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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庸合集-第37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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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泥,见穆念慈正走到歧路,踌躇不决,拈起一粒泥块向左
边路上掷去,低沉了声音道:“向这边走。”闪身躲入了旁边
花丛。
穆念慈大吃一惊,回头看时,却不见人影,当即提刀在
手,纵身过去。黄蓉与郭靖的轻身功夫高她甚远,早已躲起,
哪能让她找到?穆念慈正感彷徨,心想:“这人不知是好心坏
心,反正我找不到路,姑且照他的指点试试。”当上依着向左
走去,每到歧路,总有小粒泥块掷明方向,曲曲折折走了好
一阵子,忽听得嗤的一声,一粒泥块远远飞去,撞在一间小
屋的窗上,眼前一花,两个黑影从身边闪过,倏忽不见。
穆念慈心念一动,奔向小屋,只见屋前两名大汉倒在地
下,眼睁睁的望着自己,手中各执兵刃,却便是动弹不得,显
已给人点了穴道。
穆念慈心知暗中有高人相助,轻轻推门进去,侧耳静听,
室中果有呼吸之声。她低声叫道:“康哥,是你么?”
完颜康早在看守人跌倒时惊醒,听得是穆念慈的声音,又
惊又喜,忙道:“是我。”
穆念慈大喜,黑暗中辨声走近,说道:“谢天谢地,果然
你在这里,那可好极了,咱们走罢。”完颜康道:“你可带有
宝刀宝剑么?”穆念慈道:“怎么?”完颜康轻轻一动,手镣脚
铐上发出金铁碰撞之声。穆念慈上去一摸,心中大悔,恨恨
的道:“那柄削铁如泥的匕首,我不该给了黄家妹子。”
黄蓉与郭靖躲在屋外窃听两人说话。她心中暗笑:“等你
着急一会,我再把匕首给你。”
穆念慈甚是焦急,道:“我去盗铁铐的钥匙。”完颜康道:
“你别去,庄内敌人厉害,你去犯险必然失手,无济于事。”穆
念慈道:“那么我背你出去。”完颜康道:“他们用铁链将我锁
在柱上,背不走的。”穆念慈急得流下泪来,呜咽道:“那怎
么办?”完颜康笑道:“你亲亲我罢。”穆念慈跺脚道:“人家
急得要命,你还闹着玩。”完颜康悄声笑道:“谁闹着玩了?这
是正经大事啊。”穆念慈并不理他,苦思相救之计。完颜康道:
“你怎知我在这里?”穆念慈道:“我一路跟着你啊。”完颜康
心中感动,道:“你靠在我身上,我跟你说。”穆念慈坐在地
下草席上,偎倚在他怀中。
完颜康道:“我是大金国钦使,谅他们也不敢随便伤我。
只是我给羁留在此,却要误了父王嘱咐的军国大事,这便如
何是好?妹子,你帮我去做一件事。”穆念慈道:“甚么?”完
颜康道:“你把我项颈里那颗金印解下来。”
穆念慈伸手到他颈中,摸着了印,将系印的丝带解开。完
颜康道:“这是大金国钦使之印,你拿了赶快到临安府去,求
见宋朝的史弥远史丞相。”穆念慈道:“史丞相?我一个民间
女子,史函相怎肯接见?”
完颜康笑道:“他见了这金印,迎接你都还来不及呢。你
对他说,我被太湖盗贼劫持在这里,不能亲自去见他。我要
他记住一件事:如有蒙古使者到临安来,决不能相见,拿住
了立即斩首。这是大金国圣上的密旨,务须遵办。”穆念慈道:
“那为甚么?”完颜康道:“这些军国大事,说了你也不懂。只
消把这几句话去对史丞相说了,那就是给我办了一件大事。要
是蒙古的使者先到了临安,和宋朝君臣见了面,可对咱们大
金国大大不利。”穆念慈愠道:“甚么‘咱们大金国’?我可是
好好的大宋百姓。你若不说个清楚,我不能给你办这件事。”
完颜康微笑道:“难道你将来不是大金国的王妃?”
穆念慈霍地站起,说道:“我义父是你亲生爹爹,你是好
好的汉人。难道你是真心的要做甚么大金国王爷?我只道……
只道你……”完颜康道:“怎样?”穆念慈道:“我一直当你是
个智勇双全的好男儿,当你假意在金国做小王爷,只不过等
待机会,要给大宋出一口气。你,你真的竟然会认贼作父么?”
完颜康听她语气大变,喉头哽住,显是气急万分,当下
默然不语。穆念慈又道:“大宋的锦绣江山给金人占了一大半
去,咱们汉人给金人掳掠残杀,欺压拷打,难道你一点也不
在意么?你……你……”说到这里,再也说不下去,把金印
往地下一掷,掩面就走。
完颜康颤声叫道:“妹子,我错啦,你回来。”穆念慈停
步,回过头道:“怎样?”完颜康道:“等我脱难之后,我不再
做甚么劳什子的钦使,也不回到金国去了。我跟你隐居归农,
总好过成日心中难受。”
穆念慈叹了口长气,呆呆不语。她自与完颜康比武之后,
一往情深,心中已认定他是个了不起的英雄豪杰。完颜康不
肯认父,她料来必是另有深意;他出任金国钦使,她又代他
设想,他定是要身居有为之地,想干一番轰轰烈烈的大事,为
大宋扬眉吐气。岂知这一切全是女儿家的痴情呆想,这人哪
里是甚么英雄豪杰,原来直是个贪图富贵的无耻之徒。
她想到伤心之处,只感万念俱灰。完颜康低声道:“妹子,
怎么了?”穆念慈不答。完颜康道:“我妈说,你义父是我的
亲生父亲。我还没能问个清楚,他们两人就双双去世,我一
直心头胡涂。这身世大事,总不能如此不明不白的就此定局。”
穆念慈心下稍慰,暗想:“原来他真的还未明白自己身世,那
也不能太怪他了。”说道:“拿你金印去见史丞相之事,再也
休提。我去找黄家妹子,取了匕首来救你。”
黄蓉本拟便将匕首还她,但适才听了完颜康一番话,气
他为金国谋干大事,心道:“我爹爹最恨金人,且让他在这里
关几天再说。”
完颜康却问:“这庄里的道路极为古怪,你怎认得出?”穆
念慈道:“幸得有两位高人在暗中指点,却不知是谁。他们始
终不肯露面。”
完颜康沉吟片刻,说道:“妹子,下次你再来,只怕给庄
中高手发觉。你如真要救我,就去给我找一个人。”穆念慈愠
道:“我可不去找甚么死丞相、活丞相。”完颜康道:“不是丞
相,是找我师父。”穆念慈“啊”了一声。
完颜康道:“你拿我身边这条腰带去,在腰带的金环上用
刀尖刻上‘完颜康有难,在太湖西畔归云庄’十三个字,到
苏州之北三十里的一座荒山之中,找到有九个死人骷髅头叠
在一起,叠成样子是上一中三下五,就把这腰带放在第一个
骷髅头之下。”穆念慈愈听愈奇,问道:“干甚么啊?”
完颜康道:“我师父双眼已盲,她摸到金环上刻的字,就
会前来救我。因此这些字可要刻得深些。”穆念慈道:“你师
父不是那位长春真人丘道长么?他眼睛怎会盲了?”完颜康道:
“不是这个姓丘的道人,是我另外一位师父。你放了腰带之后,
不可停留,须得立即离开。我师父脾气古怪,如发觉骷髅头
之旁有人,说不定会伤害于你。她武功极高,必能救我脱难。
你只在苏州玄妙观前等我便了。”穆念慈道:“你得立个誓,决
不能再认贼作父,卖国害民。”完颜康怫然不悦,说道:“我
一切弄明白之后,自然会照良心行事。你这时逼我立誓,又
有甚么用?你不肯为我去求救,也由得你。”
穆念慈道:“好!我去给你报信。”从他身上解下腰带。
完颜康道:“妹子,你要走了?过来让我亲亲。”穆念慈
道:“不!”站起来走向门口。完颜康道:“只怕不等师父来救,
他们先将我杀了,那我可永远见不到你啦。”穆念慈心中一软,
叹了口长气,走近身去,偎在他怀中,让他在脸上亲了几下,
忽然斩钉截铁的道:“将来要是你不做好人,我也无法可想,
只怨我命苦,惟有死在你的面前。”
完颜康软玉在怀,只想和她温存一番,说些亲热的言语,
多半就此令她回心转意,终于答允拿了金印去见史丞相,正
觉她身子颤抖,呼吸渐促,显是情动,万不料她竟会说出这
般话来,只呆得一呆,穆念慈已站起离怀,走出门去。
出来时黄蓉如前给她指路,穆念慈奔到围墙之下,轻轻
叫道:“前辈既不肯露面,小女子只得望空叩谢大德。”说罢
跪在地下,磕了三个头。只听得一声娇笑,一个清脆的声音
说道:“啊哟,这可不敢当!”抬起头来,繁星在天,花影遍
地,哪里有半个人影?
穆念慈好生奇怪,听声音依稀似是黄蓉,但想她怎么会
在此地,又怎识得庄中希奇古怪的道路?沿路思索,始终不
得其解,走出离庄十余里,在一棵大树下打个盹儿,等到天
明,乘了船过得太湖,来到苏州。
那苏州是东南繁华之地,虽然比不得京城杭州,却也是
锦绣盈城,花光满路。南宋君臣苟安于江南半壁江山,早忘
了北地百姓呻吟于金人铁蹄下之苦。苏杭本就富庶,有道是:
“上有天堂,下有苏杭”,其时淮河以南的财赋更尽集于此,是
以苏杭二州庭园之丽,人物之盛,天下诸城莫可与京。
穆念慈此时于这繁华景象自是无心观赏,找了个隐僻所
在,先将完颜康嘱咐的那十三个字在腰带上细心刻好,抚摸
腰带,想起不久之前,这金带还是围在那人腰间,只盼他平
安无恙,又再将这金带围到身上;更盼他深明大义,自己得
与他缔结鸳盟,亲手将这带子给他系上。痴痴的想了一会,将
腰带系在自己衣衫之内,忍不住心中一荡:“这条带子,便如
是他手臂抱着我的腰一般。”霎时间红晕满脸,再也不敢多想。
在一家面馆中匆匆吃了些面点,眼见太阳偏西,当即赶向北
郊,依着完颜康所说路径去找寻他师父。
愈走道路愈是荒凉,眼见太阳没入山后,远处传来一声
声怪鸟鸣叫,心中不禁惴惴。她离开大道,向山后坳谷中找
寻,直到天将全黑,全不见完颜康所说那一堆骷髅骨的踪影。
心下琢磨,且看附近是否有甚么人家,权且借宿一宵,明天
早晨再找。当下奔上一个山丘,四下跳望,遥见西边山旁有
所屋宇,心中一喜,当即拔足奔去。走到临近,见是一座破
庙,门楣上一块破匾写着“土地庙”三字,在门上轻轻一推,
那门砰的一声,向后便倒,地下灰土飞扬,原来那庙已久无
人居。她走进殿去,只见土地公公和土地婆婆的神像上满是
蛛网尘垢。她按住供桌用力掀了两下,桌子尚喜完好,于是
找些草来拭抹干净,再将破门竖起,吃了些干粮,把背上包
裹当作枕头,就在供桌上睡倒,心里一静,立刻想起完颜康
的为人,又是伤心,又是惭愧,不禁流下泪来,但念到他的
柔情蜜意,心头又不禁甜丝丝地,这般东思西想,柔肠百转,
直到天交二更方才睡着。
睡到半夜,蒙胧中忽听得庙外有一阵飕飕异声,一凛之
下,坐起身来,声音更加响了。忙奔到门口向外望去,只吓
得心中怦怦乱跳,皓月之下,几千条青蛇蜿蜓东去,阵阵腥
味从门缝中传了进来。过了良久,青蛇才渐稀少,忽听脚步
声响,三个白衣男子手持长杆,押在蛇阵之后。她缩在门后
不敢再看,只怕被他们发觉,耳听得脚步声过去,再在门缝
中张望。此时蛇群过尽,荒郊寂静无声,她如在梦寐,真难
相信适才亲眼所见的情景竟是真事。
缓缓推开破门,向四下一望,朝着群蛇去路走了几步,已
瞧不到那几个白衣男子的背影,才稍宽心,正待回庙,忽见
远处岩石上月光照射处有堆白色物事,模样甚是诡异。她走
近看时,低低惊呼一声,正是一堆整整齐齐的骷髅头,上一
中三下五,不多不少,恰是九颗白骨骷髅头。
她整日就在找寻这九个骷髅头,然而在深夜之中蓦地见
到,形状又如此可怖,却也不禁心中怦怦乱跳。慢慢走近,从
怀中取出完颜康的腰带,伸右手去拿最上面的那颗骷髅,手
臂微微发抖,刚一摸到,五个手指恰好陷入骷髅顶上五个小
孔,这一下全然出乎她意料之外,就像骷髅张口咬住了她五
指一般,伸手一甩,却将骷髅头带了起来。她大叫一声,转
身便逃,奔出三步,才想到全是自己吓自己,不禁失笑,当
下将腰带放在三颗骷髅之上,再将顶端一颗压在带上,心想:
“他的师父也真古怪,却不知模样又是怎生可怕?”
她放好之后,心中默祝:“但愿师父你老人家拿到腰带,
立刻去将他救出,命他改邪归正,从此做个好人。”心中正想
着那身缠铁索、手戴铁铐、模样英俊、言语动人的完颜康时,
突觉肩头有人轻轻一拍。她这一惊非同小可,当下不敢回头,
右足急点,已跃过了骷髅堆,双掌护胸,这才转身,哪知她
刚刚转身,后面肩头又有人轻轻一拍。
她接连五六次转身,始终见不到背后人影,真不知是人
是鬼,是妖是魔?她吓得出了一身冷汗,不敢再动,颤着声
音叫道:“你是谁?”身后有人俯头过来在她颈上一嗅,笑道:
“好香!你猜我是谁。”
穆念慈急转身子,只见一人儒生打扮,手挥折扇,神态
潇洒,正是在北京逼死她义父义母的凶手之一欧阳克。她惊
怒交集,料知不敌,回身就奔。欧阳克却已转在她的面前,张
开双臂,笑吟吟的等着,她只要再冲几步,正好撞入他的怀
里。穆念慈急收脚步,向左狂奔,只逃出数丈,那人又已等
在前面。她连换了几个方向,始终摆脱不开。
欧阳克见她花容失色,更是高兴,明知伸手就可擒到,却
偏要尽情戏弄一番,犹如恶猫捉住老鼠,故意擒之又纵、纵
之又擒的以资玩乐一般。穆念慈眼见势危,从腰间拔出柳叶
刀,刷刷两刀,向他迎头砍去。欧阳克笑道:“啊哟,别动粗!”
身子微侧,右手将她双臂带在外档,左手倏地穿出,已搂住
她纤腰。
穆念慈出手挣扎,只感虎口一麻,柳叶刀已被他夺去抛
下,自己身子刚刚挣脱,立时又被他双手抱着。这一下就如
黄蓉在完颜康的钦使行辕外抱住她一般,对方双手恰好扣住
自己脉门,再也动弹不得。欧阳克笑得甚是轻薄,说道:“你
拜我为师,就马上放你,再教你这一招的法门,就只怕那时
你反要我整日抱住你不放了。”穆念慈被他双臂搂紧,他右手
又在自己脸蛋上轻轻抚摸,知他不怀好意,心中大急,不觉
晕去。
过了一会悠悠醒转,只感全身酸软,有人紧紧搂住自己,
迷糊之中,还道又已归于完颜康的怀抱,不自禁的心头一喜,
睁开眼来,却见抱着自己的竟是欧阳克。她又羞又急,挣扎
着想要跃起,身子竟自不能移动,张口想喊,才知嘴巴已被
他用手帕缚住。只见他盘膝坐在地下,脸上神色却显得甚是
焦虑紧张,左右各坐着八名白衣女子,每人手中均执兵器,人
人凝视着岩石上那堆白骨骷髅,默不作声。
穆念慈好生奇怪,不知他们在捣甚么鬼,回头一望,更
是吓得魂飞天外,只见欧阳克身后伏着几千几万条青蛇,蛇
身不动,口中舌头却不住摇晃,月光下数万条分叉的红舌波
荡起伏,化成一片舌海,煞是惊人。蛇群中站着三名白衣男
子,手持长杆,似乎均有所待,正是先前曾见到过的。她不
敢多看,回过头来,再看那九个骷髅和微微闪光的金环腰带,
突然惊悟:“啊,他们是在等他的师父来临。瞧这神情,显然
是布好了阵势向他寻仇,要是他师父孤身到此,怎能抵敌?何
况尚有这许多毒蛇。”
她心下十分焦急,只盼完颜康的师父不来,却又盼他师
父前来大显神通,打败这恶人而搭救自己。等了半个多时辰,
月亮渐高,她见欧阳克时时抬头望月,心想:“莫非他师父要
等月至中天,这才出现么?”眼见月亮升过松树梢头,晴空万
里,一碧如洗,四野虫声唧唧,偶然远处传来几声枭鸣,更
无别般声息。
欧阳克望望月亮,将穆念慈放在身旁一个女子怀里,右
手取出折扇,眼睛盯住了山边的转角。穆念慈知道他们等候
之人不久就要过来。静寂之中,忽听得远处隐隐传过来一声
尖锐惨厉的啸声,瞬时之间,啸声已到临近,眼前人影晃动,
一个头披长发的女人从山崖间转了出来,她一过山崖,立时
放慢脚步,似已察觉左近有人。正是铁尸梅超风到了。
梅超风自得郭靖传了几句修习内功的秘诀之后,潜心研
练,只一个月功夫,两腿已能行走如常,内功更大有进益。她
既知江南六怪已从蒙古回来,决意追去报仇,乘着小王爷出
任钦使,便随伴南下。她每天子夜修练秘功,乘船诸多不便,
因此自行每晚陆行,和完颜康约好在苏州会齐。岂知完颜康
已落入太湖群雄手中,更不知欧阳克为了要报复杀姬裂衣之
辱,更要夺她的《九阴真经》,大集群蛇,探到了她夜中必到
之地,悄悄的在此等候。
她刚转过山崖,便听到有数人呼吸之声,立即停步倾听,
更听出在数人之后尚有无数极为诡奇的细微异声。欧阳克见
她惊觉,暗骂:“好厉害的瞎婆娘!”折扇轻挥,站起身来,便
欲扑上,劲力方透足尖,尚未使出,忽见崖后又转出一人,他
立时收势,瞧那人时,见他身材高瘦,穿一件青色直缀,头
戴方巾,是个文土模样,面貌却看不清楚。
最奇的是那人走路绝无半点声息,以梅超风那般高强武
功,行路尚不免有沙沙微声,而此人毫不着意的缓缓走来,身
形飘忽,有如鬼魅,竟似行云驾雾、足不沾地般无声无息。那
人向欧阳克等横扫了一眼,站在梅超风身后。欧阳克细看他
的脸相,不觉打了个寒噤,但见他容貌怪异之极,除了两颗
眼珠微微转动之外,一张脸孔竟与死人无异,完全木然不动,
说他丑怪也并不丑怪,只是冷到了极处、呆到了极处,令人
一见之下,不寒而栗。
欧阳克定了定神,但见梅超风一步步的逼近,知她一出
手就是凶辣无伦,心想须得先发制人,左手打个手势,三名
驱蛇男子吹起哨子,驱赶群蛇涌了出来。八名白衣女子端坐
不动,想是身上均有伏蛇药物,是以群蛇绕过八女,径自向
前。
梅超风听到群蛇奔行窜跃之声,便知乃是无数蛇虫,心
下暗叫不妙,当即提气跃出数丈。赶蛇的男子长杆连挥,成
千成万条青蛇漫山遍野的散了开去。穆念慈凝目望去,见梅
超风脸现惊惶之色,不禁代她着急,心想:“这个怪女人难道
便是他的师父吗?”只见她忽地转身,从腰间抽出一条烂银也
似的长鞭,舞了开来,护住全身,只一盏茶功夫,她前后左
右均已被毒蛇围住。有几条蛇给哨子声逼催得急了,窜攻上
去,被她鞭风带到,立时弹出。
欧阳克纵声叫道:“姓梅的妖婆子,我也不要你的性命,
你把《九阴真经》交出来,公子爷就放你走路。”他那日在赵
王府中听到《九阴真经》在梅超风手中,贪念大起,心想说
甚么也要将真经夺到,才不枉了来中原走这一遭。若能将叔
父千方百计而无法取得的真经双手献上,他老人家这份欢喜,
可就不用说了。
梅超风对他说话毫不理会,把银鞭舞得更加急了,月色
溶溶之下,闪起千条银光。欧阳克叫道:“你有能耐就再舞一
个时辰,我等到你天明,瞧你给是不给?”梅超风暗暗着急,
筹思脱身之计,但侧耳听去,四下里都是蛇声,她这时已不
敢迈步,只怕一动就踏上毒蛇,若给咬中了一口,那时纵有
一身武功也是无能为力的了。
欧阳克坐下地来,过了一会,洋洋自得的说道:“梅大姊,
你这部经书本就是偷来的,二十年来该也琢磨得透啦,再死
抱着这烂本子还有甚么用?你借给我瞧瞧,咱们化敌为友,既
往不咎,岂不美哉?”梅超风道:“那么你先撤开蛇阵。”欧阳
克笑道:“你先把经本子抛出来。”这《九阴真经》刺在亡夫
的腹皮之上,梅超风看得比自己性命还重,哪肯交出?打定
了主意:“只要我被毒蛇咬中,立时将经文撕成碎片。”
穆念慈张口想叫:“你跃上树去,毒蛇便咬你不到了!”苦
于嘴巴被手帕缚住,叫喊不出。梅超风却不知左近就有几棵
高大的松树,心想这般僵持下去,自己内力终须耗竭,当下
伸手在怀中一掏,叫道:“好,你姑奶奶认栽啦,你来拿罢。”
欧阳克道:“你抛出来。”梅超风叫道:“接着!”右手急扬。
穆念慈只听得嗤嗤嗤几声细微的声响,便见两名白衣女
子倒了下去。欧阳克危急中着地滚倒,避开了她的阴毒暗器,
但也已吓出了一身冷汗,又惊又怒,退后数步,叫道:“好妖
婆,我要你死不成,活不得。”
梅超风发射三枚“无形钉”,去如电闪,对方竟能避开,
不禁暗佩他功夫了得,心中更是着急。欧阳克双目盯住她的
双手,只要她银鞭劲势稍懈,便即驱蛇上前。这时梅超风身
旁已有百余条青蛇横尸于地,但毒蛇成千成万,怎能突围?欧
阳克忌惮她银鞭凌厉,暗器阴毒,却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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