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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作霖秘传-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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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景惠道:“咱都把枪撂下中不?”说着,先对团丁喝道,“你们还蹲这干啥!丢人现眼是不是?把枪都搁那疙瘩,都站起来吧——请问几位朋友是何方人士?尊姓大名啊?”
张作霖把匣枪揣在怀里:“我们哥几个是黑山赵家庙保险队的,在下是张作霖……”
张景惠“哎呀”一声,道:“久仰大名啊!今天真是幸会啊!”
张作霖道:“请问你老兄……”
张景惠道:“在下张景惠,在这八角台也办了个保险队,嘿……八角台地属台安,和你们黑山搭界啊!今天这事整的都怨我,都怨我!几位弟兄都请到我家,我要好好款待,以表歉意……”
张作霖三人随着张景惠来到台安县八角台张景惠家。炕上置了炕桌,张作霖居中而坐,张作相、王金汉坐两侧,张景惠在屋里伺候,一个劲地说客气话:“先喝点茶,酒菜正在整,一会儿就好!”
张作霖摆了摆手:“别忙活啦!我们是一点也不饿了。”
王金汉也说:“是,一点不饿,我们三人造了一板儿豆腐!”
张作霖道:“这豆腐没少吃了,可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豆腐!你这做豆腐的手艺真是绝啦!”
张景惠面有得色:“家传的手艺,我哥哥教的我,如今雇劳金做了,可手艺没丢。”又说:“我出来做保险队,纯属赶鸭子上架,叫世道逼的。甲午年往后闹小日本,庚子年大乱!如今又闹俄国老毛子,胡子就从来没停过。看见别的地界成立乡团、庄联、保险,虽说大伙得出钱,日子倒是能过安稳些,可俗话说了,凡事不可力巴干,咱这疙瘩没这号人才啊。今天是老天爷开眼,指派三位能人来这疙瘩,这是八角台黎民百姓得福分。”
张作霖忙谦让:“掌柜的可别这么说,我们担当不起。”
张景惠道:“大伙儿都说河西北边啦,顶属赵家庙保险队办得好,都称你张作霖是北霸天!”
张作霖:“可别说了——你老兄这保险队是咋打算的?”
张景惠“咳”的一声,露出尴尬作难的表情:“正想求诸位帮我出主意哪!前些日子,有个日本人来了,叫我们参加满洲义勇军,帮他们打俄国人,他们就给枪给钱。俄国人也来找过,说给我们枪,叫我们到河东去帮他们维持地面,其实就是抢老百姓的地,帮他们修铁路。这日、俄两面儿我都不想参加,可咱这疙瘩穷,买不起枪。这绿林讲话,没枪你立啥杆子,枪少立的杆子也不硬!可是,跟着日本人干还是跟着俄国人干,我又拿不定主意……” 张作霖道:“要叫我说,我就是谁都不跟,又谁都跟!”
张景惠一脸疑问,不解其意:“这,这是咋说呢?”
张作霖拿起桌子上茶杯比画,道:“你看啊!如今整个满洲是俄国大兵占着,你要打出满洲义勇军的旗号,俄军马上就来灭你。你要帮俄军干,老百姓不得意你,你很难立足不说 ,这满洲到处都是日本人的眼线,为的就是要跟俄国人开战,到时候你帮俄国人一趸儿打日本人?犯得上吗?可这话说回来,有人给你钱,给你枪,你干啥不要啊?给多少要多少,还使劲朝他要,就是不能真为他卖命干!要会巧使唤他,快刀打豆腐,双面光。”
张景惠茅塞顿开,面露喜色:“这回妥啦!我这八角台保险队就交给你了!这队长非你当不可!”
张作霖连连摆手:“这可不中,我这不反客为主了吗,这要传出去,我张作霖太不义气,太不够朋友啦!”
张景惠诚恳地说:“你的才能可以说胜过我十倍,君子有让贤之美德,这是光彩的事啊!这么着,我把当地有头有脸的都请来,烧上香,跪下来求你,中不?”
张作霖不知如何是好:“那就更不敢当了……不行!不行!这好说不好听……”
张作相在一边插话:“我看张大哥是真心诚意,你就接了吧。”
张作霖道:“这样吧,你这把子人我先替你经管着。多咱你要单干了,你就拿走。”
张景惠一拍大腿:“没那事啦,就跟着你干啦!”
张作霖叹口气:“可眼下老毛子闹得忒邪乎啦,咱们要想在辽河两岸站住脚,得先找棵大树靠着,把自个儿养结实了再说。我打算投冯德麟。”
张景惠一脸苦相:“我也想过投冯德麟。可咱这小帮小股怕人家看不上眼啊。他如今是辽河两岸各乡团的团总,投他的全是有名的牛帮,海帮。听说他收了一百零八帮,号称梁山泊一百单八将,团丁有两千五百人啦!”
张作霖点头道:“是啊,老毛子治不了他,他还敢跟老毛子干仗!”
张作相道:“冯德麟跟老毛子结下仇啦。听说老毛子把他抓了去,装在火轮船上,要运到俄国的三河林子杀了,说是日本人买通奸细才把他救回来。”
张景惠道:“我听说救他的就是个船上烧煤火的,山东人,姓刁,恨老毛子,向着咱中国人,他把冯德麟藏在煤堆里,俄国押差下船时没找着他。不是小日本救的。”
张作霖道:“可冯德麟投靠了日本人是真的,要不然,他整不了这么大的队伍出来。
张景惠沉吟起来:“只怕是他不收留咱们哪。”
张作霖想了想,说:“这事我去办,金汉跟我南下海城找冯德麟去,作相你帮着张大哥训练队员,还要派出人去找咱们打散的队员,都集中到这疙瘩听我的信儿。”
奉天府海城县高家坡,土坯围墙围成一个很大的院落,院内有三排都是朝阳的土坯草房。院内拴着几十匹战马。木制大门口有持枪团丁站岗——这里是冯德麟大乡团总部。
张作霖与王金汉骑马来到大门外。门内走出一小头目将他二人的枪和马收了。
他两人被带到中屋正房门外等候,小头目进屋通报。
张作霖嘱咐王金汉:“冯德麟问啥都别害怕,看我的眼色行事。”
王金汉道:“你是他磕头拜把子兄弟,还怕啥?”
张作霖苦笑:“我都没见过他冯德麟啥样,咋磕头拜把子”
王金汉失声道:“啊?!当日你不是跟海沙子的二当家说……”
张作霖嘿嘿一笑,道:“我那会不这么说,人不都叫他带跑了……”
这时,刚才去通报的小头目回来了,招手叫他二人进屋。屋内是万字炕,三面炕上都坐满了挎枪的大小乡团头目,海沙子的二当家的也在其内。张作霖转着眼珠子巡视,判定不出谁是冯德麟。张作霖站在地当中有些尴尬。
二当家露出不屑的表情道:“大伙看啊!这位是咱冯团总拜把子的兄弟。哎!你见了拜把子的大哥,咋不行个见面礼哪?” 众头目连笑带嚷:“对啊?行礼啊!咋没个见面礼哪?不认得你大哥啦?你大哥没在这疙瘩,你走错屋了吧……”
张作霖逼视着二当家说:“我是冒犯了冯团总的名声,可我敢作敢当!我敢来见冯团总!咋的?冯团总倒不敢出来见我啦?” 众头目都朝北炕头坐在人背后一个40来岁的男人望去。此人将手中的旱烟袋摔到窗台上,猛地蹿到坑沿边,瞪着张作霖——他就是冯德麟。
冯德麟往地上重重地啐了一口,道:“不敢见你?!我敢一个枪子就崩了你!你冒充我的旗号还有理了?”
张作霖单腿跪安:“在下张作霖给冯团总请安。”
冯德麟别过脸去:“你少来这套,我不是啥冯团总!”
张作霖道:“你老就别再逗我了,你老自个儿都说了:‘你冒充我的旗号’……”
张作霖学着冯德麟的口气倒有三分神似,把众头目都给逗乐了。冯德麟这会才仔细打量他,上看下看,觉得眼前这个人有点像个人物,可嘴上强硬:“姓张的,你冒充我的旗号不说,又跑到我这疙瘩来立光棍、拔梗梗儿,今儿个说啥也不能轻饶了你!”
张作霖站起身子来,道:“你老能看得出来,我这哪是立光棍,拔梗梗儿啊!我是站在这地当间儿下不了台阶,有个地缝都想钻进去。没招儿才想了个激将法,我一说你老不敢出来见我,你老一生气,准出来骂我,我不就把你老识出来了吗。”
众头目又是一阵哄笑。冯德麟也撑不住笑了,拍了拍手,道:“听说你张作霖比猴还精。我再看你这双眼睛,你小子更像一只狐狸!”
张作霖忙道:“多谢冯团总抬举!你老要看我还有点用处,我愿投在你老门下,甘效犬马之劳。”
冯德麟“嗯”的一声,又有些犹豫起来,问道:“你现在来投我?那过去你打着我的旗号,收了多少保险费啊?这笔账咋算哪?”
张作霖毕恭毕敬地回答道:“我张作霖投在你老门下,就是来还债的,今生今世,任你老驱使,能不能还清你老的债可不敢说,我也就是这堆儿这块了。”
众人大乐。
冯德麟摆了摆手,众人安静下来,他问:“你带来多少人和枪啊?”
张作霖实话实说:“顶多七八十号人,四五十杆快枪。”
冯德麟鼻子“哼”的一声,道:“就这么点玩意儿,投到我这疙瘩算个啥呀?”
张作霖道:“是不算个啥,只求冯团总在打俄国老毛子的时候,能让我打个头阵!叫我这把子人跟老毛子拼个你死我活!”
冯德麟在屋地踱步,扫了张作霖一眼,张作霖把头昂得高了。冯德麟点点头,说:“老毛子跟我的仇是不共戴天,这回你不但是要打头阵,还得把辽阳城外的铁路给我扒掉一轱辘,叫老毛子的火车进不了辽阳城。你要是办成这事,打完这一仗,我就给你块地盘。你要是办不成,咱们这账可就算不清了!”
张作霖道:“请你老放心,他老毛子的铁路要是在,我张作霖的脑袋瓜子就没了。”
冯德麟说了声“好”。
却说汤玉麟一路骑马,打听张作霖的消息,来到八角台张景惠的豆腐房,进豆腐房问做豆腐的老汉。问有没有一个叫张作霖的,领着一帮保险队路过这里。
老汉告诉汤玉麟,张作霖等人都上辽阳了。
汤玉麟走出门时顺手拿了两张干豆腐,边走边吃,骑上马跑了。
辽阳城外一树林内,张作霖的保险队50多人埋伏在此。树林外不出百米就是铁路路基,远处可望见辽阳城内的古塔。
保险队守了半天,只见一队沙俄骑兵,人数20多个,沿铁路向北巡逻。领队的沙俄军官正是在彭家烧锅大院杀人的那个。
树林内,张作霖将张景惠、张作相、王金汉叫到跟前布置,让他们等老毛子一走过去,就上去拆铁路。当然,还得小心防着老毛子的巡逻队返回来。说完,又提醒众人把枪都上了膛,还有毁路的工具都带上。 王金汉将起铁道钉的羊角铁撬杠和铁螺栓扳手给张作霖看,小声道:“都整好了!”
张作霖有些不放心:“这家什行啊?”
王金汉道:“没错!拆铁路的几个弟兄都在老毛子的铁路上干过活。” 张作霖没好气地问:“拆一根就中?那他干啥铺两根?”
张作相道:“你说对了,拆了一根他火车就开不了,要不干啥铺两根?”
张作霖道:“你是瓦匠又不是铁匠,你知道?”
张景惠道:“我知道,拆一根就中。”
张作霖看着巡逻的俄国人,咬牙切齿地问:“拆一根,拴上两匹马能拽动吧?”
张作相道:“一匹马就拽跑了。”
张作霖想了想,道:“还是套两匹马吧,逃得快!”
三人说话商议的这会儿,俄军巡逻队已走远。张作霖指挥保险队冲上铁路,有四五个人同时拆铁轨。正在这时,一人骑马由北向南,顺着铁路下边的小土道朝张作霖飞奔过来。
当此骑马人经过俄军巡逻队时,引起走在铁路路基上地俄军巡逻队军官的注意,俄军军官举起望远镜追视骑马人,当他看见骑马人下马跑上铁路时,同时也发现保险队在拆铁路。
俄军官赶紧指挥骑兵向保险队冲来。
骑马跑到张作霖身边说话的正是失散多日的汤玉麟。汤玉麟看见了张作霖,又惊又喜地喊道:“那疙瘩叫老毛子祸害的啥吃都没有,地也种不上!你再不去接,你儿子跟你媳妇都得饿死!”
枪声大作,俄军巡逻队向保险队射击了。
一颗流弹把张作霖的帽子打了个洞,张作霖忙低下头,对汤玉麟喊道:“打完老毛子再说!拿快枪地跟我来截住老毛子,你们快点拆!”
张作霖带领30多个拿快枪的队员迎击俄军。保险队多是胡子出身,枪法很准,尤其是他们几个头目人,枪响就有俄军落马。俄军只得下马步战。相对保险队人数占优,分布在铁路西边,将俄军围在铁路路基上使其背腹受敌。不久,20个俄军被击毙,俄国军官见势不妙,上马落荒逃跑。
张作霖想着得为彭掌柜报仇,不能让这个王八蛋跑了,当下把汤玉麟从马上拉下来,自己骑上。追出一箭来地,举枪,一枪将俄国军官击落马下。
一根铁轨已被拆下来,张作霖骑着马,还牵着俄国军官的马;脖子上挂着那俄国军官的望远镜,腰上揣着俄国军官的手枪跑了回来。
张作霖吼道:“小兔崽子们快把铁路拴到马上拽走。把老毛子的枪弹都拣干净了。马都骑上,快撤!”
从辽阳城方面的铁道上出现俄军的增援部队,俄军架着压道车,车上架着马克辛机关枪,朝方才发生战斗的地方驰来,一路上不时用机枪扫射。当压道车驰到缺了一根铁轨的地方时出轨翻车,车上的俄国人非死即伤,待这帮军人冲到路基上时,张作霖的保险队已无踪影。 汤玉麟带着张作霖回到桑树林子张家窝棚农户家接赵氏。
汤玉麟将自己骑的马套上停在院子里的大车上。赵氏抱着孩子与张作霖一起走从屋里走出,来到院子里,这家农户夫妻两人站在院内看汤玉麟套大车。赵氏对农妇道:“大嫂,大车我得套走,要不抱着孩子也走不了。” 农妇道:“套走吧,套走吧。就住几天没炕席的炕,干啥要人家大车啊?”
这时赵氏从张作霖手中将马牵过来,把马缰绳交到农夫手里。
赵氏道:“这马大哥留下,种地拉犁杖用得上。”
农妇忙推辞:“要人家的马就更不中啦!”
赵氏道:“大嫂,我跟孩子要不是有这铺炕住上,就没命啦——你们对我有恩啊!”
张作霖道:“对,把马留下。对我张作霖有恩的人,往后我都忘不了你们!”
一辆大车走在大道上。赶车的是汤玉麟,张作霖和抱孩子的赵氏坐在大车上。张作霖不时地看孩子,抚摸孩子。赵氏道:“给孩子起个名字吧。”
张作霖思考好一会儿,用手逗弄孩子,道:“叫双喜!小双喜,小双喜……”
赵氏道:“为啥叫双喜啊?”
张作霖解释道:“你给我生了个大儿子,这是一喜吧,我儿子一生下来,我打老毛子又打了个大胜仗。我50多个人都使上了快枪,都骑上了马,这又是一喜,对不?玉麟兄?”
汤玉麟回过头,道:“对对!双喜临门,双喜临门!”
张作霖道:“咱回去拉上那根钢轨,去找冯德麟要块好地盘,咱就在这河西占住了!对不?玉麟兄?”
汤玉麟朝马儿打一响鞭,道:“那还用说?——驾!”
大车跑起来。
海城府高家坡冯德麟大乡团总部。院内有八个清政府骑兵和两辆蓝顶马拉轿车。屋内,万字炕的北炕上,盘腿坐着一位清朝官员,一个俄国驻奉天领事馆的副领事坐在炕沿上,他身旁站着一位翻译附耳给他翻译。冯德麟面对官员盘腿坐在南炕。
官员慢条斯理地说:“朝廷已然和俄罗斯帝国签订了《交收东三省条约》,俄军在18个月之内,分三拨儿退出东三省全境。俄国既然将东三省归还给我大清国了,从今往后,各地乡团都不准再打俄军啦!……”
冯德麟郁闷地说道:“老毛子说的话啥时候算过数?签个条约有啥用!”
官员摆了摆手,道:“今天我陪同着俄国驻奉天领事馆的副领事,到各地乡团宣告,奉天城的俄军和你们这辽河西的俄军,已然开始撤兵啦。怎么说没用啊?俄国违犯条约,那是由朝廷交涉的事。你们乡团要是再打俄军,就是叛逆,就是造反!”
俄国领事趾高气扬地说道:“尤其要保证今后不再破坏铁路。再有乡团破坏铁路,我国就要出兵护路,同时向贵国政府索要赔款。”
官员连连点头,作出谦顺的表情一个劲附和:“对对!这是订到条约里的,往后乡团不可破坏铁路,还要保护铁路!乡团要能绥靖地方,朝廷才准许筹办的嘛!你是辽海一带最大的乡团,辽海商绅各界呈给奉天府的《禀帖》中,说你化盗归团,肃清地面,是有一定建树的。这对你们的前程很有好处,切不可再有违抗朝廷的行为……”
这时,三当家急入屋内向冯德麟耳语。原来,大门外,张作霖的50来个保险队员,骑着马,挎着快枪跑来,张作霖叫马拉着一根钢轨一直拉到院内。
冯德麟忙下地向官员作揖:“大人,外头出了点事,小人去安排一下马上就回来。”
冯德麟说完话,忙朝院内跑去,俄国领事与官员都站起来,从窗子朝院内望去。
冯德麟急着叫张作霖赶紧把钢轨拉出院外去,但钢轨太长,院内停有车马,马拉着钢轨难以调头,横着卡在了院子当中。
这时官员和俄国领事都气急败坏地跑到院子里。
官员跳着脚:“哎呀!你们把铁路给拆啦!这还了得啦!我告诉你们,山海关、营口和新民厅沿线的铁路,朝廷已然从俄国人的手里买过来啦。那银子花海啦!你敢拆喽?!” 张作霖道:“启禀大人,小人拆的是辽阳的铁路……”
俄国领事暴跳如雷:“我抗议!抗议!这拆的是我国的东清铁路!我国要求立即赔偿!否则我们就拒绝撤军!”
官员吓得舌头都转不过弯,指着张作霖一干人等说道:“听见了吧?洋人又要让咱赔银 子啦!又不撤兵啦——赶紧当着洋人的面儿,把拆铁路的人宰喽!”
说到这里,官员指张作霖,命令冯德麟赶紧把张作霖杀了,给俄国人赔罪。
冯德麟道:“大人,他不是我冯德麟乡团的人。”
官员“噫”的一声,道:“那他是谁?”
冯德麟低头故作神秘地说道:“他是张作霖,大门外那把子人是他的保险队,大人说要杀他,可别叫他那把子人听见喽,否则只怕他们先杀了你。”
官员脸色发白,忙示意俄国领事上车走人。临上车时他小声对冯德麟说:“我走前奉劝诸位几句话:拳匪已然镇压下来啦!日本人已然归还了辽东,如今俄国人又归还了东三省,朝廷可以腾出手来治理地方啦。你们再如此无法无天,朝廷就不是派我来宣慰、安抚你们啦——走!”
官员还想再说,俄国领事拉了拉官员的袖子,示意他察看张作霖的脸色,官员看见张作霖摸着腰间的枪把子,忙和俄国领事坐车走了。
张作霖的保险队集合在辽河边上。那根钢轨被丢进了辽河里。张作霖看着这一切,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张景惠、张作相、汤玉麟、王金汉等人走到张作霖身边。
张景惠上前劝:“作霖哪,你有啥打算说出来,大伙都能帮着合计合计嘛。”
汤玉麟也道:“对,闷在肚子里头干啥,想咋的就说呗。”
张作霖叹了口气,道:“好吧,就在这疙瘩说说吧,都找个地儿坐下——老毛子真的从奉天和辽西撤兵了。接着朝廷就要整肃地方,咱们关东这帮胡子,都得挨收拾。”
汤玉麟惊讶地说:“咱是保险队!他干啥收拾咱们?”
张作霖冷笑一声:“都说是保险队,有几个保险队不出去抢的?再说了,把胡子都收拾了,还要你保险队干啥?别的保险队,哪有像咱们这么守规矩的啊!到时候,朝廷一定一锅端。”
王金汉道:“那往后咱们咋整啊?”
张作霖想了想,郑重地说:“要是还想玩枪杆子这行,叫我说,只有一条道:受抚。”
众人一起喊了声:“啥?”
张作霖道:“就是《水浒传》里头说的,受招安。”
汤玉麟恍然大悟,可又不以为然:“我知道,评书里讲过,蹦蹦戏唱过,梁山招安之后又咋的啊!脑袋没了!”
王金汉也显出不愤的神色:“那我还不如就去绿林入伙哪!”
张作霖鼻子“哼”的一声,指点众人说:“你们有所不知,梁山那是千百年前的事了,如今受了招抚,咱这把子人,就由私家兵变成官兵啦!大伙想想,咱们要是成了官兵,往后得多好施展啊!”
张景惠有点犹豫不决:“要能当上官兵那敢情好了,只怕是官府不收咱们哪。”
张作霖道:“大伙要是愿意跟着我张作霖受招抚,和官府打交道的事由我来想招。有哪位兄弟想拉出去单干,要带走多少人多少枪都中,我没二话。”
众人纷纷表态:“这话咋说的?说这干啥?没有人想走,就打定主意跟你啦……”
只王金汉默不作声。
张景惠还是不太放心:“就是跟官府交涉招安这事,难啊!这关东的胡子,乡团想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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