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偶发空缺-第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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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身上带钱了吗?”克里斯塔尔问他。
“什么?”因为疲劳,肥仔的反应都变慢了。他记不起来昨晚自己为什么要坐一夜,他的舌头因为吸了过多的香烟而刺痛。
“钱。”克里斯塔尔重复道,“我丢了五块钱,他现在饿了。会还给你的。”
肥仔把手伸进牛仔裤的口袋,摸到了一张皱巴巴的钞票。不知为何,他不想在克里斯塔尔面前表现得太有钱,所以他又往下掏了掏,最后摸出几个硬币给她。
他们一起去了离广场两条街外的那家小报刊亭。肥仔等在外面,克里斯塔尔进去给罗比买了一包薯片和一根巧克力棒。他们谁都没有说话,就连罗比都很安静,因为他似乎害怕肥仔。最后,克里斯塔尔把薯片递给弟弟时,她对肥仔说:“我们去哪里?”
他想,她问的肯定不会是到哪里去搞。这儿还有一个小男孩呢。之前,他曾想过带她去鸽笼子眼儿:那里很隐秘,而这一举动是对他和安德鲁友情的最后亵渎。他不欠任何人的,再也不欠了。但想到要当着一个三岁小男孩的面做,他又犹豫了。
“他不要紧。”克里斯塔尔说,“他有巧克力就乖了。不,等会儿再吃。”她对哭闹着要她手上巧克力棒的罗比说,“等你吃完薯片之后。”
他们沿着马路向着老石桥的方向走去。
“他不要紧。”克里斯塔尔重复道,“他很听话。是不是?”她大声问罗比。
“想吃巧克力。”罗比说。
“好,等一分钟。”
她知道肥仔今天兴致不高。在公交车上,她就已经意识到,带着罗比,不管多么必要,也会使她对肥仔的劝诱变得更难。
“你在忙什么?”她问肥仔。
“昨晚有派对。”他答道。
“哦?都有谁去了?”
他打了个大哈欠,过了片刻才回答。
“汪汪·普莱斯,苏克文达·贾瓦德,盖亚·鲍登。”
“她住在帕格镇吗?”克里斯塔尔敏感地问。
“是,在霍普街。”
他知道盖亚住在哪儿,是因为安德鲁曾无意中透露过。安德鲁从来没说自己喜欢她,但在他们一起上的仅有的几门课上,肥仔一直看着他盯牢盖亚看。他也注意到,只要是盖亚在场,或是她的名字被提起,安德鲁就会变得极其不自然。
然而,此时克里斯塔尔想的却是盖亚的妈妈:她唯一喜欢过的社工,也是唯一说动她母亲的社工。她就住在霍普街,跟凯斯奶奶一样。她现在可能在家。要是……
但凯离开了他们。玛蒂又成了他们的社工。不管怎样,到社工的家里去是不被允许的。沙恩·塔利有一次尾随他的社工到了她的家里,为此收到了法院的限制令。不过话又说回来,谁让之前沙恩往那女人的车窗上砸了一块砖头呢……
而且,凯毕竟是拿文件夹的人,是记录分数并评判他们的人。路转了弯,河水又出现在她眼前,波光粼粼,仿佛闪耀着上万颗星辰,照得她眯起了眼。她想,就算凯看起来还不错,但所能提供的任何解决方法也都不能让她和罗比待在一起……
“我们可以到那边去。”她指着离桥不远处的杂草丛生的河岸。“罗比可以在这边的凳子上等着。”
她可以从那边看着他,她想,而且也可以保证他什么都看不到。也不是说他之前什么都没看到过,那时候特莉还会带陌生男人回家……
但肥仔累得要命,对这个建议十分排斥。他不能在草里做,特别是在一个三岁小孩的注视下。
“不。”他尽量表现出漫不经心的样子。
“他不会惹麻烦的。”克里斯塔尔说,“他有巧克力吃就很乖。他甚至都不会知道。”她说,尽管她知道自己在说谎。事实上,罗比知道的太多了。托儿所里,他曾小狗般趴在另一个孩子身上做过那些动作。
肥仔突然想起,克里斯塔尔的妈是个妓女。他讨厌她的建议让自己想到的,但若是拒绝是否就不够真实呢?
“有什么问题?”克里斯塔尔向他发出挑战。
“没什么。”他说。
戴恩·塔利会做。皮奇·普里查德会做。只有鸽笼子,一百年也不会。
克里斯塔尔带罗比走到长凳边。肥仔弯腰往凳子后面看了看,只看到丛生的野草和灌木。或许那孩子真的可能什么都看不见,不过他还是要尽快了事。
“给你。”克里斯塔尔掏出那根长长的巧克力棒,罗比欢天喜地地伸出小手接了过去。“你在这儿乖乖地坐一分钟,就能吃到整根巧克力棒,好不好?你坐在这儿,罗比,我到那边的草丛里去。明白了吗,罗比?”
“嗯。”罗比高兴地说,小脸上已经沾满巧克力和太妃糖了。
克里斯塔尔小跑着溜下河岸,朝那片草丛走去。她希望肥仔别太排斥不用避孕套的建议。
10
因为上午光照太强,加文戴上了墨镜,不过这也不能为他掩护,萨曼莎·莫里森肯定会认出他的车。看到她手插在口袋里、低着头大步走在人行道上后,加文立刻一个急转弯,离开了通往玛丽家的路,转而驶过石桥,停在了河对面的一条小路边。
他不想让萨曼莎看到他的车停在玛丽家的门口。若是在工作日,他穿着套装、提着公文包就不要紧,在他向自己坦陈对玛丽的感情之前也不要紧。可是现在不行。不管怎样,今天阳光灿烂,走过去可以为他争取些时间。
我还是要灵活一点,他想,一边走路过桥。下方,有个小男孩独自坐在长凳上吃糖。不必表示什么……见机行事为好。
虽然这么想,他的手心却汗津津的。昨晚,他因为一直担心盖亚会告诉菲尔布拉泽家的双胞胎他喜欢她们的妈妈而没睡好觉。
玛丽看上去很高兴见到他。
“你的车呢?”她朝他肩后看看,问。
“停在河边了。”他说,“今天天气好,我想走一走,然后突然想到我可以替你把草坪剪了,如果你——”
“噢,格雷厄姆已经弄好了。”她说,“不过你真是太体贴了。进来吧,喝杯咖啡。”
她在厨房边忙碌边不停地跟他说着话。她穿了一条毛边牛仔短裤和一件T恤,看上去特别瘦小。但她的头发又有了光泽,就像他一直想的那样。他看见两个双胞胎女孩躺在外面刚剪过的草地上,身下铺了一张毯子。两个人都戴着耳机,在听iPod。
“你还好吗?”玛丽说着在他身边坐下。
起初,他不明白她为何用了这么关切的语气,然后才想起来,昨天仓促拜访时,他抽空告诉了她自己已经跟凯分手了。
“我没事。”他说,“也许这样对大家都好。”
她微微一笑,拍拍他的手臂。
“我昨晚听说,”他的嘴唇有些发干,“你或许会搬走。”
“消息在帕格镇总是传得特别快。”她说,“目前只是一个想法。特蕾莎想让我搬回利物浦。”
“那么你怎么想呢?”
“我想等女孩们和弗格斯六月考完试再说。德克兰不会有什么问题。我是说,我们都不想离开……”
她又在他面前哭了起来。然而,听到这一喜讯的加文却十分高兴,伸出手放在了她纤细的手腕上。
“你当然不用……”
“……巴里的墓。”
“啊。”加文的喜悦如风中残烛般熄灭了。
玛丽用手背擦了擦泪汪汪的眼睛。加文觉得她对此事的执着有一点病态。他的家族会火化死者。巴里的葬礼仅是他有生以来参加的第二场葬礼,而他讨厌其间的一切。对于加文来说,坟墓不过是尸体腐化的场所,是一个令人恶心的概念,但人们却把它放在心上,还时不时去献花,好像里面的尸体能复活似的。
她起身去拿纸巾。外面的草坪上,双胞胎正在合用一副耳机,两个女孩的头跟着同样的节奏晃动着。
“最终还是迈尔斯获得了巴里的席位。”她说,“昨晚,庆祝的声音一直传到了这里。”
“那是霍华德的……嗯,是的。”加文说。
“而且帕格镇差不多要摆脱丛地了。”她接着说。
“是,看起来是这样。”
“迈尔斯进了议会,关掉贝尔堂也就更容易了。”
加文总是需要想一想才能反应过来贝尔堂是什么东西,因为他对这类事情没有丝毫兴趣。
“嗯,大概会吧。”
“也就是说巴里想要的一切都完了。”她说。
她的眼泪已经干了,愤怒的红晕又回到她的脸颊上。
“我明白,”他说,“的确令人伤心。”
“可我不明白。”她仍然气得满脸通红,“不明白为什么帕格镇要为丛地买单。巴里从来只看到问题的一面。他认为丛地的每个人都像他一样。他认为克里斯塔尔·威登像他一样,但她不是。他从来没有想过,也许丛地的人们更愿意维持原样。”
“是啊。”听到她不赞同巴里,加文觉得欣喜若狂,仿佛刚刚巴里的坟墓在他们二人之间投下的阴影也烟消云散了。“我明白你的意思。从我听到的关于克里斯塔尔·威登的传言来看——”
“巴里对她的关心和在她身上投入的时间比对自己的女儿还要多,”玛丽说,“可她甚至没为他的花圈出一分钱。是女儿们告诉我的。整个划艇队都参与了,除了克里斯塔尔。他为她做了那么多事,她连葬礼都没有出席。”
“是的,那表明——”
“对不起,可我就是没办法不去想这些事。”玛丽的情绪越来越激动,“我老是忍不住去想,他竟然还让我继续去操心该死的克里斯塔尔·威登。我对此怎么都无法释怀。他死前的最后一天,明明头疼,却什么都不管,只顾着写那篇见鬼的破文章!”
“我明白,”加文说,“我明白。我认为,”他以把一只脚放在老绳桥上的谨慎试探着说,“这是个普遍性问题。迈尔斯也一样。萨曼莎不想让他参选,可他还是一意孤行。要知道,有些男人就是想要那么一点权力——”
“巴里不是为了权力。”玛丽说。于是加文赶紧撤退。
“不,不,巴里当然不是。他是为了——”
“他就是没办法控制自己。”她说,“他认为,所有的人都跟他一样,你帮他们一下,他们就会变好。”
“是啊,”加文说,“但问题是,还有别人也需要帮助——比如说家人……”
“是的,就是这样!”玛丽又开始哭了。
“玛丽,”加文说着站了起来,走到她身边(他又站到了绳桥上,心中恐慌与期待掺杂),“听着……这么说还有点早……我是说,太早了……但你迟早会遇见别的爱你的人。”
“我四十岁了,”玛丽抽泣着,“还有四个孩子……”
“会有很多男人,”他开口说道,但马上又觉得这样说不好,他宁肯让她觉得自己没有很多选择,“合适你的人,”他换了一种说法,“不会在乎你有孩子。何况,他们都那么乖巧……任何人都会喜欢和接受他们。”
“噢,加文,你真好。”她说着又揉揉自己的眼睛。
他用一条胳膊揽住她,她也没有躲避。她开始擦鼻子,两个人就那么默默站了一会儿。感觉到她的紧张消失后,他说:“玛丽……”
“怎么了?”
“我必须——玛丽,我想我爱上你了。”
有那么几秒钟,他感觉到了一种光辉灿烂的骄傲,宛如一个高空跳伞者跳离某个坚实的平面,勇敢地投入了无限的空间里。
接着,她抽身离开了他的臂弯。
“加文,我——”
“对不起,”他立刻注意到她反感的表情,“我只是想让你从我嘴里听到这句话。我告诉了凯我想分手的理由,所以我害怕你会从别人嘴里听到。关于我对你的感情,我不会向别人透露一个字,几个月之内。不,几年都不会。”他又补充道,希望能追回她的微笑和她认为他很好的心情。
然而玛丽摇着头,胳膊抱住自己单薄的身体。
“加文,我没有,从来没有——”
“忘了我说的话,”他慌乱地说,“全忘了吧。”
“我还以为你会理解。”她说。
他突然明白,他早该想到现在她还包裹在哀痛打造的隐形盔甲中,希望借此得到保护。
“我理解,”他言不由衷地说,“我本不该告诉你的,只是——”
“巴里一直说你喜欢我。”玛丽说。
“我没有。”他抓狂地说。
“加文,我认为你是个非常非常好的人,”她呼吸急促地说,“但我不——我是说,即使——”
“不,”他大声说,试图盖过她的声音,“我明白。我要走了。”
“加文,你没有必要……”
但他此刻几乎有点恨她了,因为他听出了她尚未说出口的话:即使我没有在为我的丈夫伤心,我也不想要你。
他的来访如此仓促,以至于当玛丽微微颤抖着倒掉他的咖啡时,杯子还是热的。
11
霍华德告诉雪莉,他身体不舒服,最好还是在床上躺着休息,铜壶咖啡馆离开他一下午应该没有问题。
“我会给小莫打电话。”他说。
“不,我给她打。”雪莉尖声道。
关上卧室门时,雪莉想,他对那个女人是动了真情的。
他曾经说,“别傻了,雪莉”,或是,“都是胡扯,毫无意义的胡扯”,而她也没有追问。多年来对粗鄙话题的刻意回避(当二十三岁的帕特里夏对她说“妈,我是同性恋”时,她真的完全吓呆了)似乎让她体内的某个地方再也无法张口了。
门铃响了。莱克西站在门口说:“爸爸让我过来。他和妈妈有事要处理。爷爷呢?”
“还在床上躺着,”雪莉说,“他昨晚太累了。”
“昨晚的派对真棒,对不对?”莱克西问。
“是啊,很棒。”雪莉附和着,心里却似酝酿着一场暴风雨。
过了一会儿,孙女的喋喋不休让雪莉受不了了。
“我们到咖啡馆吃午餐吧。”她建议。“霍华德,”她接着对紧闭房门的卧室喊道,“我带莱克西去铜壶咖啡馆吃午餐了。”
他的回答听上去忧心忡忡,这让雪莉很高兴。她才不会害怕莫琳。她要直视莫琳的眼睛……
然而,走在路上,雪莉又突然想到,霍华德可以趁她出门的时候给莫琳打电话。她太蠢了,竟以为自己打电话告诉莫琳说霍华德生病了,就能阻止他们俩联系彼此……她忘了……
她过去熟悉而喜爱的那些街道都变了,变得陌生。她曾经定期盘点自己向这个可爱的小世界展示的身份:妻子和母亲,医院志愿者,教区议会秘书,第一女公民。帕格镇就像一面镜子,带着礼貌的敬意,反映出她的尊严和她的价值。然而鬼魂却揭露了一个秘密,仿佛拿着一枚橡皮图章,在她一尘不染的人生表面留下污痕:“她的丈夫跟自己的生意伙伴通奸,她却被蒙在鼓里……”
以后,每当她的名字被提起时,所有的人都会这么说,关于她,人们记住的将只有这一点。
她推开咖啡馆的门,铃铛响了,莱克西叫道:“哦,花生·普莱斯在那边。”
“霍华德还好吗?”莫琳的乌鸦嗓问道。
“他只是累了。”雪莉说完,稳稳地走到一张桌前坐了下来。她的心跳得那么快,她觉得自己怕是要发心脏病了。
“告诉他两个女孩儿都没来,”莫琳还在她们的桌边晃悠,同时生气地抱怨,“而且她们俩甚至都没打电话来说一声。还好店里现在不忙。”
莱克西到柜台前跟安德鲁聊天去了,他今天担当侍应生的工作。雪莉独自坐在桌边,意识到了自己反常的孤独。她想起在巴里葬礼上脊背挺直、面容憔悴的玛丽·菲尔布拉泽,寡妇这个身份如同女王的裙裾般披挂在她身上。她得到了那么多的同情和尊敬。失去丈夫这件事让玛丽可以静静地接受人们的敬意,而她,雪莉,却被拴在丈夫不忠的耻辱柱上,浑身污垢,沦为人们嘲弄的对象……
(很久以前,在亚维尔,男人们会因为母亲不良的声誉而对她开一些下流的玩笑,即使她比谁都要纯洁。)
“爷爷身体不舒服。”莱克西对安德鲁说,“那些蛋糕里有什么?”
他在柜台后弯下腰去,藏住自己涨红的脸。
我吻了你妈妈。
安德鲁差点翘班。他害怕会被霍华德当场开除,因为他吻了他的儿媳妇,更害怕迈尔斯·莫里森会冲进来质问他。与此同时,他也没有那么天真:他无情地想,萨曼莎已经四十多了,在那个“一树梨花压海棠”的香艳场面中绝对是充当坏人的角色。他为自己辩护的说辞很简单。“她喝醉了,抓住了我。”
他的难堪中也掺杂了些许骄傲。他急于想见到盖亚,告诉她有个成年女人向他投怀送抱。他希望他们可以大笑一场,就跟当时取笑莫琳一样,但笑归笑,她说不定会暗自佩服。而且,谈笑间,他说不定可以弄清楚她到底跟肥仔怎么样了,她究竟让肥仔进行到了哪一步。他已经做好准备要原谅她,毕竟她也喝醉了。可她一直都没有出现。
他转身去给莱克西拿餐巾,差点迎面撞上老板的妻子,后者正站在柜台后面,手里拿着他的肾上腺素。
“霍华德让我来找个东西。”雪莉对他说。“针管不该放在这里,我把它拿到后面去。”
12
吃了半根巧克力棒之后,罗比觉得口好渴。克里斯塔尔没有给他买饮料。他爬下长凳,蹲在被太阳晒得暖暖的草地上。他能看见克里斯塔尔的身影在那边的灌木丛里,和那个陌生人在一起。过了一小会,他开始摇摇晃晃地下了河岸,向他们走去。
“我渴了。”他可怜巴巴地说。
“罗比,别过来!”克里斯塔尔尖叫道,“回去,坐在凳子上!”
“想喝水!”
“操——回去在凳子上等着,我马上给你弄水喝!走开,罗比!”
被姐姐呵斥了的罗比哭着沿滑溜溜的河岸爬了上去,回到长凳边。他已经习惯了要求得不到满足,也习惯了不服从,因为大人们总是莫名地发怒、随意地定规矩,所以他也学会了随时随地抓住机会找点小乐子。
他生着克里斯塔尔的气,离开河岸走了一小段。一个戴墨镜的男人沿着人行道正向他走过来。
(加文忘记自己把车停在哪儿了。他大步走出玛丽家,径直上了教堂街,直到发现身边是迈尔斯和萨曼莎的房子,才意识到弄错了方向。他不想再度经过菲尔布拉泽家的房子,便绕了个圈回到桥边。
他看到了那个小男孩,脸上沾满了巧克力,邋里邋遢,一副不讨人喜欢的模样。他从小孩身边走过,心里只想着自己碎成渣的幸福,于是有点想去凯那里,什么都不说,只是让她抱着自己……他凄惨落魄的时候,凯一直是对他最好的人,这也是他最初为什么被她吸引的原因。)
奔流的河水加剧了罗比的干渴。他又哭了一小会儿,同时改变了方向,朝与桥相反的地方走去,途中经过了克里斯塔尔藏身的地方。灌木丛已经开始晃动了。罗比口干舌燥地继续往前走,然后发现路左侧的树篱上有个洞。走到与洞平行的地方时,他看到树篱那边有一个操场。
罗比扭动着小身体,从洞里钻了过去,惊喜地望着眼前的一大片绿地、成排的栗树和足球门柱。他知道那些柱子是干什么的,因为戴恩表哥在公园里给他看过怎么踢球。他从来没见过这么大一片绿色。
一个女人大步流星地走过操场,低着头,胳膊抱在胸前。
(萨曼莎漫无目的地走着,只要远离教堂街就好。她问了自己许多个问题,却没有几个得到了答案。其中一个问题是,把醉酒后写那封蠢信的事告诉他是不是有点儿过了。当时她寄出那封信纯粹是为了出口怨气,现在看来实在是不够明智……
她抬起头,眼神刚好碰上罗比的。周末的时候,孩子们经常会从洞里钻进来到操场玩儿,她自己的女儿小时候也这么干过。
她翻过大门,离开河边,朝广场走去。但无论她走多快,对自己的厌恶都如影随形,怎么都甩不掉。)
罗比从洞里钻了回去,跟在那位大步向前的女士后面,但她很快就不见了踪影。剩下的半根巧克力棒在他手心融化了,他也不愿意丢掉,可他实在太渴了。也许克里斯塔尔已经完事了。他又掉过头,朝相反的方向走去。
到达河岸边的第一丛灌木时,他看见那里没有晃动,于是觉得可以过去了。
“克里斯塔尔。”他叫道。
可是,灌木丛是空的。克里斯塔尔不见了。
罗比哇地哭了起来,大声呼唤克里斯塔尔。他又沿着河岸爬了上去,眼睛狂乱地在路面上搜寻,可是哪里都没有克里斯塔尔的身影。
一个银灰色短发的女人在对面的人行道上匆匆走过,皱着眉头看了他一眼。
(雪莉把莱克西留在了铜壶咖啡馆,她在那里似乎挺开心的。穿过广场时,雪莉一眼瞥见了萨曼莎的身影,而那位儿媳正是她现在最不想看到的人,于是她掉头朝相反的方向走去。
小男孩的哭喊声还在身后回响,但雪莉没有放慢脚步。她的拳头紧紧握住装着肾上腺素的口袋。她不能变成一个下流的玩笑。她想保持纯洁的形象,得到人们的同情,就像玛丽·菲尔布拉泽一样。她的愤怒是那么强烈、那么危险,让她无法连贯地思考。她只想行动,去惩罚,去了结。
紧靠老石桥的地方,雪莉左边的灌木丛不停地晃动着,引起了她的注意。她往下瞅了一眼,看到了不堪入目的一幕,那更让她加快了脚步。)
13
苏克文达今天在帕格镇晃悠的时间比萨曼莎还要长。帕明德告诉她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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