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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庸合集-第4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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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靖见小沙弥恭谨有礼,对之甚有好感,向他微笑示谢,
然后与黄蓉并肩而入。只见室中小几上点着一炉檀香,几旁
两个蒲团上各坐一个僧人。一个肌肤黝黑,高鼻深目,显是
天竺国人。另一个身穿粗布僧袍,两道长长的白眉从眼角垂
了下来,面目慈祥,眉间虽隐含愁苦,但一番雍容高华的神
色,却是一望而知。那书生与农夫侍立在他身后。






黄蓉此时再无怀疑,轻轻一拉郭靖的手,走到那长眉僧
人之前,躬身下拜,说道:“弟子郭靖、黄蓉,参见师伯。”郭
靖心中一愕,当下也不暇琢磨,随着她爬在地下,着力磕了
四个响头。
那长眉僧人微微一笑,站起身来,伸手扶起二人,笑道:
“七兄收得好弟子,药兄生得好女儿啊。听他们说,”说着向
农夫与书生一指,“两位文才武功,俱远胜于我的劣徒,哈哈,
可喜可贺。”
郭靖听了他的言语,心想:“这口吻明明是段皇爷了,只
是好端端一位皇帝,怎么变成了和尚?他们怎么又说他已不
在尘世?可教人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蓉儿怎么又知道他就
是段皇爷?”只听得那僧人又向黄蓉道:“你爹爹和你师父都
好罢?想当年在华山绝顶与你爹爹比武论剑,他尚未娶亲,不
意一别二十年,居然生下了这么俊美的女儿。你还有兄弟姊
妹吗?你外祖是哪一位前辈英雄?”
黄蓉眼圈一红,说道:“我妈就只生我一个,她早已去世
啦,外祖父是谁我也不知道。”那僧人道:“啊。”轻拍她肩膀
安慰,又道:“我入定了三日三夜,刚才回来,你们到久了罢?”
黄蓉寻思:“瞧他神色,倒是很喜欢见到我们,那么,一路阻
拦,不令我们上山,都是他弟子们的主意了。”当下答道:
“弟子也是刚到。幸好几位大叔在途中多方留难,否则就算早
到了,段师伯入定未回,也是枉然。”
那僧人呵呵笑道:“他们就怕我多见外人。其实,你们又
哪里是外人了?小姑娘一张利口,确是家学渊源。段皇爷早
不在尘世啦,我现下叫作一灯和尚。你师父亲眼见我皈依三






宝,你爹爹只怕不知罢?”
郭靖这时方才恍然大悟:“原来段皇爷剃度做了和尚,出
了家便不是俗世之人,因此他弟子说段皇爷早已不在尘世,我
师父亲眼见他皈佛为僧,若是命我等前来找他,自然不会再
说来见段皇爷,必是说来见一灯大师。蓉儿真是聪明,一见
他面就猜到了。”只听黄蓉说道:“我爹爹并不知晓。我师父
也没向弟子说知。”
一灯笑道:“是啊,你师父的口多入少出,吃的多,说的
少,老和尚的事他决计不会跟人说起。你们远来辛苦,用过
了斋饭没有?咦!”说到这里突然一惊,拉着黄蓉的手走到门
口,让她的脸对着阳光,细细审视,越看神色越是惊讶。
郭靖纵然迟钝,也瞧出一灯大师已发觉黄蓉身受重伤,心
中酸楚,突然双膝跪地,向他连连磕头。一灯伸手往他臂下
一抬,郭靖只感一股大力欲将他身子掀起,不敢运劲相抗,随
着来力势头,缓缓的站起身来,说道:“求大师救她性命!”
一灯适才这一抬,一半是命他不必多礼,一半却是试他
功力,这一抬只使了五成力,若觉他抵挡不住,立时收劲,也
决不致将他掀个筋斗,如抬他不动,当再加劲,只这一抬之
间,就可明白对方武功深浅,岂知郭靖竟是顺着来势站起,将
他劲力自然而然的化解了,这比抬他不动更令一灯吃惊,暗
道:“七兄收的好徒弟啊,无怪我徒儿甘拜下风。”
这时郭靖说了一句:“求大师救她性命!”一言方毕,突
然立足不稳,身子不由自主的向前踏了一步,急忙运劲站定,
可是已心浮气粗,满脸涨得通红,心中大吃一惊:“一灯大师
的功力竟持续得这么久!我只道已经化除,哪知他借力打力,






来劲虽解,隔了片刻之后,我自己的反力却将我这么向前推
出,若是当真动手,我这条小命还在吗?东邪西毒,南帝北
丐,当真是名不虚传。”这一下拜服得五体投地,胸中所思,
脸上即现。
一灯见他目光中露出又惊又佩的神色,伸手轻轻拍了拍
他的肩膀,笑道:“练到你这样,也已不容易了啊。”这时他
拉着黄蓉的手尚未放开,一转头,笑容立敛,低声道:“孩子,
你不用怕,放心好啦。”扶着她坐在蒲团之上。
黄蓉一生之中从未有人如此慈祥相待,父亲虽然爱怜,可
是说话行事古里古怪,平时相处,倒似她是一个平辈好友,父
女之爱却是深藏不露,这时听了一灯这几句温暖之极的话,就
像忽然遇到了她从未见过面的亲娘,受伤以来的种种痛楚委
屈苦忍已久,到这时再也克制不住,“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一灯大师柔声安慰:“乖孩子,别哭别哭!你身上的痛,伯伯
一定给你治好。”哪知他越是说得亲切,黄蓉心中百感交集,
哭得越是厉害,到后来抽抽噎噎的竟是没有止歇。
郭靖听他答应治伤,心中大喜,一转头间,忽见那书生
与农夫横眉凸睛、满脸怒容的瞪着自己,当即心中歉然:“我
们来到此处,全凭蓉儿使诈用智,无怪他们发怒。只是一灯
大师如此慈和,他的弟子却定要阻拦,不知是何缘故。”
只听一灯大师道:“孩子,你怎样受的伤,怎样找到这里,
慢慢说给伯伯听。”当下黄蓉收泪述说,将怎样误认裘千仞为
裘千丈、怎样受他双掌推击等情说了。一灯听到铁掌裘千仞
的名字时,眉头微微一皱,但随即又神定气闲的听着。黄蓉
述说之时,一直留心察看着一灯大师的神情,他虽只眉心稍






蹙,却也逃不过她的眼睛;待讲到如何在森林黑沼中遇到瑛
姑、她怎样指点前来求见,一灯大师的脸色在一瞬间又是一
沉,似乎突然想到了一件痛心疾首的往事。黄蓉便即住口,过
了片刻,一灯大师叹了口气,问道:“后来怎样?”黄蓉接着
述说渔、樵、耕、读的诸般留难,樵子是轻易放他们上来的,
着实将他夸奖了几句,对其余三人却加油添酱的都告了一状,
只气得书生与农夫二人更加怒容满脸。郭靖几次插口道:“蓉
儿,别瞎说,那位大叔没这么凶!”可是她在一灯面前撒娇使
赖,张大其辞,把一灯身后两弟子只听得脸上一阵红一阵青,
碍于在师尊面前,却不敢接一句口。
一灯大师连连点头,道:“咳,对待远客,怎可如此?这
几个孩儿对朋友真是无礼,待会我叫他们向你两个赔不是。”
黄蓉向那书生与农夫瞪了一眼,甚是得意,口中不停,直
说到怎样进入庙门,道:“后来我把那幅图画给你看,你叫我
进来,他们才不再拦我。“一灯奇道:“甚么图画?”黄蓉道:
“就是那幅老鹰啦、鸽子啦、割肉啦的画。”一灯道:“你交给
谁了?”黄蓉还未回答,那书生从怀中取了出来,双手捧住,
说道:“在弟子这里。刚才师父入定未回,是以还没呈给师父
过目。”
一灯伸手接过,向黄蓉笑道:“你瞧。若是你不说,我就
看不到啦。”慢慢打开那幅画来,一瞥之间,已知图中之意,
笑道:“原来人家怕我不肯救你,拿这画来激我,那不是忒也
小觑了老和尚么?”黄蓉一转头,见那书生与农夫脸上又是焦
急又是关切,心中大是起疑:“干么他们听到师父答应给我治
病,就如要了他们命根子似的,难道治病的药是至宝灵丹,实






在舍不得么?”
回过头来,却见一灯在细细审视那画,随即拿到阳光下
透视纸质,轻轻弹了几下,脸上大有怀疑之色,对黄蓉道:
“这是瑛姑画的么?”黄蓉道:“是啊。”一灯沉吟半晌,又问:
“你亲眼瞧见她画的?”黄蓉知道其中必有蹊跷,回想当时情
景,说道:“瑛姑书写之时,背向我们,我只见她笔动,却没
亲眼见到她书画。”一灯道:“你说还有两只布囊,囊中的柬
帖给我瞧瞧。”郭靖取了出来,一灯看了,神色微变,低声道:
“果真如此。”
他把三张柬帖都递给黄蓉,道:“药兄是书画名家,你家
学渊源,必懂鉴赏,倒瞧瞧这三张柬帖有何不同。”黄蓉接过
手来一看,就道:“这两张柬帖只是寻常玉版纸,画着图画的
却是旧茧纸,向来甚是少见。”
一灯大师点头道:“嗯,书画我是外行,你看这幅画功力
怎样?”黄蓉细细瞧了几眼,笑道:“伯伯还装假说外行呢!你
早就瞧出这画不是瑛姑绘的啦。”一灯脸色微变,说道:“那
么当真不是她绘的了?我只是凭事理推想,并非从画中瞧出。”
黄蓉拉着他手臂道:“伯伯你瞧,这两张柬帖中的字笔致柔弱
秀媚,图画中的笔法却瘦硬之极。嗯,这幅图是男人画的,对
啦,定是男人的手笔,这人全无书画素养,甚么间架、远近
一点也不懂,可是笔力沉厚遒劲,直透纸背……这墨色可旧
得很啦,我看比我的年纪还大。”
一灯大师叹了口气,指着竹几上一部经书,示意那书生
拿来。那书生取将过来,递在师父手中。黄蓉见经书封面的
黄签上题着两行字道:“大庄严论经。马鸣菩萨造。西域龟兹






三藏鸠摩罗什译。”心道:“他跟我讲经,那我可一窍不通啦。”
一灯随手将经书揭开,将那幅画放在书旁,道:“你瞧。”黄
蓉“啊”的一声低呼,说道:“纸质一样。”一灯点了点头。郭
靖不懂,低声问道:“甚么纸质一样?”黄蓉道:“你细细比较,
这经书的纸质和那幅画不是全然相同么?”郭靖仔细看时,果
见经书的纸质粗糙坚厚,杂有一条条黄丝,与画纸一般无异,
道:“当真是一样的,那又怎样?”黄蓉不答,眼望一灯大师,
待他解释。
一灯大师道:“这部经书是我师弟从西域带来送我的。”靖
蓉二人自和一灯大师说话之后,一直未留心那天竺僧人,这
时齐向他望去,只见他盘膝坐在蒲团之上,对各人说话似乎
充耳不闻。一灯又道:“这部经是以西域的纸张所书,这幅画
也是西域的纸张。你听说过西域白驼山之名么?”黄蓉惊道:
“西毒欧阳锋?”一灯缓缓点头,道:“不错,这幅画正是欧阳
锋绘的。”
一听此言,郭靖、黄蓉俱都大惊,一时说不出话来。
一灯微笑道:“这位欧阳居士处心积虑,真料得远啊。”黄
蓉道:“伯伯,我不知这画是老毒物绘的,这人定然不怀好意。”
一灯微笑道:“一部九阴真经,也瞧得恁大。”黄蓉道:“这画
和九阴真经有关么?”一灯见她兴奋惊讶之下,颊现晕红,其
实已吃力异常,只是强运内力撑住,于是伸手扶住她右臂,说
道:“这事将来再说,先治好你的伤要紧。”当下扶着她慢慢
走向旁边厢房,将到门口,那书生和农夫突然互使个眼色,抢
在门口,同时跪下,说道:“师父,待弟子给这位姑娘医治。”
一灯摇头道:“你们功力够么?能医得好么?”那书生和






农夫道:“弟子勉力一试。”一灯大师脸色微沉,道:“人命大
事,岂容轻试?”那书生道:“这二人受奸人指使来此,决无
善意。师父虽然慈悲为怀,也不能中了奸人毒计。”一灯大师
叹了口气道:“我平日教了你们些甚么来?你拿这画好生瞧瞧
去。”说着将画递给了他。那农夫磕头道:“这画是西毒绘的,
师父,是欧阳锋的毒计。”说到后来,神态惶急,泪流满面。
靖、蓉二人都是大惑不解:“医伤治病,怎地有恁大关系?”
一灯大师轻声道:“起来,起来,别让客人心中不安。”他
声调虽然和平,但语气却极坚定。二弟子知道无可再劝,只
得垂头站起。一灯大师扶着黄蓉进了厢房,向郭靖招手道:
“你也来。”郭靖跟着进房。一灯将门上卷着的竹帘垂了下来,
点了一根线香,插在竹几上的炉中。
房中四壁萧然,除一张竹几外,只地下三个蒲团。一灯
命黄蓉在中间一个蒲团上坐了,自行盘膝坐在她身旁的蒲团
上,向竹帘望了一眼,对郭靖道:“你守着房门,别让人进来,
即令是我的弟子,也不得放入。”郭靖答应了。一灯闭了双眼,
忽又睁眼说道:“他们若要硬闯,你就动武好了。关系你师妹
的性命,要紧,要紧。”郭靖道:“是!”心下更是大惑不解:
“他的弟子对他这般敬畏,怎敢违抗师命,硬闯进来?”
一灯转头对黄蓉道:“你全身放松,不论有何痛痒异状,
千万不可运气抵御。”黄蓉笑道:“我就算自己已经死啦。”一
灯一笑,道:“女娃儿当真聪明。”当即闭目垂眉,入定运功,
当那线香点了一寸来长,忽地跃起,左掌抚胸,右手伸出食
指,缓缓向她头顶百会穴上点去。黄蓉身不由主的微微一跳,






只觉一股热气从顶门直透下来。
一灯大师一指点过,立即缩回,只见他身子未动,第二
指已点向她百会穴后一寸五分处的后顶穴,接着强间、脑户、
风府、大椎、陶道、身柱、神道、灵台一路点将下来,一枝
线香约燃了一半,已将她督脉的三十大穴顺次点到。
郭靖此时武功见识俱已大非昔比,站在一旁见他出指舒
缓自如,收臂潇洒飘逸,点这三十处大穴,竟使了三十般不
同手法,每一招却又都是堂庑开廓,各具气象,江南六怪固
然未曾教过,九阴真经的“点穴篇”中亦未得载,真乃见所
未见,闻所未闻,只瞧得他神驰目眩,张口结舌,只道一灯
大师是在显示上乘武功,哪里想到他正以毕生功力替黄蓉打
通周身的奇经八脉。
督脉点完,一灯坐下休息,待郭靖换过线香,又跃起点
在她任脉的二十五大穴,这次使的却全是快手,但见他手臂
颤动,犹如蜻蜓点水,一口气尚未换过,已点完任脉各穴,这
二十五招虽然快似闪电,但着指之处,竟无分毫偏差。郭靖
惊佩无已,心道:“咳,天下竟有这等功夫!”
待点到阴维脉的一十四穴,手法又自不同,只见他龙行
虎步,神威凛凛,虽然身披袈裟,但在郭靖眼中看来,哪里
是个皈依三宝的僧人,真是一位君临万民的皇帝。阴维脉点
完,一灯大师径不休息,直点阳维脉三十二穴,这一次是遥
点,他身子远离黄蓉一丈开外,倏忽之间,欺近身去点了她
颈中的风池穴,一中即离,快捷无伦。
郭靖心道:“当与高手争搏之时,近斗凶险,若用这手法,
既可克敌,又足保身,实是无上妙术。”凝神观看一灯的趋退






转折,抢攻固然神妙,尤难的却是在一攻而退,鱼逝兔脱,无
比灵动,忽然心想:“那瑛姑和我拆招之时,身法滑溜之极,
与大师这路点穴法有三分相像,倒似是跟大师学的一般,但
高下却是差得远了。”
再换两枝线香,一灯大师已点完她阴蹻、阳蹻两脉,当
点至肩头巨骨穴时,郭靖突然心中一动:“啊,《九阴真经》中
何尝没有?只不过我这蠢才一直不懂而已。”心中暗诵经文,
但见一灯大师出招收式,依稀与经文相合,只是经文中但述
要旨,一灯大师的点穴法却更有无数变化。一灯大师此时宛
如现身说法,以神妙武术揭示《九阴真经》中的种种秘奥。郭
靖未得允可,自是不敢去学他一阳指的指法,然于真经妙旨,
却已大有所悟。
最后带脉一通,即是大功告成。那奇经七脉都是上下交
流,带脉却是环身一周,络腰而过,状如束带,是以称为带
脉。这次一灯大师背向黄蓉,倒退而行,反手出指,缓缓点
她章门穴。这带脉共有八穴,一灯出手极慢,似乎点得甚是
艰难,口中呼呼喘气,身子摇摇晃晃,大有支撑不住之态。郭
靖吃了一惊,见一灯额上大汗淋漓,长眉梢头汗水如雨而下,
要待上前相扶,却又怕误事,看黄蓉时,她全身衣服也忽被
汗水湿透,颦眉咬唇,想是在竭力忍住痛楚。
忽然刷得一声,背后竹帘卷起,一人大叫:“师父!”抢
进门来。郭靖心中念头尚未转定,已使一招“神龙摆尾”,右
掌向后挥出,拍的一声,击在那人肩头,随即回过身来,只
见一人身子摇晃,踉跄退了两步,正是那个渔人。他铁舟、铁
桨被夺,无法自溪水中上峰,只得远兜圈子,多走了二十余






里,从山背迂回而上。待得赶到,听得师父已在为那小姑娘
治伤,情急之下,便即闯入,意欲死命劝阻,不料被郭靖一
招推出,正欲再上,樵子、农夫、书生三人也已来到门外。
那书生怒道:“完啦,还阻拦甚么?”郭靖回过头来,只
见一灯大师已盘膝坐上蒲团,脸色惨白,僧袍尽湿,黄蓉却
已跌倒,一动也不动,不知生死。郭靖大惊,抢过去扶起,鼻
中先闻到一阵腥臭,看她脸时,白中泛青,全无血色,然一
层隐隐黑气却已消逝,伸手探她鼻息,但觉呼吸沉稳,当下
先放心了大半。
渔、樵、耕、读四弟子围坐在师父身旁,不发一言,均
是神色焦虑。
郭靖凝神望着黄蓉,见她脸色渐渐泛红,心中更喜,岂
知那红色愈来愈甚,到后来双颊如火,再过一会,额上汗珠
渗出,脸色又渐渐自红至白。这般转了三会,发了三次大汗,
黄蓉“嘤”的一声低呼,睁开双眼,说道:“靖哥哥,炉子呢,
咦,冰呢?”郭靖听她说话,喜悦无已,颤声道:“甚么炉子?
冰?”黄蓉四下一望,摇了摇头,笑道:“啊,我做了个恶梦,
梦到欧阳锋啦,欧阳克啦,裘千仞啦,他们把我放到炉子里
烧烤,又拿冰来冰我,等我身子凉了,又去烘火,咳,真是
怕人。咦,伯伯怎么啦?”
一灯缓缓睁眼,笑道:“你的伤好啦,休息一两天,别乱
走乱动,那就没事。”黄蓉道:“我全身没一点力气,手指头
儿也懒得动。”那农夫横眉怒目,向她瞪了一眼。黄蓉不理,
向一灯道:“伯伯,你费这么大的劲医我,一定累得厉害,我
有依据爹爹秘方配制的九花玉露丸,你服几丸,好不好?”一






灯喜道:“好啊,想不到你带有这补神健体的妙药。那年华山
论剑,个个斗得有气没力,你爹爹曾分给大家一起服食,果
然灵效无比。”郭靖忙从黄蓉衣囊中取出那小袋药丸,呈给一
灯。樵子赶到厨下取来一碗清水,书生将一袋药丸尽数倒在
掌中,递给师父。
一灯笑道:“哪用得着这许多?这药丸调制不易,咱们讨
一半吃罢。”那书生急道:“师父,就把世上所有灵丹妙药搬
来,也还不够呢。”一灯拗不过他,自感内力耗竭,于是从他
手中将数十粒九花玉露丸都吞服了,喝了几口清水,对郭靖
道:“扶你师妹去休息两日,下山时不必再来见我。嗯,有一
件事你们须得答应我。”
郭靖拜倒在地,咚咚咚咚,连磕四个响头。黄蓉平日对
人嘻皮笑脸,就算在父亲、师父面前,也是全无小辈规矩,这
时却向一灯盈盈下拜,低声道:“伯伯活命之德,侄女不敢有
一时一刻忘记。”
一灯微笑道:“还是转眼忘了的好,也免得心中牵挂。”回
过头来对郭靖道:“你们这番上山来的情景,不必向旁人说起,
就算对你师父,也就别提。”郭靖正自盘算如何接洪七公上山
求他治伤,听了此言,不禁愕然怔住,说不出话来。
一灯微笑道:“以后你们也别再来了,我们大伙儿日内就
要搬家。”郭靖忙道:“搬到哪里去?”一灯微笑不语。黄蓉心
道:“傻哥哥,他们就是因为此处的行踪被咱们发见了,因此
要搬场,怎能对你说?”想到一灯师徒在此一番辛苦经营,为
了受自己之累,须得全盘舍却,更是歉然无已,心想此恩此
德只怕终身难报了,也难怪渔、樵、耕、读四人要竭力阻止






自己上山,想到此处,向四弟子望了一眼,要想说几句话赔
个不是。一灯大师脸色突变,身子几下摇晃,伏倒在地。
四弟子和靖、蓉大惊失色,同时抢上扶起,只见他脸上
肌肉抽动,似在极力忍痛。六人心中惶急,垂手侍立,不敢
作声。过了一盏茶时分,一灯脸上微露笑容,向黄蓉道:“孩
子,这九花玉露丸是你爹爹亲手调制的么?”黄蓉道:“不是,
是我师哥陆乘风依着爹爹的秘方所制。”一灯道:“你可曾听
爹爹说过,这丸药服得过多反为有害么?”黄蓉大吃一惊,心
道:“难道这九花玉露丸有甚不妥?”忙道:“爹爹曾说服得越
多越好,只是调制不易,他自己也不舍得多服。”
一灯低眉沉思半晌,摇头道:“你爹爹神机妙算,人所难
测,我怎猜想得透?难道是他要惩治你陆师兄,给了他一张
假方?又难道你陆师兄与你有仇,在一包药丸之中杂了几颗
毒药?”众人听到“毒药”两字,齐声惊呼。那书生道:“师
父,你中了毒?”一灯微笑道:“好得有你师叔在此,再厉害
的毒药也害不死人。”
四弟子怒不可抑,向黄蓉骂道:“我师父好意相救,你胆
敢用毒药害人?”四人团团将靖蓉围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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