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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间正道是沧桑-第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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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主任?”立青怀疑是不是立仁来过。
  立仁住的房间工作人员还没来得及打扫,立青住了进去。当他看到房间桌上留下的半盒纸烟,正是立仁常吸的牌子。“果然是他!”立青懊恼透了,抽出一支香烟叼在嘴上,在沙发上坐下。
  瞿霞敲敲门,走了进来,看到立青在抽烟,便关切地问:“你怎么又抽烟?”
  立青吐了一口烟圈:“知道谁留在这儿的烟吗?”
  “谁?”
  “杨立仁。”
  “他也在这儿?”瞿霞感到惊奇。
  “哼,那家伙什么时候都想着赶在你前面挖口井。”立青气愤地。
  “你是说失踪的电台装备,有可能是立仁做的手脚?”瞿霞不相信地问。
  “咱家老大我能不知道,那是个无利不起早的人!”立青一面说着,一面气呼呼地就要找董建昌问个明白。
  董建昌优哉游哉地躺在长椅上,闭目赏听留声机放送的京剧。副官打开门,让进立青。
  “我就知道你小子准会再来!”董建昌睁开眼睛,笑着看向立青。
  “我问你,杨立仁到你这干吗来了?搞阴谋诡计?阻止我们与美方合作?”立青指着董建昌凶凶地问。
  “你哥哥是楚部长圈子里的,委员长内廷的人,他要来,我能不让他来?”董建昌依旧不紧不慢。
  “你承认与中统合谋了?”
  “放屁!,我董建昌跟中统可不是一路人!那些个穷酸特务,哪个不是从笔杆子里爬出来的,只会写写揭发信,动不动就给人戴顶红帽子。我能跟他们合谋?我董建昌护法战争时就是旅长,炮筒子里钻出来的!他们那些个人,哪个能跟我董建昌比!”一句“与中统合谋”的话,把董建昌给惹火了。
  立青只好又同董建昌赔笑,说了一些国共合作打日本的大道理。针对当前两党关系微妙的现状,暗示董建昌把眼光看远一点,人无远虑,必有近忧……
  董建昌转怒为笑:“你小子就别给我上课了,好在各方还在一块打日本鬼子,谁也离不开谁。兄弟七八个,围着柱子坐,大家一分手,衣服就扯破,打一食物调料,知道是什么吗?”
  “电台!”立青诙谐道。
  董建昌笑得更厉害:“你小子就会装蒜!”
  “是您在装蒜。别忘了,你老董也是咱老杨家蒜头里的一瓣儿。”
  “去睡吧,立青,兴许一个好觉醒来,事情就解决了,柳暗花明了!”董建昌神情含蓄地笑笑。
  “嘀嘀哒哒”的电讯声。收报后的林娥读着电报:“重庆周副主席,我部于今日凌晨在鄂城山区一带收到美制大功率无线电台八部。据运输人员告知,此为美方建立情报网之设备。现美方专家尚滞留于董建昌部,请予转告,我已派人前往董部迎接。新四军五师师长李先念。”
  林娥长舒了一口气。
  “咚咚咚”,有人拼命地敲着立青的房门。敲门声惊动了隔壁的瞿霞以及罗伯特,两人都披衣开门探看。立青的房门开了。“长官,八路军重庆办事处急电!”敲门的原来是董建昌部的一名军官。
  立青接过电报看后,神情大为困惑。
  “怎么回事?”瞿霞问。
  立青掩饰地:“没什么,你告诉大老美,我们下午五点准时出发。”
  “去哪儿?”
  “原先去哪儿就去哪儿!”
  立青缩回房间,“砰”地关上了门。
  瞿霞将立青原话翻译给罗伯特听,罗伯特不知道是喜还是忧,连声地叫:“噢,上帝,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天下着雨,细雨蒙蒙。新四军五师来人,带着伞具和三顶乘轿,迎接罗伯特一行。
  董建昌与罗伯特话别:“中校,请转告陈纳德将军,下次再有这样差事,不妨也考虑考虑我董建昌,我的通信电台德国老牙货,早该换换了。”
  瞿霞不知对罗伯特翻译了什么,罗伯特“啪”的向董建昌行了个标准的美军军礼,英语回答:“董将军的厨子是第一流的,如果将来我们能在重庆见面,我会请您吃德州熏肉!”
  瞿霞中文重复后,董建昌感到纳闷:“这老美怎么不搭调呀?什么德州熏肉,我不稀罕!”
  瞿霞笑了,立青也笑了,罗伯特也傻傻地跟着笑,一片轰笑声。
  董建昌看向立青:“杨老爷子一直对我说,你立青是造化之人,逢凶化吉,遇难呈祥。果然是!电台也找到了,卫队也派来了,还是你立青行!造化大!”
  “有贵人相助呢,明修栈道,暗度陈仓!是不是,董长官?”立青故意不把话挑明。
  董建昌握着立青的手使劲地暗示:“也就是你小子,敢这么跟我说话。立青,人过留名,雁过留声,我董建昌一辈子都爱惜自家的名声呢!”
  从一九四四年底开始,新四军第五师由美方指导并提供设备,先后在九江、蕲春、汉口、鄂城、天门、新堤以及大悟山地区,建立了无线情报网,不断为盟军轰炸机群指示地面打击目标,中美双方这一成功的战略合作,沉重地打击了华中的日本侵略军……
  收音机里正在播送日本裕仁天皇宣读投降诏书的录音。杨廷鹤听着听着,不由老泪纵横。梅姨吃惊地看着杨廷鹤:“怎么了,廷鹤?”杨廷鹤只顾着闭目抹泪,激动得一句话也说不上来。“我看你是过回去了,什么‘叽哩咕噜’的玩意儿,值得你这么眼泪叭嗒?”梅姨掏出手绢,替杨廷鹤拭泪。
  “老伴,这是日本天皇的声音!”杨廷鹤早年在日本留过学,会点日语,能听出日本天皇在收音机里说的什么。而梅姨却听不明白。
  梅姨用眼睛盯向收音机:“日本天皇?”
  杨廷鹤点点头:“在读投降诏书,小日本投降了!八年抗战到头了!我们胜利了!”
  梅姨怔住了:“我的天哪!”
  外面接二连三地响起鞭炮声,不可遏制地响成一片……
  蒋介石给毛泽东发去电报,请他到重庆来谈判。
  楚材向立仁打电话布置:“你们情报部门,一定要拿到延安对校长邀请电报的确切反应,要第一手的。毛泽东不论是敢不敢来,你们都一定要提前拿到确切的情报。因为这个情报很重要,关系到校长下一步的整体战略!”
  立仁放下电话,对副官说:“让七处处长马上到我这儿来!”副官出门后,立仁沉思地关上窗户,把窗外庆祝抗战胜利的喧闹关在了窗外。
  不大一会儿,七处处长走进立仁办公室。
  “立即启动我们在延安的潜伏小组,全力收集共党中央高层对委座邀请毛泽东来重庆的真实反应。”立仁神情严肃地命令。
  “是不是仓促了点,主任?潜伏小组刚刚在延安站住脚根,立刻启动恐怕……”
  “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延安的反间谍机构再厉害,也得冒险一用。你们知道不知道,通了天的大事发生了!此时不用,更待何时?”
  喧闹异常的八路军办事处,工作人员都在挤在走廊上激动地唱着歌。立青穿过欢庆的人群,来到首长房间。首长把桌上的电报轻轻地推到了立青面前:“你先看看这个。”
  这是一份蒋介石发给毛泽东的电报,电报上写着:“万急,延安。毛泽东先生勋鉴:倭寇投降,世界永久和平局面,可期实现,举凡国际国内各种重要问题,亟待解决,特请先生择日临驾陪都,共同商讨,事关国家大计,幸勿吝驾……”
  “蒋介石要主席来重庆?这太危险了!”
  “他们在将我们的军,这一招,够狠毒呢!”首长说。
  “我们怎么应对?”
  “主席究竟来不来,由中央做决定。但双方在此事上的心理战,已经打响。你杨立青从现在起就得加入到这场斗智斗勇不见硝烟的战场上去,力争取胜!”首长目光灼灼地看向立青。
  七处处长走进立仁办公室,向立仁报告:“延安小组发来密电,报来委座邀请电在延安引起的影响。”向立仁递上密件。
  立仁急切地看了:“噢,还很详细呢。”
  “小组分析认为,毛泽东此时没有来渝的可能性。”七处处长说。
  “我不要结论,就把这些送阅委座就很好,可惜只有中层以下的反应,如果能有中共高层的直接反应,就更好了。”立仁感到美中不足。
  “小组成员正在努力接近消息来源,后续反应,将不断发来。”
  “好,要他们注意安全,不要轻易冒进。”立仁说罢,吩咐副官,“马上写一呈件,送到委座那去!”
  中统潜伏小组发给重庆的密电,没能逃过林娥的眼睛,当晚便被截获。林娥向立青汇报。
  “电文破译了吗?”立青一怔。
  “我试了,没能办到,密码级别非常高。”林娥遗憾地说。
  “马上给延安老穆发报,把情况告诉他,一定要找到潜伏在延安的地下电台。”
  林娥转身正要去发报,忽然看到立青神情异样地正在整理着装,像是又要出远门的样子,便停下脚步:“我这就去办,你去哪儿?”
  立青仍在穿戴:“我的三期同学吴融和汤慕禹来重庆了,两人都是远征军美械师的师长,约好了在豆花庄见面。”
  “非常之时,小心他们灌你酒。”林娥关切地说。
  在重庆最豪华的豆花庄酒楼。一身美式少将衔军服的吴融和汤慕禹,出现在立青面前。
  “瞧,二位,从头到脚的美国造,一个新一军师长,一个是新六军师长,两张王牌呀!”立青调侃地说。
  “这套军装也不好穿,让美国佬手把手地在印度教了一年的功课。其实,教来教去就两个字:‘火力。’现代化的步兵作战,比较黄埔那会儿差别大多了!”吴融说罢,问立青,“哎,立青,各路风传,你们的润之主席要来重庆谈判,有此一说吗?”
  汤慕禹也拿眼紧盯立青。
  立青笑笑:“这么大的事,我一个小小的办事处官员哪能决定得了?”
  汤慕禹倒出六杯酒来,搁在桌子上,对立青说:“你是校长的学生,这第一杯酒让咱们为校长的英明大度干一杯!”
  “校长既然希望国共紧密合作,那我作为一名共产党员,当然应该为他干杯。可你们作为国民党员,是不是应该为我们的毛泽东主席也干一杯?”立青笑着说。
  汤慕禹愣了,吴融也不知所措。一时难堪。
  “看来慕禹兄有为难之处,我不强人所难,这杯敬酒免了吧。”立青又笑着把酒杯放回原处。
  三人在谈话中虽然不免畅叙友谊,大发感慨,但是涉及到政治主见,又出现明显的分歧。
  “不论怎样,一国之内,不能有两个武力政权。现在抗战胜利了,共产党是不是应该放弃武力政权?”汤慕禹说。
  “慕禹,你这就不讲理了,当年我们上山打游击是你们剿共逼出来的,是逼上梁山。就像孙悟空大闹天宫,玉皇大帝封他为弼马温,孙悟空不服气,自己号称齐天大圣,大闹天宫。可是你们连个弼马温也不给我们做,我们只好自己扛枪上山了。”立青说。
  “立青,我和吴融也是路过重庆,约你来。原不是谈政治的,只想谈谈过去友谊,可看你这么执拗,我们也捏把汗呢,那就意味着你我又该在战场上见了。”汤慕禹感到不无遗憾。
  “你也太高估我了,我算什么,也不过是孙悟空手上的一根毫毛而已。是不是你我要在战场见,决定权在你们的玉皇大帝手上。”立青当仁不让地。
  “立青,不要嘴硬,要知道现代条件下的陆军作战已经不是你我都经历过的黄埔时代了,一个一〇五榴弹炮团,五分钟之内,就可覆盖五平方公里的阵地。一支汤姆式的火力控制范围,远远超过两挺歪把子机枪。我和吴融都不愿意把成吨的钢铁扔到你立青的地面上……”汤慕禹的话,越来越带着火药味,吴融在一旁拿眼神制止都制止不住。
  见汤慕禹这种态度,回想起过去一起相处的往事,立青不由动起感情:“慕禹的话,让我想念起我们的老班长范希亮。他悲壮战死之前,硬要送我一批好枪好弹。我不肯要,说,你自己留着用吧。幸亏我没有接受,否则我会更加内疚。是呀,我们在此喝酒,老范此时一人长眠于太行山下。我来重庆前,还特地去他坟前看过……我对他说,老范呀,你是我一生中见过的最好的敌人,也是我最好的同窗,最好的生死兄弟!如果这三个身份我必须选择一个的话,我立青愿意选择你做敌人。因为太难得了,我从未见过你这么优秀的敌人……”立青说着说着,有点哽咽了,举起酒杯:“我提议,为我们三期六班敬爱的老班长,死在冲锋路上的民族英豪范希亮——干杯!”
  几个人互相看看,都站了起来,一饮而尽。
  放下杯子的立青感叹:“原以为是同学之间的轻松聚会,想不到……”
  “也都是为国家前途操心,你得理解。”吴融说。
  “有机会去我的部队看看,认识一下什么是现代陆军,你看可好?”汤慕禹还是那么派头十足。
  吴融白了汤慕禹一眼:“你就别炫耀了,只要有一丝和平的可能,我们同学之间最好还是别在战场上相见!”
  立青笑笑:“说到国家前途,我同你们一样,也很忧虑。不过,我们的黄埔教官已经去世的瞿恩有一句话说得好:大海,会有一种自我调节自我净化的能力。我坚信这个说法!”
  二十九
  林娥经过一番细心研究,采用电报编译“逢二进六,逢三进九”的方式,终于将中统潜伏在延安地下电台的密码破译出来。
  破译出来的电报上面全是些情况反映。甚至把中央机关炊事员骂娘的粗话都写到了密电上。立青吩咐:“马上把破译内容加密发给老穆他们,这样对找出延安的地下电台非常有利。”
  立青把这一情况又向办事处首长作了汇报。
  “我看这样的情况报告越多越好,对我们有利。转告老穆,即便发现潜伏特务,也不要动他们。不仅不要动,还得给他们多加些佐料才好。”说罢,首长哈哈大笑。他笑这些中统特务太无能。
  蒋介石又给毛泽东发去第二份电报,催促速来重庆谈判。毛泽东给蒋介石回了电。楚材看到电报中只字不提自己来重庆事,只是提议派周恩来前往,不知道毛泽东是什么用意。立仁笑笑:“意料之中的,古今凡成大事者必以找替身为第一,周恩来想必就是毛泽东的替身。”
  “噢,你的说法倒挺新鲜!”楚材也笑了。
  立仁告诉楚材,潜伏小组由延安传回的情报表明,周恩来对重庆常来常往,延安人不担心,可毛泽东十年来未曾跨出陕北一步,延安人还从没有过没有毛泽东的日子,有一种集体的恐惧感,故毛泽东不可能来重庆。
  “看来校长的这着棋是绝妙好棋,确实高明!”楚材赞叹地。
  “在这件事上拖得越久越好,我们的西南重兵便有时间调往各地战场。”立仁阴阴地说。
  楚材拿起桌上一份文稿:“校长深知其道,已经叫人起草了第三份邀请电,坚持让毛泽东与周恩来一块儿来渝。我看了,用语直白老到,是份好电报呀!我已对校长说了感想,校长中午就已经发往延安,看看他毛泽东如何回应天下!”
  “嘀嘀哒哒”的电讯声。林娥收到延安发来的密电,主席准备来重庆。密电中告诉重庆八路军办事处,中央做出决定,主席不在重庆期间,由少奇同志代理党中央主席。
  “蒋介石的第三封电报今天已经到了延安,主席究竟来不来,一切看明天延安给重庆的回电了。”办事处首长对立青说。
  “穆局长已经锁定了延安的敌特小组,但没有动他们。其秘密电台到刚才为止,发送的消息还在断言主席不会来重庆。”立青向首长汇报。
  “让他们陶醉在主席不来重庆的得意之中吧!不管怎说,我们办事处的各项准备工作现在就要做起来,迎接主席的到来。”首长吩咐道。
  立青郑重地点头:“明白。”
  而此时的立仁,还沉浸在毛泽东不敢来重庆的幸灾乐祸中。
  七处处长兴冲冲地将一份延安潜伏小组新来的密电送到立仁面前。立仁看后,随手拿起电话:“楚材,我这里有对校长第三封电报的延安反应,非常有趣,是不是转呈校长也看一看?嗐,你不要发火嘛,我念两段给你听听……”突然,立仁脸色变了,“不可能!决不可能!什么,毛泽东答应来渝谈判的电报已经到了?”
  立仁一副凶神恶煞,愤怒地看向送来潜伏小组密电的七处处长。
  七处处长被看得面色惨然,一头大汗:“这不可能,不可能,潜伏小组两小时前刚刚发来的密电……”
  立仁“砰”地挂了电话,冷笑:“我看你那个小组不是一群饭桶,就是已经被人家掌握了。”
  “这……怎么可能呢?绝对不可能!”
  “毛泽东的电报已经到了,你的小组发回的错误讯息,已经严重干扰了党国的大政!”愤怒到了极点的立仁,大声咆哮着……
  紧张忙碌了好几个昼夜的立青,感到实在太疲倦了,回到房间,对门外一名工作人员说:“主席来重庆的警卫工作要列出细则来,不能依从侍从室的安排,这是老经验了。你先去忙,我得睡一会。”打了个哈欠,推开房门,只见林娥已在地板的草席上睡着。床上的被子铺好,空在那儿。立青轻轻走过去,将熟睡的林娥托住,抱到床上。细心地放下蚊帐,撵走蚊虫,盖好被子。等一切忙完了,自己重重地跌在地板的草席上,不一会,就发出“呼呼”的鼾声。
  瞿霞从立青和林娥的房间门前经过,发现门虽关着,灯却亮着。她轻轻敲了两下门,没有回音,再轻轻推开门,往里一瞧,不由怔住了,这对新婚夫妻奇怪的睡法,让瞿霞感到惊讶。
  瞿霞又轻轻带上门,心里面乱极了……
  立仁沮丧地瘫在立华家的沙发上:“谁能想到他毛泽东还真来!现在侍从室上下乱成一团,谈判议程还不知道在哪儿呢。本来这些人以为抓住共产党的痛处,穷追猛打,大报小报连篇累牍地攻击。现在好了,人家来了,把责任都推到我们情报部门的头上,责怪我们误导了领袖!”一副恼羞成怒的样子。
  “我看啊,你们压根儿就不想谈判。”立华看出了重庆谈判的不诚意。
  “准确地说,应该是归顺,或者叫做招安!”立仁认为,国共双方力量对比悬殊,重庆谈判不能形成对等。
  立华笑笑:“你们就抬轿子吧,给领袖灌迷魂汤!这样下去,早晚轿杆子会抬断的,摔着了领袖,看你们还怎么抬?”
  立仁认为,必须树立蒋介石的领袖威权,才能压住共产党的势头。
  而立华则认为,共产党有主义有理想,对国家未来有一整套成熟的主张和办法,不去真心地研究这些,真心地与他们组成联合政府,建立起和平民主的政治制度,却搞一些法力诈术,国家的未来前途,让人担忧……
  毛主席到重庆谈判,穆震方作为先遣人员,又一次来到重庆。一见到立青,便兴奋异常地拍着立青的肩膀:“立青啊,干得漂亮!”
  “我是业余的,也就是替你老穆看了几天家而已。”立青谦虚着。
  “你杨立青声名远震,让你的一一五师老首长又惦记上你了。”穆震方告诉立青,一一五师老政委已点了立青的名,要立青随他一道去东北。
  日本投降后,蒋介石通过种种手段,想要独占东北,将大量精锐部队由美军飞机和军舰从海上空中赶运东北。为了不让蒋介石阴谋得逞,我军针锋相对地从四面八方开往关外,日夜兼程,同国民党蒋介石抢时间。
  “蒋介石的手伸得太长,哪也不许我们去,让我们的部队原地驻防,而他们的军队却从西南全力地向所有的大城市赶,天下哪有这么霸道的!”穆震方气愤地说。
  “他还是北伐时的老毛病,只能共患难,不能同胜利。”立青有过北伐时的经验教训,对蒋介石那一套深恶痛绝,恨不得一步跨向东北:“那我什么时候动身?”
  “去延安接毛主席的美军专机明天中午起飞,你搭专机先回延安,加入东北干部团。”穆震方说。
  “这时候走,真有点忐忑不安,主席来重庆的安全……”立青不放心。
  “你们在那边干得越漂亮,主席在重庆也就越安全。放心地去吧,立青!”穆震方说罢,又有力地拍了拍立青的肩膀。
  立青临离开重庆前,特意赶到立华家,向父亲告别。一进门,立青吃了一惊。只见全家长幼有序地坐在那儿,老老小小的,阵势吓人。正中央太师椅上坐着的杨廷鹤用手一指:“青儿,那儿坐吧。”
  立青坐到空出的位置上。
  杨廷鹤又转脸对梅姨:“我让你印的《家谱》,都备了吗?”
  梅姨回答:“备了,找了西泠印社印的,版本太老,没法找到古装宣纸,西泠印社东西印得好,价钱也好,费了十块现大洋。”
  杨廷鹤取一本在手上翻着:“我看值,谋大事岂能算小费,一会儿给他们每人一册,祖宗都在这上头呢,一共多少代了?”
  “原先入册二十四代,又新添了立字辈,捎带费明,共二十六代。”
  “修订《家谱》是我的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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