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金庸合集-第730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能逞一时之刚勇。主公若有些微失闪,咱们有何面目回大理
去见皇上?只有一齐自刎了。”
萧峰听到这里,心中一凛:“又是臣子、又是皇上的,什
么早回大理?难道这些人竟是大理段家的么?心中怦怦乱跳,
寻思:“莫非天网恢恢,段正淳这贼子,今日正好撞在我的手
里?”
他正自起疑,忽听得远处一声长吼,跟着有个金属相互
磨擦般的声音叫道:“姓段的龟儿子,你逃不了啦,快乖乖的
束手待缚。老子瞧在你儿子的面上,说不定便饶了你性命。”
一个女子的声音说道:“饶不饶他的性命,却也还轮不到
你岳老三作主,难道老大还不会发落么?”又有一个阴声阴气
的声音道:“姓段的小子若是知道好歹,总比不知好歹的便
宜。”这个人勉力远送话声,但显是中气不足,倒似是身上有
伤未愈一般。
萧峰听得这些人口口声声说什么“姓段的”,疑心更盛,
突然之间,一只小手伸过来握住了他手。萧峰斜眼向身旁的
阿朱瞧了一眼,只见她脸色苍白,又觉她手心中一片冰凉,都
是冷汗,低声问道:“你身子怎样?”阿朱颤声道:“我很害怕。”
萧峰微微一笑,说道:“在大哥身边也害怕么?”嘴巴向那中
年人一努,轻轻在她耳边说道:“这人似乎是大理段家的。”阿
朱不置可否,嘴唇微微抖动。
那中年人便是大理国皇太弟段正淳。他年轻时游历中原,
风流自赏,不免到处留情。其时富贵人家三妻四妾本属常事,
段正淳以皇子之尊,多蓄内宠原亦寻常。只是他段家出自中
原武林世家,虽在大理称帝,一切起居饮食,始终遵从祖训,
不敢忘本而过份豪奢。段正淳的元配夫人刀白凤,是云南摆
夷大酋长的女儿,段家与之结亲,原有笼络摆夷、以固皇位
之意。其时云南汉人为数不多,倘若不得摆夷人拥戴,段氏
这皇位就说什么也坐不稳。摆夷人自来一夫一妻,刀白凤更
自幼尊贵,便也不许段正淳娶二房,为了他不绝的拈花惹草,
竟致愤而出家,做了道姑。段正淳和木婉清之母秦红棉、钟
万仇之妻甘宝宝、阿紫的母亲阮星竹这些女子,当年各有一
段情史。
这一次段正淳奉皇兄之命,前赴陆凉州身戒寺,查察少
林寺玄悲大师遭人害死的情形,发觉疑点甚多,未必定是姑
苏慕容氏下的毒手,等了半月有余,少林寺并无高僧到来,便
带同三公范骅、华赫艮、巴天石,以及四大护卫来到中原访
查真相,乘机便来探望隐居小镜湖畔的阮星竹。这些日子双
宿双飞,快活有如神仙。
段正淳在小镜湖畔和旧情人重温鸳梦,护驾而来的三公
四卫散在四周卫护,殊不想大对头竟然找上门来。
段延庆武功厉害,四大护卫中的古笃诚、傅思归先后受
伤。朱丹臣误认萧峰为敌,在青石桥阻拦不果。褚万里复为
阿紫的柔丝网所擒。司马范骅、司徒华赫良、司空巴天石三
人救护古、傅二人后,赶到段正淳身旁护驾,共御强敌。
朱丹臣一直在设法给褚万里解开缠在身上的渔网,偏生
这网线刀割不断,手解不开,忙得满头大汗,无法可施。段
正淳向阿紫道:“快放开褚叔叔,大敌当前,不可再顽皮了。”
阿紫笑道:“爹爹,你奖赏我什么?”段正淳皱眉道:“你不听
话,我叫妈打你手心。你冒犯褚叔叔,还不快快陪罪?”阿紫
道:“你将我抛在湖里,害得我装了半天死,你又不向我陪罪?
我也叫妈打你手心!”
范骅、巴天石等见镇南王忽然又多了一个女儿出来,而
且骄纵顽皮,对父亲也是没半点规矩,都暗中戒惧,心想:
“这位姑娘虽然并非嫡出,总是镇南王的千金,倘若犯到自己
身上来,又不能跟她当真,只有自认倒霉了。褚兄弟给她这
般绑着,当真难堪之极。”
段正淳怒道:“你不听爹的话,瞧我以后疼不疼你?”阿
紫扁了扁小嘴,说道:“你本来就不疼我,否则怎地抛下我十
几年,从来不理我?”段正淳一时说不出话来,黯然叹息。阮
星竹道:“阿紫乖宝,妈有好东西给你,你快放了褚叔叔。”阿
紫伸出手来,道:“你先给我,让我瞧好是不好。”
萧峰在一旁眼见这小姑娘刁蛮无礼,好生着恼,他心敬
褚万里是条好汉,心想:“你是他的家臣,不敢发作,我可不
用买这个帐。”一俯身,提起褚万里身子,说道:“褚兄,看
来这些柔丝遇水即松,我给你去浸一浸水。”
阿紫大怒,叫道:“又要你这坏蛋来多事!”只是被萧峰
打过一个耳光,对他颇为害怕,却也不敢伸手阻拦。
萧峰提起褚万里,几步奔到湖边,将他在水中一浸。果
然那柔丝网遇水便即松软。萧峰伸手将渔网解下。褚万里低
声道:“多谢萧兄援手。”萧峰微笑道:“这顽皮女娃子甚是难
缠,我已重重打了她一记耳光,替褚兄出了气。”褚万里摇了
摇头,甚是沮丧。
萧峰将柔丝网收起,握成一团,只不过一个拳头大小,的
是奇物。阿紫走近身来,伸手道:“还我!”萧峰手掌一挥,作
势欲打,阿紫吓得退开几步。萧峰只是吓她一吓,顺势便将
柔丝网收入了怀中。他料想眼前这中年人多半便是自己的大
对头,阿紫是他女儿,这柔丝网是一件利器,自不能还她。
阿紫过去扯住段正淳衣角,叫道:“爹爹,他抢了我的渔
网!他抢了我的渔网!”段正淳见萧峰行径特异,但想他多半
是要小小惩戒阿紫一番,他武功如此了得,自不会贪图小孩
子的物事。
忽听得巴天石朗声道:“云兄别来无恙?别人的功夫总是
越练越强,云兄怎么越练越差劲了?下来罢!”说着挥掌向树
上击去,喀嚓一声响,一根树枝随掌而落,同时掉下一个人
来。这人既瘦且高,正是“穷凶恶极”云中鹤。他在聚贤庄
上被萧峰一掌打得重伤,几乎送了性命,好容易将养好了,功
夫却已大不如前。当日在大理和巴天石较量轻功,两人相差
不远,但今日巴天石一听他步履起落之声,便知他轻功反而
不如昔时了。
云中鹤一瞥眼见到萧峰,吃了一惊,反身便走,迎向从
湖畔小径走来的三人。那三人左边一个蓬头短服,是“凶神
恶煞”南海鳄神;右边一个女子怀抱小儿,是“无恶不作”叶
二娘。居中一个身披青袍,撑着两根细铁杖,脸如僵尸,正
是四恶之首,号称“恶贯满盈”的段延庆。
段延庆在中原罕有露面,是以萧峰和这“天下第一大恶
人”并不相识,但段正淳等在大理领教过他的手段,知道叶
二娘、岳老三等人虽然厉害,也不难对付,这段延庆委实非
同小可。他身兼正邪两派所长,段家的一阳指等功固然精通,
还练就一身邪派功夫,正邪相济,连黄眉僧这等高手都敌他
不过,段正淳自知不是他的对手。
范骅大声道:“主公,这段延庆不怀好意,主公当以社稷
为重,请急速去请天龙寺的众高僧到来。”天龙寺远在大理,
如何请得人来?眼下大理君臣面临生死大险,这话是请段正
淳即速逃归大理,同时虚张声势,令段延庆以为天龙寺众高
僧便在附近,有所忌惮。段延庆是大理段氏嫡裔,自必深知
天龙寺众僧的厉害。
段正淳明知情势极是凶险,但大理诸人之中,以他武功
最高,倘若舍众而退,便有何面目以对天下英雄?更何况情
人和女儿俱在身畔,怎可如此丢脸?他微微一笑,说道:“我
大理段氏自身之事,却要到大宋境内来了断,嘿嘿,可笑啊
可笑。”
叶二娘笑道:“段正淳,每次见到你,你总是跟几个风流
俊俏的娘儿们在一起。你艳福不浅哪!”段正淳微笑道:“叶
二娘,你也风流俊俏得很哪!”
南海鳄神怒道:“这龟儿子享福享够了,生个儿子又不肯
拜我为师,太也不会做老子。待老子剪他一下子!”从身畔抽
出鳄嘴剪,便向段正淳冲来。
萧峰听叶二娘称那中年人为段正淳,而他直认不讳,果
然所料不错,转头低声向阿朱道:“当真是他!”阿朱颤声道:
“你要……从旁夹攻,乘人之危吗?”萧峰心情激动,又是愤
怒,又是欢喜,冷冷的道:“父母之仇,恩师之仇,义父、义
母之仇,我含冤受屈之仇,哼,如此血海深仇,哼,难道还
讲究仁义道德、江湖规矩不成?”他这几句说得甚轻,却是满
腔怨毒,犹如斩钉截铁一般。
范骅见南海鳄神冲来,低声道:“华大哥,朱贤弟,夹攻
这莽夫!急攻猛打,越快了断越好,先剪除羽翼,大伙儿再
合力对付正主。”华赫艮和丹臣应声而出。两人虽觉以二敌一,
有失身分,而且华赫艮的武功殊不在南海鳄神之下,也不必
要人相助,但听范骅这么一说,都觉有理。段延庆实在太过
厉害,单打独斗,谁也不是他的对手,只有众人一拥而上,或
者方能自保。当下华赫艮手持钢铲,朱丹臣挥动铁笔,分从
左右向南海鳄神攻去。
范骅又道:“巴兄弟去打发你的老朋友,我和褚兄弟对付
那女的。”巴天石应声而出,扑向云中鹤。范骅和褚万里也即
双双跃前,褚万里的称手兵刃本是一根铁钓杆,却给阿紫投
入了湖中,这时他提起傅思归的铜棍,大呼抢出。
范骅直取叶二娘。叶二娘嫣然一笑,眼见范骅身法,知
是劲敌,不敢怠慢,将抱着的孩子往地下一抛,反臂出来时,
手中已握了一柄又阔又薄的板刀,却不知她先前藏于何处。
褚万里狂呼大叫,却向段延庆扑了过去。范骅大惊,叫
道:“褚兄弟,褚兄弟,到这边来!”褚万里似乎并没听到,提
起铜棍,猛向段延庆横扫。
段延庆微微冷笑,竟不躲闪,左手铁杖向他面门点去。这
一杖轻描淡写,然而时刻部位却拿捏不爽分毫,刚好比褚万
里的铜棍击到时快了少许,后发先至,势道凌厉。这一杖连
消带打,褚万里非闪避不可,段延庆只一招间,便已反客为
主。哪知褚万里对铁杖点来竟如不见,手上加劲,铜棍向他
腰间疾扫。段延庆吃了一惊,心道:“难道是个疯子?”他可
不肯和褚万里斗个两败俱伤,就算一杖将他当场截死,自己
腰间中棍,也势必受伤,急忙右杖点地,纵跃避过。
褚万里铜棍疾挺,向他小腹上撞去。傅思归这根铜棍长
大沉重,使这兵刃须从稳健之中见功夫。褚万里的武功以轻
灵见长,使这铜棍已不顺手,偏生他又蛮打乱砸,每一招都
直取段延庆要害,于自己生死全然置之度外。常言道:“一夫
拚命,万夫莫当”,段延庆武功虽强,遇上这疯子蛮打拚命,
却也被迫得连连倒退。
只见小镜湖畔的青草地上,霎息之间溅满了点点鲜血。原
来段延庆在倒退时接连递招,每一杖都戳在褚万里身上,一
杖到处,便是一洞。但褚万里却似不知疼痛一般,铜棍使得
更加急了。
段正淳叫道:“褚兄弟退下,我来斗这恶徒!”反手从阮
星竹手中接过一柄长剑,抢上去要双斗段延庆。褚万里叫道:
“主公退开。”段正淳哪里肯听,挺剑便向段延庆刺去。段延
庆右杖支地,左杖先格褚万里的铜棍,随即乘隙指向段正淳
眉心。段正淳斜斜退开一步。
褚万里吼声如受伤猛兽,突然间扑倒,双手持住铜棍一
端,急速挥动,幻成一圈黄光,便如一个极大的铜盘,着地
向段延庆拄地的铁杖转过去,如此打法,已全非武术招数。
范骅、华赫艮、朱丹臣等都大声叫嚷:“褚兄弟,褚大哥,
快下来休息。”褚万里荷荷大叫,猛地跃起,挺棍向段延庆乱
截。这时范骅诸人以及叶二娘、南海鳄神见他行径古怪,各
自罢斗,凝目看着他。朱丹臣叫道:“褚大哥,你下来!”抢
上前去拉他,却被他反肘一撞,正中面门,登时鼻青口肿。
遇到如此的对手,却也非段延庆之所愿,这时他和褚万
里已拆了三十余招,在他身上刺了十几个深孔,但褚万里兀
自大呼酣斗。段延庆和旁观众人都是心下骇然,均觉此事大
异寻常。朱丹臣知道再斗下去,褚万里定然不免,眼泪滚滚
而下,又要抢上前去相助,刚跨出一步,猛听得呼的一声响,
褚万里将铜棍向敌人力掷而出,去势甚劲。段延庆铁杖点出,
正好点在铜棍腰间,只轻轻一挑,铜棍便向脑后飞出。铜棍
尚未落地,褚万里十指箕张,向段延庆扑了过去。
段延庆微微冷笑,平胸一杖刺出。段正淳、范骅、华赫
艮、朱丹臣四人齐声大叫,同时上前救助。段延庆这一杖去
得好快,噗的一声,直插入褚万里胸口,自前胸直透后背。他
右杖刺过,左杖点地,身子已飘在数丈之外。
褚万里前胸和后背伤口中鲜血同时狂涌,他还待向段延
庆追去,但跨出一步,便再也无力举步,回转身来,向段正
淳道:“主公,褚万里宁死不辱,一生对得住大理段家。”
段正淳右膝跪下,垂泪道:“褚兄弟,是我养女不教,得
罪了兄弟,正淳惭愧无地。”
褚万里向朱丹臣微笑道:“好兄弟,做哥哥的要先去了。
你……你……”说了两个“你”字,突然停语,便此气绝而
死,身子却仍直立不倒。
众人听到他临死时说“宁死不辱”四字,知他如此不顾
性命的和段延庆蛮打,乃是受阿紫渔网缚体之辱,早萌死志。
武林中人均知“强中还有强中手,一山还有一山高”的道理,
武功上输给旁人,决非奇耻大辱,苦练十年,将来未始没有
报复的日子。但褚万里是段氏家臣,阿紫却是段正淳的女儿,
这场耻辱终身无法洗雪,是以甘愿在战阵之中将性命拚了。朱
丹臣放声大哭,傅思归和古笃诚虽重伤未愈,都欲撑起身来,
和段延庆死拚。
忽然间一个清脆的女子声音说道:“这人武功很差,如此
白白送了性命,那不是个大傻瓜么?”说话的正是阿紫。
段正淳等正自悲伤,忽听得她这句凉薄的讥嘲言语,心
下都不禁大怒。范骅等向他怒目而视,碍于她是主公之女,不
便发作。段正淳气往上冲,反手一掌,重重向她脸上打去。
阮星竹举手一格,嗔道:“十几年来弃于他人,生死不知
的亲生女儿,今日重逢,你竟忍心打她?”
段正淳一直自觉对不起阮星竹,有愧于心,是以向来对
她千依百顺,更不愿在下人之前争执,这一掌将要碰到阮星
竹的手臂,急忙缩回,对阿紫怒道:“褚叔叔是给你害死的,
你知不知道?”
阿紫小嘴一扁,道:“人家叫你‘主公’,那么我便是他
的小主人。杀死一两个奴仆,又有什么了不起?”神色间甚是
轻蔑。
其时君臣分际甚严,所谓“君要臣死,不得不死”。褚万
里等在大理国朝中为臣,自对段氏一家极为敬重。但段家源
出中土武林,一直遵守江湖上的规矩,华赫艮、褚万里等虽
是臣子,段正明、段正淳却向来待他们犹如兄弟无异。段正
淳自少年时起,即多在中原江湖上行走,褚万里跟着他出生
入死,经历过不少风险。岂同寻常的奴仆?阿紫这几句话,范
骅等听了心下更不痛快。只要不是在朝廷庙堂之中,便保定
帝对待他们,称呼上也常带“兄弟”两字,何况段正淳尚未
登基为帝,而阿紫又不过是他一个名份不正的私生女儿。
段正淳既伤褚万里之死,又觉有女如此,愧对诸人,一
挺长剑,飘身而出,指着段延庆道:“你要杀我,尽管来取我
性命便是。我段氏以‘仁义’治国,多杀无辜,纵然得国,时
候也不久长。”
萧峰心底暗暗冷笑:“你嘴上倒说得好听,在这当口,还
装伪君子。”
段延庆铁杖一点,已到了段正淳身前,说道:“你要和我
单打独斗,不涉旁人,是也不是?”段正淳道:“不错!你不
过想杀我一人,再到大理去弑我皇兄,是否能够如愿,要看
你的运气。我的部属家人,均与你我之间的事无关。”他知段
延庆武功实在太强,自己今日多半要毕命于斯,却盼他不要
再向阮星竹、阿紫、以及范骅诸人为难。段延庆道:“杀你家
人,赦你部属。当年父皇一念之仁,没杀你兄弟二人,至有
今日篡位叛逆之祸。”
段正淳心想:“我段正淳当堂堂而死,不落他人话柄。”向
褚万里的尸体一拱手,说道:“褚兄弟,段正淳今日和你并肩
抗敌。”回头向范骅道:“范司马,我死之后,和褚兄弟的坟
墓并列,更无主臣之分。”
段延庆道:“嘿嘿,假仁假义,还在收罗人心,想要旁人
给你出死力么?”
段正淳更不言语,左手捏个剑诀,右手长剑递了出去,这
一招“其利断金”,乃是“段家剑”的起手招数。段延庆自是
深知其中变化,当下平平正正的还了一杖。两人一搭上手,使
的都是段家祖传武功。段延庆以杖当剑,存心要以“段家
剑”剑法杀死段正淳。他和段正淳为敌,并非有何私怨,乃
为争夺大理的皇位,眼前大理三公俱在此间,要是他以邪派
武功杀了段正淳,大理群臣必定不服。但如用本门正宗“段
家剑”克敌制胜,那便名正言顺,谁也不能有何异言。段氏
兄弟争位,和群臣无涉,日后登基为君,那就方便得多了。
段正淳见他铁杖上所使的也是本门功夫,心下稍定,屏
息凝神,剑招力求稳妥,脚步沉着,剑走轻灵,每一招攻守
皆不失法度。段延庆以铁杖使“段家剑”,剑法大开大阖,端
凝自重,纵在极轻灵飘逸的剑招之中,也不失王者气象。
萧峰心想:“今日这良机当真难得,我常担心段氏一阳指
和‘六脉神剑’了得,恰好段正淳这贼子有强敌找上门来,而
对手恰又是他本家,段家这两门绝技的威力到底如何,转眼
便可见分晓了。”
行到二十余招后,段延庆手中的铁杖似乎显得渐渐沉重,
使动时略比先前滞涩,段正淳的长剑每次和之相碰,震回去
的幅度却也越来越大。萧峰暗暗点头,心道:“真功夫使出来
了,将这根轻飘飘的细铁杖,使得犹如一根六七十斤的地镔
铁禅杖一般,造诣大是非凡。”武功高强之人往往能“举重若
轻”,使重兵刃犹似无物,但“举轻若重”,却又是更进一步
的功夫。虽然“若重”,却非“真重”,须得有重兵器染之威
猛,却具轻兵器之灵巧。眼见段延庆使细铁棒如运钢杖,而
且越来越重,似无止境,萧峰也暗赞他内力了得。
段正淳奋力接招,渐觉敌人铁杖加重,压得他内息运行
不顺。段家武功于内劲一道极是讲究,内息不畅,便是输招
落败的先兆。段正淳心下倒也并不惊慌,本没盼望这场比拚
能侥幸获胜,自忖一生享福已多,今日便将性命送在小镜湖
畔,却也不枉了,何况有阮星竹在旁含情脉脉的瞧着,便死
也做个风流鬼。
他生平到处留情,对阮星竹的眷恋,其实也不是胜过对
无配刀白凤的其余女子,只是他不论和那一个情人在一起,都
是全心全意的相待,就为对方送了性命,也是在所不惜,至
于分手后另有新欢,却又另当作别论了。
段延庆铁棒上内力不断加重,拆到六十余招后,一路段
家剑法堪堪拆完,见段正淳鼻上渗出几粒汗珠,呼吸之声却
仍曼长调匀,心想:“听说此人好色,颇多内宠,居然内力如
此悠长,倒也不可不不觑于他了。”这时他棒上内力已发挥到
了极致,铁棒击出时随附着嗤嗤声响。段正淳招架一剑,身
子便是一晃,招架第二剑,又是一晃。
他二人所使的招数,都是在十三四岁时便已学得滚瓜烂
熟,便范骅、巴天石等人,也是数十年来看得惯了,因此这
场比剑,决非比试招数,纯系内力的比拚。范骅等看到这里,
已知段正淳支持不住,各人使个眼色,手按兵器,便要一齐
出手相助。
忽然一个少女的声音格格笑道:“可笑啊可笑!大理段家
号称英雄豪杰,现今大伙儿却想一拥而上、倚多为胜了,那
不是变成了无耻小人么?”
众人都是一愕,见这几句话明明出于阿紫之口,均感大
惑不解。眼前遭逢厄难的是她父亲,她又非不知,却如何会
出言讥嘲?
阮星竹怒道:“阿紫你知道甚么?你爹爹是大理国镇南王,
和他动手的乃是段家叛逆。这些朋友都是大理国的臣子,除
暴讨逆,是人人应有之责。”她水性精熟,武功却是平平,眼
见情郎迭遇凶险,如何不急,跟着叫道:“大伙儿并肩上啊,
对付凶徒叛逆,又讲什么江湖规矩?”
阿紫笑道:“妈,你的话太也好笑,全是蛮不讲理的强辩。
我爹爹如是英雄好汉,我便认他。他倘是无耻之徒,打架要
靠人帮手,我认这种参爹作甚?”
这几句清清脆跪的传进了每个人耳里。范骅和巴天石、华
赫艮等面面相觑,都觉上前相助固是不妥,不出手却也不成。
段正淳为人虽然风流,于“英雄好汉”这四个字的名声
却甚是爱惜。他常自己解嘲,说道:“‘英雄难过美人关’,就
算过不了美人关,总还是个英雄。岂不见楚霸王有虞姬、汉
高祖有戚夫人、李世民有武则天?”卑鄙懦怯之事,那是决不
屑为的。他于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