早了,我得回去了。”
  “地方上支前的群众、民兵一定有不少艰苦、英勇的斗争事迹。”
  “我听到不少。”
  “讲一个怎么样?”
  华静想了想,突然兴奋地问道:“听说吗?张家峪八个妇女捉了五个俘虏!”
  “莱芜东边的张家峪?真的?”梁波惊奇地问道。
  “对!你真熟悉!她们捉了一个营长、四个兵,缴了五支枪。”
  “噢?了不起呀!”
  华静嘴说不讲却又讲了起来:“战斗结束的那天夜里,张家峪的男子汉都出去支前了,她们有的睡了,有的还没有睡,一面在黑地里纺纱,一面听着动静,她们还不知道敌人已经消灭,个个担惊受怕。在村子前面山口上放哨的姐妹俩,姓张,大的叫大妞,十九岁,小的叫二妞,十四岁。……”
  华静用很低很轻的声音,表达着故事的情节和她自己的情感。梁波生怕打断她的话头,停止了身体的移动和拿杯喝茶的动作,入神地听着,她也就显得更善于传神达意地继续说下去:“她们看到山口下面有四、五个人向她们走来,因为还有点迷迷蒙蒙的月光,看得出是当兵的,手里有枪,她们一看,不象解放军,帽子很大。两个人吓得心里乱跳,大妞便叫二妞赶快跑回村子,把人都喊起来,躲到山沟、山洞里去。那四、五个人果然是敌人,一定是被你们打垮了漏网的。等那四、五个人快到跟前,大妞就躲到路边的一丛茅草里,偷偷地瞟着这几个人的动静。……”
  说到这里,华静眯起眼来,微微地斜着头,把自己变成了故事里的大妞,梁波也就给她的神情完全吸引到故事的境界里面。“一共五个敌人,一个受了伤,头上裹着白布,他们到了村口头,‘砰砰啪啪’地放了几枪,还故意地喊叫:”站住!再跑就开枪!我们是八路!‘他们看到村子里没动静,便进了村子,看看屋子里空空的一个人也没有。锅灶上没有锅,炕上没有席子,墙上、桌上找不到一个小油灯,连坐一坐的小凳子也没有,水缸里连一滴水也没有,水都泼到地上去了,地上稀滑稀滑。……“
  “水泼到地上?”梁波不解地轻声问道。
  华静放大声音,指着面前的茶杯说:“她们连一滴水也不留给敌人喝!……后来,五个人分在两家的硬炕上躺下来,不一会,就都死人一样地睡着了。这些情形,跟在他们后面的大妞看见一些,藏在屋子后面的二妞看得更清楚。大妞叫二妞好好地看着这几个敌人,自己就跑到山洞里找大家商量,要想法子捉住这几个敌人,不管怎样不能给他们逃走!”
  “有胆量!”梁波赞叹说。兴趣越来越浓地听着。
  “商量以后,她们一共挑选了八个人,有的拿镢头,有的拿菜刀、斧头,听大妞指挥,要动手一齐动手。她们计划好了,就开始行动。大妞轻巧巧地爬进屋里,几个敌人象死猪一样,只是呼呼死睡。你猜怎么样,大妞一下子就摸了两支枪出来,枪上都是有刺刀的。后来,大妞又爬进另一间屋子,可把她吓坏了,一个敌人忽然翻了一个身,粗里粗气地哼了一声。大妞隐在墙根,连气也不敢喘。闷了好久,这个胆又大心机又灵的大妞,又拖了一支带刺刀的美国步枪出来。她们大家看看,枪膛里都有子弹。”
  她睁大乌亮的眼睛,带笑地望着梁波说道:“这是你晓得的,山东人有几个没放过枪的?她们八个人就有六个会放枪!这时候,天刚刚透亮。八个人就分成两边,冲到屋子里,用刺刀对准那几个敌人,几个敌人从梦里惊醒,吓得只是发抖,还有一支短枪跟一支长枪也缴了下来。他们全都举着手,跪在她们面前只是喊‘饶命!’这样,这五个敌人就给她们抓住,作了俘虏!……”
  华静把故事滔滔地说完,喝子一口茶,赶忙笑着说:“我不会讲,你要听到大妞自己讲,那才动听哩!”
  “你讲得好,故事也好!你真会谦虚呀!会讲得很啦!喝杯茶,润润嗓子!”梁波称赞着,给华静倒了满满的一杯热茶。
  华静笑着,摇摇头说:“你应该把你自己的故事讲一些给我听听!”
  她真想听听梁波自己的故事,她的心已经落实在梁波的身上,自从那天在这间屋子里见到他,和他一同到匡庄去的路上谈了一些关于战争的话,她的脑子里就怎么也摆脱不开他的形象。战事在激烈进行的时候,她一面忙碌地工作,一面祷祝梁波的健康和安全。战役刚结束的那一天,她就想来探望一下她心里悬念的这个人,忙碌的事务使她分不开身子。今天下晚,卧在床上的龙泽对她说:“小华!去看看他吧!替我去祝贺祝贺他!”“他?谁呀?”华静向龙泽问道。“跟我装聋作哑的!你是个傻子?去吧!”龙泽责怪着说。虽然是在病着,眼睛却很有精神地瞪着她。这样,她便顶着月光来到梁波这里。在梁波这里坐了两个多钟头,听了梁波讲的许多有趣的新鲜故事,她觉得很畅快,但还不够满足,她想知道一些梁波自己的事情,她那使人迷惑的眼睛,竟是那么大胆地盯在梁波的小方脸上。
  “我自己有什么事情好听的?没捉到俘虏,也没缴到枪!
  一颗炮弹落在我的附近,阎王爷几乎把我请了去!“
  梁波大声笑着,华静却吃了一惊。
  “你看,这里破了一块,一个小炮弹片子跟我开子个不大不小的玩笑!”梁波指着衣服的底边说。
  华静走到他的身边,在衣服的伤痕上摸摸,仔细瞧瞧,衣服前底摆上确是有一个破绽的地方,她的小手指刚刚可以从那个破绽的长方形的小洞里透过,小洞的周围有着微微发黄的糊斑。
  “要是打到这里,不就完啦!”梁波指指脑袋笑着说。
  “真好险啦!”华静重重地呼了一口气,惊叹着。
  “我们就是在危险里过生活!过得久,遇到的险事多,在最危险的时候,也几乎没有危险的感觉。看过马戏班的人爬刀山吗?”梁波平淡地说,接着问道。
  “看过。真怕人!”华静的眼睛望着屋梁,仿佛就是看着几丈高的旗杆上的刀山,刀山上正有一个马戏演员吊在上面似的。
  “下面看的人提心吊胆,心惊肉跳,刀山上头的人还在笑哩!”
  地静默默地眨着眼睛,品评着梁波的话味。
  “还回去吗?”沉静了一刻儿,梁波问道。
  不感觉已经夜深的华静,抱歉地笑着说:“妨碍了你的休息!我真该走了!”
  “不要紧,再坐一会!”梁波转头向外,大声喊道:“大个子!搞点什么来吃?”
  他们又随意谈了一阵,警卫员冯德桂端来一盘烤得鲜黄的馒头和一罐头凤尾鱼。
  “吃一点!味道不错,蒋介石从南京、上海送来的!不打胜仗,哪有这个东西吃?”梁波用筷子指着凤尾鱼幽默地说,嘴里嚼着馒头和鱼。
  “什么时候打到南京、上海?”华静吃着凤尾鱼问道。
  “你有家在南京、上海?”
  “不。在无锡。”
  “想家啦?”
  “想家倒不想,有时候想念母亲。你呢?家里还有什么人?”
  梁波本想问问她的家事,想不到她竟反问起他的家事来。
  “还有一个老父亲。”
  “老父亲一个人在江西万载老家过活吗?”
  “你知道我的老家在万载?”梁波惊异地问道。
  华静的脸有点发红,低着头颤声地说:“龙书记说的。”
  “一九二八年三月,我跑到红军里,十九岁。五月里,家里五间茅草房子就给国民党烧得精光。一九三二年冬天,红军路过万载,访张问李,谁也说不上我的一家人到哪里去了。我当是全给国民党杀掉了。想不到,去年四月,一个同志回家,在景德镇碰到我的老父亲,独独他一个人逃出来,没有丧命!”
  他从皮包里的一本书里,拿出他父亲的一张全身照片,送到华静面前,笑着说:“你看,老人家的精神还挺不错哩!”
  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者健康的容貌,现在华静的眼前。老者的胡须挂到胸前,象是一把银丝。饱经艰苦的多皱的脸上发着光彩,给人一种坚定的乐观的感觉。在华静眼里,这位老者的神采,也正是梁波身上所具有的使她崇爱的气质。她凝神地看了照片,又瞧瞧梁波,指着照片说:“你的脸型、眼睛、眉毛都很象!”
  “过几年,留子胡须就更象!”梁波摸着下颏“哈哈”地笑了起来。
  华静跟着梁波的笑声笑着。
  她对这个夜晚的谈笑,感到满足的愉快,看看表,站起身来,向梁波辞别道:“我走子,再见吧!”
  梁波打开门,月光带头浓重的寒气扑进门来。他叫站在门外的冯德桂去喊姚月琴来。
  “今天晚上不要回去,我跟你介绍一个朋友,一个天真的有趣的女孩子,年轻的共产党员。”梁波站在门边的月光下面说。
  “谁?”华静问道。
  “喜欢读书,一本二十万字的小说,两天她就能啃完。”
  说着,梁波走到门外去,华静跟着走了出去。
  这时候,圆润光泽的月亮站在正南方的高空上,仿佛有意地注望着梁波和华静这两个含情在心的人似的。
  姚月琴还没有入睡,她给黎青的回信刚写完。冯德桂去喊她的时候,她正躺在炕上看着从居民那里借来的石印本《水浒传》。
  她来了,脚步走得很急促。一到门前,看到月光下面站着的副军长的身边,有一个不认识的女同志,便呆楞住了。她的活泼的眼珠,不停息地转动着,惊异地、但又不动声色地扫视着他们两个。
  梁波给她们两个介绍了一下,两个人同时地伸出手去,紧紧地握着,亲热地倚傍到一起。
  “华同志是在地委工作的,你招待一下吧!”梁波对姚月琴说。
  “好的!我替你招待!”姚月琴笑嘻嘻地对梁波说。
  华静的手着力地捏了姚月琴一下,姚月琴感到有点唐突,便连忙换过口气来说:“我们部队打仗,要靠地方帮助,我一定好好招待!”
  “这个说得对!”梁波笑着说。
  华静告别了梁波,便和姚月琴手拉着手,走到姚月琴的住处去。
  姚月琴的小房间整理得十分洁净。窗口的小梳头桌上,放着几只梨子和盛有几片青萝卜片的小磁碟子。炕上摊着红绸薄被,被子下面是一床洁白的被单。炕头放着绣着一对绿蜻蜓的枕头。
  “坐下来!吃梨子吧!是你们地方上慰劳的。”姚月琴把华静拉坐到炕上,热情地说。摸出小洋刀,飞快地削着梨皮。
  梨子在她手里只是打转,梨子削好,梨皮提在手里,象是一根黄带子,她好象在向这位新朋友进行一个节目表演似的。
  华静本来就不大怯生,而姚月琴却比她更加无拘无束,热情外露。仿佛初次见面的华静是她多年的故友一样。
  “华大姐,你也是北方人?”姚月琴问道。
  “不是,江南。”华静吃着梨说。
  “杭州?苏州?”
  “无锡。”
  “你说的一口北方话。”
  “在北平读过书。”
  “清华?”
  “燕京。”
  “来了好几年了?”
  “五年。”
  姚月琴对华静自然地尊敬起来,她以一个中学生对大学生那种羡慕的心情对待着华静。华静已经参加革命五年,她才不过两年多,这,她也觉得自己只是华静的小妹妹。她留心地注意着华静的一切,她的身材、面貌、身上的衣服、脚上的鞋子、以及那条银灰色的围巾。她觉得这位大姐真是端庄、淑静而又热情。她原来觉得自己很美,可是,在华静的面前,她就不禁羞愧起来。华静的脸是白果形的,发着光亮,肌肉丰满、健康、结实,白,不是没有经过风霜的白,而是掺和着些微赭黄色的白,在白的深处透映出嫣红的色泽。
  “你在想些什么?早点休息吧!”华静把姚月琴拉坐到身边,亲昵地说。
  正在沉迷地端相着华静的姚月琴,“噗嗤”地笑了起来,撒娇似地倒在华静的怀里,捻着华静的光滑、乌黑的头发。
  “你的被子怎么的?”华静指着红绸被子补了一块白布的地方问道。
  姚月琴的脸阴沉下来,现出懊丧的神情。
  “烧坏的?”华静又问道。
  “不是!”姚月琴咕哝着说。
  “这里补一块白的,倒也不难看,好象开了个小窗户。”华静摸着补着白布的地方说。
  姚月琴摸出了袖珍手枪,又得意又懊恼地说:“罗,你看!”
  华静接过裹在方格子手帕里的沉重的东西,惊奇地解开来,发现是一支小巧的袖珍手枪和包着它的红绸子,禁不住“咯咯咯咯”地笑了起来。
  “你这样的宝贝!它真有意思!”她抚摩着姚月琴的手背,笑着说。
  姚月琴鼓着小嘴巴,喃喃地说:“宝贝也没有用,军长只准我再玩三天,就得缴上去!”她拿回手枪,食指指头在袖珍手枪上点了两下说:“小东西!我们还做三天朋友就要分别了。”
  华静笑得简直止不住声,在听到对面房里有人鼾呼的声音以后,才遏止了她的绵长的笑声。
  睡到炕上,熄了烛火,月光透照进来,小房间里还很明亮。
  姚月琴把华静当作了她的黎青黎大姐,她的身子紧贴着华静的身子,嘴巴在华静的耳边轻轻地问道:“华大姐,你跟梁副军长认识有多久?”
  “三、四年了。”
  “他们老干部不主张恋爱的时间过长。”
  华静在姚月琴的背上轻轻地拍了一掌,同时发出轻轻的笑声。
  “沈军长跟黎大姐恋爱了半年就结婚的。他们说,恋爱时间过长妨碍工作,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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