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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庸合集-第37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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愈自究习,愈觉掌法中变化精微,似乎永远体会不尽。
又过了十来天,黄蓉已学得了“满天花雨掷金针”的窍
要,一手挥出,十多枚衣针能同时中人要害,只是一手暗器
要分打数人的功夫,却还未能学会。
这一日洪七公一把缝衣针掷出,尽数钉在身前两丈外地
下,心下得意,仰天大笑,笑到中途突然止歇,仍是抬起了
头,呆呆思索,自言自语:“老毒物练这蛇阵是何用意?”
黄蓉道:“他武功既已这样高强,要对付旁人,也用不着
甚么蛇阵了。”洪七公点头道:“不错,那自是用来对付东邪、
南帝、和老叫化的。丐帮和全真教都是人多势众,南帝是帝
皇之尊,手下官兵侍卫更是不计其数。你爹爹学问广博,奇
门遁甲,变化莫测,仗着地势之便,一个人抵得数十人。那
老毒物单打独斗,不输于当世任何一人,但若是大伙儿一拥
齐上,老毒物孤家寡人,那便不行了。”黄蓉道:“因此上他
便养些毒物来作帮手。”洪七公叹道:“我们叫化子捉蛇养蛇,
本来也是吃饭本事,捉得十七八条蛇儿,晚上赶出去放牧,让
蛇儿自行捉蛤蟆田鸡,已经是很不容易了。哪知道老毒物竟
有这门功夫,一赶便赶得几千条,委实了不起。蓉儿,这门
功夫定是花上老毒物无数时光心血,他可不是拿来玩儿的。”
黄蓉道:“他这般处心积虑,自然不怀好意,幸好他侄儿不争
气,为了卖弄本事,先泄了底。”洪七公点头道:“不错,这
欧阳小子浮躁轻佻,不成气候,老毒物不知另外还有传人没
有?这些青蛇,当然不能万里迢迢的从西域赶来,定是在左
近山中收集的。说那欧阳小子卖弄本事,也未必尽然,多半
他另有图谋。”黄蓉道:“那一定不是好事。幸得这样,让咱
们见到了,你老人家便预备下对付蛇阵的法子,将来不致给
老毒物打个措手不及。”
洪七公沉吟道:“但若他缠住了我,使我腾不出手来掷针,
却赶了这成千成万条毒蛇围将上来,那怎么办?”黄蓉想了片
刻,也觉没有法子,说道:“那你老人家只好三十六着了!”洪
七公笑道:“呸,没出息!撒腿转身,拔步便跑,那算是甚么
法子?”
隔了一会,黄蓉忽道:“这可想到了,我倒真的有个好法
儿。”洪七公喜道:“甚么法子?”黄蓉道:“你老人家只消时
时把我们二人带在身边。遇上老毒物之时,你跟老毒物打,靖
哥哥跟他侄儿打,我就将缝衣针一把又一把的掷出去杀蛇。只
不过靖哥哥只学了‘降龙十八缺三掌’,多半打不过那个笑嘻
嘻的坏蛋。”洪七公瞪眼道:“你才是笑嘻嘻的小坏蛋,一心
只想为你的靖哥哥骗我那三掌。凭郭靖这小子的人品心地,我
传齐他十八掌本来也没甚么。可是这么一来,他岂不是成了
老叫化的弟子?这人资质太笨,老叫化有了这样的笨弟子,给
人笑话,面上无光!”
黄蓉嘻嘻一笑,说道:“我买菜去啦!”知道这次是再也
留洪七公不住了,与他分手在即,在市镇上加意选购菜料,要
特别精心的做几味美肴来报答。她左手提了菜篮,缓步回店,
右手不住向空虚掷,练习“满天花雨”的手法。
将到客店,忽听得鸾铃声响,大路上一匹青骢马急驰而
来,一个素装女子骑在马上,奔到店前,下马进屋。黄蓉一
看,正是杨铁心的义女穆念慈,想起此女与郭靖有婚姻之约,
心中一酸,站在路旁不禁呆呆出神。寻思:“这姑娘有甚么好?
靖哥哥的六个师父和全真派牛鼻子道士却都逼他娶她为妻。”
越想越恼,心道:“我去打她一顿出出气。”
当下提了菜篮走进客店,只见穆念慈坐在一张方桌之旁,
满怀愁容,店伴正在问她要吃甚么。穆念慈道:“你给煮一碗
面条,切四两熟牛肉。”店伴答应着去了。黄蓉接口道:“熟
牛肉有甚么好吃?”
穆念慈抬头见到黄蓉,不禁一怔,认得她便是在中都与
郭靖一同出走的姑娘,忙站起身来,招呼道:“妹妹也到了这
里?请坐罢。”黄蓉道:“那些臭道士啦、矮胖子啦、脏书生
啦,也都来了么?”穆念慈道:“不,是我一个人,没和丘道
长他们在一起。”
黄蓉对丘处机等本也颇为忌惮,听得只有她一人,登时
喜形于色,笑眯眯的上下打量,只见她足登小靴,身上穿孝,
鬓边插了一朵白绒花,脸容比上次相见时已大为清减,但一
副楚楚可怜的神态,似乎更见俏丽,又见她腰间插着一柄匕
首,心念一动:“这是靖哥哥的父亲与她父亲给他们订亲之
物。”当下说道:“姊姊,你那柄匕首请借给我看看。”
这匕首是包惜弱临死时从身边取出来的遗物,杨铁心夫
妇双双逝世,匕首就归了穆念慈。这时她眼见黄蓉神色诡异,
本待不与,但黄蓉伸出了手走到跟前,倒也无法推托,只得
解下匕首,连鞘递过。
黄蓉接过后先看剑柄,只见上面刻着“郭靖”两字,心
中一凛,暗道:“这是靖哥哥之物,怎能给她?”拔出鞘来,但
觉寒气扑面,暗赞一声:“好剑!”还剑入鞘,往怀中一放,道:
“我去还给靖哥哥。”
穆念慈怔道:“甚么?”黄蓉道:“匕首柄上刻着‘郭靖’
两字,自然是他的东西,我拿去还给他。”穆念慈怒道:“这
是我父母唯一的遗物,怎能给你?快还我。”说着站起身来。
黄蓉叫道:“有本事就来拿!”说着便奔出店门。她知洪七公
在前面松林睡觉,郭靖在后面山坳里练掌,当下向左奔去。穆
念慈十分焦急,只怕她一骑上红马,再也追赶不上,大声呼
唤,飞步追来。
黄蓉绕了几个弯,来到一排高高的槐树之下,眼望四下
无人,停了脚步,笑道:“你赢了我,马上就还你。咱们来比
划比划,不是比武招亲,是比武夺剑。”穆念慈脸上一红,说
道:“妹妹,你别开玩笑。我见这匕首如见义父,你拿去干吗?”
黄蓉脸一沉,喝道:“谁是你的妹妹?”身法如风,突然
欺到穆念慈身旁,飕的就是一掌。穆念慈闪身欲躲,可是黄
蓉家传“落英神剑掌”变化精妙,拍拍两下,胁下一阵剧痛,
已是中了两下。穆念慈大怒,向左窜出,回身飞掌打来,却
也迅猛之极。黄蓉叫道:“这是‘逍遥拳’,有甚么希奇?”
穆念慈听她叫破,不由得一惊,暗想:“这是洪七公当年
传我的独门武功,她又怎会知道?”只见黄蓉左掌回击,右拳
直攻,三记招数全是“逍遥拳”的拳路,更是惊讶,一跃纵
出数步,叫道:“且住。这拳法是谁传你的?”黄蓉笑道:“是
我自己想出来的。这种粗浅功夫,有甚么希罕?”语音甫毕,
又是“逍遥拳”中的两招“沿门托钵”和“见人伸手”,连绵
而上。
穆念慈心中愈惊,以一招“四海遨游”避过,问道:“你
识得洪七公么?”黄蓉笑道:“他是我的老朋友,当然识得。你
用他教你的本事,我只用我自己的功夫,看我胜不胜得了你。”
她咭咭咯咯的连笑带说,出手却是越来越快,已不再是“逍
遥拳”拳法。
黄蓉的武艺是父亲亲授,原本就远胜穆念慈,这次又经
洪七公指点,更是精进,穆念慈哪里抵挡得住?这时要想舍
却匕首而转身逃开,也已不能,只见对方左掌忽起,如一柄
长剑般横削而来,掌风虎虎,极为锋锐,急忙侧身闪避,忽
觉后颈一麻,原来已被黄蓉用“兰花拂穴手”拂中了后颈椎
骨的“大椎穴”,这是人身手足三阳督脉之会,登时手足酸软。
黄蓉踏上半步,伸手又在她右腰下“志室穴”戳去,穆念慈
立时栽倒。
黄蓉拔出匕首,嗤嗤嗤嗤,向她左右脸蛋边连刺十余下,
每一下都从颊边擦过,间不逾寸。穆念慈闭目待死,只感脸
上冷气森森,却不觉痛,睁开眼来,只见一匕首戳将下来,眼
前青光一闪,那匕首已从耳旁滑过,大怒喝道:“你要杀便杀,
何必戏弄?”黄蓉道:“我和你无仇无怨,干吗要杀你?你只
须依了我立一个誓,这便放你。”
穆念慈虽然不敌,一口气却无论如何不肯输了,厉声喝
道:“你有种就把姑娘杀了,想要我出言哀求,乘早别做梦。”
黄蓉叹道:“这般美貌的一位大姑娘,年纪轻轻就死,实在可
惜。”穆念慈闭住双眼,给她来个充耳不闻。
隔了一会,黄蓉轻声道:“靖哥哥是真心同我好的,你就
是嫁了给他,他也不会喜欢你。”穆念慈睁开眼来,问道:
“你说甚么?”黄蓉道:“你不肯立誓也罢,反正他不会娶你,
我知道的。”穆念慈奇道:“谁真心同你好?你说我要嫁谁?”
黄蓉道:“靖哥哥啊,郭靖。”穆念慈道:“啊,是他。你要我
立甚么誓?”黄蓉道:“我要你立个重誓,不管怎样,总是不
嫁他。”穆念慈微微一笑,道:“你就是用刀架在我脖子里,我
也不能嫁他。”
黄蓉大喜,问道:“当真?为甚么啊?”穆念慈道:“我义
父虽有遗命,要将我许配给郭世兄,其实……其实……”放
低了声音说道:“义父临终之时,神智胡涂了,他忘了早已将
我许配给旁人了啊。”
黄蓉喜道:“啊,真对不住,我错怪了你。”忙替她解开
穴道,并给她按摩手足上麻木之处,同时又问:“姊姊,你已
许配给了谁?”
穆念慈红晕双颊,轻声道:“这人你也见过的。”黄蓉侧
了头想了一阵,道:“我见过的?哪里还有甚么男子,配得上
姊姊你这般人材?”穆念慈笑道:“天下男子之中,就只你的
靖哥哥一个最好了?”
黄蓉笑问:“姊姊,你不肯嫁他,是嫌他太笨么?”穆念
慈道:“郭世兄哪里笨了?他天性淳厚,侠义为怀,我是佩服
得紧的。他对我爹爹、对我都很好。当日他为了我的事而打
抱不平,不顾自己性命,我实在感激得很。这等男子,原是
世间少有。”
黄蓉心里又急了,忙问:“怎么你说就是刀子架在脖子里,
也不能嫁他?”
穆念慈见她问得天真,又是一往情深,握住了她手,缓
缓说道:“妹子,你心中已有了郭世兄,将来就算遇到比他人
品再好千倍万倍的人,也不能再移爱旁人,是不是?”黄蓉点
头道:“那自然,不过不会有比他更好的人。”穆念慈笑道:
“郭世兄要是听到你这般夸他,心中可不知有多喜欢了……那
天爹爹带了我在北京比武招亲,有人打胜了我……”黄蓉抢
着道:“啊,我知道啦,你的心上人是小王爷完颜康。”
穆念慈道:“他是王爷也好,是乞儿也好,我心中总是有
了他。他是好人也罢,坏蛋也罢,我总是他的人了。”她这几
句话说得很轻,但语气却十分坚决。黄蓉点了点头,细细体
会她这几句话,只觉自己对郭靖的心思也是如此,穆念慈便
如是代自己说出了心中的话一般。两人双手互握,并肩坐在
槐树之下,霎时间只觉心意相通,十分投机。
黄蓉想了一下,将匕首还给她,道:“姊姊,还你。”穆
念慈不接,道:“这是你靖哥哥的,该归你所有。匕首上刻着
郭世兄的名字,我每天……每天带在身边,那也不好。”
黄蓉大喜,将匕首放入怀中,说道:“姊姊,你真好。”要
待回送她一件甚么贵重的礼物,一时却想不起来,问道:“姊
姊,你一人南来有甚么事?可要妹子帮你么?”穆念慈脸上一
红,低头道:“那也没甚么要紧事。”黄蓉道:“那么我带你去
见七公去。”穆念慈喜道:“七公在这里?”
黄蓉点点头,牵了她手站起来,忽听头顶树枝微微一响,
跌下一片树皮来,只见一个人影从一棵棵槐树顶上连续跃过,
转眼不见,瞧背影正是洪七公。
黄蓉拾起树皮一看,上面用针划着几行字:“两个女娃这
样很好。蓉儿再敢胡闹,七公打你老大耳括子。”下面没有署
名,只划了一个葫芦。黄蓉知是七公所书,不由得脸上一红,
心想刚才我打倒穆姊姊要她立誓,可都让七公瞧见啦。
两人来到松林,果已不见洪七公的踪影。郭靖却已回到
店内。他见穆念慈忽与黄蓉携手而来,大感诧异,忙问:“穆
世姊,你可见到我的师父们么?”穆念慈道:“我与尊师们一
起从中都南下,回到山东,分手后就没再见过。”郭靖道:
“我师父们都好罢?”穆念慈微笑道:“郭世兄放心,他们并没
给你气死。”
郭靖很是不安,心想几位师父定是气得厉害,登时茶饭
无心,呆呆出神。穆念慈却向黄蓉询问怎样遇到洪七公的事。
黄蓉一一说了。穆念慈叹道:“妹子你就这么好福气,跟
他老人家聚了这么久,我想再见他一面也不可得。”黄蓉安慰
她道:“他暗中护着你呢,刚才要是我真的伤你,他老人家难
道会不出手救你么?”穆念慈点头称是。
郭靖奇道:“蓉儿,甚么你真的伤了穆世姊?”黄蓉忙道:
“这个可不能说。”穆念慈笑道:“她怕……怕我……”说到这
里,却也有点害羞。
黄蓉伸手到她腋下呵痒,笑道:“你敢不敢说?”穆念慈
伸了伸舌头,摇头道:“我怎么敢?要不要我立个誓?”黄蓉
啐了她一口,想起刚才逼她立誓不嫁郭靖之事,不禁晕红了
双颊。郭靖见她两人相互间神情亲密,也感高兴。
吃过饭后,三人到松林中散步闲谈,黄蓉问起穆念慈怎
样得洪七公传授武艺之事。穆念慈道:“那时候我年纪还小,
有一日跟了爹爹去到汴梁。我们住在客店里,我在店门口玩
儿,看到两个乞丐躺在地下,身上给人砍得血淋淋的,很是
可怕。大家都嫌脏,没人肯理他们……”黄蓉接口道:“啊,
是啦,你一定好心,给他们治伤。”
穆念慈道:“我也不会治甚么伤,只是见着可怜,扶他们
到我和爹爹的房里,给他们洗干净创口,用布包好。后来爹
爹从外面回来,说我这样干很好,还叹了几口气,说他从前
的妻子也是这样好心肠。爹给了他们几两银子养伤,他们谢
了去了。过了几个月,我们到了信阳州,忽然又遇到那两个
乞丐,那时他们伤势已全好啦,引我到一所破庙去,见到了
洪七公老人家。他夸奖我几句,教了我那套逍遥拳法,教了
三天教会了。第四天上我再上那破庙去,他老人家已经走啦,
以后就始终没见到他过。”
黄蓉道:“七公教的本事,他老人家不许我们另传别人。
我爹爹教的武功,姊姊你要是愿学,咱们就在这里耽十天半
月,我教给你几套。”她既知穆念慈决意不嫁郭靖,压在心头
的一块大石登时落地,觉得这位穆姊姊真是大大的好人,又
得她赠送匕首,只盼能对她有所报答。穆念慈道:“多谢妹子
好意,只是现下我有一件急事要办,抽不出空,将来嘛,妹
子就算不说教我,我也是会来求你的。”黄蓉本想问她有甚么
急事,但瞧她神色,此事显是既不欲人知,也不愿多谈,当
下缩口不问,心想:“她模样儿温文腼腆,心中的主意可拿得
真定。她不愿说的事,总是问不出来的。”
午后未时前后,穆念慈匆匆出店,傍晚方回。黄蓉见她
脸有喜色,只当不知。用过晚饭之后,二女同室而居。黄蓉
先上了炕,偷眼看她以手支颐,在灯下呆呆出神,似是满腹
心事,于是闭上了眼,假装睡着。过了一阵,只见她从随身
的小包裹中取出一块东西来,轻轻在嘴边亲了亲,拿在手里
怔怔的瞧着,满脸是温柔的神色。黄蓉从她背后望去,见是
一块绣帕模样的缎子,上面用彩线绣着甚么花样。突然间穆
念慈急速转身,挥绣帕在空中一扬,黄蓉吓得连忙闭眼,心
中突突乱跳。
只听得房中微微风响,她眼睁一线,却见穆念慈在炕前
回旋来去,虚拟出招,绣帕却已套在臂上,原来是半截撕下
来的衣袖。她斗然而悟:“那日她与小王爷比武,这是从他锦
袍上扯下的。”但见穆念慈嘴角边带着微笑,想是在回思当日
的情景,时而轻轻踢出一脚,隔了片刻又打出一拳,有时又
眉毛上扬、衣袖轻拂,俨然是完颜康那副又轻薄又傲慢的神
气。她这般陶醉了好一阵子,走向炕边。
黄蓉双目紧闭,知道她是在凝望着自己,过了一会,只
听得她叹道:“你好美啊!”突然转身,开了房门,衣襟带风,
已越墙而出。
黄蓉好奇心起,急忙跟出,见她向西疾奔,当下展开轻
功跟随而去。她武功远在穆念慈之上,不多时已然追上,相
距十余丈时放慢脚步,以防被她发觉。只见她直奔市镇,入
镇后跃上屋顶,四下张望,随即扑向南首一座高楼。
黄蓉日日上镇买菜,知是当地首富蒋家的宅第,心想:
“多半穆姊姊没银子使了,来找些零钱。”转念甫毕,两人已
一前一后的来到蒋宅之旁。
黄蓉见那宅第门口好生明亮,大门前挂着两盏大红灯笼,
灯笼上写着“大金国钦使”五个扁扁的金字,灯笼下四名金
兵手持腰刀,守在门口。她曾多次经过这所宅第,却从未见
过这般情状,心想:“她要盗大金国钦使的金银,那可好得很
啊,待她先拿,我也来跟着顺手发财。”当下跟着穆念慈绕到
后院,一齐静候片刻,又跟着她跃进墙去,里面是座花园,见
她在花木假山之间躲躲闪闪的向前寻路,便亦步亦趋的跟随
在后。只见东边厢房中透出烛光,纸窗上映出一个男子的黑
影,似在房中踱来踱去。
穆念慈缓缓走近,双目盯住这个黑影,凝立不动。过了
良久,房中那人仍在来回踱步,穆念慈也仍是呆望着黑影出
神。
黄蓉可不耐烦了,暗道:“穆姊姊做事这般不爽快,闯进
去点了他的穴道便是,多瞧他干么?”当下绕到厢房的另一面,
心道:“我给她代劳罢,将这人点倒之后自己躲了起来,叫她
大吃一惊。”正待揭窗而入,忽听得厢房门呀的一声开了,一
人走进房去,说道:“禀报大人,刚才驿马送来禀帖,南朝迎
接钦使的段指挥使明后天就到。”里面那人点点头,“嗯”了
一声,禀告的人又出去了。
黄蓉心道:“原来房里这人便是金国钦使,那么穆姊姊必
是另有图谋,倒不是为了盗银劫物,我可不能鲁莽了。”用手
指甲沾了点唾沫,在最低一格的窗纸上沾湿一痕,刺破一条
细缝,凑右眼往内一张,竟然大出意料之外,原来里面那男
子锦袍金冠,正是小王爷完颜康。只见他手中拿着一条黑黝
黝之物,不住抚摸,来回走动,眼望屋顶,似是满腹心事,等
他走近烛火时,黄蓉看得清楚,他手中握着的却是一截铁枪
的枪头,枪尖已起铁锈,枪头下连着尺来长的折断枪杆。
黄蓉不知这断枪头是他生父杨铁心的遗物,只道与穆念
慈有关,暗暗好笑:“你两人一个挥舞衣袖出神,一个抚摸枪
头相思,难道咫尺之间,竟是相隔犹如天涯么?”不由得咯的
一声,笑了出来。
完颜康立时惊觉,手一挥,搧灭了烛光,喝问:“是谁?”
这时黄蓉已抢到穆念慈身后,双手成圈,左掌自外向右,
右掌自上而下,一抄一带,虽然使力甚轻,但双手都落在穆
念慈要穴所在,登时使她动弹不得,这是七十二把擒拿手中
的逆拿之法,穆念慈待要抵御,已自不及。黄蓉笑道:“姊姊
别慌,我送你见心上人去。”
完颜康打开房门,正要抢出,只听一个女子声音笑道:
“是你心上人来啦,快接着。”完颜康问道:“甚么?”一个温
香柔软的身体已抱在手里,刚呆一呆,头先说话的那女子已
跃上墙头,笑道:“姊姊,你怎么谢我?”只听得银铃般的笑
声逐渐远去,怀中的女子也已挣扎下地。
完颜康大惑不解,只怕她伤害自己,急退几步,问道:
“是谁?”穆念慈低声道:“你还记得我么?”完颜康依稀认得
她声音,惊道:“是……是穆姑娘?”穆念慈道:“不错,是我。”
完颜康道:“还有谁跟你同来?”穆念慈道:“刚才是我那个淘
气的朋友,我也不知她竟偷偷的跟了来。”
完颜康走进房中,点亮了烛火,道:“请进来。”穆念慈
低头进房,挨在一张椅子上坐了,垂头不语,心中突突乱跳。
完颜康在烛光下见到她一副又惊又喜的神色,脸上白里
泛红,少女羞态十分可爱,不禁怦然心动,柔声道:“你深夜
来找我有甚么事?”穆念慈低头不答。完颜康想起亲生父母的
惨死,对她油然而生怜惜之念,轻声道:“你爹爹已亡故了,
你以后便住在我家罢,我会当你亲妹子一般看待。”穆念慈低
着头道:“我是爹爹的义女,不是他亲生的……”
完颜康恍然而悟:“她是对我说,我们两人之间并无血统
渊源。”伸手去握住她的右手,微微一笑。穆念慈满脸通红,
轻轻一挣没挣脱,也就任他握着,头却垂得更低了。完颜康
心中一荡,伸出左臂去搂住了她的肩膀,在她耳边低声道:
“这是我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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