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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庸合集-第107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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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张员外家中的鞑子和庄丁定要前来追杀,这庙中是不能
住了。”于是挽了一篮牛肉,和杨不悔出庙而去。
黑暗中行了四五里,猛见北方红光冲天而起,火势甚烈,
知是朱元璋、徐达等人得手,已烧了张员外的庄子,心中甚
喜。当晚两人在山野间睡了半夜,次晨又向西行。
两个小孩沿途风霜饥寒之苦,说之不尽。幸好杨不悔的
父母都是武学名家,先天体质壮健,小小女孩长途跋涉,居
然没有生病,便有轻微风寒,张无忌采些草药,随手便给她
治好了。但两人每日行行歇歇,最多也不过走上二三十里,行
了十五六天,方到河南省境。
河南境内和安徽也是无多分别,处处饥荒,遍地饿殍。张
无忌做了一副弓箭,射禽杀兽,饱一天饿一天的,和杨不悔
慢慢西行。幸好途中没遇上蒙古官兵,也没逢到江湖人物,至

于寻常的无赖奸徒想找歹主意,却哪里是张无忌的对手?
有一日他跟途中遇到的一个老人闲谈,说要到昆仑山坐
忘峰去。这老人双目圆睁,惊得呆了,说道:“小兄弟,昆仑
山离这里何止十万八千里,听说当年有唐僧取经,这才去过。
你们两个娃娃,可不是发疯了么?你家住哪里,快快回家去
罢!”
张无忌一听之下,不禁气沮,暗想:“昆仑山这么远,那
是去不了的啦,只好到武当山去见太师父再说。”但转念又想:
“我受人重托,虽然路远,又怎能中途退缩?我寿命无多,倘
若不在身死之前将不悔妹妹送到,便是对不起纪姑姑。”不再
跟那老人多说,拉着杨不悔的手便行。
又行了二十余天,两个孩子早是全身衣衫破烂,面目憔
悴。张无忌最为烦恼的,却是杨不悔时时吵着要妈妈,见妈
妈总是不从天上飞下来,往往便哭泣半天。张无忌多方譬喻
开导,说这一路西去,便是去寻她妈妈,又说个故事,扮个
鬼脸,逗她破涕为笑。
这一日过了驻马店,已是秋末冬初,朔风吹来,两个孩
子衣衫单簿,都禁不住发抖。张无忌除下自己破烂的外衫给
杨不悔穿上。杨不悔道:“无忌哥哥,你自己不冷么?”张无
忌道:“我不冷,热得紧。”使力跳了几下。杨不悔道:“你待
我真好!你自己也冷,却把衣服给我穿。”这小女孩斗然间说
起大人话来,张无忌不由得一怔。
便在此时,忽听得山坡后传来一阵兵刃相交的叮当之声,
跟着脚步声响,一个女子声音叫道:“恶贼,你中了我的喂毒
丧门钉,越是快跑,发作得越快!”

张无忌急拉杨不悔在路旁草丛中伏下,只见一个三十来
岁的壮汉飞步奔来,数丈后一个女子手持双刀,追赶而至。那
汉子脚步踉跄,突然间足下一软,滚倒在地。那女子追到他
身前,叫道:“终叫你死在姑娘手里!”那汉子蓦地跃起,右
掌拍出,波的一声,正中那女子胸口。这一下力道刚猛,那
女子仰天跌倒,手中双刀远远摔了出去。
那汉子反手从自己背上拔下丧门钉,恨恨的道:“取解药
来。”那女子冷笑道:“这次师父派我们出来捉你,只给喂毒
暗器,不给解药。我既落在你手里,也就认命啦,可是你也
别指望能活命。”那汉子左手以刀尖指住她咽喉,右手到她衣
袋中搜寻,果然不见解药。那汉子怒极,提起那枚喂毒丧门
钉用力一掷,钉在那女子肩头,喝道:“叫你自己也尝尝喂毒
丧门钉的滋味,你昆仑派……”一句话没说完,背上毒性发
作,软垂在地。那女子想挣扎爬起,但哇的一声吐出一口鲜
血,又再坐倒,拔出肩头的丧门钉,抛在地下。
一男一女两人卧在道旁草地之中,呼吸粗重,不住喘气。
张无忌自从医治简捷、薛公远而遭反噬之后,对武林中人深
具戒心,这时躲在一旁观看动静,不敢出来。
过了一会,只听那汉子长长叹了口气,说道:“我苏习之
今日丧命在驻马店,仍是不知如何得罪了你们昆仑派,当真
是死不瞑目。你们追赶了我千里路,非杀我不可,到底为了
甚么?詹姑娘,你好心跟我说了罢!”言语之中,已没甚么敌
意。
那女子詹春知道师门这喂毒丧门钉的厉害,眼见势将和
他同归于尽,已是万念俱灰,幽幽的道:“谁叫你偷看我师父

练剑,这路‘昆仑两仪剑’,若不是他老人家亲手传授,便是
本门弟子偷瞧了,也要遭剜目之刑,何况你是外人?”苏习之
“啊”的一声,说:“他妈的,该死,该死!”詹春怒道:“你
死到临头,还在骂我师父?”
苏习之道:“我骂了便怎样?这不是冤枉么?我路过白牛
山,无意中见到你师父使剑,觉得好奇,便瞧了一会。难道
我瞧得片刻,便能将这路剑法学去了?我真有这么好本事,你
们几名昆仑子弟又奈何得了我?詹姑娘,我跟你说,你师父
铁琴先生太过小气,别说我没学到这‘昆仑两仪剑’的一招
半式,就算学了几招,那也不能说是犯了死罪啊。”
詹春默然不语,心中也暗怪师父小题大做,只因发觉苏
习之偷看使剑,便派出六名弟子,千里追杀,终于落到跟此
人两败俱伤,心想事到如今,这人也已不必说谎,他既说并
未偷学武功,自是不假。
苏习之又道:“他给你们喂毒暗器,却不给解药,武林中
有这个规矩么?他妈的……”
詹春柔声道:“苏大哥,小妹害了你,此刻心中好生后悔,
好在我也陪你送命,这叫做命该如此。只是累了你家大嫂和
公子小姐,实在过意不去。”苏习之叹道:“我女人已在两年
前身故,留下一男一女两个孩子,一个六岁,一个四岁,明
日他们便是无父无母的孤儿了。”詹春道:“你府上还有谁啊?
有人照料孩子么?”苏习之道:“此刻由我嫂子在照看着。我
嫂子脾气暴躁,为人刁蛮,就只对我还忌着几分。唉!今后
这两个娃娃,可有得苦头吃了。”詹春低声道:“都是我作的
孽。”

苏习之摇头道:“那也怪你不得。你奉了师门严令,不得
不遵,又不是自己跟我有甚么冤仇。其实,我中了你的喂毒
暗器,死了也就算了,何必再打你一掌,又用暗器伤你?否
则我以实情相告,你良心好,必能设法照看我那两个苦命的
孩儿。”詹春苦笑道:“我是害死你的凶手,怎说得上心好?”
苏习之道:“我没怪你,真的,并没怪你。
”适才两人拚命恶斗,这时均自知命不久长,留恋人世,
心中便具有仁善意。
张无忌听到这里,心想:“这一男一女似乎心地不恶,何
况那姓苏的家中尚有两个孩儿。”想起自己和杨不悔身为孤儿
之苦,便从草丛中走了出来,说道:“詹姑娘,你丧门钉上喂
的是甚么毒药?”
苏习之和詹春突然见草丛中钻出一个少年、一个女孩,已
觉奇怪,听得张无忌如此询问,更是惊讶,张无忌道:“我粗
通医理,两位所受的伤毒,未必无救。”詹春道:“是甚么毒
药,我可不知道。伤口中奇痒难当。我师父说道,中了这丧
门钉后,只有四个时辰的性命。”张无忌道:“让我瞧瞧伤势。”
苏詹二人见他年纪既小,又是衣衫破烂,全身污秽,活
脱是个小叫化子,哪里信他能治伤毒?苏习之粗声道:“我二
人命在顷刻,小孩儿快别在这儿罗唣,给我走得远远的罢。”
张无忌不去睬他,从地上拾起丧门钉,拿到鼻边一闻,嗅
到一阵淡淡的兰花香。这些日来,他途中有暇,便翻读王难
姑所遗的那部《毒经》,于天下千奇百怪的毒物,已莫不了然
于胸,一闻到这阵香气,即知丧门钉上喂的是“青陀罗花”的
毒汁。《毒经》上言道,这花汁原有腥臭之气,本身并无毒性,

便喝上一碗,也丝毫无害,但一经和鲜血混和,却生剧毒,同
时腥臭转为清香,说道:“这是喂了青陀罗花之毒。”
詹春并不知丧门钉上喂的是何毒药,但师父的花圃中种
有这种奇花,她却是知道的,奇道:“咦,你怎知道?”要知
青陀罗花是极罕见的毒花,源出西域,中上向来所无。张无
忌点了点头,说道:“我知道。”携了杨不悔的手,道:“咱们
走罢。”
詹春忙道:“小兄弟,你若知治法,请你好心救我二人一
命。”张无忌原本有心相救,但突然想到简捷和薛公远要吃人
肉时那狞恶的面貌,不由得踌躇。苏习之道:“小相公,在下
有眼不识高人,请你莫怪。”
张无忌道:“好罢!我试一试看。”取出金针,在詹春胸
口“膻中穴”及肩旁左右“缺盆穴”刺了几下,先止住她胸
口掌伤的疼痛,说道:“这青陀罗花见血生毒,入腹却是无碍。
两位先用口相互吮吸伤口,至血中绝无凝结的细微血块为
止。”
苏习之和詹春都颇觉不好意思,但这时性命要紧,伤口
又在自己吮吸不到的肩背之处,只得轮流替对方吸出伤口中
毒血。张无忌在山边采了三种草药,嚼烂了替二人敷上伤口,
说道:“这三味草药能使毒气暂不上攻,疗毒却是无效。咱们
到前面市镇去,寻到药店,我再给你们配药疗毒。”苏詹二人
的伤口本来痒得难过之极,敷上草药,登觉清凉,同时四肢
不再麻软,当下不住口的称谢。二人各折一根树枝作为拐杖,
撑着缓步而行。詹春问起张无忌的师承来历,张无忌不愿细
说,只说自幼便懂医理。

行了一个多时辰,到了沙河店,四人投店歇宿。张无忌
开了药方,苏习之便命店伴去抓药。这一年豫西一带未受天
灾,虽然蒙古官吏横暴残虐,和别地无甚分别,但老百姓总
算还有口饭吃。沙河店镇上店铺开设如常。店伴抓了药来,张
无忌把药煮好了,喂着苏习之和詹春服下。
四人在客店中住了三日。张无忌每日变换药方,外敷内
服,到了第四日上,苏詹二人身上所中剧毒已全部驱除。二
人自是大为感激,问起张无忌和杨不悔要到何处。张无忌说
了昆仑山坐忘峰的地名。
詹春道:“苏大哥,咱两人的性命,是蒙这位小兄弟救了,
可是我那五个师兄却仍在到处寻你,这件事还没了结。你便
随我上昆仑山走一遭,好不好?”苏习之吃了一惊,道:“上
昆仑山?”詹春道:“不错。我同你去拜见家师,说明你确实
并未学到‘昆仑两仪剑’的一招半式。此事若不得他老人家
原宥,你日后总是祸患无穷。”苏习之心下着恼,说道:“你
昆仑派忒也欺人太甚,我只不过多看了一眼,累得险些进入
鬼门关,该放手了罢?”詹春柔声道:“苏大哥,你替小妹想
想这中间的难处。我去跟师父说,你确实没学到剑法,那也
没甚么,但我那五个师兄倘若再出手伤你,小妹心中如何过
意得去?”
他二人出生入死的共处数日,相互已生情意,苏习之听
了她这软语温存的说话,胸中气恼登时消了,又想:“昆仑派
人多势众,给他们阴魂不散的缠上了,免不了还是将性命送
在他们手里为止。”詹春见他沉吟,又道:“你先陪我走一遭。
你有甚么要紧事,咱们去了昆仑山之后,小妹再陪你一道去

办如何?”苏习之喜道:“好,便是这般着。只不知尊师肯不
肯信?”詹春道:“师父素来喜欢我,我苦苦相求,谅来不会
对你为难。这件事一了结,小妹还想去瞧瞧你的少爷小姐,免
得他两个小孩儿受你嫂子欺侮。”
苏习之听她这般说,显有以身相许之意,心中大喜,对
张无忌道:“小兄弟,咱们都上昆仑山去,大伙儿一起走,路
上也有个伴儿。”詹春道:“昆仑山脉绵延千里,不知有多少
山峰,那坐忘峰不知坐落何处。但我们昆仑派要在昆仑山中
找一座山峰,总能找到。”
次日苏习之雇了一辆大车,让张无忌和杨不悔乘坐,自
己和詹春乘马而行。到了前面大镇上,詹春又去替张无忌和
杨不悔买了几套衣衫,把两人换得焕然一新。苏詹二人见这
对孩儿洗沐换衣之后,男的英俊,女的秀美,都大声喝起彩
来。
两个孩子直到此时,始免长途步行之苦,吃得好了,身
子也渐渐丰腴起来。
渐行渐西,天气一天冷似一天,沿途有苏习之和詹春两
人照看,一路平安无事。到得西域后,昆仑派势力雄强,更
无丝毫阻碍,只是黄沙扑面,寒风透骨,却也着实难熬。
不一日来到昆仑山三圣坳,但见遍地绿草如锦,到处果
树香花。苏习之和张无忌万想不到在这荒寒之处竟然有这般
好地方,都甚是欢喜。原来那三圣坳四周都是插天高山,挡
住了寒气。昆仑派自“昆仑三圣”何足道以来,历代掌门人
于七八十年中花了极大力气整顿这个山坳,派遣弟子东至江
南,西至天竺,搬移奇花异树前来种植。

詹春带着三人,来到铁琴先生何太冲所居的铁琴居。一
进门,只见一众兄弟姊妹均深有忧色,只和她微一点头,便
不再说话。詹春心中嘀咕,不知发生了甚么事,拉住一个师
妹问道:“师父在家罢?”
那女弟子尚未回答,只听见何太冲暴怒咆哮的声音从后
堂传了出来:“都是饭桶,饭桶!有什么事叫你们去办,从来
没一件办得妥当。要你们这些脓包弟子何用?”跟着拍桌之声
震天价响。詹春向苏习之低声道:“师父在发脾气,咱们别去
找钉子碰,明儿再来。”
何太冲突然叫道:“是春儿么?鬼鬼祟祟的在说甚么?那
姓苏小贼的首级呢?”
詹春脸上变色,抢步进了内厅,跪下磕头,说道:“弟子
拜见师父。”
伺太冲道:“差你去办的事怎么样啦?那姓苏的小贼呢?”
詹春道:“那姓苏的便在外面,来向师父磕头请罪。他说
他不懂规矩,确是不该观看师父试演剑法,但本派剑法精微
奥妙,他看过之后,只知道这是天下无双的高明剑术,但到
底好在哪里,却是莫名其妙,半点也领会不到。”她跟随师父
日久,知他武功上极为自负,因此说苏习之极力称誉本门功
夫,师父一高兴,便可饶了他。
若在平时,这顶高帽何太冲势必轻轻受落,但今日他心
境大为烦躁,哼了一声,说道:“这件事你办得很好!去把那
姓苏的关在后山石屋中,慢慢发落。”
詹春见他正在气头上,不敢出口相求,应道:“是!”又
问道:“师母们都好?我到后面磕头去。”何太冲共有妻妾五

人,最宠爱的是第五小妾,詹春为求师父饶恕苏习之,便想
去请这位五师母代下说辞。
何太冲脸上忽现凄恻之色,长叹了一声,道:“你去瞧瞧
五姑也好,她病得很重,你总算赶回来还能见到她一面。”詹
春吃了一惊,道:“五姑不舒服么?不知是甚么病?”
何太冲叹道:“知道是甚么病就好了。已叫了七八个算是
有名的大夫来看过,连甚么病也说不上来,全身浮肿,一个
如花似玉的人儿,肿得……唉,不用提了……”说着连连摇
头,又道:“收了这许多徒弟,没一个管用。叫他们到长白山
去找千年老山人参,去了快两个月啦,没一个死回来,要他
们去找雪莲、首乌等救命之物,个个空手而归。”
詹春心想:“从这里到长白山万里之遥,哪能去了即回?
到了长白山,也未必就能找到千年人参啊。至于雪莲、首乌
等起死回生的珍异药物,找一世也不见得会找到,一时三刻,
哪能要有便有?”知道师父对这个小妾爱如性命,眼见她病重
不治,自不免迁怒于人。
何太冲又道:“我以内力试她经脉,却是一点异状也没有。
哼哼,五姑若是性命不保,我杀尽天下的庸医。”詹春道:
“弟子去望望她。”何太冲道:“好,我陪你去。”
师徒俩一起到了五姑的卧房之中。詹春一进门,扑鼻便
是一股药气,揭开帐子,只见五姑一张脸肿得犹如猪八戒一
般,双眼深陷肉里,几乎睁不开来,喘气甚急,像是扯着风
箱。这五姑本是个美女,否则何太冲也不致为她如此着迷,这
时一病之下,变成如此丑陋,詹春也不禁大为叹息。
何太冲道:“叫那些庸医再来瞧瞧。”在房中服侍的老妈

子答应着出去。
过了不久,只听得铁链声响,进来七个医生。七人脚上
系了铁链,给锁在一起,形容憔悴,神色苦恼。这七人都是
四川、云南、甘肃一带最有名的医生,被何太冲派弟子半请
半拿的捉了来。但七位名医见解各不相同,有的说是水肿,有
的说是中邪,所开的药方试服之后,没一张管用,五姑的身
子仍是日肿一日。何太冲一怒之下,将七位名医都锁了,宣
称五姑若是不治,七个庸医(这时“名医”已改作“庸医”)
一齐推入坟中殉葬。
七名医生出尽了全身本事,却治得五姑的身子越来越肿,
自知性命不保,但每次会诊,总是大声争论不休,指摘其余
六名医生,说五姑所以病重,全是他们所害,与自己无涉。这
一次七人进来,诊脉之后,三言两语,便又争执起来。何太
冲忧急恼怒,大声喝骂,才将七个不知是名医还是庸医的声
音压了下来。
詹春心念一动,说道:“师父,我从河南带来了一个医生,
年纪虽然幼小,本领却比他们都高些。”何太冲大喜,叫道:
“你何不早说,快请,快请。”每一位名医初到,他对之都十
分恭敬,但“名医”一变成“庸医”,他可一点也不客气了。
詹春回到厅上,将张无忌带了进去。张无忌一见何太冲,
认得当年在武当山逼死父母的诸人之中,便有他在内,不禁
暗暗恼恨。但张无忌隔了这四五年,相貌身材均已大变,何
太冲却认他不出,见是个十四五岁的少年,见了自己竟不磕
头行礼,侧目斜视,神色间甚是冷峭,当下也不暇理会,问
詹春道:“你说的那位医生呢?”

詹春道:“这位小兄弟便是了。他的医道精湛得很,只怕
还胜过许多名医。”
何太冲哪里相信,说道:“胡闹!胡闹!”詹春道:“弟子
中了青陀罗花之毒,便是得他治好的。”何太冲一惊,心想:
“青陀罗花的花毒不得我独门解药,中后必死,这小子居能治,
倒有些邪门。”向张无忌打量了一会,问道:“少年,你真会
治病么?”
张无忌想起父母惨死的情景,本来对何太冲心下暗恨,可
是他天性不易记仇,否则也不会肯给简捷等人治病,也不会
给昆仑派的詹春疗毒了,这时听何太冲如此不客气的询问,虽
感不快,还是点了点头。
他一进房,便闻到一股古怪的气息,过了片刻,便觉这
气息忽浓忽淡,甚是奇特,走到五姑床前瞧瞧她脸色,按了
按她双手脉息,突然取出一根金针,从她肿得如南瓜般的脸
上刺了下去。何太冲大吃一惊,喝道:“你干甚么?”待要伸
手抓住张无忌时,见他已拔出金针,五姑脸上却无血液脓水
渗出。何太冲五根手指离张无忌背心不及半尺,硬生生的停
住,只见他将金针凑近鼻端一嗅,点了点头。心中生出一丝
指望,道:“小……小兄弟,这病有救么?”以他一派之尊,居
然叫张无忌一声“小兄弟”,可算得客气之极了。
张无忌不答,突然爬到五姑床底下瞧了一会,又打开窗
子,察看窗外的花圃,忽地从窗中跳出,走近去观赏花卉。何
太冲宠爱五姑,她窗外花圃中所种的均是珍奇花卉,这时见
张无忌行动怪异,自己心如油煎,盼他立即开方用药,治好
五姑的怪病,他却自得其乐的赏起花来,教他如何不怒?但

于束手无策之中忽露一线光明,终于强忍怒气,却已满脸黑
气,不住的呼吸喘气。
只见张无忌看了一会花草,点点头,若有所悟,回进房
来,说道:“病是能治的,可是我不想治。詹姑娘,我要去了。”
詹春道:“张兄弟,倘若你治好了五姑的疾病,我们昆仑派上
下齐感你的大德,这一定要请你治一治。”张无忌指着何太冲
道:“逼死我爹爹妈妈的人中,这位铁琴先生也有份,我为甚
么要救他亲人的性命?”
何太冲一惊,问道:“小兄弟,你贵姓,令尊令堂是谁?”
张无忌道:“我姓张,先父是武当派的第五弟子。”何太冲一
凛:“原来他是张翠山的儿子。武当派着实了得,他家学渊源,
料来必有些本事。”当即惨然长叹,说道:“张兄弟,令尊在
世之时,在下和他甚是交好,他自刎身亡,我痛惜不止
……”他为了救爱妾的性命,便信口胡吹。詹春也帮着师父
圆谎,说道:“令尊令堂死后,家师痛哭了几场,常跟我们众
弟子说,令尊是他平生最交好的良友。张兄弟,你何不早说?
早知你是张五侠的令郎,我对你更要加倍相敬了。”
张无忌半信半疑,但他生性不易记仇,便道:“这位夫人
不是生了怪病,是中了金银血蛇的蛇毒。”何太冲和詹春齐声
道:“金银血蛇?”张无忌道:“不错,这种毒蛇我也从来没见
过,但夫人脸颊肿胀,金针探后针上却有檀香之气。何先生,
请你瞧瞧夫人的脚,十根足趾的趾尖上可有细小齿痕。”
何太冲忙掀开五姑身上的棉被,凝目看她的足趾时,果
见每根足趾的尖端都有几个紫黑色齿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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