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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庸合集-第106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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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何居心?”纪晓芙道:“我劝师姊别这么折磨他。要他说出
白龟寿的下落,尽管慢慢问他便是。”
丁敏君冷笑道:“难道我不知你的心意。你倒抚心自问:
武当派殷六侠几次催你完婚,为甚么你总是推三推四,为甚
么你爹爹也来催你时,你宁可离家出走?”
纪晓芙道:“小妹自己的事,跟这件事又有甚么干系?师
姊怎地牵扯在一起?”
丁敏君道:“我们大家心里明白,当着这许多外人之前,
也不用揭谁的疮疤。你是身在峨嵋,心在魔教。”纪晓芙脸色
苍白,颤声道:“我一向敬你是师姊,从无半分得罪你啊,为
何今日这般羞辱于我?”
丁敏君道:“好,倘若你不是心向魔教,那你便一剑把这
和尚的左眼给我刺瞎了。”
纪晓芙道:“本门自小东邪郭祖师创派,历代同门就算不
出家为尼,自守不嫁的女子也是极多,小妹不愿出嫁,那也
事属寻常。师姊何必苦苦相逼?”丁敏君冷冷道:“我才不来
听你这些假撇清的话呢。你不刺他眼睛,我可要将你的事都
抖出来?”
纪晓芙柔声道:“师姊,望你念在同门之情,勿再逼我。”
丁敏君笑道:“我又不是要你去做甚么为难的事儿。师父
命咱们打听金毛狮王的下落,眼前这和尚正是唯一的线索。他
不肯吐露真相,又杀伤咱们这许多同伴,我刺瞎他右眼,你
刺瞎他左眼,那是天公地道,你干么不动手?”纪晓芙低声道:
“他先前对咱二人手下留情,咱们可不能回过来赶尽杀绝。小
妹心软,下不了手。”说着将长剑插入了剑鞘。
丁敏君笑道:“你心软?师父常赞你剑法狠辣,性格刚毅,
最像师父,一直有意把衣钵传给你,你怎会心软?”
她同门姊妹吵嘴,旁人都听得没头没脑,这时才隐约听
出来,似是峨嵋派掌门灭绝师太对纪晓芙甚是喜爱,颇有相
授衣钵之意,丁敏君心怀嫉妒,这次不知抓到了她甚么把柄,
便存心要她当众出丑。张无忌一直感念纪晓芙当日对待自己
的一番亲切关怀之怀,这时眼见她受逼,恨不得跳出去打丁
敏君几个耳光。
只听丁敏君道:“纪师妹,我来问你,那日师父在峨嵋金
顶召聚本门徒众,传授她老人家手创的‘灭剑’和‘绝剑’两
套剑法,你却为甚么不到?为甚么惹得师父她老人家大发雷
霆?”纪晓芙道:“小妹在甘州忽患急病,动弹不得,此事早
已禀明师父,师姊何以忽又动问?”丁敏君冷笑道:“此事你
瞒得师父,须瞒不过我。下面我还有一句话问你,你只须将
这和尚的眼睛刺瞎了,我便不问。”
纪晓芙低头不语,心中好生为难,轻声道:“师姊,你全
不念咱们同门学艺的情谊?”
丁敏君道:“你刺不刺?”纪晓芙道:“师姊,你放心,师
父便是要传我衣钵,我也是决计不敢承受。”丁敏君怒道:
“好啊!这么说来,倒是我在喝你的醋啦。我甚么地方不如你
了,要来领你的情,要你推让?你到底刺是不刺?”
纪晓芙道:“小妹便是做了甚么错事,师姊如要责罚,小
妹难道还敢不服么?这儿有别门别派的朋友在此,你如此逼
迫于我……”说到这里,不禁流下泪来。
丁敏君冷笑道:“嘿,你装着这副可怜巴巴的样儿,心中
却不知在怎样咒我呢。那一年你在甘州,是三年之前呢还是
四年之前,我可记不清楚了,你自己当然是明明白白的,那
时当真是生病么?‘生’倒是有个‘生’字,却只是生娃娃罢?”
纪晓芙听到这里,转身拔足便奔。丁敏君早料到她要逃
走,飞步上前,长剑一抖,拦在她面前,说道:“我劝你乖乖
把彭和尚左眼刺瞎了,否则我便要问你那娃娃的父亲是谁?问
你为甚么以名门正派的弟子,却去维护魔教妖僧?”
纪晓芙气急败坏的道:“你……你让我走!”
丁敏君长剑指在她胸前,大声道:“我问你,你把娃娃养
在哪里?你是武当派殷梨亭殷六侠的未婚妻子,怎地去跟旁
人生了孩子?”
这几句石破天惊的话问了出来,听在耳中的人都是禁不
住心头一震。张无忌心中一片迷惘:“这位纪姑姑是好人啊,
怎能对殷叔叔不住?”他对这些男女之事自是不大了然,但便
是常遇春、彭和尚、昆仑派长须道人这些人,也均大为诧异。
纪晓芙脸色苍白,向前疾冲。丁敏君突下杀手,刷的一
剑,已在她右臂上深深划了一剑,直削至骨。纪晓芙受伤不
轻,再也忍耐不住,左手拔出佩剑,说道:“师姊,你再要苦
苦相逼,我可要对不住啦。”丁敏君知道今日既已破脸,自己
又揭破了她的隐秘,她势必要杀己灭口,自己武功不及她,当
真性命相搏,那可是凶险之极,是以一上来乘机先伤了她的
右臂,听她这么一说,当下一招“月落西山”,直刺她小腹,
纪晓芙右臂剧痛,眼见师姊第二剑又是毫不容情,当即左手
使剑还招。
她师姊妹二人互相熟知对方剑法,攻守之际,分外紧凑,
也是分外的激烈。
旁观众人个个身受重伤,既无法劝解,亦不能相助哪一
个,只有眼睁睁瞧着,心中均暗自佩服:“峨嵋为当今武学四
大宗派之一,剑术果然高明,名不虚传。”
纪晓芙右臂伤口中流血不止,越斗鲜血越是流得厉害,她
连使杀着,想将丁敏君逼开,以便夺路而走,但她左手使剑
甚是不惯,再加受伤之后,原有的武功已留不了三成。总算
丁敏君对这个师妹向来甚是忌惮,不敢过分进逼,只是缠住
了她,要她流血过多,自然衰竭。眼见纪晓芙脚步蹒跚,剑
法渐渐散乱,已是支持不住,丁敏君刷刷两招,纪晓芙右肩
又接连中剑,半边衣衫全染满了鲜血。
彭和尚忽然大声叫道:“纪姑娘,你来将我的左眼刺瞎了
罢,彭和尚对你已然感激不尽。”他想纪晓芙甘冒生死之险,
回护敌人,已极为难能,何况丁敏君用以威胁她的,更是一
个女子瞧得比性命还重要的清白名声。
但这时纪晓芙便去刺瞎了彭和尚左眼,丁敏君也已饶不
过她,她知今日若不乘机下手除去这个师妹,日后可是后患
无穷。彭和尚见丁敏君剑招狠辣,大声叫骂:“丁敏君,你好
不要脸!无怪江湖上叫你‘毒手无盐丁敏君’,果然是心如蛇
蝎,貌胜无盐。要是世上女子个个都似你一般丑陋,令人一
见便即作呕,天下男子人人都要去做和尚了。你这‘毒手无
盐’老是站在我跟前,彭和尚做了和尚,仍嫌不够,还是瞎
了双眼来得快活。”
其实丁敏君虽非美女,却也颇有姿容,面目俊俏,颇有
楚楚之致。彭和尚深通世情,知道普天下女子的心意,不论
她是丑是美,你若骂她容貌难看,她非恨你切骨不可。他眼
见情势危急,便随口胡诌,给她取了个“毒手无盐”的诨号,
盼她大怒之下,转来对付自己,纪晓芙便可乘机脱逃,至少
也能设法包扎伤口。但丁敏君暗想待我杀了纪晓芙,还怕你
这臭和尚逃到哪里去?是以对他的辱骂竟是充耳不闻。
彭和尚又朗声道:“纪女侠冰清玉洁,江湖上谁不知闻?
可是‘毒手无盐丁敏君’却偏偏自作多情,妄想去勾搭人家
武当派殷梨亭。殷梨亭不来睬你,你自然想加害纪女侠啦。哈
哈,你颧骨这么高,嘴巴大得像血盆,焦黄的脸皮,身子却
又像根竹竿,人家英俊潇洒的殷六侠怎会瞧得上眼?你也不
自己照照镜子,便三番四次的向人家乱抛媚眼……”
丁敏君只听得恼怒欲狂,一个箭步纵到彭和尚身前,挺
剑便往他嘴中刺去。
丁敏君颧骨确是微高,嘴非樱桃小口,皮色不够白皙,又
生就一副长挑身材,这一些微嫌美中不足之处,她自己确常
感不快,可是旁人若非细看,本是不易发觉。岂知彭和尚目
光锐敏,非但看了出来,更加油添酱、张大其辞的胡说一通,
却叫她如何不怒?何况殷梨亭其人她从未见过,“三番四次乱
抛媚眼”云云,真是从何说起?
她一剑将要刺到,树林中突然抢出一人,大喝一声,挡
在彭和尚身前,这人来得快极,丁敏君不及收招,长剑已然
刺出,那人比彭和尚矮了半个头,这一剑正好透额而入。便
在这电光石火般的一瞬之间,那人挥掌拍出,击中了丁敏君
的胸口,砰然一声,将她震得飞出数步,一交摔倒,口中狂
喷鲜血,一柄长剑却插在那人额头,眼见他也是不活的了。
昆仑派的长须道人走近几步,惊呼:“白龟寿,白龟寿!”
跟着双膝一软,坐倒在地。
原来替彭和尚挡了这一剑的,正是天鹰教玄武坛坛主白
龟寿。他身受重伤之后,得知彭和尚为了掩护自己,受到少
林、昆仑、峨嵋、海沙四派好手围攻,于是力疾赶来,替彭
和尚代受了这一剑。他掌力雄浑,临死这一掌却也击得丁敏
君肋骨断折数根。
纪晓芙惊魂稍定,撕下衣襟包扎好了臂上伤口,伸手解
开了彭和尚腰胁间被封的穴道,一言不发,转身便走。彭和
尚道:“且慢,纪姑娘,请受我彭和尚一拜。”说着行下礼去。
纪晓芙闪在一旁,不受他这一拜。
彭和尚拾起长须道人遗在地下的长剑,道:“这丁敏君胡
言乱语,毁谤姑娘清誉令名;不能再留活口。”说着挺剑便向
丁敏君咽喉刺下。
纪晓芙左手挥剑格开,道:“她是我同门师姊,她虽对我
无情,我可不能对她无义。”
彭和尚道:“事已如此,若不杀她,这女子日后定要对姑
娘大大不利。”纪晓芙垂泪道:“我是天下最不祥、最不幸的
女子,一切认命罢啦!彭大师,你别伤我师姊。”彭和尚道:
“纪女侠所命,焉敢不遵?”
纪晓芙低声向丁敏君道:“师姊,你自己保重。”说着还
剑入鞘,出林而去。
彭和尚对身受重伤、躺在地下的五人说道:“我彭和尚跟
你们并无深仇大冤,本来不是非杀你们不可,但今晚这姓丁
的女子诬蔑纪女侠之言,你们都已听在耳中,传到江湖上,却
叫纪女侠如何做人?我不能留下活口,乃是情非得已,你们
可别怪我。”说着一剑一个,将昆仑派的两名道人、一名少林
僧、两名海沙派的好手尽数刺死,跟着又在丁敏君的肩头划
了一剑。
丁敏君只吓得心胆俱裂,但重伤之下,却又抗拒不得,骂
道:“贼秃,你别零碎折磨人,一剑将我杀了罢。”
彭和尚笑道:“似你这般皮黄口阔的丑女,我是不敢杀的。
只怕你一入地狱,将阴世里千千万万的恶鬼都吓得逃到人间
来,又怕你吓得阎王判官上吐下泻,岂不作孽?”说着大笑三
声,掷下长剑,抱起白龟寿的尸身,又大哭三声,扬长而去。
丁敏君喘息很久,才以剑鞘拄地,一跛一拐的出林。
这一幕惊心动魄的林中夜斗,常遇春和张无忌二人清清
楚楚的瞧在眼里,听在耳中,直到丁敏君离去,两人方松了
一口气。
张无忌道:“常大哥,纪姑姑是我殷六叔的未婚妻子,那
姓丁的女子说她……说她跟人生了个娃娃,你说是真是假?”
常遇春道:“这姓丁的女子胡说八道,别信她的。”
张无忌道:“对,下次我跟殷六叔说,叫他好好的教训教
训这丁敏君,也好代纪姑姑出一口气。”常遇春忙道:“不,不!
千万不能跟你殷六叔提这件事,知道么?你一提那可糟了。”
张无忌奇道:“为甚么?”常遇春道:“这种不好听的言语,你
跟谁也别说。”
张无忌“嗯”了一声,过了一会,问道:“常大哥,你怕
那是真的,是不是?”常遇春叹道:“我也不知道啊。”
到得天明,常遇春站起身来,将张无忌负在背上,放开
脚步便走。他休息了大半夜,精神已复,步履之际也轻捷得
多了。走了数里,转到一条大路上来。常遇春心想:“胡师伯
在蝴蝶谷中隐居,住处甚是荒僻,怎地到了大路上来,莫非
走错路了?”
正想找个乡人打听,忽听得马蹄声响,四名蒙古兵手舞
长刀,纵马而来,大呼:“快走,快走!”奔到常遇春身后,举
刀虚劈作势,驱赶向前。常遇春暗暗叫苦:“想不到今日终于
又入虎口,却陪上了张兄弟一条性命。”
这时他武功全失,连一个寻常的元兵也斗不过,只得一
步步的挨将前去。但见大路上百姓络绎不断,都被元兵赶畜
牲般驱来,常遇春心中又存了一线生机:“看来这些鞑子正在
虐待百姓,未必定要捉我。”
他随着一众百姓行去,到了一处三岔路口,只见一个蒙
古军官骑在马上,领着六七十名兵卒,元兵手中各执大刀。众
百姓行过那车官马前,便一一跪下磕头。一名汉人通译喝问:
“姓甚么?”那人答了,旁边一名元兵便在他屁股上踢上一脚,
或是一记耳光,那百姓匆匆走过。问到一个百姓答称姓张,那
元兵当即一把抓过,命他站在一旁。又有一个百姓手挽的篮
子中有一柄新买的菜刀,那元兵也将他抓在一旁。
张无忌眼见情势不对,在常遇春耳边悄声道:“常大哥,
你快假装摔一交,摔在草丛之中,解下腰间的佩刀。”常遇春
登时省悟,双膝一弯,扑在长草丛中,除下了佩刀,假装哼
哼唧唧的爬起身来,一步步挨到那军官身前。
那汉人通译骂道:“贼蛮子,不懂规矩,见了大人还不赶
快磕头?”
常遇春想起故主周子旺全家惨死于蒙古鞑子的刀下,这
时宁死也不肯向鞑子磕头。一名元兵见他倔强,伸脚在他膝
弯里横腿一扫。常遇春站立不稳,扑地跪下。那汉人通译喝
道:“姓甚么?”常遇春还未回答,张无忌抢着道:“姓谢,他
是我大哥。”那元兵在常遇春屁股上踢了一脚,喝道:“滚罢!”
常遇春满腔怒火,爬起身来,暗暗立下重誓:“此生若不
将鞑子逐回漠北,我常遇春誓不为人。负着张无忌,急急向
北行去,只走出数十步,忽听身后惨呼哭喊之声大作。两人
回过头来,但见被元兵拉在一旁的十多名百姓已个个身首异
处,尸横就地。
原来当时朝政暴虐,百姓反叛者众多,蒙古大臣有心要
杀尽汉人,却又是杀不胜杀,当朝太师巴延便颁一条虐令,杀
尽天下张、王、刘、李、赵五姓汉人。因汉人中以张、王、刘、
李四姓最多,而赵姓则是宋朝皇族,这五姓之人一除,汉人
自必元气大伤。后来因这五姓人降元为官的为数亦是不少,蒙
古大臣中有人向皇帝劝告,才除去了这条暴虐之极的屠杀令,
但五姓黎民因之而丧生的,已是不计其数了。
常遇春加快脚步,落荒而走,知道胡青牛隐居之处便在
左近,当下耐心缓缓寻找。一路上嫣红姹紫,遍山遍野都是
鲜花,春光烂漫已极,两人想起适才惨状,哪有心情赏玩风
景?转了几个弯,却见迎面一块山壁,路途已尽。
正没作理会处,只见几只蝴蝶从一排花丛中钻了进去。张
无忌道:“那地方既叫作蝴蝶谷,咱们且跟着蝴蝶过去瞧瞧。”
常遇春道:“好!”也从花丛中钻了进去。
过了花丛,眼前是一条小径。常遇春行了一程,但见蝴
蝶越来越多,或花或白、或黑或紫,翩翩起舞。蝴蝶也不畏
人,飞近时便在二人头上、肩上、手上停留。二人知道已进
入蝴蝶谷,都感兴奋。张无忌道:“让我自己慢慢走罢!”常
遇春将他放下地来。
行到过午,只见一条清溪旁结着七、八间茅屋,茅屋前
后左右都是花圃,种满了诸般花草。常遇春道:“到了,这是
胡师伯种药材的花圃。”
他走到屋前,恭恭敬敬的朗声说道:“弟子常遇春叩见胡
师伯。”
过了一会,屋中走出一名僮儿,说道:“请进。”常遇春
携着张无忌的手,走进茅屋,只见厅侧站着一个神清骨秀的
中年人,正在瞧着一名僮儿搧火煮药,满厅都是药草之气。
常遇春跪下磕头,说道:“胡师伯好。”张无忌心想,这
人定是“蝶谷医仙”胡青牛了,便跟着行礼,叫了声:“胡先
生。”
胡青牛向常遇春点了点头,道:“周子旺的事,我都知道
了。那也是命数使然,想是鞑子气运未尽,本教未至光大之
期。”他伸手在常遇春腕脉上一搭,解开他胸口衣服瞧了瞧,
说道:“你是中了番僧的‘截心掌’,本来算不了甚么,只是
你中掌后使力太多,寒毒攻心,治起来多花些功夫。”指着张
无忌问道:“这孩子是谁?”
常遇春道:“师伯,他叫张无忌,是武当派张五侠的孩子。”
胡青牛一怔,脸蕴怒色,道:“他是武当派的?你带他到
这里来干甚么?”常遇春于是将如何保护周子旺的儿子逃命,
如何为蒙古官兵追捕而得张三丰相救等情一一说了,最后说
道:“弟子蒙他太师父救了性命,求恳师伯破例,救他一救。”
胡青牛冷冷的道:“你倒慷慨,会作人情。哼,张三丰救的是
你,又不是救我。你见我几时破过例来?”
常遇春跪在地下,连连磕头,说道:“师伯,这个小兄弟
的父亲不肯出卖朋友,甘愿自刎,是个响当当的好汉子。”胡
青牛冷笑道:“好汉子?天下好汉子有多少,我治得了这许多?
他不是武当派倒也罢了,既是名门正派中的人物,又何必来
求我这种邪魔外道?”常遇春道:“张兄弟的母亲,便是白眉
鹰王殷教主的女儿。他有一半也算是本教中人。”
胡青牛听到这里,心意稍动,点头道:“哦,你起来。他
是天鹰教殷白眉的外孙,那又不同。”走到张无忌身前,温言
道:“孩子,我向来有个规矩,决不为自居名门正派的侠义道
疗伤治病。你母亲既是我教中人,给你治伤,也不算破例。你
外祖父白眉鹰王本是明教的四大护法之一,后来他自创天魔
教,只不过和教中兄弟不和,却也不是叛了明教,算是明教
的一个支派。你须得答允我,待你伤愈之后,便投奔你外祖
父白眉鹰王殷教主去,此后身入天鹰教,不得再算是武当派
的弟子。”
张无忌尚未回答,常遇春道:“师伯,那可不行。张三丰
张真人有话在先,他跟我说道:“胡先生决不能勉强无忌入教,
倘若当真治好了,我武当派也不领贵教之情。’”
胡青牛双眉竖起,怒气勃发,尖声道:“哼,张三丰便怎
样了?他如此瞧不起咱们,我干么要为他出力?孩子,你自
己心中打的是甚么主意?”
张无忌知道自己体内阴毒散入五脏六腑,连太师父这等
深厚的功力,也是束手无策,自己能否活命,全看这位神医
肯不肯施救,但太师父临行时曾谆谆叮嘱,决不可陷身魔教,
致沦于万劫不复的境地。虽然魔教到底坏到甚么田地,为甚
么太师父及众师伯叔一提起来便深痛绝恶,他实是不大了然,
但他对太师父崇敬无比,深信他所言决计不错,心道:“宁可
他不肯施救,我毒发身死,也不能违背太师父的教诲。”于是
朗声说道:“胡先生,我妈妈天鹰教的堂主,我想天魔教也是
好的。但太师父曾跟我言道,决计不可身入魔教,我既答允
了他,岂可言而无信?你不肯给我治伤,那也无法。要是我
贪生怕死,勉强听从了你,那么你治好了我,也不过让世上
多一个不信不义之徒,又有何益?”
胡青牛心下冷笑:“这小鬼大言炎炎,装出一副英雄好汉
的模样,我真的不给他医治,瞧他是不是跪地相求?”向常遇
春道:“他既决意不入本教,遇春,你叫他出去,我胡青牛门
中,怎能有病死之人?”
常遇春素知这位师伯性情执拗异常,自来说一不二,他
既不肯答应,再求也是枉然,向张无忌道:“小兄弟,明教虽
和名门正派的侠义人物不是同道,但自大唐以来,我明教世
世代代都有英雄好汉。何况你外祖父是天鹰教的教主,你妈
妈是天鹰教堂主,你答应了我胡师伯,他日张真人跟前,一
切由我承担便是。”
张无忌站了起来,说道:“常大哥,你心意已尽,我太师
父也决不会怪你。”说着昂然走了出去。常遇春吃了一惊,忙
问:“你到哪里去?”张无忌道:“我若死在蝴蝶谷中,岂不坏
了‘蝶谷医仙’的名头?”说着转身走出茅屋。
胡青牛冷笑道:“‘见死不救’胡青牛天下驰名,倒毙在
蝴蝶谷‘牛棚’之外的,又岂止你这娃娃一人?”
常遇春也不去听他说些甚么,急忙拔步追出,一把抓住
了张无忌,将他抱了回来。
常遇春气喘吁吁的道:“胡师伯,你定是不肯救他的了,
是不是?”胡青牛笑道:“我外号叫作‘见死不救’,难道你不
知道?却来问我。”常遇春道:“我身上的伤,你却肯救的?”
胡青牛道:“不错。”常遇春道:“好!弟子曾答应过张真人,
要救活这位兄弟,此事决计不能让正派中人说一句我明教弟
子言而无信。弟子不要你治,你治了这位兄弟罢,咱们一个
换一个,你也没吃亏。”
胡青牛正色道:“你中了这‘截心掌’,伤势着实不轻,倘
若我即刻给你治,可以痊愈。过了七天,只能保命,武功从
此不能保全。十四天后再无良医着手,那便伤发无救。”
常遇春道:“这是师伯你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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