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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庸合集-第4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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阵风过去,一股臭气扑鼻而来,青青摸出手帕掩住鼻子。袁
承志一转头,只见头陀桌上端端正正的放着一把便壶,那头
陀竟未察觉,这一下忍不住要笑出声来,向青青使个眼色,嘴
角向头陀一努。青青一见之下,笑得弯下腰来。
大堂中许多吃饭的人还未发觉,都说:“好臭,好臭!”那
瘦小汉子却高声叫道:“香啊,香啊!”青青悄声叫道:“这定
是那汉子拿来的了。他手脚好快,不知他怎么放的。”
这时头陀也觉臭气触鼻,伸手去拿酒壶,提在手里一看
不对,赫然是把便壶,而且重甸甸的,显然装满了尿,不由
得怒不可遏,反手一掌,把身旁的店小二打得跌出丈余,翻
了一个筋斗。只听那瘦小汉子还在大赞:“好酒,好酒!香啊,
香啊。”才知是他作怪,劈脸将便壶向他掷去。那汉子早有提
防,他身法滑溜异常,矮身便从桌底钻了过去,已躲在头陀
身后。那便壶在桌上碰得粉碎,尿水四溅。众人大呼小叫,纷
纷起立闪避。
那头陀怒气更盛,伸出两只大掌回身就抓。那汉子又从
桌底下钻过。那头陀一腿踢翻桌子。大堂中乱成一片。众人
早都退在两旁。
只见那汉子东逃西窜,头陀拳打足踢,始终碰不到他身
子。过不多时,大堂中桌凳都已被两人推倒。碗筷酒壶掉了
一地。那汉子拾起酒壶等物,不住向头陀掷去。头陀吼叫连
天,接过回掷。两人身法快捷,居然都是一身好武功。
打到后来,大堂中已清出一块空地。那汉子不再退避,拳
来还拳,足来还足,施展小巧功夫和头陀对打起来。头陀身
雄力壮,使的是沧州大洪拳,拳势虎虎生风。那汉子的拳法
却自成一家,时时双手两边划动,矮身蹒跚而走,模样十分
古怪,偏又身法灵动。
青青笑道:“这样子真难看,那又是甚么武功了?”袁承
志也没见过,只觉他手脚矫捷,模样虽丑,却自成章法,尽
能抵敌得住。程青竹见多识广,说道:“这叫做鸭形拳,江湖
上会的人不多。”青青听了这名称更觉好笑,见那汉子身形步
法果然活脱像是只鸭子。
那头陀久斗不下,焦躁起来,突然跌跌撞撞,使出一套
鲁智深醉打山门拳,东歪西倒,宛然是个醉汉,有时双足一
挫,在地上打一个滚,等敌人攻到,倏地跃起猛击。他又滚
又翻,身上沾了不少酒饭残羹,连便壶中倒出的尿水,也有
不少沾在衣上。
斗到分际,头陀忽地抢上一步,左拳一记虚招,右掌
“排山倒海”,直劈敌人胸口。那瘦小汉子知道厉害,运起内
力,双掌横胸,喝一声:“好!”三张手掌已抵在一起。头陀
的手掌肥大,汉子的手掌又特别瘦小,双掌抵在头陀一掌之
中,恰恰正好。
两人各运全力,向前猛推。头陀左手虽然空着,但全身
之力已运在右掌,左臂就如废了一般,全然无力出招。双方
势均力敌,登时僵持不动,进既不能,退亦不得,均知谁先
收力退缩,不免立毙于对方掌下,但如此拚斗下去,势不免
内力耗竭,两败俱伤。两人均感懊悔,心想与对方本无怨仇,
只不过一时忿争,如此拚了性命,实在无谓。再过一阵,两
人额头都冒出黄豆般的汗珠来。
沙天广道:“程老兄,你拿叫化棒儿去拆解一下吧,再迟
一会,两个都要糟糕。”程青竹道:“我一人没这本事,还是
咱哥俩儿齐上。”沙天广道:“好,不过这两个胡闹家伙性命
虽然可保,重伤终究难免。”正要上前拆解,袁承志笑道:
“我来吧。”缓步走近,双手分在两人臂弯里一格。头陀与汉
子的手掌倏地滑开,收势不住,噗的一声,三掌同时打在袁
承志胸上。程沙两人大叫:“不好!”同时抢上相救,却见他
神色自若,并未受伤。原来袁承志知道倘若用力拆解或是反
推,这两人正在全力施为,一股内力逼回去反打自身,必受
重伤,因此运气于胸,接了这三掌,仗着内功神妙,轻轻易
易的把掌力承受了。
头陀和那汉子这时力已使尽,软绵绵的瘫痪在地。程青
竹和沙天广扶起两人,命店小二进来收拾。袁承志摸出十两
银子,递给掌柜的道:“打坏了的东西都归我赔。许多客人还
没吃完饭,你照原样重新开过,都算在我帐上。”那掌柜的接
了银子,不住称谢,叫齐伙计,收拾了打烂的东西,再开酒
席。
过得一会,头陀和那汉子力气渐复,一齐过来向袁承志
拜谢救命之恩。
袁承志笑道:“不必客气。请教两位高姓大名。两位如此
武功,必是江湖上成名的英雄好汉了。”那头陀道:“我法名
义生,但旁人都叫我铁罗汉。”那汉子道:“在下姓胡名桂南。
请教高姓大名,这两位是谁?”
袁承志尚未回答,沙天广已接口道:“原来是圣手神偷胡

大哥。”胡桂南见他知道自己姓名和外号,很是喜欢,忙道:
“不敢,请教兄长尊姓大名。”
程青竹把沙天广手中的扇子接过一抖。胡桂南见扇上画
着个骷髅头,模样可怖,便道:“原来是阴阳扇沙寨主,久慕
寨主之名,当真幸会。”跟着又见到倚在桌边的一根青竹,他
知道青竹帮中的人所持青竹以竹节多少分地位高下,这枝青
竹竟有十三节,那是帮中最高的首领了,就向程青竹一揖,说
道:“这位是程老帮主吧?”程青竹呵呵笑道:“圣手神偷眼光
厉害,果然名不虚传。两位不打不相识。来来来,大家同干
一杯。”
众人一齐就坐,胡桂南与铁罗汉各敬了一杯酒,道声:
“莽撞!”铁罗汉笑道:“也不知从哪里偷了这把臭便壶来,真
是古怪!”众人一齐大笑起来。
胡桂南知道程、沙二人分别是北直肃和山东江湖豪杰首
领,但见二人对袁承志神态恭敬,此人刚才出手相救,内功
深湛,必是非同小可之人,只是未通姓名,也不敢贸然再问。
他本来生性滑稽,爱开玩笑,这时却规规矩矩的不敢放肆。
程青竹道:“两位到此有何贵干?胡老弟可是看中了甚么
大户,要一显身手么?”胡桂南笑道:“兄弟在程老前辈的地
方不敢胡来。我是去给孟伯飞孟老爷子拜寿去的。”铁罗汉一
拍桌子,叫道:“何不早说?我也是拜寿去的。早知道,就打
不起来了,只不过你在孟大爷的酒筵之上,可别又端一把臭
便壶出来。”众人又是一阵大笑。程青竹笑道:“那好极啦,我
们也是要去给孟老爷子祝寿,明日正好结伴同行。两位跟孟
老爷子是好朋友吧?”

铁罗汉道:“好朋友是高攀不上,但说来也有二十多年交
情了。只是近年来我多在湖广一带,少到北方。倒有八九年
不见啦。”胡桂南笑道:“那么罗汉大哥还得给我引见引见。”
铁罗汉奇道:“怎么?你不识孟大爷么?那又给他去拜甚么寿?”
胡桂南道:“兄弟对盖孟尝孟大爷一向仰慕得紧,只是没缘拜
见。这次无意中得到了一件宝物,便想借花献佛,作为寿礼,
好得会一会这位江湖闻名的豪杰。”铁罗汉道:“那就是了。别
说你有寿礼,就是没有,孟大爷还不是一样接待。谁叫他外
号盖孟尝呢?哈哈!”
程青竹却留了心,问道:“胡老弟,你得了甚么宝物啊?
给我们开开眼界成不成?”沙天广也道:“寻常物事哪会在圣
手神偷的眼里?这么夸赞,那定是价值连城了。”
胡桂南很是得意,从怀里掏出一只镶珠嵌玉、手工精致
的黄金盒子,说道:“这里耳目众多,请各位到兄弟房里观看
吧。”众人见盒子已是价值不赀,料想内藏之物必更珍贵。
胡桂南待众人进房后,掩上房门,打开盒子,露出两只
死白蟾蜍来。这对蟾蜍通体雪白,眼珠却血也般红,模样甚
是可爱,却也不见有何珍异之处。胡桂南向铁罗汉笑道:“刚
才我和老兄对掌,要是一齐呜呼哀哉,那也是大难临头,无
法可施了。但如只是身受重伤,我却有解救之方。”指着白蟾
蜍道:“这是产在西域雪山上的朱睛冰蟾,任他多厉害的内伤、
刀伤,只要当场不死,一服冰蟾,药到伤愈,真是灵丹妙药,
无比神奇。要是中了剧毒,这冰蟾更有去毒之功。”
程青竹问道:“如此宝物,胡大哥却哪里得来?”胡桂南
道:“上个月我在河南客店里遇到一个采药老道,病得快死了,

见他可怜,帮了他几十两银子,还给他延医服药。但他年寿
已到,药石无灵,终于活不了。他临死时把这对冰蟾给了我,
说是报答我看顾他的情意。”铁罗汉道:“这盒子倒也好看。”
胡桂南道:“那老道本来放在一只铁盒里,可是拿去送礼,岂
能不装得好看一点……”沙天广笑道:“于是你妙手空空,到
一家富户去取了这只金盒。”胡桂南笑道:“沙寨主料事如神,
佩服,佩服!那本是开封府刘大财主的小姐装首饰用的。”众
人一齐大笑。
胡桂南道:“刚才我两人险些儿携手齐赴鬼门关,拚斗之
时我心中在想,我和铁罗汉大哥若得侥幸不死,我就自服一
只冰蟾,再拿一只救他性命。我两人又无怨仇,何必为了一
把臭便壶,搞出人命大事?”铁罗汉笑道:“那倒生受你了。”
众人又都大笑。
胡桂南道:“总而言之,这两只冰蟾,已不是我的了。”双
手举起金盒,送到袁承志面前道:“不敢说是报答,只是稍表
敬意。请相公赏脸收下了。”
袁承志愕然道:“那怎么可以?这是胡兄要送给孟老爷子
的。”胡桂南道:“若不是相公仗义相救,兄弟非死即伤,这
对冰蟾总之是到不了孟老爷子手中啦。至于寿礼嘛,不是兄
弟夸口,手到拿来,随处即是,用不着操心。”袁承志只是推
谢。胡桂南有些不高兴了,说道:“这位相公既不肯见告姓名,
又不肯受这冰蟾,难道疑心是兄弟偷来的,嫌脏不要么?”袁
承志道:“胡兄说哪里话来?适才匆忙,未及通名。小弟姓袁
名承志。”
铁罗汉和胡桂南同时“啊”的一声惊呼。胡桂南道:“原

来是七省盟主袁大爷,怪不得如此好身手。袁大爷率领群雄,
在锦阳关大破鞑子兵,天下无不景仰。”铁罗汉道:“我先几
日听到这消息,不由得伸手大打我自己耳光。”众人愕然不解。
青青道:“为甚么打自己耳光?”铁罗汉道:“我恼恨自己运气
不好,没能赶上打这一场大仗,连一名鞑子兵也没杀到。”众
人又都被他逗得笑了起来。
袁承志道:“胡大哥既然定要见赐,兄弟却之不恭,只好
受了,多谢多谢。”双手接了过去,放在怀里。胡桂南喜形于
色。
袁承志回到自己房里,过了一会,捧着一株朱红的珊瑚
树过来。那珊瑚树有两尺来高,遍体晶莹,难得的是无一处
破损,无一粒沙石混杂在内,放在桌上,登觉满室生辉,奇
丽无比。胡桂南吃了一惊,说道:“兄弟豪富之家到过不少,
却从未见过如此长大完美的珊瑚树。只怕只有皇宫内院,才
有这般珍物。这是袁相公家传至宝吧?真令人大开眼界了。”
袁承志笑道:“这也是无意中得来的。这件东西请胡兄收
着,明儿到了保定府,作为贺礼如何?”胡桂南惊道:“那太
贵重了。”袁承志道:“这些赏玩之物,虽然贵重,却无用处,
不比冰蟾可以救人活命。胡兄快收了吧。”胡桂南只得谢了收
起。他和铁罗议见袁承志出手豪阔,心下都暗暗称奇。
次日傍晚到了保定府,众人先在客店歇了,第二天一早
到孟府送礼贺寿。
孟伯飞见了袁承志、程青竹、沙天广三人的名帖,忙亲
自迎接出来。他早知袁承志年轻,还道必有过人之处,此刻
相会,见他只是个黝黑少年,形貌平庸,不觉一愣,老大不

悦,心想:“七省的英雄好汉怎地颠三倒四,推举这么个毛头
小伙子做盟主?”但众人远道前来拜寿,自然是给自己极大面
子,于是和大儿子孟铮,二儿子孟铸连声道谢,迎了进去,互
道仰慕。袁承志见孟伯飞身材魁梧,须发如银,虽以六旬之
年,仍是声若洪钟,步履之间更是稳健异常,想是武功深厚。
两个儿子均在壮年,也都英气勃勃。
说话之间,孟伯飞对泰山大会似乎颇不以为然,程青竹
谈到泰山之会,他都故作不闻,并不接口。过了一会,又有
贺客到来,孟伯飞说声:“失陪!”出厅迎宾去了。青青心道:
“这人号称盖孟尝,怎么对好朋友如此冷淡?原来是浪得虚名。
早知他这么老气横秋的,就不来给他拜甚么寿了。老家伙我
还见得不够多么?”
家丁献过点心后,孟铸陪着袁承志等人到后堂去看寿礼。
这时孟伯飞正和许多客人围着一张桌子,赞叹不绝。见袁承
志等进来,孟伯飞忙抢上来谢道:“袁兄、夏兄送这样厚礼,
兄弟如何克当?”袁承志道:“老前辈华诞,一点儿敬意,太
过微薄。”
众人走近桌边,只见桌上光彩夺目,摆满了礼品,其中
袁承志送的白玉八骏马,青青送的翡翠玉西瓜,尤其名贵。胡
桂南送的珊瑚宝树也很抢眼。
孟伯飞对袁承志被推为七省盟主一事,本来颇为不快,但
见他说话谦和,口口声声老前辈,送的又是这般珍贵非凡的
异宝,足见对自己十分尊重,觉得这人年纪虽轻,行事果然
不同,不觉生了一份好感,说话之间也客气得多了。
各路贺客拜过寿后,晚上寿翁大宴宾朋。盖孟尝富甲保

定,素来爱好交友,这天六十大寿,各处来的贺客竟有三千
多人。孟伯飞掀须大乐,向各路英豪不停口的招呼道谢。大
厅中开了七八十席。位望不高、辈份较低的宾客则在后厅入
席。
袁承志、程青竹、沙天广三人都给让在居中第一席上,孟
伯飞在主位相陪。在第一席入座的还有老英雄鸳鸯胆张若谷、
统兵驻防保定府的冯同知、永胜镖局的总镖头董开山,此外
也都是武林中的领袖人物。群豪向寿翁敬过酒后,猜拳斗酒,
甚是热闹。
饭酒正酣,一名家丁匆匆进来,捧着一个拜盒,走到孟
铮身边,轻轻说了几句。孟铮正陪客人饮酒,一听家丁说话,
忙站起来,走到孟伯飞身旁,说道:“爹,你老人家真好大面
子,神拳无敌归二爷夫妇,带了徒弟给您拜寿来啦。”孟伯飞
一愣,道:“我跟归老二素来没交情啊!”揭开拜盒,见大红
帖子上写着:“眷弟归辛树率门人敬贺”几个大字,另有小字
注着“菲仪黄金十两”,帖子旁边放着一只十两重的金元宝。
孟伯飞心下甚喜,向席上众宾说声:“失陪。”带了两个儿子
出去迎客。
不多时,只见他满面春风,陪着归辛树夫妇、梅剑和、刘
培生、孙仲君五人进来。归二娘手中抱着那个皮包骨头、奄
奄一息的孩子归钟。
袁承志早站在一旁,作了一揖,道:“二师哥、二师嫂,
您两位好。”归辛树点点头道:“嗯,你也在这里。”归二娘哼
了一声,却不理睬。袁承志道:“师哥师嫂请上座,我与剑和
他们一起坐好啦。”孟伯飞听袁承志这般称呼,笑道:“好哇,

有这样一位了不起的师哥撑腰,别说七省盟主,就是十四省
盟主,也好当呀!”言下之意,似是说袁承志少年得意,当上
七省盟主,全是仰仗师兄的大力。袁承志微微一笑,也不言
语。
归辛树这些日子忙于为爱子觅药,尚不知泰山大会之事,
愕然道:“甚么盟主?”孟伯飞笑道:“我是随便说笑,归二哥
不必介意。”当下请归氏夫妇在鸳鸯胆张老英雄下首坐了。众
贺客均是豪杰之上,男女杂坐,并不分席。袁承志自与梅剑
和等坐在一桌。程青竹和沙天广却去和哑巴、青青同席。
归辛树与孟伯飞等互相敬酒。各人喝了三杯后,永胜镖
局总镖头董开山站起身来,说道:“兄弟酒量不行,各位宽坐。
兄弟到后面歇一下。”归辛树冷然道:“我们到处找董镖头不
到,心想定在这里,果然不错。”董开山神色尴尬,说道:
“兄弟跟归二爷往日无怨,近日无仇,归二爷何必苦苦找我?”
众人一听此言,都停杯不饮,望着二人。
孟伯飞笑道:“两位有甚么过节,瞧兄弟这个小面子,让
兄弟来排解排解。”说到排难解纷,于他实是生平至乐。董开
山道:“在下久仰归二爷大名,一向是很敬重的,只是素不相
识,不知何故一路追踪兄弟。”
孟伯飞一听,心中雪亮:“好啊,你们两人都不是诚心给
老夫拜寿来着。原来一个是避难,一个是追人。这姓董的既
然瞧得我起,到了我屋里,总不能让他吃亏丢人。”于是对归
辛树道:“归二爷有甚么事,咱们过了今天慢慢再谈。大家是
好朋友,总说得开。”
归辛树不善言辞,归二娘一指手中孩子,说道:“这是我

们二爷三房独祧单传的儿子,眼见病得快死啦。想求董镖头
开恩,赐几粒药丸,救了这孩子一条小命。我们夫妇永感大
德。”孟伯飞道:“那是应该的。”转头对董开山道:“董爷,救
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何况是归二爷这样的大英雄求你。甚
么药丸,快拿出来吧!你瞧这孩子确是病重。”董开山道:
“这茯苓首乌丸倘若是兄弟自己的,只须归二爷一句话,兄弟
早就双手奉上了。不过这是凤阳总督马大人进贡的贡品,着
落永胜镖局送到京师。若有失闪,兄弟不能再在江湖上混饭
吃,那也罢了,可是不免连身家性命也都难保,只好请归二
爷高抬贵手。”
众人听了这话,都觉事在两难。冯同知一听是贡物,忙
道:“贡物就是圣上的东西,哪一个大胆敢动?”归二娘道:
“哼,就算是玉皇大帝的,这一次也只得动上一动了。”冯同
知喝道:“好哇,你这女人想造反么?”归二娘大怒,伸筷在
碗中夹起一个鱼圆,乘冯同知嘴还没闭,噗的一声,掷入了
他的口中。冯同知一惊,哪知又是两个鱼圆接连而来,把他
的嘴塞得满满的,吞也不是,吐也不是,登时狼狈不堪。
老英雄张若谷一见大怒,心想今天是孟兄弟的寿辰,这
般搞法岂不是存心捣蛋,随手拿起桌上一只元宝形的筷架,用
力一拍,筷架整整齐齐的嵌入了桌面之中。
归辛树手肘靠桌,潜运混元功内力向下一抵,全身并未
动弹分毫,嵌在桌面里的筷架突然跳出,撞向张若谷脸上。张
若谷急忙闪避,虽未撞中,却已显得手忙脚乱。他满脸通红,
霍地站起,反手一掌,将桌面打下一块,转身对孟伯飞道:
“孟老弟,老哥哥在你府上丢了脸了。”说着大踏步向外就走。

职司招待的两名孟门弟子上前说道:“张老爷子不忙,请到后
堂用杯茶吧。”张若谷铁青着脸,双臂一张,两名弟子踉跄跌
开。
孟伯飞怫然不悦,心想好好一堂寿筵,却给归辛树这恶
客赶到闹局,以致老朋友不欢而去,正要发话,冯同知十指
齐施,已将两个鱼圆从口中挖了出来,另外一个却终于咽了
下去,哇哇大叫:“反了,反了,这还有王法吗?来人哪!”两
名亲随还不知老爷为何发怒,忙奔过来。冯同知叫道:“抬我
大关刀来!”
原来这冯同知靠着祖荫得官,武艺低微,却偏偏爱出风
头,要铁匠打了一柄刃长背厚、镀金垂缨、薄铁皮的空心大
关刀,自己骑在马上,叫两名亲兵抬了跟着走,务须口中杭
育、杭育,叫声不绝,装作十分沉默、不胜负荷的模样,他
只要随手一提,却是轻松随便。旁人看了,自然佩服同知老
爷神力惊人。他把“抬我大关刀来”这句话说顺了口,这时
脾气发作,又喊了出来。两名亲随一愣,这次前来拜寿,并
未抬这累赘之物,一名亲随当即解下腰间佩刀,递了上去。
孟伯飞知他底细,见他装模作样,又是好气,又是好笑,
连叫:“使不得。”
冯同知草菅人命惯了的,也不知归辛树是多大的来头,眼
见他是个乡农模样,哪放在心上?接过佩刀,挥刀搂头向归
二娘砍去。归二娘右手抱着孩子,左手一伸,弯着食中两指
钳住了刀背,问道:“大老爷,你要怎样?”
冯同知用力一拉,哪知这把刀就如给人用铁钳钳住了,一
拉之下,竟是纹丝不动。他双手握住刀柄,用力往后拉夺,霎

时间一张脸胀得通红,手中虽无大关刀,但脸如重枣,倒也
宛若关公,所差者也不过关公的丹凤眼变成了冯公的斗鸡眼
而已。归二娘突然放手。冯同知仰天一交,跌得结结实实,刀
背砸在额头之上,登时肿起了圆圆一块,有似适才他吞下肚
去的鱼圆钻上了额头。两名亲随忙抢上扶起。冯同知不敢再
多说一句,手按额头,三脚两步的走了。只听他出了厅门,一
路大声喝骂亲随:“混帐王八蛋!就是怕重偷懒,不抬老爷用
惯了的大关刀来。否则的话,还不是一刀便将这泼妇劈成两
半。”
董开山趁乱想溜。归辛树道:“董镖头,你留下丸药,我
决不难为你。”董开山受逼不过,站到厅心,叫道:“姓董的
明知不是你神拳无敌的对手。性命是在这里,你要,就来拿
去吧。”归二娘道:“谁要你性命?把丸药拿出来!”
孟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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