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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庸合集-第107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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派掌门,人多势众。我明教这些年来四分五裂,教内高手自
相残杀,个个都是自顾不暇,无人能够相助。再说,我也耻
于求人。这场怨仇,只怕是报不成的了。唉,我苦命的妹子,
我自幼父母见背,兄妹俩相依为命……”说到这里,眼中泪
光莹然。
张无忌心想:“他其实并非冷醋无情之人。”胡青牛突然
厉声喝道:“今日我说的话,从此不得跟我再提,若是泄漏给
旁人知晓,我治得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张无忌本想顶撞
他几句,但忽地心软,觉得此人遭遇之惨,亦不下于己,便
道:“我不说便是。”胡青牛摸了摸他头发,叹道:“可怜,可
怜!”转身进了内堂。
胡青牛自和张无忌这日一场深谈,又察觉他散入三焦的
寒毒总归难以驱除,即以精深医术与他调理,亦不过多延数
年之命,竟对他变了一番心情。虽然自此再不向他吐露自己
的身世和心事,但见他善解人意,山居寂寞,大是良伴,便
日日指点他医理中的阴阳五行之变、方脉针炙之术。张无忌
潜心钻研,学得极是用心。胡青牛见他悟性奇高,对《黄帝
虾蟆经》、《西方子明堂炙经》、《太平圣惠方》、《灸甲乙经》、
孙思邈《千金方》等医学尤有心得,不禁叹道:“以你的聪明
才智,又得遇我这个百世难逢的明师,不到二十岁,该当便
能和华佗、扁鹊比肩,只是……唉,可惜,可惜。”
言下之意自是说等你医术学好,寿命也终了,这般苦学,
又有何用?张无忌心中却另有一番主意,他决意要学成高明
医术,待见到常遇春时,将他大受亏损的身子治得一如原状,
又盼能令俞岱岩不必靠人扶持,能自己行走。这是他的两大
心愿,若能如愿以偿之后自己寿元再尽,也无所憾了。
谷中安静无事,岁月易逝,如此过了两年有余,张无忌
已是一十四岁。这两年之中,常遇春曾来看过他几次,说张
三丰知他病况颇有起色,十分欣喜,命他便在蝴蝶谷多住些
日子,以求痊愈。张三丰和六名弟子各有衣物用品相赠,都
说对他甚是想念记挂,由于门派有别,不便前来探视。张无
忌对太师父和六位师叔伯也是思念殊深,恨不得立时便回武
当山去相见。常遇春又说起谷外消息,这年来蒙古人对汉人
的欺压日甚,众百姓衣食不周,群盗并起,眼见天下大乱:同
时江湖上自居名门正派和被目为魔教邪派之间的争斗,也是
愈趋激烈,双方死伤均重,冤仇越结越深。
常遇春每次来到蝴蝶谷,均是稍住数日即去,似乎教中
事务颇为忙碌。
一日晚间,张无忌读了一会王好古所著医书《此事难
知》,觉得昏昏沉沉的甚是困倦,当即上床安睡。次日起身,
更觉头痛得厉害,想去找些发散风寒的药物来食,走到厅上,
只见日影西斜,原来已是午后,他吃了一惊:“这一觉睡得好
长,看来是生了病啦。”一搭自己脉搏,却无异状,更是暗惊:
“莫非我阴毒发作,阳寿已尽?”
走到胡青牛房外,只见房门紧闭,轻轻咳嗽了一声。只
听胡青牛道:“无忌,今儿我身子有些不适,咽喉疼痛,你自
个儿读书罢。”张无忌应道:“是。”他关心胡青牛病势,说道:
“先生,让我瞧瞧你喉头好不好?”胡青牛沉着嗓子道:“不用
了。我已对镜照过,并无大碍,已服了牛黄犀角散。”
当天晚上,童儿送饭进房,张无忌跟着进去,只见胡青
牛脸色憔悴,躺在床上。胡青牛挥手道:“快出去。你知我生
的是甚么病?那是天花啊。”张无忌看他脸上手上,果有点点
红斑,心想天花之疾发作时极为厉害,调理不善,重则致命,
轻则满脸麻皮,胡青牛医道精湛,虽染恶疾,自无后患,但
终究不禁担心。
胡青牛道:“你不可再进我房,我用过的碗筷杯碟,均须
用沸水煮过,你和僮儿不可混用。”沉吟片刻,又道:“无忌,
你还是出蝴蝶谷去,到外面借宿半个月,免得我将天花传给
了你。”张无忌忙道:“不必,先生有病,我若避开,谁来服
侍你?我好歹比这两个僮儿多懂些医理。”胡青牛道:“你还
是避开的好。”但说了良久,张无忌总是不肯。这几年来两人
朝夕与共,胡青牛虽然性子怪僻,师生间自然而然已颇有情
谊,何况临难相避,实是大违张无忌的本性。胡青牛道:“好
罢,那你决不能进我房来。”
如此过了三日,张无忌晨夕在房外问安,听胡青牛虽然
话声嘶哑,精神倒还健旺,饭量反较平时为多,料想无碍。胡
青牛每日报出药名分量,那童儿便煮了药给他递进去。
到第四日下午,张无忌坐在草堂之中,诵读《黄帝内
经》中那一篇,《四气调神大论》,读到“是故圣人不治已病
治未病,不治已乱治未乱,此之谓也。大病已成而后药之,乱
已成而后治之,譬犹渴而穿井,斗而铸锥,不亦晚乎?”不禁
暗暗点头,心道:“这几句话说得真是不错,口渴时再去掘井,
要跟人动手时再去打造兵刃,那确是来不及了。国家扰乱后
去平变,虽然复归安定,也已元气大伤。治病也当在疾病尚
未发作之时着手。但胡先生的天花是外感,却不能未病先治。”
又想到内经《阴阳应象大论》中那几句话:“善治者治皮毛,
其次治肌肤,其次治筋脉,其次治六腑,其次治五脏。治五
脏者,半死半生也。”心道:“良医见人疾病初萌,即当治理。
病入五脏后再加医治,已只一半把握了。似我这般阴毒散入
五脏六腑,何止半生半死,简直便是九死一生。”
正赞叹前贤卓识、行复自伤之际,忽听得隐隐蹄声,自
谷外直响进来,不多时已到了茅舍之外,只听一人朗声说道:
“武林同道,求见医仙胡先生,求他老人家治病。”
张无忌走到门口,只见门外站着一名面目黝黑的汉子,手
中牵着三匹马,两匹马上各伏着一人,衣上血迹模糊,显见
身受重伤。那汉子头上绑着一块白布,布上也是染满鲜血,一
只右手用绷带吊在脖子中,看来受伤也是不轻。
张无忌道:“各位来得真是不巧,胡先生自己身上有病,
卧床不起,无法为各位效劳,还是另请高明罢!”那汉子道:
“我们奔驰数百里,命在旦夕,全仗医仙救命。”
张无忌道:“胡先生身染天花,病势甚恶,此是实情,决
不敢相欺。”那汉子道:“我三人此番身受重伤,若不得蝶谷
医仙施救,那是必死无疑的了。相烦小兄弟禀报一声,且听
胡先生如何吩咐。”张无忌道:“既是如此,请问尊姓大名。”
那汉子道:“我三人贱名不足道,便请说是华山派鲜于掌门的
弟子。”
说到这里,身子摇摇欲坠,已是支持不住,猛地里嘴一
张,喷出一大口鲜血。
张无忌一凛,心想华山剑派鲜于通是胡先生的大仇人,不
知他对此如何处置,走到胡青牛房外,说道:“先生,门外有
三人身受重伤,前来求医,说是华山派鲜于掌门的弟子。”胡
青牛轻轻“咦”的一声,怒道:“不治不治,快赶出门去!”
张无忌道:“是。”回到草堂,向那汉子说道:“胡先生病
体沉重,难以见客,还请原谅。”那汉子皱起眉头,正待继续
求恳,伏在马背上的一个瘦小汉子忽地抬起头来,伸手弹出,
只见金光闪动,拍的一响,一件小小暗器击在草堂正中桌上。
那瘦汉子说道:“你拿这朵金花去给‘见死不救’看,说我三
人都是给金花的主儿打伤的。那人眼下便来寻他的晦气,‘见
死不救’若是治好了我们的伤,我们三人便留在这里,助他
御敌。我三人武功便算不济,也总是多三个帮手。”
张无忌听他说话大剌剌的,远不及第一个汉子有礼,走
近桌边,只见那暗器是一朵黄金铸成的梅花,和真梅花一般
大小,白金丝作的花蕊,打造得十分精巧。他伸手去拿,不
料那瘦子这一弹手劲甚强,金花嵌入桌面,竟然取不出来,只
得拿过一把药镊,挑了几下,方才取出,心想:“这瘦子的武
功不弱,但在这金花的主儿手下却伤得这般厉害,他说那人
要来寻仇,倒须跟先生说知。”于是手托金花,走到胡青牛房
外,转述了那瘦小汉子的话。
胡青牛道:“拿进来我瞧。”张无忌轻轻推开房门,揭开
门帘,但见房内黑沉沉的宛似夜晚,他知天花病人怕风畏光,
窗户都用毡子遮住。胡青牛脸上蒙着一块青布,只露出一对
眼睛。张无忌暗自心惊:“不知青布之下,他脸上的痘疮生得
如何?病好之后,会不会成为麻皮?”胡青牛道:“将金花放
在桌上,快退出房去。”
张无忌依言放下金花,揭开门帘出房,还没掩上房门,听
胡青牛道:“他们三人的死活,跟我姓胡的绝不相干。胡青牛
是死是活,也不劳他三个操心。”波的一声,那朵金花穿破门
帘,飞掷出来,当的一响,掉在地下,张无忌和他相处两年
有余,从未见他练过武功,原来这位文质彬彬的神医却也是
武学高手,虽在病中,武功未失。
张无忌拾起金花,走出去还给了那瘦汉,摇了摇头,道:
“胡先生实是病重……”猛听得蹄声答答,车声辚辚,有一辆
马车向山谷驰来。
张无忌走到门外,只见马车驰得甚快,转眼间来到门外,
顿然而止。车座上走下一个淡黄面皮的青年汉子,从车中抱
出一个秃头老者,问道:“蝶谷医仙胡先生在家么?崆峒门下
圣手伽蓝简捷远道求医……”第三句话没说出口,身子晃了
几下,连着手中的秃头老者,一齐摔倒在地。说也凑巧,拉
车的两匹健马也乏得脱了力,口吐白沫,同时跪倒。
瞧了二人这般神情,不问可知是远道急驰而来,途中毫
没休息,以致累得如此狼狈。张无忌听到“崆峒门下”四字,
心想在武当山上逼死父母的诸人之中,有崆峒派的长老在内,
这秃头老者当日虽然没曾来到武当,但料想也非好人,正想
回绝,忽见山道上影影绰绰,又有四五人走来,有的一跛一
拐,有的互相携扶,都是身上有伤。
张无忌皱起眉头,不等这干人走近,朗声说道:“胡先生
染上天花,自身难保,不能为各位治伤。请大家及早另寻名
医,以免耽误了伤势。”
待得那干人等走近,看清楚共有五人,个个脸如白纸,竟
无半点血色,身上却没有伤痕血迹,看来都是受了内伤。为
首一人又高又胖,向秃头老者简捷和投掷金花的瘦小汉子点
了点头,三人相对苦笑,原来三批人都是相识的。张无忌好
奇心起,问道:“你们都是被那金花的主人所伤么?”那胖子
道:“不错。”那最先到达、口喷鲜血的汉子问道:“小兄弟贵
姓?跟胡先生怎生称呼?”张无忌道:“我是胡先生的病人,知
道胡先生说过不治,那是决计不治的,你们便赖在这里也没
用。”
说话间,先后又有四个人到来,有的乘车,有的骑马,一
齐求恳要见胡青牛。
张无忌大感奇怪:“蝴蝶谷地处偏僻,除了魔教中人,江
湖上知者甚少,这些人或属崆峒,或隶华山,均非魔教,怎
地不约而同的受伤,又不约而同的赶来求医?”又想:“那金
花的主人既如此了得,要取这些人的性命看来也非难事,却
何以只将各人打得重伤?”
那十四人有的善言求恳,有的一声不响,但都是磨着不
走,眼见天色将晚,十四个人挤满了一间草堂。煮饭的僮儿
将张无忌所吃的饭菜端了出来。张无忌也不跟他们客气,自
顾自的吃了,翻开医书,点了油灯阅读,对这十四人竟是视
而不见,心想:“我既学了胡先生的医术,也得学一学他‘见
死不救’的功夫。”
夜阑人静,茅舍中除了张无忌翻读书页、伤者粗重的喘
气之外,再无别的声息。突然之间,屋外山路上传来了两个
人轻轻的脚步声音,足步缓慢,走向茅舍而来。
过了片刻,一个清脆的女孩声音说道:“妈,屋里有灯火,
这就到了。”从声音听来,女孩年纪甚幼。一个女子声音道:
“孩子,你累不累?”那女孩道:“我不累,妈,医生给你治病,
你就不痛了。”那女子道:“嗯,就不知医生肯不肯给我治。”
张无忌心中一震:“这女子的声音好熟!似乎是纪晓芙姑
姑。”只听那女孩道:“医生定会给你治的。妈,你别怕,你
痛得好些了么?”那女子道:“好些了,唉,苦命的孩子。”张
无忌听到这里,再无怀疑,纵身抢到门口,叫道:“纪姑姑,
是你么?你也受了伤么?”月光之下,只见一个青衫女子携着
一个小女孩,正是峨嵋女侠纪晓芙。
她在武当山上见到张无忌时,他末满十岁,这时相隔将
近五年,张无忌已自孩童成为少年,黑夜中突然相逢,那里
认得出来,一愕之下,道:“你……你……”
张无忌道:“纪姑姑,你不认得我了罢?我是张无忌。在
武当山上,我爹爹妈妈去世那天,曾见过你一面。”
纪晓芙“啊”的一声惊呼,万料不到竟会在此处见到他,
想起自己以未嫁之身,却携了一个女儿,张无忌是自己未婚
夫殷梨亭的师侄,虽然年少,终究难以交代,不由得又羞又
窘,胀得满脸通红。她受伤本是不轻,一惊之下,身子摇晃,
便要摔倒。
她小女儿只八九岁年纪,见母亲快要摔跤,忙双手拉住
她手臂,可是人小力微,济得甚事?眼见两人都要摔跌,张
无忌抢上扶住纪晓芙肩头,道:“纪姑姑,请进去休息一会。”
扶着她走进草堂。灯火下只见她左肩和左臂都受了极厉害的
刀剑之伤,包扎的布片上还在不断渗出鲜血,又听她轻声咳
嗽不停,无法自止。
张无忌此时的医术,早已胜过寻常的所谓“名医”,听得
她咳声有异,知是肺叶受到重大震荡,便道:“纪姑姑,你右
手和人对掌,伤了太阴肺脉。”
当下取出七枚金针,隔着衣服,便在她肩头“云门”、胸
口“华盖”、肘中“尺泽”等七处穴道上刺下去。其时他的针
灸之术,与当年医治常遇春时自己有天壤之别。这两年来,他
跟着胡青牛潜心苦学,于诊断病情、用药变化诸道,限于见
闻阅厉,和胡青牛自是相去尚远,但针灸一门,却已学到了
这位“医仙”的七八成本领。
纪晓芙初时见他取出金针,还不知他的用意,哪知他手
法极快,一转眼间,七枚金针便分别刺入自己的穴道,她这
七处要穴全属于手太阴肺经,金针一到,胸口闭塞之苦立时
大减。她又惊又喜,说道:“好孩子,想不到你在这里,又学
会了这样好的本领。”
那日在武当山上,纪晓芙见张翠山、殷素素自杀身亡,怜
悯张无忌孤苦,曾柔声安慰,又除下自己颈中黄金项圈,要
想给他。但张无忌当时心中愤激悲痛,将所有上山来的人,都
当作是迫死他父母的仇人,因之对纪晓芙出言顶撞,使她难
以下台。后来张无忌年纪大后,得知当日父亲和诸师伯叔曾
拟和峨嵋诸侠联手,共抗强敌,才知峨嵋派其实是友非敌,而
于纪晓芙对他的一番心意,事后回想,心中更常自感激。
两年之前,他和常遇春深夜在树林中见到了纪晓芙力救
彭和尚,更觉这位纪姑姑为人极好,至于她何以未嫁生子、是
否对不起殷叔叔等情由,他年纪尚小,于这些男女之情全不
了然,听过之后便如春风过耳,绝不萦怀。纪晓芙自己心虚,
斗然间遇到和殷梨亭相识之人时便窘迫异常,深感无地自容,
其实这件事张无忌在两年前便已从丁敏君口中听到,他认定
丁敏君是个坏女人,那么她口中所说的事,也就便未必是坏。
他这时但见纪晓芙的女儿站在母亲身旁,眉目如画,黑
漆般大眼珠骨碌碌地转动,好奇的望着自己。那女孩将口俯
在母亲耳边,低声道:“妈,这个小孩便是医生吗?你痛得好
些了么?”纪晓芙听她叫自己为“妈”,又是脸上一红,事已
至此,也无法隐瞒,脸上神色甚是尴尬,道:“这位是张家哥
哥,他爹爹是妈的朋友。”向张无忌低声道:“她……她叫
‘不悔’。”顿了顿,又道:“姓杨,叫杨不悔!”张无忌笑道:
“好啊,小妹妹,你的名字倒跟我有些相像,我叫张无忌,你
叫杨不悔。”
纪晓芙见张无忌神色如常,并无责难之意,心下稍宽,向
女儿道:“无忌哥哥的本领很好,妈已不大痛啦。”
杨不悔灵活的大眼睛转了几转,突然走上前去,抱住张
无忌,在他面颊上吻了一下。她除了母亲之外,从来不见外
人,这次母亲身受重伤,急难之中,竟蒙张无忌替她减轻痛
苦,心中自是大为感激。她对母亲表示欢喜和感谢,向来是
扑在她怀里,在她脸上亲吻,这时对张无忌便也如此。
纪晓芙含笑斥道:“不儿,别这样,无忌哥哥不喜欢的。”
杨不悔睁着大大的眼睛,不明其理,问张无忌道:“你不喜欢
么?为甚么不要我对你好?”张无忌笑道:“我喜欢的,我也
对你好。”在她柔嫩的面颊上轻轻吻了一下。杨不悔拍手道:
“小医生,你快替妈妈的伤全都治好了,我就再亲你一下。”
张无忌见这个小妹妹天真活泼,甚是可爱。他十多年来,
相识的都是年纪大过他很多的伯伯叔叔,常遇春虽和他兄弟
相称,也大了他八岁。那日舟中和周芷若匆匆一面,相聚不
到一天,便即分手,此外从未交过一个小朋友,这时不禁心
道:“要是我有这样一个有趣的亲妹子,便可常常带着她玩耍
了。”他还只十四岁,童心犹是极盛,只是幼历坎坷,实无多
少玩耍嬉戏的机会。
纪晓芙见圣手蓝伽简捷等一干人伤势狼藉,显是未经医
理,她不愿占这个便宜,说道:“这几位比我先来,你先瞧瞧
他们罢。这会儿我已好多了。”
张无忌道:“他们是来向胡先生求医的。胡先生自己身染
重病,不能医人,这几位却不肯走。纪姑姑,你并非向胡先
生求医,小侄在这儿耽得久了,略通一点粗浅的医理,你若
是信得过,小侄便瞧瞧你的伤势。”
纪晓芙受伤后得人指点,来到蝴蝶谷,原和简捷等人一
般,也是要向胡青牛求医,这时听了张无忌这几句话,又见
到简捷等一干人的情状,显是那“见死不救”胡青牛不肯施
治,何况张无忌适才替她针治要穴,立时见效,看来他年纪
虽小,医道却着实高明,便道:“这可多谢你啦。大国手不肯
治,请小国手治疗也是一样。”
当下张无忌请她走到厢房之中,剪破她创口衣服,发觉
她肩臂上共受了三处刀伤,臂骨亦已折断,上臂骨有一处裂
成碎片。这等骨碎,在外科中本是极难接续,但在“蝶谷医
仙”的弟子看来,却也寻常,于是替她接骨疗伤,敷上生肌
活血的药物,再开了一张药方,命僮儿按方煎药。他初次替
人接骨,手法未免不够敏捷,但忙了个把时辰,终于包扎妥
善,说道:“纪姑姑,请你安睡一会,待会麻药药性退了,伤
口会痛得很厉害。”纪晓芙道:“多谢你啦!”张无忌到储药室
中找了些枣子杏脯,拿去给杨不悔吃,哪知她昨晚一夜不睡,
这时已偎倚在母亲怀中沉沉睡熟。张无忌将枣杏放在她衣袋
中,回到草堂。
华山派那口吐鲜血的弟子站了起来,向张无忌深深一揖,
说道:“小先生,胡先生既是染病,只好烦劳小先生给我们治
一治,大伙儿尽感大德。”
张无忌学会医术后,除了替常遇春、纪晓芙治疗之外,从
未用过,眼见这十四人或内脏震伤,或四肢断折,伤处各有
不同,常言道学以致用,确是颇有跃跃欲试之意,但想起胡
青牛的言语,答道:“此处是胡先生家中,小可也是他的病人,
如何敢擅自作主?”
那汉子鉴貌辨色,见他推辞得并不决绝,便再捧他一捧,
奉上一顶高帽,说道:“自来名医都是五六十岁的老先生,哪
知小先生年纪轻轻,竟具这等本领,真是世上少见,还盼显
一显身手。”
那富商模样的姓梁胖子道:“我们十四人在江湖上均是小
有名头,得蒙小先生救治,大家出去一宣扬,江湖上都知小
先生医道如神的大名,旦夕之间,小先生便名闻天下了。”
张无忌毕竟年纪幼小,不明世情,给他两人这么一吹一
捧,不免有些欢喜,说道:“名闻天下有甚么好?胡先生既不
肯动手,我也无法,但你们受伤均自不轻,这样罢,我给你
们稍减痛楚便是。”于是取出金创药来,要替各人止血减痛。
待得详察每人的伤势,不由得越看越是惊奇,原来每人
的伤势固各各不同,而且伤法甚为奇特,均是胡青牛所授伤
科症中从未提到过的。有一人被逼吞服了数十枚钢针,针上
而且喂毒。有人肝脏被内力震伤,但医治肝伤的“行间”、
“中封”、“阴包”、“五里”诸要穴却都被人用尖刀戳烂,显然
下手之人也是精通医理,要叫人无从着手医治。有一人两块
肺叶上被钉上两枚长长的铁钉,不断的咳嗽咯血。有一人左
右两排肋骨全断,可又没伤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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