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金庸合集-第1117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新元史》第二百二十卷《察罕帖木儿传》:“察罕帖木儿曾祖
阔阔台,祖乃蛮台,父阿鲁温,遂家河南,为颖州沈丘人,改
姓李氏。”库库特穆尔虽为世子,实为察罕特穆尔的外甥。此
等小节,小说中不必细辨。)
杨逍道:“这赵姑娘的容貌模样,活脱是个汉人美女,可
是只须一瞧她行事,那番邦女子的凶蛮野性,立时便显露了
出来。”
张无忌直到此刻,方知赵敏的来历,虽料想她必是朝廷
贵人,却没料到竟是天下兵马大元帅汝阳王的郡主。和她交
手数次,每次都是多多少少的落了下风,虽然她武功不及自
己,但心思机敏、奇变百出,实不是她的敌手。
范遥接着说道:“属下暗中继续探听,得知汝阳王决意剿
灭江湖上的门派帮会。他采纳了成昆的计谋,第一步便想除
灭本教。我仔细思量,本教内部纷争不休,外敌却如此之强,
灭亡的大祸已迫在眉睫,要图挽救,只有混入王府,查知汝
阳王的谋划,那时再相机解救。除此之外,实在别无良策。只
是我好生奇怪,成昆既是阳教主夫人的师兄,又是谢狮王的
师父,却何以如此狠毒的跟本教作对。其中原由,说甚么也
想不出来,料想他必是贪图富贵,要灭了本教,为朝廷立功。
本教兄弟识得成昆的不多,我以前却曾和他朝过相,他是认
得我的,要使我所图不致泄露,只有想法子杀了此人。”韦一
笑道:“正该如此。”
范遥道:“可是此人实在狡狯,武功又强,我接连暗算了
他三次,都没成功。第三次虽然刺中了他一剑,我却也被他
劈了一掌,好容易才得脱逃,不致露了形迹,但却已身受重
伤,养了年余才好。这时汝阳王府中图谋更急,我想若是乔
装改扮,只能瞒得一时,我当年和杨兄齐名,江湖上知道
‘逍遥二仙’的人着实不少,日子久了,必定露出马脚,于是
一咬牙便毁了自己容貌,扮作个带发头陀,更用药物染了头
发,投到了西域花刺子模国去。”
韦一笑奇道:“到花刺子模?万里迢迢的,跟这事又有甚
么相干?”范遥一笑,正待回答,杨逍拍手道:“此计大妙。韦
兄,范兄弟到了花刺子模,找个机缘一显身手,那边的蒙古
王公必定收录。汝阳王正在招聘四方武士,花刺子模的王公
为了讨好汝阳王,定然会送他到王府效力。这么一来,范兄
弟成了西域花刺子模国进献的色目武士,他容貌已变,又不
开口,成昆便有天大本事,也认他不出了。”
韦一笑长声一叹,说道:“阳教主派逍遥二仙排名在四大
法王之上,确是目光如炬。这等计谋,甚么鹰王、蝠王,都
是想不出来的。”
范遥道:“韦兄,你赞得我也够了。果如杨左使所料,我
在花刺子模杀狮毙虎,颇立威名,当地王公便送我到汝阳王
府中。但那成昆其时已不在王府,不知去了何方。”
杨逍当下略述成昆何以和明教结仇、如何偷袭光明顶、如
何奸谋为张无忌所破、如何与殷野王比拚掌力而死的经过。
范遥听罢,呆了半晌,才知中间原来有这许多曲折,站
起身来,恭恭敬敬的对张无忌道:“教主,有一件事属下向你
领罪。”张无忌道:“范右使何必过谦。”
范遥道:“属下到了汝阳王府,为了坚王爷之信,在大都
闹市之中,亲手格毙了本教三名香主,显得本人和明教早就
结下深仇。”
张无忌默然,心想:“残杀本教兄弟,乃本教五大禁忌之
一,因此杨左使、四法王、五行旗等争夺教主之位,尽管相
斗甚烈,却从来不伤本教兄弟的性命。范右使此罪实在不轻,
但他主旨是为了护教,非因私仇,按理又不能加罪于他。”说
道:“范右使出于护教苦心,本人不便深责。”范遥躬身道:
“谢教主恕罪。”张无忌暗想:“这位范右使行事之辣手,世所
罕有。他能在自己脸上砍上十七八刀,那么杀几个教中无辜
的香主,自也不在他的意下。明教被人称作邪教魔教,其来
有自,不知将来如何方得改了这些邪气魔气?”
范遥见张无忌口中虽说“不便深责”,脸上却有不豫之色,
一伸手,拔出杨逍腰间长剑,左手一挥,已割下了右手两根
手指。张无忌大吃一惊,挟手抢过他的长剑,说道:“范右使,
你……你……这是为何?”范遥道:“残杀本教无辜兄弟,乃
是重罪。范遥大事未了,不能自尽。先断两指,日后再断项
上这颗人头。”
张无忌道:“本人已恕了范右使的过失,何苦再又如此?
身当大事之际,唯须从权。范右使,此事不必再提。”忙取出
金创药,替他敷了伤处,撕下自己衣襟,给他包扎好了,心
知此人性烈,别说言语中得罪不得,脸色上也不能使他有半
分难堪。他说得出做得到,恐怕日后真的会自刎谢罪,想到
他为本教受了这等重大的折磨,心中大是感动,突然跪倒,说
道:“范右使,你有大功于本教,受我一拜,你再残害自身,
那便是说我无德无能,不配当此教主大任。你再自刺一剑,我
便自刺两剑,我年幼识浅,不明事理,原是分不出好歹。”
范遥、杨逍、韦一笑见教主跪倒,急忙一起拜伏在地。
杨逍垂泪道:“范兄弟,你休得再是如此。本教兴衰全系
教主一人。教主令旨,你可千万不能违背。”范遥拜道:“属
下今日比剑试掌,对教主已是死心塌地的拜服。苦头陀性情
乖张,还请教主原宥。”张无忌双手扶他起身。经此一事,两
人相互知心,再无隔阂。
范遥当下再陈述投入汝阳王府后所见所闻。
那汝阳王察罕特穆尔实有经国用兵的大才,虽握兵权,朝
政却被奸相把持,加之当今皇帝昏庸无道,弄得天下大乱,民
心沸腾,全仗汝阳王东征西讨,击溃义军无数。可是此灭彼
起,岁无宁日,汝阳王忙于调兵遣将,将扑灭江湖上教派帮
会之事,暂且搁在一边。
数年之后,他一子一女长大,世子库库特穆尔随父带兵,
女儿敏敏特穆尔竟然统率蒙汉西域的武士番僧,向门派帮会
大举进击。成昆暗中助她策划,乘着六大派围攻光明顶之际,
由赵敏带同大批高手,企图乘机收渔人之利,将明教和六大
派一鼓剿灭。绿柳庄中下毒等等情由,便是因此而起。只是
当时范遥奉命保护汝阳王,西域之行没能参与,是以直到后
来方始得知。范遥说道,他虽在汝阳王府中毫不露形迹,但
他来自西域,赵敏便不让他参与西域之役,说不定这也是成
昆出的主意。
赵敏以西域番僧所献的毒药“十香软筋散”,暗中下在从
光明顶归来的六大派高手的饮食之中。那“十香软筋散”无
色无香,混在菜肴之中,又有谁能辩得出?这毒药的药性一
发作,登时全身筋骨酸软,过得数日后,虽能行动如常,内
力却已半点发挥不出,因此六大派远征光明顶的众高手在一
月之内,一一分别被擒。只是在对少林派空性所率的第三拨
人下毒时给撞破了,真刀真枪的动起手来。空性为阿三所杀,
余人不敌玄冥二老、神箭八雄,以及阿大、阿二、阿三等人,
死了十多人后,尽数遭擒。
此后便去进袭六大派的根本之地,第一个便挑中了少林
派。少林寺防卫严密,要想混入寺中下毒,可大大不易,不
比行旅之间,须在市镇客店中借宿打尖,下毒轻而易举。既
不能下毒,便即恃众强攻。
范遥说道:“郡主要对少林寺下手,生怕人手不足,又从
大都调了一批人去相助,那便由我率领,正好赶上了围擒少
林群僧之役。少林派向来对本教无礼,让他们多吃些苦头,正
是人心大快。就算将少林派的臭和尚们一起都杀光了,苦头
陀也不皱一皱眉头。教主,你又要不以为然了,哈哈!”
杨逍插口道:“兄弟,那些罗汉像转过了身子,是你做的
手脚了?”范遥笑道:“我见郡主叫人在罗汉像背上刻下了那
十六个字,意图嫁祸本教,我后来便又悄悄回去,将罗汉像
推转。大哥,你们倒真心细,这件事还是叫你们瞧了出来。那
时候你可想得到是兄弟么?”杨逍道:“我们推敲起来,对头
之中,似有一位高手在暗中维护本教,可哪能想得到竟是我
的老搭档好兄弟!”四人尽皆大笑。
杨逍随即向范遥简略说明,明教决和六大派捐弃前嫌,共
抗蒙古,因此定须将众高手救了出来。
范遥道:“敌众我寡,单凭我们四人,难以办成此事,须
当寻得十香软筋散的解药,给那一干臭和尚、臭尼姑、牛鼻
子们服了,待他们回复内力,一哄冲出,攻鞑子们一个措手
不及,然后一齐逃出大都。”明教向来和少林、武当等名门正
派是对头冤家,他言语之中对六大门派众高手毫不客气。杨
逍向他连使眼色,范遥绝不理会。张无忌对这些小节却不以
为意,拍手说道:“范右使之言不错,只不知如何能取得十香
软筋散的解药?”
范遥道:“我从不开口,因此郡主虽对我颇加礼敬,却向
来不跟我商量甚么要紧事。只有她一个人自言自语,对方却
不答一句话,那岂不扫兴?加之我来自西域小国,她亦不能
将我当作心腹,因此那十香软筋散的解药是甚么,我却无法
知道。不过我知此事牵涉重大,暗中早就留上了心。如我所
料不错,那么这毒药和解药是由玄冥二老分掌,一个管毒药,
一个管解药,而且经常轮流掌管。”
杨逍叹道:“这位郡主娘娘心计之工,寻常须眉男子也及
她不上。难道她对玄冥二老也不放心么?”范遥道:“一来当
是不放心,二来也是更加稳当。好比咱们此刻想偷盗解药,就
不知是找鹿杖客好呢,还是找鹤笔翁好。而且,听说毒药和
解药气味颜色全然一般无异,若非掌药之人知晓,旁人去偷
解药,说不定反而偷了毒药。那十香软筋散另有一般厉害处,
中了此毒后,筋萎骨软,自是不在话下,倘若第二次再服毒
药,就算只有一点儿粉末,也是立时血逆气绝,无药可救。”
韦一笑伸了伸舌头,说道:“如此说来,解药是万万不能偷错
的。”范遥道:“话虽如此,却也不打紧。咱们只管把玄冥二
老身上的药偷来,找一个华山派、崆峒派的小角色来试上一
试,哪一种药整死了他,便是毒药了,这还不方便么?”
张无忌知他邪性甚重,不把旁人的性命放在心上,只笑
了笑,说道:“那可不好。说不定咱们辛辛苦苦偷来的两种都
是毒药。”
杨逍一拍大腿,说道:“教主此言有理。咱们昨晚这么一
闹,或许把郡主吓怕了,竟把解药收在自己身边。依我说,咱
们须得先行查明解药由何人掌管,然后再计议行事。”他沉吟
片刻,说道:“兄弟,那玄冥二老生平最喜欢的是甚么调调儿?”
范遥笑道:“鹿好色,鹤好酒,还能有甚么好东西了?”杨
逍问张无忌道:“教主,可有甚么药物,能使人筋骨酸软,便
好似中了十香软筋散一般?”张无忌想了一想,笑道:“要使
人全身乏力,昏昏欲睡,那并不难,只是用在高手身上,不
到半个时辰,药力便消,要像十香软筋散那么厉害,可没有
法子。”
杨逍笑道:“有半个时辰,那也够了。属下倒有一计在此,
只不知是否管用,要请教主斟酌。虽说是计,说穿了其实也
不值一笑。范兄弟设法去邀鹤笔翁喝酒,酒中下了教主所调
的药物。范兄弟先行闹将起来,说是中了鹤笔翁的十香软筋
散,那时解药在何人身上,当可查知,乘机便即夺药救人。”
张无忌道:“此计是否可行,要瞧那鹤笔翁的性子如何而
定,范右使你看怎样?”
范遥将此事从头至尾虚拟想象一遍,觉得这条计策虽然
简易,倒也没有破绽,说道:“我想杨大哥之计可行。鹤笔翁
性子狠辣,却不及鹿杖客阴毒多智,只须解药在鹤笔翁身上,
我武功虽不及他,当能对付得了。”杨逍道:“要是在鹿杖客
身上呢?”
范遥皱眉道:“那便棘手得多。”他站起身来,在山冈旁
走来走去,隔了良久,双手一拍,道:“只有这样,那鹿杖客
精明过人,若要骗他,多半会给他识破机关,只有抓住了他
亏心之事,硬碰硬的威吓,他权衡轻重,就此屈从也未可知。
当然,这般蛮干说不定会砸锅,冒险不小,可是除此之外,似
乎别无善策。”
杨逍道:“这老儿有甚么亏心事?他人老心不老,有甚么
把柄落在兄弟的手上么?”范遥道:“今年春天,汝阳王纳妾,
邀我们几个人在花厅便宴。汝阳王夸耀他新妾美貌,命新娘
娘出来敬酒,我见鹿杖客一双贼眼骨溜溜的乱转,咽了几口
馋涎,委实大为心动。”韦一笑道:“后来怎样?”范遥道:
“后来也没怎样,那是王爷的爱妾,他便有天大的胆子,也不
敢打甚么歹主意。”韦一笑道:“眼珠转几转,可不能说是甚
么亏心事啊?”
范遥道:“不是亏心事,可以将他做成亏心事。此事要偏
劳韦兄了,你施展轻功,去将汝阳王的爱姬劫来,放在鹿杖
客的床上。这老儿十之七八,定会按捺不住,就此胡天胡帝
一番。就算他真能临崖勒马,我也会闯进房去,教他百口莫
辩,水洗不得乾净,只好乖乖的将解药双手奉上。”
杨逍和韦一笑同时拍手笑道:“这个栽赃的法儿大是高
明。凭他鹿杖客奸似鬼,也要闹个灰头土脸。”
张无忌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心想自己所率领的这批邪
魔外道,行事之奸诈阴毒,和赵敏手下那批人物并无甚么不
同,只是一者为善,一者为恶,这中间就大有区别,以阴毒
的法儿去对付阴毒之人,可说是以毒攻毒。他想到这里,便
即释然,微笑道:“只可惜累了汝阳王的爱姬。”范遥笑道:
“我早些闯进房去。不让鹿杖客占了便宜,也就是了。”
当下四人详细商议,夺得解药之后,由范遥送入高塔,分
给少林、武当各派高手服下。张无忌和韦一笑则在外接应,一
见范遥在万安寺中放起烟火,便即在寺外四处民房放火,群
侠便可乘乱逃出。杨逍事先买定马匹、备就车辆,候在西门
外,群侠出城后分乘车马,到昌平会合。张无忌于焚烧民房
一节,觉得未免累及无辜。杨逍道:“教主,世事往往难以全。
咱们救出六大派群侠,日后如能驱走鞑子,那是为天下千万
苍生造福,今日害得几百家人家,那也说不得了。”
四人计议已定,分头入城干事。杨逍去购卖坐骑,雇定
车辆。张无忌配了一服麻药,为了掩饰药性,另行加上了三
味香料,和在酒中之后,入口更醇美馥郁。韦一笑却到市上
买了一个大布袋,只等天黑,便支汝阳王府夜劫王姬。
范遥和玄冥二老等为了看守大派高手,都就近住在万安
寺。赵敏则仍住王府,只有晚间要学练武艺,才乘车来寺。范
遥拿了麻药回到万安寺中,想起二十余年来明教四分五裂,今
日中兴有望,也不枉自己吃了这许多苦头,心下甚是欣慰。张
无忌武功既高,为人又极仁义,实令人好生心服,只是不够
心狠手辣,有些婆婆妈妈之气,未免美中不足。
他住在西厢,玄冥二老则住在后院的宝相精舍。他平时
为了忌惮二人了得,生恐露出马脚,极少和他二人交接,因
此双方居室也是离得远远地,这时想邀鹤笔翁饮酒,如何不
着形迹,倒非易事。
眼望后院,只见夕阳西斜,那十三级宝塔下半截已照不
到太阳,塔顶琉璃瓦上的日光也渐渐淡了下去,他一时不得
主意,负着双手,慢慢踱步别后院中去,突然之间,一股肉
香从宝相精舍对面的一间厢房中透出,那是神箭八雄中孙三
毁和李四摧二人所在。
范遥心念一动,走到厢房之前,伸手推开房门,肉香扑
鼻冲到。只见李四摧蹲在地下,对着一个红泥火炉不住搧火,
火炉上放着一只大瓦罐,炭火烧得正旺,肉香阵阵从瓦罐中
喷出。孙三毁则在摆设碗筷,显然哥儿俩要大快朵颐。
两人见苦头陀推门进来,微微一怔,见他神色木然,不
禁暗暗叫苦。两人适才在街上打了一头大黄狗,割了四条狗
腿,悄悄在房中烹煮。万安寺是和尚庙,在庙中烹狗而食,实
在不妙,旁人见到那也罢了,这苦头陀却是佛门子弟,莫要
惹得他生起气来,打上一顿,苦头陀武功甚高,哥儿俩万万
不是对手,何况是自己做错了事,给他打了也是活该;心下
正自惴惴,只见他走到火炉边,揭开罐盖,瞧了一瞧,深深
吸一口气,似乎说:“好香,好香!”突然间伸手入罐,也不
理汤水煮得正滚,捞起一块狗肉,张口便咬,大嚼起来,片
刻间将一块狗肉吃得乾乾净净,舐唇嗒舌,似觉美味无穷。孙
李二人大喜,忙道:“苦大师请坐,请坐!难得你老人家爱吃
狗肉。”
苦头陀却不就坐,又从瓦罐中抓起一块狗肉,蹲在火炉
边便大嚼起来,孙三毁要讨好他,筛了一碗酒送到他面前。苦
头陀端起酒碗,喝了一口,突然都吐在地上。左手在自己鼻
子下搧了几下,意思说此酒太劣,难以入口,大踏步走出房
去。
孙李二人见他气愤愤的出去,又担心起来,但不久便见
他手中提了一个大酒葫芦进来,登时大喜,说道:“对!对!
我们的酒原非上品,苦大师既有美酒,那是再好不过了。”两
人端凳摆碗,恭请苦头陀坐在上首,将狗肉满满的盛了一盘,
放在他面前。苦头陀武功极高,在赵敏手下实是第一流的人
物,平时神箭八雄是万万巴结不上的,今日能请他吃一顿狗
肉,说不定他老人家心里一喜欢,传授一两手绝招,那就终
身受用不尽了。
苦头陀拔开葫芦上的木塞,倒了三碗酒。那酒色作金黄,
稠稠的犹如稀蜜一般,一倒出来便清香扑鼻。孙李二人齐声
喝采:“好酒!好酒!”
范遥寻思:“不知玄冥二老在不在家,倘若外出未归,这
番做作可都白耗了。”他拿起酒碗,放在火炉上的小罐中烫热,
其时狗肉煮得正滚,热气一逼,酒香更加浓了。孙李二人馋
涎欲滴,端起冷酒待喝,苦头陀打手势阻止,命二人烫热了
再饮。三个人轮流烫酒,那酒香直送出去,鹤笔翁不在庙中
便罢,否则便是隔着数进院子也会闻香赶到。
果然对面宝相精舍板门呀的一声打开,只听鹤笔翁叫道:
“好酒,好酒,嘿嘿!”他老实不客气,跨过天井,推门便进,
只见苦头陀和孙李二人围着火炉饮酒吃肉,兴会淋漓。鹤笔
翁一怔,笑道:“苦大师,你也爱这个调调儿啊,想不到咱们
倒是同道中人。”
孙李二人忙站起身来,说道:“鹤公公,快请喝几碗,这
是苦大师的美酒,等闲难以喝到。”
鹤笔翁坐在苦头陀对面,两人喧宾夺主,大吃大喝起来,
将孙李二人倒成了端肉、斟酒的厮役一般。
四人兴高采烈的吃了半晌,都已有了六七分酒意,范遥
心想:“可以下手了。”自己满满斟了一碗酒后,顺手将葫芦
横放了。原来他挖空了酒葫芦的木塞,将张无忌所配的药粉
藏在其中,木塞外包了两层布。葫芦直置之时,药粉不致落
下,四人喝的都是寻常美酒,葫芦一打横,那酒透过布层,浸
润药末,一葫芦的酒都成了毒酒。葫芦之底本圆,横放直置,
谁也不会留意,何况四人已饮了好半天,醺醺微醉,只感十
分舒畅。
范遥见鹤笔翁将面前的一碗酒喝乾了,便拔下木塞,将
酒葫芦递了给他。鹤笔翁自己斟了一碗,顺手替孙李两人都
加满了,见苦头陀碗中酒满将溢,便没给他斟。四个人举碗
齐口,骨嘟骨嘟的都喝了下去。
除了范遥之外,三人喝的都是毒酒。孙李二人内力不深,
毒酒一入肚,片刻间便觉手酸脚软,浑身不得劲儿。孙三毁
低声道:“四弟,我肚中有点不对。”李四摧也道:“我……我
……像是中了毒。”此时鹤笔翁也觉到了,一运气,内力竟然
提不上来,不由得脸色大变。
范遥站起来,满脸怒气,一把抓住鹤笔翁胸口,口中荷
荷而呼,只是说不出话。孙三毁惊道:“苦大师,怎么啦?”范
遥手指蘸了点酒,在桌上写了“十香软筋散”五字。
孙李二人均知十香软筋散是由玄冥二老掌管,眼前情形,
确是苦头陀和哥儿俩都中了此药之毒。两人相互使个眼色,躬
身向鹤笔翁道:“鹤公公,我兄弟可没敢冒犯你老人家,请你
老人家高抬贵手。”他二人料定鹤笔翁所要对付的只是苦头
陀,他们二人只不过适逢其会、遭受池鱼之殃而已,鹤笔翁
要对付他二人,也不必用甚么毒药。
鹤笔翁诧异万分,十香软筋散这个月由自己掌管,明明
是藏在左手所使的一枝鹤嘴笔中,这两件兵刃,从不离身一
步,要说有人从自己身边偷了毒药出去,那是决计不能,可
是稍一运气,半点使不出力道,确是中了十香软筋散之毒无
疑。其实张无忌所调制的麻药虽然药力颇强,比之十香软筋
散却大大不如,服食后所觉异状也是全不相同,但鹤笔翁平
素只听惯了十香软筋散令人真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