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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妓卷-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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竟显得供不应求,于是又有一些心怀不轨者,将大批与家人失散的逃难女子偷偷卖入青楼,她们中有的曾是名门淑媛、大家闺秀,有的是小家碧玉、书香之后,此时却都痛遭劫难。
  袁宝儿就是这样被卖进秦淮河畔一家歌楼的。袁宝儿究竟何种出身、从何而来,由于她自己守口如瓶,别人也就不得而知。秦淮河畔的歌妓,依才貌不同分成数等,颇有一些女子凭着才艺出众而标榜自己“卖笑不卖身”,袁宝儿则更为甚之,可以说是“不卖身也不卖笑,只卖歌声而已。”她长着一副柔美可人的容貌,却轻易不肯露出笑容,坐在桌前,手捧琵琶,轻启朱唇,珠园玉润般的歌声便袅袅飘荡,每每听得客人如痴如醉。袁宝儿在歌楼中专事卖唱,从不陪着客人逗乐,所以称她“不卖笑”。但她凭着绝色的金嗓子和高人一筹的乐技,既使冷面待客。捧她的人也不算少,也可称得上秦淮河畔的一个角色,名气仅在李香君、董小宛、葛嫩娘等名妓之下。
  青楼女子柔媚多情,所以袁宝儿的许多姐妹都被有钱有势的客人相中,最后量珠聘了去当妾姬;可她却因为极少与客人接近,而一直被抛在歌楼中,她倒也淡然处之。
  南明王朝苟且偷欢只有一年时间,清军挥戈南下,轻而易举地攻下了南京城。城破时,袁宝儿与歌楼里的几个姐妹们结伴逃出,夹杂在难民潮中,迷迷糊糊地向苏州方向涌去。
  到了丹阳,那天夜里她们姐妹几个投宿于一个僻静的临河小镇。谁知这里并不安宁,半夜时分,清兵的一支队伍袭击了小镇,沿街放火抢劫,闹得鸡飞狗跳。慌乱之中,袁宝儿只身逃出了小镇,见其他姐妹没有跟上,心里慌乱如麻,而后面似乎又有清兵朝这边追来,这时她恰好来到田边的一丛芦苇旁,便急忙躲了进去。趴在里面一动也不敢动,后来一伙清兵果然从她身边跑了过去,她吓得几乎快昏倒了。
  一至到天明时分,四周才恢复平静。在苇丛中趴得全身发酸的袁宝儿心有余悸地钻了出来,拖着疲惫的双腿走回小镇,镇上却已空无一人,房屋全烧成了瓦砾,姐妹们也无影无踪。茫然四顾,四周是荒芜的原野和一条空无帆影的河流,静得象没有了任何生命。袁宝儿的心仿佛掉入了无底洞,变得冰凉冰凉,她感觉到周围的寂静里隐伏着一种杀机,危险时时刻刻跟在身后,孤零零的她不知如何寻找生路。
  当她漫无目的地来到河边时,恰好有一只破旧的小船经过,她不加思索地大声呼喊,小船竟向她靠了过来。驾船的是一对中年夫妇,他们见袁宝儿孤身一人站在河边,断定是逃难失散的姑娘,便好心地收留了她。袁宝几千恩万谢地上了船,虽然与船家夫妇萍水相逢,但她觉得是找到了一个依靠,至少暂时可以安下心来。攀谈起来才知道这对夫妇原是本地的船户,昨天行船在外,一个与袁宝几年龄相仿的女儿留在小镇附近的村庄里,听说昨夜清兵扫荡了这一带,今日一早忙赶回家寻找女儿,却连影子也没见着。如今收留了袁宝儿,船家夫妇差点儿把她当成是自己的女儿,袁宝儿也对他们十分尊敬,三人相处得象一家人一样。
  既然大宗的难民都逃向苏州,他们也决定驾船驶向那里,船家夫妇希望在那里能找到他们的女儿,而袁宝儿反正无家无亲,流落到哪里都一样。
  兵荒马乱中,他们的船白天不敢在主航道上前进,只能小心翼翼地在小河汊里缓缓绕行,一听见风吹草动,便慌忙避到柳荫底下或芦苇丛中;只有到了夜晚,小船才悄悄地航向主要的河道,加紧赶上一程,幸亏船家夫妇对这一带水路较熟,还算没出什么岔子。江南水乡到处都已燃起了战火,小船根本无法沿正常的路线赶往苏州,船家夫妇决定横渡太湖驶向苏州。太湖烟波浩渺,水面宽阔,一只手摇的小船横穿湖面至少需要四五天时间,这四五天里要是气候正常、风平浪静还算好,一旦遇上狂风大雨,便无处藏身了。权衡来权衡去,三个人还是一致认为天灾不比兵祸可怕,决定渡太湖而行,平安与否就只能求老天保佑了。
  渡湖前,他们将船泊在了湖边的一个小渡口里,渡口旁边有个小镇,他们准备在这里买足几天的口粮,稍事休息再开始艰难的行程。这本是个十分荒僻的渡口小镇,可由于逃难过来的人多,竟形成了一个热闹的集市。袁宝儿随船家大婶在集市上转来转去,采办食物,走着走着,猛听得前面有人高声招呼:“宝儿姑娘,宝儿姑娘!”袁宝儿循声望去,“是你!”原来叫她的竟是当初她所在歌楼里的一个乐工。这乐工叫吴保,年纪不大,拉得一手好二胡,还擅长吹笛子,过去常为袁宝儿伴奏。在歌楼里,乐工的地位一般较低,除了场子上与歌妓们配合外,平时是没资格与歌妓(特别是红歌妓)搭腔的,所以袁宝儿与吴保虽然认识,但交情并不深。然而,此时在异乡不期面遇,袁宝儿竟觉得象是遇到了亲人,眼泪哗地一下流了下来,跑过去紧紧抓住了吴保的手,恍如隔世再见,其实他们分散才不过十几天光景。
  吴保是只身一人逃到此地的,此时也正不知何去何从,袁宝儿让他一同乘船赶往苏州,船家大婶也热情地相邀,于是吴保随她们上了船。四个人同舟共济,向苏州方向划去。在苍茫无际的太湖上划了一天又一天,幸亏老天相助,五天时间里他们没有遇到风浪。船儿快要靠近苏州时,却又听得湖上与他们逆向而行的船上人说,苏州此时已经陷于兵灾之中了,劝他们快逃往别处。他们来不及喘口气,又只得掉转船头,向湖州驶去。谁知刚在湖州靠了岸,又传来清兵即将攻打湖州的消息,他们连忙上了船,沿着南运河迂回曲折地到了杭州。
  杭州总算暂且安宁,他们停了下来。一路饱受风霜,历尽惊吓,现在一松懈下来,袁宝儿的身体便挺不住了,又发高烧,又说胡话,吴保与船家夫妻四处寻医求药,总算让她的病稍微稳定下来,但身体仍然极度虚弱,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袁宝儿躺在床上养病,船家夫妇则四处寻找逃难出来的乡亲,打听失踪女儿的消息,几经周折,终于从一个同乡人口中得知,他们的女儿随着村里的难民到过杭州,可此时又朝南方去了。得到消息后,船家夫妇坐立不安,他们决定继续南下,寻找女儿。卧病在床的袁宝儿无法与他们同行了,幸亏还有吴保可以留下来照顾她,船家夫妇挥泪与他俩道别,这一路相伴而行,四人间已产生了深深的亲情。
  为给袁宝儿治病,吴保花光了身边所有的银两,最后连袁宝儿的首饰细软也变卖一尽,只有靠吴宝外出打零工,勉强维持两人的生活。秋风送凉时,袁宝儿的病终于渐渐好了起来,这时她的生命与吴保已紧紧地系在了一起,想到自己在病中时,吴保对自己尽心尽意的照顾,心中万分感激,因而向吴保提出愿委身相随。吴保听了自然喜不胜收,无需媒妁,无需盛礼,一对患难中相依为命的男女,便自作主张结成了夫妻。
  为了糊口,他们夫妻双双开始在西湖畔的茶楼酒馆卖唱。当时虽然时局混乱,民生凋敝,可杭州城里却是畸形的繁荣,西湖畔的茶楼酒馆生意兴隆,一如当年南京城的秦淮河边,他们俩一个操琴,一个唱歌,挣来的钱足够维持生活。可惜好景不长,不久清兵逼近了杭州,袁宝儿与吴保又只得卷起行囊,再往南逃。
  一路历尽千辛万苦,他们翻过了仙霞岭进入福建,再一路奔波,终于到了福州城中。在福州,他们重操旧业,卖唱为生,可此时福州城里的人大多已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填饱胞子都困难,哪有闲心和闲钱来听他们弹唱呢!夫妻俩的生活陷入了困境。
  一天,袁宝儿与吴保在街头徬徨无着时,意外地遇到了袁宝儿当年在秦淮河畔的姐妹葛嫩娘。葛嫩娘曾是南京城里名躁一时的红妓,后来与义士孙克咸一同投奔到福州守将杨俊手下效命,此时正在福州城中帮杨俊谋划守城大计。葛嫩娘当年曾与袁宝儿性情甚是相投,交往也较多,如今见他们夫妻落难,就主动收留了他们。袁宝儿比不上葛嫩娘那样文武双全,在战争中能大显身手,不过她尽量听从葛嫩娘的调遣,参与到当地妇女积极备战的活动中,帮着缝制战袍,筹集军粮,干得十分卖力,心中也特别觉得充实。
  可是,整个局势已到了无法挽回的地步,虽然杨俊、孙克咸、葛嫩娘等人竭力率军抗击,但终因寡不敌众,福州城被清军攻破,孙克威与葛嫩娘成了战俘,很快又因坚贞不屈,惨遭清军毒杀。
  袁宝儿与吴保亲眼目睹城破兵竭、葛嫩娘浴血奋战、惨死敌后这些血淋淋的场面,他们的心已痛苦得滴血,愤恨深深地压在了心头,既然整个江山都沦落到满人手中,他们也无处再逃了,便开始北上返回家乡。一路上他们仍以卖唱为生,他们不唱别的曲词,只把葛嫩娘的壮烈事迹编成了曲词,一遍又一遍地沿路传唱,唱得听众纷纷落泪,也纷纷燃起了复仇的怒火。路过杭州时,他们夫妻俩的行径被清兵提督衙门查觉,把他们抓到堂上,提督命他们唱上一曲。他们毫不畏惧地唱起了歌颂葛嫩娘的歌,清兵提督大为激怒,下令将他俩当场乱杖打死。临死前,袁宝几口中仍然唱着那支歌,唱着那让清兵胆颤心惊的歌。
  柳如是红颜恋白发
  明崇祯十三年冬天,原朝廷礼部侍郎钱谦益削籍归乡已经两年,这年的冬夭奇冷,他所居住的“半野堂”门前也特别冷清,已好久不曾有友人来访了。
  一个冬日淡淡的午后,钱谦益坐在书房中打吨,忽听得家人传报:“有客人来访!”不一会儿,拜贴就送到了书桌上,钱谦益来了精神,拿过拜帖一看,上面写着:“晚生柳儒士叩拜钱学士。”“柳儒士?”他心里起了疑问,这名字似乎未曾听说过,是谁呢?也许是慕名前来造访的无名晚辈吧,这种人钱谦益接待得不少,如今反正闲居无事,有个人聊聊也好,于是他让家人有请来客。
  待钱谦益慢条斯礼地踱进客厅,来客已站在屋里翘首欣赏墙上的字画了,听到脚步声,来客连忙转过身来,朝钱谦益深深一辑,恭恭敬敬地称礼道:“晚生见过钱老先生,冒昧造访还望见谅!”
  钱谦益打量着来客,见他一身兰缎儒衫,青巾束发,一副典型的富家书生打扮,举止虽有板有眼,身材却异常的娇小,似乎缺少一种男子的阳刚之气。再瞧面貌,明眸生辉,鼻挺嘴秀,皮肤白嫩,清秀有余而刚健不足。看着看着,钱谦益猛觉得有几分面熟,可搜索枯肠,始终想不起是在哪里见过。
  来客看着钱谦益若有所思的神态,不禁露出一丝狡黠的笑意,似乎猜中了主人在想什么,他也不去打断,只是轻悠悠地吟出一首诗:草衣家住断桥东,好句清如湖上风;近日西冷夸柳隐,桃花得气美人中。
  “真没想到啊!柳姑娘光临寒舍,有失远迎,得罪!得罪!”钱谦益热情地请所谓的“柳姑娘”落了座,又忙着命侍婢上茶奉酒,说是要为柳姑娘驱寒消疲。
  这个女扮男装的柳姑娘是谁呢,竟如此惊动名重一方的钱谦益?柳姑娘原来就是苏州一代名妓柳如是,说起柳如是与钱谦益的交情,那还是两年前的事。那是崇帧十一年初冬,供职京师的江左才士钱谦益,本已高居礼部侍郎之职,眼看又要提升,却因贿赂上司之事被揭露,不但受了廷杖之责,而且免去了官职,被迫返回原籍常熟。那时他已五十七岁高龄,猝遭巨变,心境黯淡悲凉,一路透迤南归。途经杭州时,顺便前往西湖上荡舟闲游,排遣愁怀,疲倦时便落脚在杭州名妓草衣道人家中。当时恰逢柳如是也客居杭州,是草衣道人门上的常客,那天正巧将一首游湖时即兴作的小诗搁在了草衣道人的客厅里。钱谦益无意中发现了那帧诗笺,拿过来轻声诵读:垂杨小宛绣帘东,莺花残枝蝶趁风;最是西冷寒食路,桃花得气美人中。
  好清丽别致的诗句,诗词大家钱谦益不由得击节称赞,善解人意的草衣道人看在眼中,心领神会,凑过来道:“明日何不请来柳姑娘一同游湖?”钱谦益自然求之不得。
  第二天,一只画舫果然载着三个人悠悠荡荡于西子湖上。一见到柳如是,钱谦益立即生出一份怜爱之情,这姑娘长得娇小玲戏,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嵌在俊秀的脸蛋上,显得分外动人。这般小巧的可人儿,腹内竟藏着锦绣诗情,着实令人感叹。柳如是是个性格开朗的姑娘,虽是与鼎鼎有名的钱谦益初次相见,却毫无拘束之态,谈诗论景,随心所欲。那活泼可爱的神情,使钱谦益暂时忘却了心中的悒郁,感觉自己也变得年轻起来,一时兴起,竟一口气吟了十六首绝句,以表示对伊人的倾慕之情。柳如是吟来唤起他记忆的就是其中的一首。
  西湖一别,钱谦益万万没想到这姑娘还会跑到常熟来看他,女扮男装而至,又给了他一分额外的惊喜。一番寒喧问候之后,钱谦益留柳如是在“半野堂”住上一段时间,柳如是欣然应允,似乎她就是抱着这个打算来的。
  于是,寂静的“半野堂”中荡漾起一老一少一对忘年之交的笑声,他们一同踏雪赏梅、寒舟垂钓,相处得竟是那么和谐。为了感谢柳如是的相慰之情,钱谦益命人在附近的红豆山庄中为柳如是特筑一楼,他亲临现场督工,仅以十天时间,一座精美典雅的小楼就建成了。钱谦益根据《金刚经》中“如是我闻”之句,将小楼命名为“我闻室”,以暗合柳如是的名字。小楼落成之日,他还特写诗抒怀:清樽细雨不知愁,鹤引遥空凤下楼;
  红烛恍如花月夜,绿窗还似木兰舟。
  曲中杨柳齐舒眼,诗里芙蓉亦并头;
  今夕梅魂共谁语?任他疏影蘸寒流。
  钱谦益的一片深情,让柳如是感动不已,她是一个历尽坎坷的女子,成名后虽然也有干人万人捧着,可无非都是逢场作戏,又有几人能付出真情呢?钱谦益虽是花甲老人,可那份浓浓情意比一般的少年公子要纯真的多,也许是同样尝过生命的苦涩,才有这种深切的相知相感吧!感念之余,柳如是回赠了一首“春日我闻室作呈牧翁”的诗:裁红晕碧泪漫漫,南国春来正薄寒;
  此去柳花如梦里,向来烟月是愁端。
  画堂消息何人晓,翠帐容颜独自看;
  珍贵君家兰桂室,东风取次一凭栏。
  几场春雪过后,春风又绿江南岸。桃红柳绿中,钱谦益带着柳如是徜徉于山水间,湖上泛舟,月下赏山,诗酒作伴,日子过得象神仙一般。这其间,柳如是几次露出以身相许的心意,而钱谦益每次都在一阵激动之后,悄悄避开这个话题。钱谦益颇有他的一些顾虑:一是两人年龄悬殊太大,柳如是今年二十四岁,整整比自己小了三十六岁;二是自己身为罪臣,前途无望,岂不耽搁了人家姑娘的前程!如此想来,他迟迟不肯接纳她,心中却又一刻也舍不下她。
  柳如是则有她的想法:她十五岁沦落风尘,阅人可谓丰富。多才多情的公子为数不少,可有几个能情有独钟?几个能真正关心体贴女人?十六岁时她曾委身于松江举人陈子龙,陈公子也算才情横溢,热心教她诗词音律,使她获益不小,可偏偏又性情不合,终于闹得各奔东西,好让她心伤欲碎。如今遇到的钱谦益,才华自不用说,二十八岁就考成了探花郎,诗词享誉一方,虽说年纪大些,可有情有趣,对她又是这般关照,与他在一起,她觉得生活是那么安稳恬静、有滋有味,年纪相悬又算得了什么呢?
  既然两人情投意合,其它还有什么可顾忌的?面对柳如是的一片痴情,钱谦益无法再犹豫退缩,终于在这年夏天,正式将柳如是娶进了家门。
  他俩的婚礼办得别出心裁,租了一只宽大华丽的芙蓉舫,在舫中摆下丰盛的酒宴,请来十几个好友,一同荡舟于松江波涛之中。舫上还有乐伎班子,在热闹悠扬的萧鼓声中,高冠博带的钱谦益与凤冠霞帔的柳如是拜了天地,又在朋友们的喝采声中,回到酒席边,喝下了交杯酒。
  婚后,他们老夫少妻相携出游名山秀水,杭州、苏州、扬州、南京、黄山,处处留下他们相偎相依的身影。柳如是问丈夫爱她什么,钱谦益说道:“我爱你白的面、黑的发啊!”言外之意是无一处不爱她;接着,钱谦益又反问娇妻,柳如是偏着头想了想,娇嗔地说:“我爱你白的发、黑的面啊!”说完,两人嘻笑成一团,俨然是一对打情骂俏的小情人。
  一番游历之后,他们都特别钟情于杭州西湖的明丽风光,于是在西湖畔修筑了一座五楹二层的“绛云楼”,画梁雕栋,极其富丽堂皇。夫妻俩安居其中,日日欣赏西湖上的朝霞夕雨。春花秋月,时光如诗一般地静静流过。
  甲申之变,崇祯帝自缢于煤山,江南旧臣谋划着拥立新君。马士英推崇福王朱由崧,钱谦益则拥护潞王朱常范,最后福王得势做了弘光皇帝。钱谦益害怕新朝廷与自己过不去,就赶忙巴结当权的马士英,竟也获了个礼部尚书之职,虽是空衔,却让他觉得安稳而风光。
  可是不久清军攻破了南都,弘光朝廷为时一年的生命宣告结束,中国顿时成了满清的天下。钱谦益作为旧朝遗臣,又是一方名士,必定会引起新政权的注意,不奉新朝便忠旧主,他面临着命运的选择。柳如是目睹了清兵破城、扫荡江南的种种惨象,内心悲愤不已,如今既然已是清朝的天下,她劝钱谦益以死全节,表示忠贞之心。钱谦益思索再三,终于点头同意了柳如是的建议,两人说好同投西湖自尽。这是一个初夏的夜晚,钱谦益与柳如是两人自己驾了一叶小舟,飘进了西湖。朦胧的月光冷冷地照着他们,柳如是一脸悲切而圣洁的表情,而钱谦益却露出几分不安。船上摆着几样菜肴和一壶酒,柳如是斟好酒,端一杯给丈夫,自己举起一杯,缓缓说道:“妾身得以与钱君相识相知,此生已足矣,今夜又得与君同死,死而无憾!”钱谦益受她的感染,也升出一股豪壮的气概,举杯道:“不求同生,但求同死,柳卿真是老夫的红颜知已啊!”两人幽幽地饮完一壶酒,月儿也已偏西,柳如是率先站起身来,拉着钱谦益的手,平静地说:“我们去吧!”钱谦益从酒意中猛地惊醒过来,忙伸手到船外搅了搅水,抬头对柳如是说:“今夜水太凉,我们不如改日再来吧?”“水冷有何妨!”“老夫体弱,不堪寒凉/柳如是知道他是难舍此生,心有悔意,此时她也满怀悲凉,无心劝他什么,只有紧紧偎在他怀中,一直坐到天亮。
  钱谦益推说水凉不肯再去投湖自尽,柳如是只好退让二步,说:“隐居世外,不事清廷,也算对得起故朝了。”钱谦益唯唯表示赞同。
  几天后。钱谦益从外面回来,柳如是发现他竟剃掉了额发,把脑后的头发梳成了辫子,这不是降清之举吗?柳如是气愤得说不出话来,钱谦益却抽着光光的脑门,解嘲道:“这不也很舒服吗?”柳如是气得冲回了卧室。
  其实,钱谦益不但是剃了发,甚至还已经答应了清廷召他入京为官的意图。他已经想通了,管他何朝哪代,我目的自为官,实实在在还没有过足官瘾呢!
  柳如是百般劝说无济于事,钱谦益仍然踌躇满志地收拾行装,一心入京图谋前程,临行前夕,正逢中秋佳节,柳如是与钱谦益泛舟西湖之上,一个是悲伤缠绵,一个是满怀喜悦,这一夜,两人与往常不一样。都闷闷地饮酒,很少说话。柳如是看着眼前熟悉的湖光月色,吟了一首诗给钱谦益:素瑟清樽迥不愁,柂楼云雾似妆楼;
  夫君本志期安桨,贱妾宁辞学归舟。
  烛下鸟笼看拂枕,凤前鹦鹅唤梳头;
  可怜明月三五夜,度曲吹萧向碧流。
  她想用柔情和宁静甜蜜的生活图景挽留住丈夫,可钱谦益已动功名之心,一下子哪里收得回来。
  钱谦益到京城后混得并不理想,他一心想着宰相的高位,最终还只是得了个礼部侍郎的闲职,不免有些心灰意冷。而远在西湖畔独居的柳如是接二连三地写来书信,一面倾诉相思之苦,一面劝他急流勇退,回去与她同享纵情山水之间的隐居生活。慢慢地,钱谦益动了心,想到:“功名富贵,贵在知足,年逾花甲,夫复何求!”终于下定了决心,于是向朝廷托病辞官,很快便获得了应允,脱下官袍,再度回乡。
  西湖边,钱谦益与柳如是又开始了那种田园牧歌式的生活。顺治五年,柳如是生下了一个女儿,老年得千金,钱谦益喜不胜收,更加醉心于平淡而欢乐的小家庭生活。树欲静而风不止,就在这一年,一件飞来的横祸又落在了钱谦益的头上。他的门生黄毓琪因写诗讽刺清廷而受责,事情竟连蔓带枝地牵连到钱谦益身上,他被总督衙门捕入了大牢。丈夫的性命危在旦夕,产后卧病在床的柳如是挣扎着起来,冒死上书总督府,要求代夫受刑。总督府感其诚心苦意,又查证钱谦益确无乱上之举,便将他放了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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