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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庸合集-第1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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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条汉子的前面,这一份轻功可实在耍得漂亮。人丛中轰雷
价喝了声彩。
那互相碰撞的两个汉子见有人抢先坐入椅中,向他一看,
齐声叫道:“啊,是你!”不约而同地向他攻了过去。那人坐
在椅中,却不起身,左足砰的一下踢出,将左边那汉子踢了
个筋斗,右手一长,扭住右边汉子的后领,一转一甩,将他
摔了一交。他身不离椅,随手打倒两人。众人都是一惊:“这
人武功恁地了得!”
安提督不识此人,走上两步,问道:“阁下尊姓大名?是
何门何派的掌门人?”
那人尚未回答,地下摔倒的两个汉子已爬起身来,一个
哇哇大叫,一个破口乱骂,抡拳又向他打去。从二人大叫大
嚷的言语中听来,似乎这人一路上侮弄戏耍,二人早已很吃
了他的苦头。那人借力引力,左掌在左边汉子的背心上一推,
右足弯转,啪的一声,在右边汉子的屁股上踢了一脚。两人
身不由主的向前一冲。幸好两人变势也快,不等相互撞头,四
只手已伸手扭住,只是去势急了,终于站不住脚,一齐摔倒。
左边那汉子叫道:“齐老二,咱们自己的帐日后再算,今
日并肩子上,先料理了这厮再说。”右边的汉子道:“不错!”
一跃而起,便从腰间抽出了一柄匕首。
胡斐听得邻座那老者自言自语:“‘鸭形门’的翻江凫一
死,传下的两个弟子实在太不成器。”叹息了一声,不再往下
解释。
胡斐见两个汉子身法甚是古怪,好奇心起,走过去拱一
拱手,说道:“请问前辈,这两位是‘鸭形门’的么?”那老
者笑了笑,道:“阁下面生得紧啊。请教尊姓大名?”胡斐还
未回答,蔡威已站起身来,说道:“我给两位引见。这是敝门
新任掌门人程灵胡程老师,这位是‘先天拳’掌门人郭玉堂
郭老师。你们两位多亲近亲近。”
郭玉堂识得蔡威,知道华拳门人才辈出,是北方拳家的
一大门派,不由得对胡斐肃然起敬,忙起立让座,说道:“程
老师,我这席上只有四人,要不要到这边坐?”胡斐道:“甚
好!”向大圣门的猴形老儿告了罪,和程灵素、姬晓峰、蔡威
三人将杯筷挪到郭玉堂席上,坐了下来。“先天拳”一派来历
甚古,创于唐代,但历代拳师传技时各自留招,千余年来又
没出什么出类拔萃的英杰,因之到得清代,已趋式微。郭玉
堂自知武功不足以与别派的名家高手争胜,也没起争夺御杯
之意,心安理得的坐在一旁,饮酒观斗,这时听胡斐问起,说
道:“‘鸭形拳’的模样很不中瞧,但马步低,下盘稳,水面
上的功夫尤其了得。当年翻江凫在世之日,河套一带是由他
称霸了。翻江凫一死,传下了两个弟子,这拿匕首的叫做齐
伯涛,那拿破甲锥的叫做陈高波。两人争做掌门人已争了十
年,谁也不服谁。这次福大帅请各家各派的掌门人赴会,嘿,
好家伙,师兄弟俩老了脸皮,可一起来啦!”
只见齐伯涛和陈高波各持一柄短兵刃,左右分进,坐在
椅中那人却仍不站起,骂道:“没出息的东西,我在兰州跟你
们怎么说了?叫你们别上北京,却偏偏要来。”这人头尖脸小,
拿着一根小小旱烟管,呼噜呼噜的吸着,留着两撇黄黄的鼠
须,约莫五十来岁年纪。
安提督连问他姓名门派,他却始终不理。胡斐见他手脚
甚长,随随便便的东劈一掌,西踢一腿,便将齐陈二人的招
数化解了去,武功似乎并不甚高,但招数却极怪异,问郭玉
堂道:“郭老师,这位前辈是谁啊?”郭玉堂皱眉道:“这个……
这个……”他可也不认识,不由得脸上有些讪讪的,旁人以
武功见负自惭,他却以识不出旁人的来历为羞。
只听那吸旱烟的老者骂道:“下流胚子,若不是瞧在我那
过世的兄弟翻江凫脸上,我才不理你们的事呢。翻江凫一世
英雄,收的徒弟却贪图功名利禄,来赶这趟混水。你们到底
回不回去?”陈高波挺锥直戳,喝道:“我师父几时有你这个
臭朋友了?我在师父门下七八年,从来没见过你这糟老头子!”
那老者骂道:“翻江凫是我小时玩泥沙、捉虫蚁的朋友,你这
娃娃知道什么?”突然左手一伸,啪的一下,打了他一个耳括
子。这时齐伯涛已攻到他的右侧,那老者抬腿一踹,正好踹
中他的面门,喝道:“你师父死了,我来代他教训。”
大厅上群雄见三人斗得滑稽,无不失笑。但齐伯涛和陈
高波当真是大浑人两个,谁都早瞧出来他们决不是老者的对
手,二人却还是苦苦纠缠。那老者说道:“福大帅叫你们来,
难道当真是安着好心么?他是要挑得你们自相残杀,为了几
只喝酒嫌小、装尿不够的杯子,大家拚个你死我活!”这句话
明着是教训齐陈二人,但声音响朗,大厅上人人都听见了。
胡斐暗暗点头,心想:“这位前辈倒是颇有见识,也亏得
他有这副胆子,说出这几句话来。”
果然安提督听了他这话,再也忍耐不住,喝道:“你到底
是谁?在这里胡说八道的捣乱?”总算他还碍着群雄的面子,
当他是邀来的宾客,否则早就一巴掌打过去了。
那老者咧嘴一笑,说道:“我自管教我的两个后辈,又碍
着你什么了?”旱烟管伸出,叮叮两响,将齐陈手中的匕首和
破甲锥打落,将旱烟管往腰带中一插,右手扭住齐伯涛的左
耳,左手扭住陈高波的右耳,扬长而出。说也奇怪,两人竟
是服服帖帖的一声不作,只是歪嘴闭眼,忍着疼痛,神情极
是可笑。原来那老者两只手大拇指和食指扭住耳朵,另外三
指却分扣两人脑后的“强间”“风府”两穴,令他们手足俱软,
反抗不得。
胡斐心道:“这位前辈见事明白,武功高强,他日江湖上
相逢,倒可和他相交。齐陈二人若能得他调教,将来也不会
如此没出息了。”
安提督骂道:“混帐王八羔子,到大帅府来胡闹,当真是
活得不耐烦了……”忽然波的一声,人丛中飞出一个肉丸,正
好送在他的嘴里。安提督一惊之下,骨碌一下,吞入了肚中,
登时目瞪口呆,说不出话来,虽然牙齿间沾到一些肉味,却
不清楚到底吞了什么怪东西下肚,又不知这物事之中是否有
毒,自是更不知这肉丸是何人所掷了。这一下谁也没瞧明白,
只见他张大了口,满脸惊惶之色,一句话没骂完,却没再骂
下去。
汤沛向着安提督的背心,没见到他口吞肉丸,说道:“江
湖上山林隐逸之士,所在多有,原也不足为奇。这位前辈很
清高,不愿跟咱们俗人为伍,那也罢了。这里有一张椅子空
着,却有哪一位老师上来坐一坐?”
人丛中一人叫道:“我来!”众人只闻其声,不见其人,过
了好一会,才见人丛中挤出一个矮子来。只见这人不过三尺
六七寸高,满脸虬髯,模样甚是凶横。有些年轻武师见他矮
得古怪,不禁笑出声来。那矮子回过头来,怒目而视,眼光
炯炯,自有一股威严,众人竟自不敢笑了。
那矮子走到二郎拳掌门人黄希节身前,向着他从头至脚
的打量。黄希节坐在椅上,犹似一座铁塔,比那矮子站着还
高出半个头。那矮子对他自上看到下,又自下看到上,却不
说话。黄希节道:“看什么?要跟我较量一下么!”那矮子哼
了一声,绕到椅子背后,又去打量他的后脑。黄希节恐他在
身后突施暗算,跟着转过头去,那矮子却又绕到他正面,仍
是侧了头,瞪眼而视。那四品武官说道:“这位老师是陕西地
堂拳掌门人,宗雄宗老师!”
黄希节给他瞧得发毛,霍地站起身来,说道:“宗老师,
在下领教领教你的地堂拳绝招。”那知宗雄双足一登,坐进了
他身旁空着的椅中。黄希节哈哈一笑,说道:“你不愿跟我过
招,那也好!”坐回原座。宗雄却又纵身离座,走到他跟前,
将一颗冬瓜般的脑袋,转到左边,又转到右边,只是瞧他。
黄希节怒喝道:“你瞧什么?”宗雄道:“适才饮酒之时,
你干么瞧了我一眼,又笑了起来?你笑我身材矮小,是不是?”
黄希节笑道:“你身材矮小,跟我有什么相干?”宗雄大怒,喝
道:“你还讨我便宜!”黄希节奇道:“咦,我怎地讨你便宜了?”
宗雄道:“你说我身材矮小,跟你有什么相干?嘿嘿,我生得
矮,那只跟我老子相干,你不是来混充我老子吗?”此言一出,
大厅中登时哄堂大笑。
福康安正喝了一口茶,忍不住喷了出来。程灵素伏在桌
上,笑得揉着肚子。胡斐却怕大笑之下,粘着的胡子落了下
来,只得强自忍住。
黄希节笑道:“不敢,不敢!我儿子比宗老师的模样儿俊
得多了。”宗雄一言不发,呼的一拳便往他小肚上击去。黄希
节早有提防,他身材虽大,行动却甚是敏捷,一跃而起,跳
在一旁。只听喀喇一响,宗雄一拳已将一张紫檀木的椅子打
得碎裂。这一拳打出,大厅上笑声立止,众人见他虽然模样
丑陋,言语可笑,但神力惊人,倒是不可小觑了。
宗雄一拳不中,身子后仰,反脚便向黄希节踢去。黄希
节左脚缩起,“英雄独立”,跟着还了一招“打八式跺子脚”。
宗雄就地滚倒,使了地堂拳出来,手足齐施,专攻对方的下
三路。黄希节连使“扫堂腿”、“退步跨虎势”、“跳箭步”数
招,攻守兼备。但他的“二郎拳”的长处是在拳掌而非腿法,
若与常人搏击,给他使出“二郎担山掌”、“盖马三拳”等绝
招来,凭着他拳快力沉,原是不易抵挡,而他所练腿法,也
是窝心腿,撩阴腿等用以踢人上盘中盘,这时遇到宗雄在地
下滚来滚去,生平所练的功夫尽数变了无用武之地,不但拳
头打人不着,踢腿也无用武处,只是跳跃而避。过不多时,膝
弯里已被宗雄接连踢中数腿,又痛又酸之际,宗雄双腿一绞,
黄希节站立不住,摔倒在地。
宗雄纵身扑上,那知黄希节身子跌倒,反而有施展余地,
一拳击出,正中对方肩头,将宗雄击出丈余。宗雄一个打滚,
又攻了回来。黄希节跪在地下,瞧准来势,左掌右拳,同时
击出,宗雄斜身滚开。两人着地而斗,只听得砰砰之声不绝,
身上各自不断中招。但两人都是皮粗肉厚之辈,很挨得起打
击,你打我一拳,我还你一脚,一时竟分不出胜负,这般搏
击,宗雄已占不到便宜,蓦地里黄希节卖个破绽,让宗雄滚
过身来,拚着胸口重重挨上一拳,双手齐出,抓住他的脖子,
一翻身,将他压在身下,双手使力收紧。宗雄伸拳猛击黄希
节胁下,但黄希节好容易抓住敌人要害,如何肯放?宗雄透
不过气来,满脸胀成紫酱,击出去的拳头也渐渐无力了。
群雄见二人蛮打烂拚,宛如市井之徒打架一般,那还有
丝毫掌门人的身分,都是摇头窃笑。
眼见宗雄渐渐不支,人丛中忽然跳出一个汉子,擂拳往
黄希节背上击去。安提督喝道:“退下,不得两个打一个。”但
那人拳头已打到了黄希节背心。黄希节吃痛,手一松,宗雄
翻身跳起,人丛中又有一人跳出,长臂抡拳,没头没脑的向
那汉子打去。原来这两人一个是宗雄的大弟子,一个是黄希
节的儿子,各自出来助拳,大厅上登时变成两对儿相殴。
旁观众人呐喊助威,拍手叫好。一场武林中掌门人的比
武较艺,竟变成了耍把戏一般,庄严之意,荡然无存。
宗雄吃了一次亏,不敢再侥幸求胜,当下严守门户,和
黄希节斗了个旗鼓相当。黄希节的儿子临敌经验不足,接连
给对方踢了几个筋斗。他一怒之下,从靴筒中拔出一柄短刀,
便向敌人剁去。宗雄的弟子吃了一惊,他身上没携兵刃,抢
过汤沛身旁那张空着的太师椅,舞动招架。
这场比武越来越不成模样。安提督喝道:“这成什么样子?
四个人通统给我退下。”但宗雄等四人打得兴起,全没听见他
的说话。
海兰弼站起身来,道:“提督大人的话,你们没听见么?”
黄希节的儿子一刀向对手剁去,却剁了个空。海兰弼一伸手,
抓住他的胸口,顺手向外掷出,跟着回手抓住宗雄的弟子,也
掷到了天井之中。众人一呆之下,但见海兰弼一手一个,又
已抓住宗雄和黄希节,同时掷了出去。四人跌成一团,头晕
脑胀之下,乱扭乱打,直到几名卫士奔过去拆开,方才罢手,
但人人均已目肿鼻青,兀自互相叫骂不休。
海兰弼这一显身手,旁观群雄无不惕然心惊,均想:“这
人身列四大掌门,果然有极高的武功,这么随手一抓一掷,就
将宗黄二人如稻草般抛了出去。”要知宗雄和黄希节虽然斗得
狼狈,但两人确有真实本领,在江湖上也都颇有声望,实非
等闲之辈。
海兰弼掷出四人后,回归座位。汤沛赞道:“海大人好身
手,令人好生佩服。”海兰弼笑道:“可叫汤大侠见笑了,这
几个家伙可实在闹得太不成话。”
这时侍仆搬开破椅,换了一张太师椅上来。“昆仑刀”掌
门人西灵道人本来一直脸含微笑,待见海兰弼露了这手功夫,
自觉难以和他并列,忝居“玉龙八门”的掌门人之一,不由
得有些局促不安起来。那一旁“醉八仙”掌门人千杯居士文
醉翁,却仍是自斟自饮,醉眼模糊,对眼前之事恍若不闻不
见。
安提督说道:“福大帅请各位来此,乃是较量武功,以定
技艺高下,可千万别像适才这几位这般乱打一气,不免贻笑
大方。”只听宗雄在廊下喝道:“什么贻笑大方?贻哭小方?你
懂武功不懂?咱们来较量较量。”安提督只作没听见,不去睬
他,说道:“这里还有两个座位,哪一位真英雄、真好汉上来
乘坐?”
宗雄大怒,叫道:“你这么说,是骂我不是真英雄了?难
道我是狗熊?”他不理会适才曾被海兰弼掷跌,当即从廊下纵
了出来,向安提督奔去,突然间脚步踉跄,跌了个筋斗。原
来一名卫士伸足一绊,摔了他一交。宗雄大怒,转过身来找
寻暗算之人时,那卫士早已躲开。宗雄喃喃咒骂,不知是谁
暗中绊他。
这时众人都望着中间的两张太师椅,没谁再去理会宗雄。
原来一张空椅上坐着一个穿月白僧袍的和尚,唱名武官报称
是蒙古哈赤大师,另一张空椅上却挤着坐了两人。
这两人相貌一模一样,倒挂眉,斗鸡眼,一对眼珠紧靠
在鼻梁之旁,约莫四十来岁年纪,服饰打扮没半丝分别,显
然是一对孪生兄弟。这两人容貌也没什么特异,但这双斗鸡
眼却衬得形相甚是诡奇。唱名武官说道:“这两位是贵州‘双
子门’的掌门人倪不大、倪不小倪氏双雄。”
众人一听他俩的名字,登时都乐了,再瞧二人的容貌身
形,真的再也没半分差异,也不知倪不大是哥哥呢,还是倪
不小是哥哥。如果一个叫倪大,一个倪小,那自是分了长幼,
但“不大”似乎是小,“不小”似乎是大,却又未必尽然。只
见两人双手都拢在衣袖之中,好像天气极冷一般。众人指指
点点的议论,有的更打起赌来,有的说倪不大居长,有的说
倪不小为大,但到底哪一个是倪不大,哪一个是倪不小,却
又是谁也弄不清楚。两兄弟神色木然,四目向前直视,二人
都非瘦削,但并排坐在一张椅中,丝毫不见挤迫,想来自幼
便这么坐惯了的。福康安凝目瞧着二人,脸含微笑,也是大
感兴味。
众人正议论间,忽地眼前一亮,只见人丛中走出一个女
子来。这女子身穿淡黄罗衫,下身系着葱绿裙子,二十一二
岁年纪,肤色白嫩,颇有风韵。唱名武官报道:“凤阳府‘五
湖门’的掌门人桑飞虹姑娘。”众武师突然见到一个美貌姑娘
出场,都是精神一振。
郭玉堂对胡斐道:“五湖门的弟子都是做江湖卖解的营
生,世代相传,掌门人一定是女子。便是有武艺极高、本领
极大的男弟子,也不能当掌门人。只是这位桑姑娘年纪这样
轻,恐怕不见得有什么真实功夫吧?”
只见桑飞虹走到倪氏昆仲面前,双手叉腰,笑道:“请问
两位倪爷,哪一位是老大?”两人摇了摇头,并不回答,桑飞
虹笑道:“便是双生兄弟,也有个早生迟生,老大老二。”倪
氏昆仲仍旧摇了摇头。桑飞虹道:“咦,这可奇啦!”指着左
首那人道:“你是老大?”那人摇了摇头。她又指着右首那人
道:“那么你是老大了?”那人又摇了摇头。桑飞虹皱眉道:
“咱们武林中人,讲究说话不打诳语。”右首那人道:“谁打诳
了?我不是他哥哥,他也不是我哥哥。”桑飞虹道:“你二位
可总是双生兄弟吧?”两人同时摇了摇头。
这几下摇头,大厅上登时群情耸动,他二人相貌如此似
法,决不能不是双生兄弟。
桑飞虹哼了一声道:“这还不是打诳?你们若不是双生兄
弟,杀了我头也不信。那么谁是倪不大?”左首那人道:“我
是倪不大。”桑飞虹道:“好,是你先出世呢还是他先出世?”
倪不大皱眉道:“你这位姑娘缠夹不清,你又不是跟咱兄弟攀
亲,问这个干么!”桑飞虹走惯江湖,对他这句意含轻薄之言
也不在意,拍手笑道:“好啦,你自己招认是兄弟啦!”倪不
大道:“咱们是兄弟,可不是双生兄弟。”桑飞虹伸食指点住
腮边,摇头:“我不信。”倪不大道:“你不信就算了。谁要你
相信?”
桑飞虹甚是固执,说道:“你们是双生兄弟,有什么不好?
为什么不肯相认?”倪不小道:“你一定要知道其中缘由,跟
你说了,那也不妨。但咱兄弟有个规矩,知道了我们出身的
秘密之后,须得挨咱兄弟三掌,倘若自知挨不起的,便得向
咱兄弟磕三个响头。”
桑飞虹实在好奇心起,暗想:“他们要打我三掌,未必便
打得到了,我先听听这秘密再说。”于是点头道:“好,你们
说罢!”
倪氏兄弟忽地站起,两人这一站,竟无分毫先后迟速之
差,真如是一个人一般。桑飞虹得意洋洋的道:“这还不是双
生兄弟?当真骗鬼也不相信!”只见他二人双手伸出袖筒,眼
前金光闪了几闪,原来二人十根手指上都套着又尖又长的金
套,若是向人抓来,倒是不易抵挡的利器。倪氏兄弟身形晃
动,伸出手指,便向桑飞虹抓到。
桑飞虹吃了一惊,急忙纵身跃开,喝道:“干什么?”
倪不大站在东南角,倪不小站西北角上,两个人手臂伸
开,每根手指上加了尖利的金套,都有七八寸长,登时将桑
飞虹围在中间。
安提督忙道:“今日会中规矩,只能单打独斗,不许倚多
为胜。”
倪不小那双斗鸡眼的两颗眼珠本来聚在鼻梁之旁,忽然
横向左右一分,朝安提督白了一眼,冷冷地道:“安大人,你
可知咱哥儿俩是哪一门哪一派啊?”安提督道:“你两位是贵
州‘双子门’吧?”倪不大的眼珠也倏地分开,说道:“咱
‘双子门’自来相传,所收的弟子不是双生兄弟,便是双生姊
妹,和人动手,从来就没单打独斗的。”
安提督尚未答话,桑飞虹抢着道:“照啊,你们刚才说不
是双生兄弟,这会儿自己又承认了。”倪不小道:“我们不是
双生兄弟!”
众人听了他二人反反复复的说话,都觉得这对宝贝儿兄
弟有些儿痴呆。桑飞虹格格一笑,道:“不和你们歪缠啦,反
正我又不想要这玉龙杯!”说着便要退开。倪不小双手一拦,
说道:“你已问过我们的身世,是受我们三掌呢,还是向咱兄
弟磕三个头?”桑飞虹秀眉微蹙,说道:“你们始终说不明白,
又说是兄弟,又说不是双生兄弟。天下英雄都在此,倒请大
家评评这个理看。”
倪不大道:“好,你一定要听,便跟你说了。”倪不小道:
“我们两个一母同胞。”倪不大道:“一母同胞共有三人。”倪
不小道:“我两人是三胞胎中的两个。”倪不大道:“所以说虽
是兄弟,却不是双生兄弟。”倪不小道:“大哥哥生下娘胎就
一命呜呼。”倪不大道:“我们二人同时生下,不分先后。”倪
不小道:“双头并肩,身子相连。”倪不大道:“一位名医巧施
神术,将我兄弟二人用刀剖开。”倪不小道:“因此上我二人
分不出谁是哥哥,谁是弟弟。”倪不大道:“我既不大,他也
不小。”
他二人你一句,我一句,一口气的说将下来,中间没分
毫停顿,语气连贯,音调相同,若有人在隔壁听来,决计不
信这是出于二人之口。大厅上众人只听得又是诧异,又是好
笑,人人均想这事虽然奇妙,却也并非事理所无,不由得尽
皆惊叹。
桑飞虹笑道:“原来如此,这种天下奇闻,我今日还是第
一次听到。”倪不小道:“你磕不磕头?”桑飞虹道:“头是不
磕的。你要打,便动手吧,我可没答应你不还手。”
倪不大、倪不小两兄弟互相并不招呼,突然间金光晃动,
二十根套着尖利金套的手指疾抓而至。桑飞虹身法灵便,竟
从二十根长长的手爪之间闪避了开去。倪氏兄弟自出娘胎以
来,从未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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