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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庸合集-第1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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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
胡斐心中一凛,知道此人和张九熟识,事已败露,凑到
他耳边,低声道:“我是胡斐!”那人惊得呆了,一时手足无
措。胡斐伸指一戳,点中了他的穴道,左手手肘顺势一撞,又
打中了另一名卫士的穴道。任通武惊惶失措,道:“你……你
……干什么?”胡斐冷冷的道:“大丈夫行不改姓,坐不改名,
我姓胡名斐的便是。”一面说,一面将两名穴道被点的卫士掷
入了花丛。
任通武吸一口气,刷的一声,拔出了腰刀。胡斐笑道:
“人人都已瞧见,是你引我进府来的。你叫嚷起来,有何好处?
还不如乖乖的别作声。”任通武又惊又怕,哪里还说得出话来。
胡斐道:“你要命的,便跟着我来。”任通武这时六神无
主,只得跟在他身后,眼见他一伸手一回肘,便打倒了两名
武功比自己高得多的卫士,若是与他动手,徒然送了性命,只
盼他别闹出什么事来,连累了自己。但胡斐既然进得府来,岂
有不闹事之理?任通武这般痴想,也不过在无法之中自行宽
慰而已。
胡斐快步到相国夫人的屋外,只见七八名卫士站在门口,
若是向前硬闯,未必能迅速过得这一关,心念一动,绕着走
到屋侧,提声喝道:“任通武,你干什么?闯到太夫人屋里来,
想造反么?”这一喝更令任通武摸不着半点头脑,结结巴巴的
道:“我……我……”
胡斐喝道:“快停步,你图谋不轨么?”众卫士听他吆喝,
吃了一惊,一齐奔了过来。胡斐伸掌托在任通武的背上,掌
力一送,他那庞大的身躯飞了出去,砰的一声,撞在窗格之
上,登时木屑纷飞。胡斐叫道:“拿住他,拿住他!快快!”
众卫士一拥而上,都去捉拿任通武。胡斐大叫:“莫惊吓
了太夫人!这反贼胆子倒是不小。”一面叫嚷,一面冲进房去。
只见太夫人双手各拉着一个孩子,惊问:“什么事?”那两孩
子兀在啼哭,叫着:“我要妈妈,我要妈妈。”胡斐道:“有刺
客!小人保护太夫人和两位公子爷出去。”太夫人多见事故,
一凛之下,心中起疑,喝道:“你是谁?刺客在哪里?”胡斐
不敢多耽,又恼恨她心肠毒辣,下手毒害马春花,当即抢上
一步,反手便是一掌。
这太夫人贵为相国夫人,当今皇帝是她情郎,三个儿子
都做尚书,两个媳妇是金枝玉叶的公主,出世以来,哪里受
过这般殴辱?胡斐虽知她心肠之毒,不下于大奸巨恶,但终
究念她是个年老妇人,不欲便此伤她性命,这一掌只使了一
分力气。饶是如此,她右颊已高高肿起,满口鲜血,跌落了
两枚牙齿,惊怒之下,几乎晕了过去。
胡斐俯身对两个孩子道:“我带你们去见妈妈。妈妈想念
你们得紧。”两个孩儿登时笑逐颜开,伸出四条小手臂,要胡
斐抱了去见母亲。胡斐左臂一长,一臂抱起两个孩子,便在
此时,已有两名卫士奔进屋来。
胡斐心想,若不借重太夫人,实难脱身,伸右手抓住太
夫人衣领,喝道:“太夫人在我掌握之中,你们上来,大家一
齐都死!”说着抢步便往外闯。
这时几名卫士已将任通武擒住,眼睁睁的见胡斐一手抱
了两个孩子,一手拉着太夫人直往外奔。众卫士投鼠忌器,那
敢上前动手?只是连声唿哨,紧跟在他身后四五步之处,手
中刀剑距他背心不过数尺,虽见他无法分手抵御,但终究不
敢递上前去。胡斐心中也是暗暗叫苦,眼见园中众卫士四面
八方的聚集,自己带着一老二少,拖拖拉拉,哪里能出府门?
敌人纵然心存顾忌,但只要有人大胆上前,自己总不能当真
便将太夫人打死。
无法可施之下,只有急步向前。这一来双方成了僵持之
局,众卫士固然不敢上前动手,胡斐却也不能脱出险地,时
候一长,卫士越集越多,处境便越是危险。一时苦无善策,只
有豁出了性命不要,走一步便算一步,但听得叫嚷传令之声,
四下呼应。他一手抱着孩子,一手拖着太夫人,行走不快,只
是往黑暗处闯去。
便在此时,忽见左首火光一闪,有人大声叫道:“刺客行
刺公主!要烧死公主啦,要烧死公主啦!”胡斐一怔,听叫嚷
之声正是周铁鹪。但见浓烟火焰,从左边的一排屋中冲天而
起。那和嘉公主是当今皇帝的亲生爱女。若有失闪,福康安
府中合府卫士都有重罪。只所周铁鹪又叫道:“大家快去救火,
莫伤了公主,我来救太夫人。”周铁鹪在福康安手下素有威信,
众卫士又在惊惶失措之下,听他叫声威严,自有一股慑人之
势,于是一窝蜂的向公主的住所奔去。
胡斐已知这是他调虎离山之计,好替自己脱困,心下好
生感激。只见周铁鹪疾奔而至,一刀搂头砍到。胡斐向旁一
闪,喝道:“好厉害!”将太夫人向他一推。周铁鹪扶住太夫
人,负在背上。胡斐一手抱了一个孩子。脚下登时快了,只
听周铁鹪又提气叫道:“刺客来得不少,各人紧守原地,保护
大帅和两位公主,千万不可中了刺客的调虎离山之计。”众卫
士一听“调虎离山”四字,心下均各凛然,不敢再追。
胡斐疾趋花园后门,翻墙而出,却只叫得一声苦,但见
东面西面,都是黑压压的一片,站满了卫士。他抱了两个孩
子,越过一大片空地,抢进了一条胡同。众卫士大呼:“拿刺
客,拿刺客!”自后追来。
胡斐奔完胡同,转到一条横街,只见前面一辆骡车停在
街心。胡斐一跃上车,叫道:“快赶,快赶!重重赏你银子!”
车夫位上并肩坐着两人。右边一个身材瘦削的汉子一提缰绳,
鞭子拍的一响,骡子拉着车子便跑。
胡斐喘息稍定,只觉奇臭冲鼻,定睛一看,见车上装满
了粪桶,原来那是挨门沿户替人倒粪桶的一辆粪车,心想:
“怪不得半夜三更的,竟有一辆骡车在这儿?”回头望时,见
众卫士大声呐喊,随后赶来。
他心念一动,提起一只粪桶,向后掷了过去。这一掷力
道极猛,两名奔在最先的卫士登时给粪桶撞倒,淋漓满身,一
时竟然爬不起来。其余众卫士见状,一齐驻足。这些人都是
精选的悍勇武士,刀山枪林吓他们不倒,但大粪桶当头掷来,
却是谁也不敢尝一尝这般滋味。
那骡子足不停步的向前直跑,但过不多时,后面人声隐
隐,众卫士又赶了上来。须知福康安是当朝兵部尚书,执掌
天下兵马大权,府中卫士个个均非庸手,给胡斐接连两晚闹
了个天翻地覆,众卫士的脸皮往哪里搁去?因此一见粪车跑
远,粪桶已掷投不到,各人踏过满地粪水,锲而不舍的继续
追赶。
胡斐心下烦恼:“倘若我便这么回去,岂不是自行泄露了
住处?马姑娘未脱险境,怎能引鬼上门?但若不回住处,却
又躲到哪里去?”便这么寻思之际,众卫士又迫得近了些,只
是害怕粪桶,不敢十分逼近,各人均想:“咱们便是这么远远
跟着,难道在这北京城中,你还能插翅飞去?”
转眼之间,骡车驰到一个十字路口,只见街心又停着一
辆粪车。胡斐所乘的车子驰着靠近,赶骡子的车夫伸臂向胡
斐一招,喝道:“过去!”纵身一跃,坐上了另一辆粪车。胡
斐抱着两个孩子跟着跃过。先前车上的另一个汉子接过缰绳,
竟是毫不停留,向西边岔道上奔了下去。胡斐所乘的骡车却
向东行。
待得众卫士追到,只见两辆一模一样的粪车,一辆向东,
一辆向西,却不知刺客是在那一辆车中。众人略一商议,当
下兵分两路,分头追赶。
胡斐听了那身材瘦削的汉子那一声呼喝,又见了这一跃
的身法,已知是程灵素前来接应,喜道:“二妹,原来是你!”
程灵素“哼”的一声,并不答话。胡斐又问:“马姑娘怎样?
病势没转吧?”程灵素道:“不知道。”胡斐知她生气了,柔声
道:“二妹,我没听你话,原是我的不是,请你原谅这一次。”
程灵素道:“我说过不给她治病,便不治病。难道我说的不是
人话么?”
说话之间,又到了一处岔道,但见街中心仍是停着一辆
粪车。这一次程灵素却不换车,只是唿哨一声,做个手势,两
辆粪车分向南北,同时奔行。众卫士追到时面面相觑,大呼:
“邪门!邪门!”只得又分一半人北赶,一半人南追。
北京城中街道有如棋盘,一道道纵通南北,横贯东西,因
此行不到数箭之地,便出现一条岔道,每处十字路口,必有
一辆粪车停着。程灵素见众卫士追得近了,便不换车,以免
纵起跃落时给他们发觉,若是相距甚远,便和胡斐携同两孩
换一辆车,使骡子力新,奔驰更快。这样每到一处岔道,众
卫士的人数便减少了一半,到得后来,稀稀落落的只有五六
人追在后面。这五六人也已奔得气喘吁吁,脚步慢了很多。
胡斐又道:“二妹,你这条计策真是再妙不过,倘若不是
雇用深夜倒粪的粪车,寻常的大车一辆辆停在街心,给巡夜
官兵瞧见了,定会起疑。”程灵素冷笑道:“起疑又怎么样?反
正你不爱惜自己,便是死在官兵手中,也是活该。”胡斐笑道:
“我死是活该,只是累得姑娘伤心,那便过意不去。”程灵素
冷笑道:“你不听我话,自己爱送命,才没人为你伤心呢。除
非是你那个多情多义的袁姑娘……她又怎么不来助你一臂之
力?”胡斐道:“她没知道我会这样傻,竟会闯进福大帅府中
去。天下只有一位姑娘,才知道我会这般蛮干胡来,也只有
她,才能在紧急关头救我性命。”
这几句话说得程灵素心中舒服慰贴无比,哼了一声,道:
“当年救你性命的是马姑娘,所以你这般念念不忘,要报她大
恩。”胡斐道:“在我心中,马姑娘怎能跟我的二妹相比?”
程灵素在黑暗中微微一笑,道:“你求我救治马姑娘,什
么好听的话都会说。待得不求人家了,便又把我的说话当作
耳边风。”胡斐道:“倘若我说的是假话,教我不得好死。”程
灵素道:“真便真,假便假,谁要你赌咒发誓了?”她这句话
口气松动不少,显是胸中的气恼已消了大半。
再过一个十字路口,只见跟在车后的卫士只剩下两人。胡
斐笑道:“二妹,你拉一拉缰,我变个戏法你瞧。”程灵素左
手一勒,那骡子倏地停步。在后追赶的两名卫士奔得几步,与
骡车已相距不远。胡斐提起一只空粪桶,猛地掷出,噗的一
响,正好套在一名卫士的头上。另一名卫士吃了一惊,“啊”
的一声大叫,转身便逃。
程灵素见了这滑稽情状,忍不住噗哧一声,笑了出来。便
在这一笑之中,满腔怒火终于化为乌有。
胡斐和她并肩坐在车上,接过缰绳,这时距昨晚居住之
处已经不远,后面也再无卫士追来。两人再驰一程,便即下
车,将车子交给原来的车夫,又加赏了他一两银子,命他回
去。各人抱了一个小孩,步行而归,越墙回进居处,当真是
神不知,鬼不觉,却有谁知道这两人适才正是从福大帅府中
大闹而回?
马春花见到两个孩子,精神大振,紧紧搂住了,眼泪便
如珍珠断线般流下。两个孩子也是大为高兴,直叫“妈妈!”
程灵素瞧着这般情景,眼眶微湿,低声道:“大哥,我不
怪你啦。咱们原该把孩子夺来,让他们母子团聚。”胡斐歉然
道:“我没听你的吩咐,心中总是抱憾。”程灵素嫣然一笑,道:
“咱们第一天见面,你便没听我吩咐。我叫你不可离我身边,
叫你不可出手,你听话了么?”
马春花见到孩子后,心下一宽,痊可得便快了,再加程
灵素细心施针下药,体内毒气渐除。只是她问起如何到了这
里,福康安何以不见?胡斐和程灵素却不明言。两个孩子年
纪尚小,也说不出一个所以然来。
第十七章天下掌门人大会
转眼过了数日,已是中秋。这日午后,胡斐带同程灵素、
蔡威、姬晓峰三人,径去福康安府中,赴那天下武林掌门人
大会。
胡斐这一次的化装,与日前虬髯满腮,又自不同。他剪
短了胡子,又用药染成黄色,脸皮也涂成了淡黄,倒似生了
黄疸病一般,满身锦衣灿烂,翡翠鼻烟壶、碧玉搬指、泥金
大花折扇,打扮得又豪阔又俗气,程灵素却扮成个中年妇人,
弓背弯腰,满脸皱纹,谁又瞧得出她是个十七八岁的大姑娘?
胡斐对蔡威说是奉了师父之命,不得在掌门人大会中露了真
面目。蔡威唯唯而应,也不多问。
到得福康安府大门口,只见卫士尽撤,只有八名知客站
在门边迎宾。胡斐递上文书。那知客恭而敬之的迎了进去,请
他四人在东首一席上坐下。
同席的尚有四人,互相一请问,却原来是猴拳大圣门的。
程灵素见那掌门老者高顶尖嘴,红腮长臂,确是带着三分猴
儿相,不由得暗暗好笑。
这时厅中宾客已到了一大半,门外尚陆续进来。厅中迎
宾的知客都是福康安手下武官,有的竟是三四品的大员,若
是出了福府,哪一个不是声威煊赫的高官大将,但在大帅府
中,却不过是请客随员一般,比之童仆厮养也高不了多少。
胡斐一瞥之间,只见周铁鹪和汪铁鹗并肩走来。两人喜
气洋洋,服色顶戴都已换过,显已升了官。周汪二人走过胡
斐和程灵素身前,自没认出他们。
只听另外两个武官向周汪二人笑嘻嘻的道:“恭喜周大
哥、汪大哥,那晚这场功劳实在不小。”汪铁鹗高兴得咧开了
大嘴,笑道:“那也只是碰巧罢啦,算得什么本领?”又有一
个武官走了过来,说道:“一位是记名总兵,一位是实授副将,
嘿嘿,了不起,了不起。福大帅手下的红人,要算你两位升
官最快了。”周铁鹪淡淡一笑,道:“平大哥取笑了。咱兄弟
俩无功受禄,怎比得上平大哥在战场上挣来的功名?”那武官
正色道:“周大哥勇救相国夫人,汪大哥力护公主。万岁爷亲
口御封,小弟如何比得?”
但见周汪二人所到之处,众武官都要恭贺奉承几句。各
家掌门人听到了,有的好奇心起,问起二人如何立功护主。众
武官便加油添酱、有声有色的说了起来。胡斐隔得远了,只
隐约听到个大概:原来那一晚胡斐夜闯福府,勇劫双童。周
铁鹪老谋深算,不但将一场祸事消弭于无形,反而因为先得
讯息,装腔作势,从胡斐手中夺回相国夫人,又叫汪铁鹗抢
先去保护公主。那相国夫人是乾隆皇帝的情人,公主是皇帝
的爱女,这一场功劳立得轻易之极。
但在皇帝眼中,却比战阵中的冲锋陷阵胜过百倍,因此
金殿召见,温勉有加,将他二人连升数级。相国夫人、和嘉
公主、福康安又赏了不少珠宝金银。一晚之间,周汪二人大
红而特红。人人都说数百名刺客夜袭福大帅府,若不是周汪
二人力战,相国夫人和公主性命不保。众卫士为了掩饰自己
无能,将刺客的人数越说越多,到似是众卫士以寡敌众,舍
命抵挡,才保得福康安无恙。结果人人无过有功。福康安虽
然失了两个儿子,大为烦恼,但想起十年前自己落入红花会
手中的危难,这一晚有惊无险,刺客全数杀退,反而大赏卫
士。官场惯例原是如此,瞒上不瞒下,皆大欢喜。
胡斐和程灵素对望几眼,都不禁暗暗好笑。他二人都算
饶有智计,但决计想不到周铁鹪竟会出此一着,平白无端得
了一场富贵。胡斐心想:“此人计谋深远,手段毒辣,将来飞
黄腾达,在官场中前程无限。”
纷扰间,数十席已渐渐坐满。胡斐暗中一点数,一共是
六十二桌,每桌八人,分为两派,则来与会的共是一百二十
四家掌门人,寻思:“天下武功门派,竟是如此繁多,而拒邀
不来与会的,恐怕也是不少。”又见有数席只坐着四人,又有
数席一人也无,不自禁的想到了袁紫衣:“不知她今日来是不
来?”
程灵素见他若有所思,目光中露出温柔的神色,早猜到
他是在想起了袁紫衣,心中微微一酸,忽见他颊边肌肉一动,
脸色大变,双眼中充满了怒火,顺着他目光瞧去时,只见西
首第四席上坐着一个身材魁梧的老者,手中握着两枚铁胆,晶
光闪亮,滴溜溜地转动,正是五虎门的掌门人凤天南。
程灵素忙伸手拉了拉他衣抽。胡斐登时省悟,回过头来,
心道:“你既来此处,终须逃不出我手心。嘿,凤天南你这恶
贼,你道我大闹大帅府后,决计不敢到这掌门人大会中来,岂
知我偏偏来了。”
午时已届,各席上均已坐齐。胡斐游目四顾,但见大厅
正中悬着一个锦障,钉着八个大金字:“以武会友,群英毕至。”
锦障下并列四席,每席都是只设一张桌椅,上铺虎皮,却尚
无人入座,想来是为王公贵人所设。
程灵素道:“她还没来。”胡斐明知她说的是袁紫衣,却
顺口道:“谁没来?”程灵素不答,只是自言自语:“她既当了
九家半总掌门,总不能不来。”
又过片时,只见一位二品顶戴的将军站起身来,声若洪
钟的说道:“请四大掌门人入席。”众卫士一路传呼出去:“请
四大掌门人入席!”“请四大掌门人入席!”“请四大掌门人入
席!”
厅中群豪心中均各不解:“这里与会的,除了随伴弟子,
主方迎宾知客的人员之外,个个都是掌门人,怎地还分什么
四大四小?”
这时大厅中一片肃静,只见两名三品武官引着四个人走
进厅来,一直走到锦障下的虎皮椅旁,分请四人入座。
看这四人时,见当先一人是个白眉老僧,手中撑着一根
黄杨木的禅杖,面目慈祥,看来没一百岁,也有九十岁。第
二人是个七十来岁的道人,脸上黑黝黝地,双目似开似闭,形
容颇为委琐。这一僧一道,貌相判若云泥,老和尚高大威严,
一望而知是个有道高僧。那道人却似个寻常施法化缘、画符
骗人的茅山道士,不知何以竟也算是“四大掌门人”之一?
第三人是个精神矍铄的老者,六十余岁年纪,双目炯炯
闪光,两边太阳穴高高鼓起,显是内功深厚。他一进厅来,便
含笑抱拳,和这一个那一个点头招呼,一百多个掌门人中,看
来倒有八九十人跟他相识,当真是交游遍天下。各人不是叫
“汤大爷”,便是称“汤大侠”,只有几位年岁甚高的武林名宿,
才叫他一声“甘霖兄!”
胡斐心想:“这一位便是号称‘甘霖惠七省’的汤沛汤大
侠了。袁姑娘的妈妈便曾蒙他收容过。此人侠名四播,武林
中都说他仁义过人,想不到今日也受了福康安的笼络。”
但见他不即就坐,走到每一席上,与相识之人寒暄几句,
拉手拍肩,透着极是亲热。待走到胡斐这一桌时,一把拉住
猴拳大圣门的掌门人,笑道:“老猴儿,你也来啦?嘿嘿,怎
么席上不给预备一盆蟠桃儿?”
那掌门人却对他甚是恭敬,笑道:“汤大侠,有七八年没
见您老人家啦。一直没来跟您老人家请安问好,实在该打。您
越老越健旺,真是难得。”汤沛伸手在他肩头一拍,笑道:
“你花果山水帘洞的猴子猴孙、猴婆猴女,大小都平安吧?”那
掌门人道:“托汤大侠的福,大伙儿都安健。”
汤沛哈哈一笑,向姬晓峰道:“姬老三没来吗?”姬晓峰
俯身请了个安,说道:“家严没来。家严每日里记挂汤大侠,
常说服了汤大侠赏赐的人参养荣丸后,精神好得多了。”汤沛
道:“你是住在云侍郎府上吗?明儿我再给你送些来。”姬晓
峰哈腰相谢。汤沛向胡斐、程灵素、蔡威三人点点头,走到
别桌去了。
那猴拳大圣门的掌门人道:“汤大侠的外号叫做‘甘霖惠
七省’,其实呢,岂止是七省而已?那一年俺保的一枝十八万
两银子的丝绸镖在甘凉道上失落了,一家子急得全要跳井,若
不是汤大侠挺身而出,又软又硬,既挨面子,又动刀子,‘酒
泉三虎’怎肯交还这一枝镖呢?”跟着便口沫横飞,说起了当
年之事。原来他受了汤沛的大恩,没齿不忘,一有机会,便
要宣扬他的好处。
这汤沛一走进大厅,真便似“大将军八面威风”,人人的
眼光都望着他。那“四大掌门人”的其余三人登时黯然无光。
第四人作武官打扮,穿着四品顶戴,在这大厅之中,官
爵高于他的武官有的是,但他步履沉稳,气度威严,隐然是
一派大宗师的身分。只见他约莫五十岁年纪,方面大耳,双
眉飞扬有棱,不声不响的走到第四席上一坐,如渊之渟,如
岳之峙,凝神守中,对身周的扰攘宛似不闻不见。胡斐心道:
“这也是一位非同小可的人物。”
他初来掌门人大会之时,满腔雄心,没将谁放在眼中,待
得一见这四大掌门人,登时大增戒惧,寻思:“汤大侠和那武
官任谁一人,我都未必抵敌得过。那和尚和道人排名尚在他
二人之上,自然也非庸手。今日我的身分万万泄漏不得,别
说一百多个掌门人个个都是顶儿尖儿的高手,只消这‘僧、道、
侠、官”四人齐上,制服我便绰绰有余。”他惧意一生,当下
只是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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