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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间正道是沧桑-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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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瞿霞说:“哎,我听说,立青是董建昌亲自从三期生中挑去的?”
  立华一愣。
  瞿霞:“你不知道?”
  立华摇摇头:“你听谁说的?”
  瞿霞:“东征军,报上都登了。你说这人怪吧,他董建昌干吗老瞟着你呀?”
  立华的脸刷地红了。
  瞿母悄悄地瞪了一眼女儿,赶忙岔开:“瞿霞,你把里屋的床铺收拾收拾,立华说,她晚上要在这过夜。”
  立华立刻站了起来:“不用了,我忘了,我晾在外面的衣服还没收呢。我得回去了!真是,打搅你们了。我走了伯母!”她竭力笑着,拉门走了。
  瞿家母女俩愣了一会儿,瞿母问女儿:“你刚刚说什么呢?谁瞟着立华?”
  瞿霞说:“一个很讨厌的人,旧军阀,成天缠着立华,刚从党部大楼调走!”
  瞿母若有所悟地点点头:“别这么说话,人家立华有自己的想法,别难为她!”
  笨重的俄式电台在工作,董建昌和几名参谋军官在地图上讨论方案,讨论着,董建昌就开始发火:“妈的,侦察处都干什么吃的?未来作战区域情况完全不明!”
  参谋说:“已经命令他们立刻改进,已经在组织密侦队。”
  董建昌问:“党军第一军拿下惠州城没有?”
  参谋回答:“还没有消息。”
  另一个参谋说:“据发来的战报,第一师昨日的攻城吃了大亏,四团团长刘尧宸少将殉职,攻城各部均伤亡惨重。”
  第一个参谋突然问:“老蒋会不会放弃攻城,转攻海陆丰?”
  大家都看向董建昌。
  董建昌想了想,说:“怎么可能呢,老蒋第一次作为全军的统帅,指挥全局,这是多大的一张饼,头一口就咬崩了门牙,说得过去吗?”
  大家面面相觑。非凡电子书论坛
  董建昌说:“我看咱也不要替老蒋操心了,仍按计划打,命令第十二师明日沿淡水、平山进军紫金,扫荡东江上游之陈炯明军。”
  参谋军官都退去传令了。
  “报告——”立青背枪立正着。
  董建昌:“哟,立青,来来来!”
  立青走近,董建昌指着地图:“你看看图,你不是这方面行家吗,看看目前态势,都在上面了,不知你能不能看懂?”
  立青仔细观察地图。
  董建昌说:“我实话跟你讲,前一次东征的先例,让我过于乐观了,以为也就是个秋风扫落叶吧,所以,我就把你调出来,镀镀金,拿把扇子乘凉,也比待在学校要强,培养你的前途,懂不懂?”
  立青仍在专心看图。
  董建昌:“现在看来不是那么回事,惠州那边打得很残酷,蚀了你们校长好些老本,四军这边也好不到哪里去,当面之敌也是炽焰嚣张,我跟你商量一下,看看你们三个怎么办,要不就待在我军部警卫连?我到哪儿,你到哪儿。这样回去见了你姐姐,我也好说话,本来是办喜事的,别办成了别的事,你说呢?”
  立青抬头:“长官,这图太老了,同治三年的,比我父亲的年岁都大,还赶不上我师傅绘的呢,那还十万分之一,比你这五万分之一都准。”
  董建昌问:“你听到我刚刚说的了吗?”
  立青:“听到了,你说让我来镀镀金,上哪儿镀呀,长官?”
  董建昌:“原来,我想让你三个参加我的密侦队的。你的眼力真不错,你不满意地图,我也不满意,参战以来,为这图南辕北辙的事闹了好几回了,炮兵照图上坐标打,差出去三里路,所以,我得有个密侦队,你不是有绘图本事吗,原想着让你三个先潜入东江,把上游敌人的兵力部署、据点阵地都给我弄到了,绘准了……”
  立青行军礼:“是,长官,我愿意去密侦队!”
  董建昌说:“我说的是原先的安排。”
  立青很激动:“那就安排吧,老范、雨时都在那儿帮厨呢,早不耐烦了。”
  董建昌怔了,没想到这个年轻人这么想上一线,他可是立华的弟弟啊,真是很难办。
  参谋走来:“长官,第十二师来电询问淡水、平山沿途的敌情部署,是否派出密侦队向上游侦察?”
  董建昌已经思量好:“立青,既然你有意愿,那就不留你了,学在军校,历在战场,那就闯闯去!都说新手运气好,我就替你姐做一回主吧。”董建昌回身,从自己的武装警卫那里取了三把驳壳枪,又替他讨子弹,交给立青:“带上带上,给他带足子弹,都给他!”
  董建昌:“我能替你办的,就这个了,剩下的,得看你自己的命了!闯出来,就是真正的军人一个!”
  立青:“是!长官!嘿嘿嘿,都说咱一步登天,还真是!”
  六
  “哎,瞧一瞧呀看一看,正经澳门来的西洋景,大鼻子洋人捉强盗,西洋美人光身子洗澡……”
  村子路上走来三副货郎挑子,正是化装了的范希亮、立青、谢雨时。大人小孩都围了过来,随着人群拥挤,他们的叫卖声更起劲了:
  “英吉利印花布哩——英吉利印花布哩——真正的花洋布!”立青得意地向范希亮使了个眼色,谢雨时在旁边忙得不亦乐乎。
  忙了一天,三人找了个空的屋子过夜,货担子搁一边,三人啃着干粮。
  立青说:“听老乡说,再往前一个村子,就是陈军把守了。”
  “董长官这个人识人识货,才挑了咱们三个,都跟你杨立青有关。”范希亮说着,指了指立青,“你小子绘图,老子给你警卫,雨时给你做战地医生,全围着你那点歪才了。”
  立青不好意思地笑了:“范旅长,你是老行伍了,我是只知二五,不知一十呀!董长官会带兵打仗吗?我听姐姐说,他在中央党部里搞搞阴谋是行家,想带兵打仗?就我看到他指挥部里的那张地图,马可·波罗坐在北京城里画的都比他准,我觉得,他指望的是你这个旅长级黄埔生。他用你的眼光去看敌人的弱点,我只不过给你画下来而已。”
  谢雨时急了:“那我呢?我干啥啊?莫不成,等你俩挂彩了给……”
  范希亮拍了谢雨时一下:“乌鸦嘴,出门打仗,这类不吉利的话最好别说。”
  “你也有优点吗,潮汕话说得好呀,白天那老乡咕噜咕噜一堆儿鸟语,你全给翻译了。”
  “唉,我得提醒你,明早到了淡水那边,碰见当地人,甭管是谁,你立青不要开口,口音太重了,我和雨时答腔,明白吗?”立青本是安慰谢雨时,却让范希亮提醒了自己,不过他是个谨慎的人,范希亮不说,他也知道。三人又嘟囔一会,各自睡觉了。
  第二天,三人来到淡水镇外一处小山,俯卧着朝城镇观察,范希亮手上执着一只军用望远镜。透过望远镜,能看到,城门前筑有陈炯明军队的麻袋工事,黑洞洞的机枪正对着前方,四周戒备森严。门洞处,有乡人进出城门,都得接受检查。
  范希亮把看到的告诉给立青:“南门设有机枪工事两座,城门外十五米处有护城河道流经,河上有双孔石桥一座……领头军官是名少校……”
  立青边听范希亮描述,边往图板上绘图,把听到的细节都做好标注,几乎是同步。
  范希亮又说:“从守军布置中配有马克沁重机枪这一细节看,淡水的陈军守兵当在团以上建制。”
  立青停下绘笔,疑问地说:“老范,不对呢,从图上形势看,陈军没有死守淡水镇的意图。肯定没有。”
  范希亮朝立青看过来:“你小子趴在山上胡猜可不行。我说,你别费心思了,只管绘图,意图让司令官去判断,咱只管提供情况。”
  立青对着地图又仔细看了看,还是觉得不对劲:“淡水的城防不完备,没有完整的城墙,不可能有!”
  这下,范希亮、谢雨时都一怔。
  立青喊他两人过来:“你看这河,图上称淡水,由西向东自然流经城南,不像惠州那样纯为人工开挖的护城河。从我这个角度,可看见这边的码头,石阶直通镇上的中心街,也就是说,东面根本没有城墙,这南边的城墙纯属小镇的门面!”
  范希亮点点头:“还真是。难怪他们把机枪工事设在城墙外,石孔桥头。”
  立青说:“这桥是淡水镇的咽喉,所以他们不守城墙,只设桥头堡。”
  范希亮:“这太关键,要确实弄准,得想办法混进镇里证实一下。”
  立青自告奋勇:“我去一趟。”
  范希亮摆摆手:“你这口音,下去就露馅。”
  谢雨时说:“还是我去吧!”
  范希亮想了想:“也好,你小子模样儿也像是哪家的少爷回来了,把词儿编好了,要能应付陈军的盘问,枪就不要带了。”
  谢雨时说:“没问题,我已经想好了。”说完,掏出手枪递给范希亮。
  谢雨时提着一只药包,混在进城乡人中间,陈军官兵警觉地看着每一个过路人,对每一个人从上到下、从里到外都查个仔细。
  谢雨时过来了,一个军官盯准了他:“站住!干什么的?”
  谢雨时说:“惠州城关医院的,赤党在那边打仗,回家躲躲,我家就在镇上。”
  军官对士兵:“检查他那包!”
  士兵夺过药包,打开后,里面装了绷带,各种药品,周围的乡人都驻足好奇地在望。
  军官:“哦,是医生?”
  谢雨时:“是医生。”
  军官:“真医生,假医生?”
  谢雨时:“实习医生,外科。”说着,他对着军官谄媚地笑了笑。
  军官刷地抽出驳壳枪,二话没说,照边上的一名乡人的脚面“砰”的就是一枪。
  一阵死一样的沉寂。
  “哎哟喂,老总!疼死我了。”那只脚涌出血来,中枪乡人一脸扭曲。
  谢雨时的脸顿时煞白煞白的。
  军官说:“给他包扎!包给我看看!快点!”
  谢雨时慌忙取过包里绷带用具,医用剪刀两下剪掉了乡人的布鞋袜套,止血,清创,再以绷带包扎。谢雨时一边包扎,一边发出粗粗的喘气声。
  包扎完毕,军官慢慢地将枪放入枪套,一挥手:“去吧,医生,没你的事了!”
  谢雨时提起药包,余悸未消地走进城墙门洞。身后传来那军官的声音:
  “你!你!把他扶走扶走!防范赤党懂吗?人人有责!”
  远方传来低沉的炮声,一阵草响,气喘吁吁的谢雨时出现在范希亮、立青面前。
  谢雨时告诉他俩:“镇内驻了陈军两个团,城内城墙的确残缺不全,镇上人说,那年杨虎心血来潮要办商务航运,扩建码头拆去南城墙,修了通衢大道。所以陈军欲死守淡水,就没法拿城墙作文章,只能在石桥处设防。我刚刚看见镇上的兵往桥上运了两挺重机枪过去,建立了桥头堡,最要命的,他们在桥头堡前开阔地埋了几百个爆炸点,专等我集团冲锋时用!”
  范希亮惊讶:“有这事?”
  谢雨时非常肯定:“我亲眼看到的。”
  立青皱眉:“爆炸场倒还不算最坏,最坏的是,得防止陈军炸桥,如果桥断了,那就事大了。”
  三人都一惊。
  范希亮:“听炮声,第十二师已经朝这边运动了,必须赶快把敌情图送到,否则,第十二师只想着一味强攻,费时费事。”
  立青想了想,说:“老范,我有一想法,不知你是否同意!”
  “你说!”
  “图,让雨时去送,你我留下来护桥,防止陈军炸毁它!”
  范希亮拍拍立青肩膀:“你小子行啊,脑子转得快。打淡水,不要学惠州,得斗智,不能斗力。雨时,你把枪留下,现在就带图与第十二师的先头部队联络,告诉他们,派一支得力分队全力赶到,我和立青在桥头处接应他们!”
  谢雨时:“是,明白了!”
  第四军前进指挥所里,董建昌的火气显得很大:“电告第十二师,党军第一师已经打下惠州,全歼守敌。黄埔的娃娃给我第四军率先垂范了,人家赢得惊天地泣鬼神,青史留名。咱第四军也不是小妈妈养的,一定得照着拿下淡水城!惠州的经验,一是要会用炮;二是会用梯,强行登城;三是会用奋勇队,用‘连坐法’。人人似刀架在头上,班长同全班退,则杀班长;排长同全排退,则杀排长;连、营、团、师直到我这个军长官亦如是!”
  参谋记录着:“就这样发吗?”
  董建昌坚定地说:“就这么发,一字不改!”
  卫士过来了,他走上前,与董建昌低语两句。
  董建昌瞪眼:“你是替我惦着人呢,还是惦着你那三支枪呀?”
  卫士尴尬地不知道如何回答。
  董建昌挥挥手:“滚一边去,不要再啰嗦了。”说完,心事重重地看图,过一会儿,他朝一参谋招手:“去,问问十二师,那三个黄埔生……算了算了,没什么可问的,顺天命,尽人事吧!”说到这里,董建昌隐隐觉得,要是立青有个三长两短,他真是对不住他的心上人立华,可战场上的事情,谁能左右得了呢?
  参谋又进来了:“第十二师来电,其先头部队已逼近淡水镇,尚未遭抵抗!”
  董建昌说:“让他们先扫清城外之敌,待主力到达后,统一实行强攻,多准备些登城云梯!”
  参谋:“长官,恐怕用不上云梯了。”
  董建昌:“为什么?”
  参谋说:“第十二师电报上说,他们接到一名黄埔学生刚递到的敌情图,图上面说的。”
  惊愕住了的董建昌叹道:“我的天哪,天上还真掉馅饼了呢!”
  淡水城外,桥头工事内的重机枪曳光流火。一个军官手执电话:“是的,师座,赤党正猛攻我南门桥头堡,多少人?少说也有一个师!是不是该炸桥了?对方的火力非常猛。是!是!立刻炸桥!”
  军官大叫:“王得胜,点火!”
  那个叫王得胜的士兵将早已准备好的烟头,对准导火索,引燃了。官兵们下意识地捂上了耳朵。导火索像一条火蛇信子一路沿工事堑壕延伸地烧燃而去。军官也捂耳朵闭上了眼睛。
  一秒、两秒、三秒……却无任何动静。
  这帮人哪里知道,立青就隐在不远处的水里,刚刚用一刺刀截断导火索。
  远处的枪炮声隆隆的,越来越近。
  军官气急败坏:“妈了个巴子的,你王得胜就剩下一张嘴了。”
  王得胜心急火燎,还得佯装镇定:“别急营长,我看看去,你放心,我王得胜就是用自家的老二也能把它点炸了!”说着他跃出工事,手执一把尖刀。
  王得胜手摸着烧残的导火索,顺堑壕寻觅而来,突然他撞上了一把黑洞洞的枪管。
  立青小声道:“兄弟,别动!”
  王得胜慢慢地举起手的同时突然将手腕处的匕首亮出猛地向立青刺去。立青一手托住了他执刀的手。王得胜乘势也抓住了他拿驳壳枪的手,两人在堑壕里搏杀起来。几个回合翻滚搏力,被王得胜压在堑壕壁上的立青整个脖子都被卡住了。
  “砰”的一声,两个抵近处响起一枪,立青张大嘴大口喘气。狞笑的王得胜脸上肌肉扭曲。立青挣力推开他,同时又响起一枪。
  王得胜一抽搐,仰面倒下去,胸口血呼呼的。立青手握驳壳枪撑地爬起来,摇摇晃晃而去。
  堑壕外传来冲锋号声,近处一队冲过来的革命军,领头是一面红旗。
  立青听到身后有人在叫自己,是范希亮。
  立青问:“老范!咱往哪儿打?”
  范希亮说:“傻小子,拿出红巾,系脖子上,别让自己人给打了!”他帮立青系上红巾后,两人持枪射击相互掩护而去。
  革命军押着被俘的陈军官兵通过青石板铺就的老街,一身革命军军服的谢雨时四处张望。几副伤兵担架鱼贯抬过,谢雨时每副担架前都看了看,就是没找到立青和范希亮。
  谢雨时焦灼地朝路过的革命军询问,回答都是一阵摇头。
  骑在马上的董建昌带了四名骑卫路过。董建昌在谢雨时面前勒住马:“嗨,学医的,干吗在街上闲逛!”
  谢雨时焦急万分:“长官,哪也找不见他俩,别别别……别光荣了!”
  董建昌笑了:“你瞧瞧,还淌眼泪水呢,打仗得死人,不死人,这淡水镇能打下来吗?打不下来!”
  “可是可是……”
  “可是什么?就你黄埔生的命叫命,别人的命就不叫命了?”
  谢雨时有点反应不过来了。
  董建昌打马向前:“不错,你们三小子都够种儿,我没白挑了你们。别在这儿费力找了,前锋团刚刚向我报告,那俩小子都随队在奔袭平山、紫金的路上,我已任命他们为排长了。”
  董建昌打马奔驰,骑卫随护着。马上的董建昌回过头冲着谢雨时喊道:“学医的,想赶趟,就上我卫士的马。爬得上,我让你做我的警卫排长!”
  五匹马沿街奔去,谢雨时在后面大叫:“等等,长官!等等,长官!”
  一阵粗犷的笑,奔过去的谢雨时连滚带爬地被一骑卫拽上马去。
  五匹马奔驰而去,隐隐的,远方传来阵阵炮响……
  立华在办公室分类文件,瞿霞从外走入。立华问:“又到你们共产支部开会去了?”
  瞿霞没理她,忙自己的事,心情似乎不太好。
  立华没察觉,继续问:“全粤妇女慰问东征军代表团明天出发,你不给瞿恩捎点东西去?”
  瞿霞忍不住一阵抽泣。立华看去:“怎么了,你?”
  “没什么。”
  “没什么你哭什么?”
  “我想哭,跟你有什么关系?”
  “不是,总得有个……不是你哥出事了吧?”她预感到什么。
  瞿霞一下子哭出声来了,立华惊愕了。
  立华拽住瞿霞的胳膊:“什么时候的消息?瞿霞,你说话呀,你告诉我,他究竟怎么了?你说呀!”
  瞿霞:“伤兵专列早晨运回来的,在百子路公立医院……”
  立华疯狂地奔在去往百子路公立医院的路上,她恨不得可以飞过去,立马见到瞿恩。终于赶到医院,找到病房,她很不忍心地朝里看去,怔住了。
  瞿母在床前替瞿恩拭洗身体上的血污泥垢,瞿恩赤身**俯卧在床上,右腿、额头、肩膀缠满了渗血的绷带。侧脸的瞿恩显然在剧痛发作中,情绪狂躁,目光失神,口中时而高喊:“你在吗,妈!你替我看着,看着……别让他们锯我的腿……别让他们……我不能没有腿,不能没有……”
  瞿母按住儿子:“你别喊,妈在呢!有妈在,没人敢锯!又不是木头,想锯就锯?”
  瞿恩稍微镇定:“那就好!前线的医生想锯的,我对他们掏了枪,掏了枪……”
  瞿母:“你是对的,儿子,你别喊了,妈有数,自己的儿子能不知道吗?”
  一阵剧痛,瞿恩又昏过去了。立华走了进去。
  瞿母看见立华,露出欣慰的笑容,然后继续给儿子擦拭伤口,口中喃喃:“我看有救,打小你就命硬,麻疹、百日咳,还有伤寒,都是要命的病,都过来了,大夫都说不行了,你能全信?我摸了你的腿,肿是肿得很,都烫手,化了点脓,排了,就没事了,顶多将来一脚高一脚低,找漂亮媳妇不行了,找个能过日子的总还可以。谁让你是教官呢,教人者,身教重于言教……”
  医护人员推了手术车来了。
  医生说:“老太太,请让让,瞿党代表必须马上手术,否则一旦伤口坏疽,那就不是截肢了,请您能理解我们,让一让,请——”
  瞿母不理不睬,仍为儿子擦洗。
  医生又说:“您听见了吗,老人家,你儿子是所有伤员中职务最高的,军事委员会专门电令我们一定要保住他的生命……”
  瞿母把手上的浴巾交给立华,“洗一洗,腿那里还没擦到。”
  立华接过依样做着。
  瞿母转过身对医生说:“你说什么委员会我都管不了,儿子是我的,我身上掉下来的肉。要打的仗,他打完了,已经尽了忠。现在,我做母亲的要他尽孝,也就是说,他听不了你们委员会的了,他得听我的。听我的简单呀,别的都可以,就是不能锯腿。发肤受之父母,我做母亲的说不能锯,你们就锯不得!你有母亲吗?你母亲向你提这点要求你咋办?啊!”
  医生没见过这么倔强的病人家属:“老太太,让我给你解释,秦教授亲自为他验了伤,实在是路上耽搁太久了,感染太厉害……”
  瞿母头撇过去:“甭管是哪个教授,锯腿我就不让你推走,我就不信,这里是木匠铺,除了锯子,你们就不会用点别的?你要是只会用锯子,趁早说,我带儿子回家!”
  一脸为难的医生对护士:“你们等等,你们不敢说,我去跟秦教授说。”
  一群人离开,威风凛凛的瞿母像儿子的守卫。
  瞿恩从昏睡中睁开眼,发现立华趴在旁边,他无限柔情地摸着立华的头发,立华正在打盹,她惊醒:“你醒了?”说着,立即查看床头的输液瓶。
  瞿恩说:“嗯,什么时间了?”
  立华说:“什么时间,你都昏睡了三天了,你妈撑不住了,回去睡了,我代她替你看着这条腿,你试试,还在不在?”
  瞿恩脸上泛出笑意:“我妈怕我少了条腿,找不上媳妇。”
  瞿恩还不知道,瞿霞从苏俄顾问那边找到一种消炎输液,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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