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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日-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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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唉!”张德来叹了一口气。
  “马上就打仗了!还叹气!连叶玉明那笔帐,也要记到蒋介石头上!”秦守本气愤地说。
  张德来对秦守本的说话不大同意,他望着秦守本,冷冷地说:“叶玉明是演习死的。”
  我同意班长的意见。要是蒋介石不向解放区进攻,我们还不会参军哩!不参军还会到虎头崮演习?我们演习,为的要跟反动派打仗。归根到底,蒋介石不进攻,不逼我们下山东,叶玉明就不会死!“王茂生有些激动地说。
  “我也同意!”夏春生、安兆丰、周凤山同声地说。
  秦守本对王茂生给他的支持,把他的意见作了有力的申说,心里很是满意,但又感到有些惊异。他向王茂生和所有的人瞥了一眼,从余仲和的手里拿过半截香烟来,眨着眼睛吸着。
  王茂生从那天晚上,在雁翅峰和秦守本谈心以后,忧郁的心情便发生了变化。今天临出发的时候,指导员罗光和他谈了一次话,把他的党籍已经转来的事告诉了他,使他兴奋得一路上精神抖擞,替张德来背了二十多里路的枪,在一个山崖上,折了一根很粗壮的小树干,给肿脚的张华峰当手杖用。
  起来,饥寒交迫的奴隶,起来,全世界受苦的人!
  满腔的热血已经沸腾,要为真理而斗争!
  ……
  夜深。
  秦守本在经过连部门口的时候,听到里面发出来的低沉的《国际歌》声。连部的门关着,眼睛巴着门缝望望,里面挤满了人,他看到张华峰、余仲和、洪东才他们都在里面。他熟悉地知道这是在开党员大会,便很快地缩回头来。在他回到班里的路上,眼前突然发花,头脑晕眩起来,一只脚猛地撞到牛桩上去,发着剧烈的疼痛。
  “我当你也是去开党员会的哩!”周凤山迎着秦守本说。“我吗?跟你一样,还不够条件!”秦守本沉楞了一下,感慨地说。
  “海门人也去啦!要我向你请假!”周凤山闷闷地说。
  “啊!”秦守本惊讶了一声。
  秦守本和班里的战士们,默默地检查着武器、弹药等等。
  张德来困倦得很,解背包打算睡觉,秦守本制止了他,告诉他战斗的时候,睡觉一律不解背包。
  “就打了吗?”张德来问道。
  “人家已经打上了!重机枪的声音都听得清清楚楚!”周凤山说。
  “我们什么时候动手?”张德来又问道。
  “说不定等一会儿就得出发!我告诉你呀,老张!打仗跟吃饭一样。吃饭,哨子一响,拿起筷子就吃。打仗,哨子一响,拿起枪来就走。你睡睡吧!等着哨子响就是!”夏春生声音清亮地说。
  “这个我相信,老张,等吹哨子吗!”安兆丰接着说。
  “你打过仗?还不是跟我一天来的?”张德来瞪着安兆丰大声地说。
  “演习了多少天,心里还没有数呀?不信,你问问班长!”
  安兆丰神气十足地说。
  “对!要休息,你们就赶快休息一会儿!”秦守本斜靠在墙边上说。
  进行战斗动员的党支部大会结束以后,余仲和、王茂生回到班里,班里人已经睡着了;只有秦守本在小油灯的光亮下面,用双线加钉着鞋带子,防备在战斗的时候,鞋带子断了,鞋子不跟脚。
  在余仲和也睡了的时候,秦守本倒在王茂生的身边,低声到几乎使王茂生听不到的程度问道:“你也是吗?”
  “唔!”王茂生望着秦守本应了一声。
  “我来了三年多还不是!我要向你学习,下决心把枪线练好!”秦守本当是王茂生被吸收入党的原因是枪打得准,话音咕噜在喉咙边上说。
  “我在家里就参加的。”王茂生告诉他说。
  秦守本忽地坐了起来,惊叹道:“你早就是的啊!”他随即又睡了下去。
  过了一会,秦守本用更低的声音问道:“你的家信写了吗?”
  “打过仗再写吧!”王茂生用同样低的声音回答说。
  老大爷从屋里走到屋外,从这家走到那家,留心地察看了队伍的神色、动静以后,胆子壮了起来。他走到驴槽上,把驴背上驮着的山芋篓子卸了下来,回到炕上对他的老伴说:“我们也歇吧!”
  “他们背包都没有打开。”老大娘咬着他的耳边子说。
  “他们就要开上去打仗了!”
  “我们不走啦?”
  “不走!有队伍在这里!”
  “北边逃过来的那些人呢?”
  “说要跟队伍回去。”
  一八
  副军长梁波带着一个最轻装的侦察营,在上午十点多钟,到达距离敌军据点吐丝口十五里地的羊角庄。刚洗过脸,居民徐二嫂盛给他的一碗山芋干小米粥还没有吃完,电台上来人通知他军部有急报来,正在收录。不到一个钟头,电报飞到他的手里,告诉他决定部队提早出动,要他尽可能在部队到达以前完成预定的工作。这个行动计划的改变,和他根据到达这里一个钟头的感受所考虑出来的见解,是吻合一致的。居民反映:敌人正在拆毁房屋,砍伐树木,搜集铁丝等等物资,抓伕子连夜构筑工事,……在敌人立脚未稳的时候,越快越早地发起攻击,对自己是很大的便宜。这是单就战术的利益来考虑的。自然,他从电报的内容想象得到野战军指挥部决定的这个改变,还有更大更深的作战用心。但是,对于梁波的先遣工作,这个改变却成了一个突然而来的严重压力。
  使他这个爱说爱笑的人,不能不感到焦灼和苦恼。
  他把黄达喊到面前,指着地图命令说:“你自己带一个组,另外由你再派一个组,在南北两个地区,跟兄弟部队取得联络,天黑以前跟我汇报!”
  黄达呆望着他,脸上现出为难的样子。
  “队伍今天夜晚就到,知道吗?说不定明天早晨就得开始攻击,这是电报,你看看!”
  黄达看看电报,扭转身子,急速地走了出去。
  “有飞机!换便衣去!”梁波喊着对黄达说。
  “知道!这个我会的!”黄达头也没回地跑着回答说。
  紧接着,是军政治部的民运部部长郎诚站到他的面前,梁波把电报递给他,说:“你看你的工作该怎样做?”
  “我立刻出发!”郎诚看了电报,决然地说。
  “对!你是个聪明人!你姓郎,这当口办事,就要如狼似虎!去吧!我不必跟你多说了。”梁波爽朗地说。手向郎诚挥了一下。
  郎诚迅速地走了。
  侦察营营长洪锋急匆匆地走进来,梁波命令着说:“第一,在天黑以前,搞清楚吐丝口石圩子里边敌人在干什么?做些什么动作?第二,把吐丝口周围的地形,附近有几个支撑点搞清楚。第三,查清敌人的兵力、武器配备。这两条,也要在天黑以前完成任务!就是说,要你完成任务的时间只有六个钟头。”
  洪锋是个矮小精干的人,从一个侦察兵的生活开始,到现在,是带领五百个侦察兵的营长。他以最敏捷的侦察兵特有的鹰一样的眼光,在梁波的脸上猎视了一下,眉头微微地皱着。
  “我的身上、脸上没有什么好侦察的!”梁波和洪锋的眼睛敏捷地对望了一下,说。
  “第二、第二没问题。”洪锋想了一想,说。
  “第三有问题?恰恰最重要的一条有问题?”
  “白天!摸不进去。”
  “改到夜晚?明天早晨就要开火!同志!”
  洪锋皱皱眉头,咬着牙齿说:“好吧!保证坚决完成!”
  梁波紧接着问道:“你怎样保证啦?”
  “不完成任务,听凭怎样处置!”洪锋举着手说。
  “你怎样完成?”
  “我交给你一个俘虏兵!”
  “行!可不能弄个半死不活的来!”
  “那当然!”
  洪锋的鹰样的眼光,又在梁波的脸上猎视一下,看到梁波现出满意的微笑,便回转身子走了出去。
  “这个家伙,有股干劲!”梁波望着大步疾走的洪锋的背影,自言自语地赞扬着说。
  不到半小时,梁波打发了这三批人,去执行三种紧急的任务。在这半小时里,他的心情和思虑是紧张的。这三批人打发了以后,他很想松弛一下。可是,村长葛成富走了进来,后面还跟着一大群人,老大爷、老大娘、大嫂子、大姑娘,还有些小孩子们。
  “你是葛富成吗?”梁波笑着问道。
  “是葛成富!我们村长!”一个老大娘说。
  “好几年不见了,还记得我们?”葛成富眨动着充血的眼睛,带着笑容说。
  “你看,我把葛成富记成个葛富成!你的样子我还是一看就认识。你当过民兵队中队长,同我们在这些山里跟鬼子捉过迷藏呀!好家伙!四、五年不见,长成个大人,当了村长啦!”梁波握着葛成富粗壮的手,哈哈地笑着说。
  老乡们一个拥着一个地只是朝梁波面前推挤,眼光一齐盯着梁波的脸,以悲喜交杂的神情和言语,吵吵嚷嚷地争抢着诉说道:“司令,你来得正好!”
  “今天早晨,敌人还到前头庄上来抓人拉牛啊!口镇①遭了殃!”
  ①口镇是吐丝口镇的简名。
  “我们都是躲到山沟里、地窖里,听说你来了,才爬出来的啊!”
  “这就好了!这就好了!”
  “要打的吧?可要把他们打走!比日本鬼子还凶上十倍呀!”
  梁波曾经是地方军区司令,率领部队在这一带地方打过游击战,老乡们熟悉他、爱戴他。现在,在苦难到来的时候,敌人到了他们面前,他们对这个别离已久的军事长官,表现得非常亲切、坦率,把一切希望都寄托在他的身上。村长的母亲葛老大娘的眼泪——是悲苦的,但也是热情的——从红红的眼角,流过两腮,一直滴到衣襟上。
  “真是盼你们来,想你们来啊!你们不来,我们可怎么好啊!”葛老大娘象母亲样地拉着梁波的膀子,抖动着脸上的皱纹说。
  “老妈妈!不要难过!我们要把这个敌人打掉的!”梁波高声喊叫着,对葛老大娘劝慰地说。
  “就靠你了!就靠你了!”葛老大娘揉干了眼泪说。
  “我一个人有什么用?靠大家!靠你们!”梁波对葛老大娘,也对着众人说。
  “是瘦了一点!”
  “多辛苦!还能不瘦?成年操心劳神!”
  “神气还是从前的神气!眼珠子还是那样雪亮!”
  “哎呀!多了几根白头发!老还看不出老!”
  梁波在老乡们的面前一站,几句话一说,老乡们惴惴不安的心,便平定下来。
  共产党领导的人民军队,从来就是他们的保卫者,在保卫他们的斗争里总是要获得胜利的。这个不移的信念,在他们的心头复现出来,他们面容上的愁丝苦缕顿然消失。对他们亲人一般的梁波,仔细地端相着,从他的腿脚到他的眼睛和头发。用最亲切的语言,谈论他,祝福他。
  这个生动的场面,使梁波在寒冷中感动温暖。他感觉到他真象是一个久游在外的人,一旦回到了故乡,会到了亲人——自己的父亲、母亲、兄弟、妹妹和知己的朋友一样。痛苦和死亡的魔鬼,正在人们的面前疯狂地手舞足蹈,威胁着人们的生存和幸福,人们焦急地迫切地要求保障和拯救,从葛老大娘多皱的脸上的泪痕,从人们惊惶的眼色,颤抖的声音,恳切的悲酸的言语,梁波的内心,在这个短短的时间里,有了深刻体会。
  “不要怕!国民党蒋介石不比日本鬼子更厉害!我们大家齐心合力,一定能打败他们!这一次,把国民党蒋介石连根刨掉,日子就好过了。老大爷们,老大娘们!这一次仗打完了,再把生产搞好,你们就享长福了!”梁波思虑一下以后,以充满信心的语言,对人们鼓舞着安慰着说。
  人们,尤其是老人们的脸上,露出了幸福的笑容。
  “托你的福啊!”
  “你们回去吧!让他歇歇!人家走了一夜,刚到这里!”葛成富邀赶着众人说。
  “成富啊!你也去歇歇,一天一夜没归家,眼都熬红了!”
  葛老大娘子对子说。
  外面有人说:“华同志来了!”
  众人朝旁边一闪,银灰色的围巾包着头的华静走了进来。
  “这多人在这里干什么?开会?”华静取下围巾,茫然地问道。
  “小华,是你呀?”梁波笑着说,伸出他的手来。
  华静扭转脸去,目光在梁波的脸上停住了好一会儿,然后和梁波紧紧地握着手,惊叫道:“梁司令!是你?真想不到!”她高兴地跳了起来。
  “你想不到的事情可多咧!”梁波微笑着说。
  人们神秘地轻轻地蹓了出去。
  “在这里工作?”梁波问道。倒了一杯茶给华静。
  “是的。”
  “这个热闹可给你看上啦?”
  “什么热闹?”
  “打仗!双方几十万人啦!比打游击可热闹得多呀!”
  “看你们登台表演吧!”
  “你也是个重要的角色!”
  华静理理头发,喝了一口茶,眯着她的细小的但是有神的眼睛说:“我呀?跟你们跑龙套,就怕你们不要!”
  “过分的谦虚!戏里没有青衣、花旦,有什么看头?”
  “人家说你是个爱开玩笑的人,真是一点不假。”
  梁波停止了谈笑。这时候,他才在这个二十四、五岁的干练的女人身上、头上、脸上,转动着他的锐利的眼光。华静羞怯地避过脸去,手里抚弄着围巾,一口气把一碗茶喝完。
  华静和梁波曾经见过几次面,那是她在部队里当记者的时候,访问过梁波,听梁波谈过战斗故事。虽只是三、四次谈话,她的心里却烙下了难忘的印象。她认定这个男子是个出色的革命家,也是最富有生活趣味的人。他讲故事,总是那样生动得使她吃惊,她认为把他称为一个口头文学家,完全是恰当的。讲到夜晚的景色,天上的星和月亮,树林里有夜猫子号叫,水是有亮光的,没经验的战士们,往往当作平地干土踩下去,把鞋子袜子弄得泥湿污脏。讲到山,山上有什么树,草是青的还是枯黄的,山道的斜坡是陡险的还是平坦的,是石山还是土山,石头是白的、紫的,还是红的;讲到战斗,他总是一个人一个人地描绘,把那些战斗英雄的动作,声音,以至是圆脸还是方脸,身材高、矮、大、小,手里的刺刀怎么拿的,和敌人扭抱一团怎样地摔、打、滚、跌等等等等,说得清清楚楚,就象说书人说“武老二”一样,使你越听越有味,越想听下去。他这样讲,她完全用不着动笔去听一句记一句,因为每一句都刻到她的心坎上,使她怎么也忘记不掉。华静长时期的爱慕着这个人,因为她的工作变动,失去了以记者身分和梁波接近的机会,她认为是件很不幸的事情。虽说,她离开军事记者的职务,来到地方党委工作已经两年多,和梁波不见面也是两年多了,但却不曾忘掉梁波留给她的明朗深刻的印象。她觉得她今天见到的梁波,好似比两年前更年轻一些,估计不会超过三十五、六岁。梁波头上新增的几根白发,她完全没有去注意,她在竭力地从梁波身上发现年轻的标志。
  她对她的眼力,有着顽强的自信。在她的眼里,梁波的眼光比过去更加尖锐了,不然,她怎么会发生畏惧呢?梁波的眉叶,也比过去乌浓得多,额角上的皱纹也少了几条,黄里稍稍发黑的肤色发着健康的光亮。尤其是,在这个战争空气严重的时候,他还是那样谈笑自如,真使华静不能不觉得他的身上具有一种诱人的魅力。
  华静是个“奇怪”的与众不同的女子,梁波曾经听到什么人说过。她活跃、聪颖、有才气。她能够和任何男子接触、谈笑,但谁也侵犯不了她。好几个年轻的漂亮的有才干的人曾经向她求爱,都遭了她的拒绝,她没有对谁宣称过,但她自从懂得恋爱的时候起,早就打定这个主意:爱人由她自己去选择,而不是由别人来选择她。“小华,不要再顽固了!”“华静,在爱情问题上和工作问题上一样,不能骄傲!”她的女朋友们曾经劝说过她,她说:“这不是顽固,更不是骄傲!”
  总之,她没有怀疑和动摇过她那十分自尊的态度。
  现在,不知她是在自己选择呢,还是别的什么缘故,在梁波的面前,她沉默了好久,而梁波好似洞悉了她的内心奥秘,有意任她进行选择的思考似的,也甘愿让这一段时间在沉默里度了过去。
  当前的情况,不容许过多的沉默,一切都在动荡里,激烈的动荡里,思考只能是最迅速的过程。她把落在梁波身上的念头,竭力地抛脱开去。趁着飞机“呜呜哒哒”的声音传来,她象犯了过错似地赶忙向梁波说:“我们听说有部队开来,高兴死了。龙书记要是知道你来了,那不知多么高兴哩。他要我来联系联系,看需要地方上做些什么事情。”
  “需要你们帮助的事情可多得很!我已经派人去找你们!你是在地委工作的?那真好透了!你说龙书记?是哪个龙书记?是龙泽吗?”梁波连续地问道。
  “是的!龙泽同志带来一个工作队,昨天夜里才赶到前方来的。”
  “在哪里?”
  “离这里五里路,匡庄。”
  “那就好透了,我去看看他!”
  梁波站起身来,叫警卫员冯德桂牵了马,喊来一个警卫班。
  梁波没有骑马,他的马是经常备而不用的。这时候,他更是不能也不应该骑到马上,他和华静并肩向匡庄走着。
  这里的雪比南边落得轻些。雪已经融解了的田野里,铺着一片绿的麦苗,它们在寒风里微微颤动,竭力地要想站立起来。道路开始干燥,两个人的脚步走得很轻快。
  “讲个故事听听好不好呀?”华静笑着说。
  “这一仗打下来,你可以听到好多故事。也可以亲眼看到好多故事。你自己的事情,不也是很好的故事吗?”梁波欲笑不笑地说。
  华静敏感到梁波的话含着双关的意思,胆怯地小声问道:“我有什么事情可以当故事讲的?”
  “每一个人都在斗争里面,创造自己的故事。”“有人创造了惊天动地的故事,有人只是平凡地过生活。”
  “每一个惊天动地的故事,都不是一个人能够创造出来的,自然,有人是故事里面的主角,有人是配角;就好象戏台上演的戏一样。一个指挥官可以是主角,有时候,却也只能起配角的作用。《三打祝家庄》里的乐和,是个伪装的小马伕,嘿!倒起了主角的作用,没有他呀!祝家庄就打不开!”
  华静没有再说什么,默默地玩味着梁波的话。
  和女子很少接触的孤独惯了的梁波,忽然发觉到自己是和一个女子走在一起,这是他的生活里从来没有过的啊!要不是前面、后头还有警卫人员,他简直会认为是一种罪过。可是,他的心窝里,却怎么也禁不住地腾起了波浪。新鲜的生活感觉,终于在他的心里浮现起来。一句带着挑衅意味的话,竟情不自主地脱口出来:“还是那样顽固吗?”
  华静的感情被强烈地触动了一下,赶忙把银灰色的围巾裹到发热的脸上。
  “天这样冷!”她装着没有听见似地自言自语地说。
  梁波完全没有发觉,华静的动作和说话是机警巧妙的掩饰,因为在她说话的时候,恰巧有一阵冷风从他们的面前吹过。他没有再说什么,听凭华静脚步缓慢地落到他的后面去。
  “还是谈谈战争吧!”隔了一会儿,华静走上前来说。
  梁波从这个“还”字上,体味到自己刚才说话的冒昧和唐突了。但是“谈谈战争”却成了他这时候的一个难题。
  在战争里层生活久了的人,只要有可能,就是说,只要有点空隙时间,比方是半个小时,哪怕是几分钟,总是想谈谈不是战争方面的事,如关于爱情或者其他生活方面的。而华静却要他“还是谈谈战争吧!”为了顺从对方的心意,也为的别的无话可谈,在华静走到肩旁的时候,梁波只得说:“好吧!谈谈战争!”
  “战争给人痛苦,也给人快乐。”华静抒发自己的见解说。
  “对的!战争给人灾祸,也给人幸福。如果能从别的方面使人们得到快乐、幸福,我们就不必要通过战争的方法。对我们来说,战争的道路是‘逼上梁山’。过去是这样,这一次也是这样。”梁波感慨地说。
  “这次战争,到什么时候才能结束?”华静问道。
  “我想,总要作十年八年的打算!当然,那是要根据战争过程里各方面的条件变化来决定的。”
  华静大大地吃了一惊,冻冷了的脸上的肌肉,更加紧缩了。落后了的脚步,赶紧走上前去,追问了一声:“十年八年?”
  梁波突然大笑起来,偏过头来望着华静的惊讶的脸,说:“嫌长吗?也许还要再加上十年八年!”
  “吓唬我!”
  “你还是个小青年!怕人家吓唬!”
  “我不怕!”
  梁波觉得他的话增加了华静的思想负担,竭力地用笑声冲淡他的话的重量,避免让青年人沉入到迷茫的深渊里去,对战争的长期性发生畏惧的心理。梁波笑着,华静也笑着,但她的笑是盲目的,是被梁波的笑声自然引发起来的。……
  匡庄,地委书记龙泽的屋子里塞满着人:县委书记、县长、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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