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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庸合集-第74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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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读书也不肯用心,老是胡思乱想。老师说道:“子曰,
学而时习之,不亦说乎?”他便说:“那也要看学什么而定,爹
爹教我打拳,我学而时习之,也不快活。”老师怒道:“孔夫
子说的是圣贤学问,经世大业,哪里是什么打拳弄枪之事?”
游坦之道:“好,你说我伯父、爹爹打拳弄枪不好,我告诉爹
爹去。”总之将老师气走了为止。如此不断将老师气走,游驹
也不知打了他几十顿,但这人越打越执拗顽皮。游驹见儿子
不肖,顽劣难教,无可如何,长叹之余,也只好放任不理。是
以游坦之今年一十八岁,虽然出自名门,却是文既不识,武
又不会。待得伯父和父亲自刎身亡,母亲撞柱殉夫,他孤苦
伶仃,到处游荡,心中所思的,使是要找乔峰报仇。
那日聚贤庄大战,他躲在照壁后观战,对乔峰的相貌形
状瞧得清清楚楚,听说他是契丹人,便浑浑噩噩的向北而来,
在江湖上见到一个小毛贼投掷石灰包伤了敌人双眼,觉得这
法子倒好,便学样做了一个,放在身边,他在边界乱闯乱走,
给契丹兵出来打草谷时捉了去,居然遇到萧峰,石灰包也居
然投掷出手,也可说凑巧之极了。
他心下思量:“眼下最要紧的是走得越远越好,别让他捉
我回去。我想法去捉一条毒蛇或是一条大蜈蚣,去偷偷放在
他床上,他睡进被窝,便一口咬死了他。那个小姑娘……那
个小姑娘,唉,她……她这样好看!”

一想到阿紫的形貌,胸口莫名其妙的一热,跟着脸上也
热烘烘地,只想:“不知什么时候,能再见到这脸色苍白、纤
弱秀美的小姑娘。”
他低了头大步而行,不多时便越过了那群乔峰放回的难
民。
有人好心叫他结伴同行,他也不加理睬,只自顾自的行
走。走出十余里,肚中饿得咕咕直叫,东张西望的想找些什
么吃的,草原中除了枯草和白雪,什么都没有,心想:“倘若
我是一头牛、一头羊,那就好了,吃草喝雪、快活得很。喂,
倘若我是一头小羊,人家将我爹爹、妈妈这两头老羊牵去宰
来吃了,我报仇不报?父母之仇不共戴天,当然要报啊。可
是怎样报法?用两只角去撞那宰杀我父母的人么?人家养了
牛羊,本来就是宰来吃的,说得上什么报不报仇?”
他胡思乱想,信步而行,忽听得马蹄声响,雪地中三名
契丹骑兵纵马驰来,一见到他,便欢声大呼。一名契丹兵挥
出一个绳圈,刷的一声,套在他颈中,一拉之下,便即收紧。
游坦之忙伸手去拉。那契丹兵一声呼啸,猛地里纵马奔跑。游
坦之立足不定,一交摔倒,被那兵拖了出去。游坦之惨叫几
声,随即喉头绳索收紧,再也叫不出来了。
那契丹兵怕扼死了他,当即勒定马步。游坦之从地下挣
扎着爬起,拉松喉头的绳圈。那契丹兵用力一扯,游坦之一
个踉跄,险些摔倒。三名契丹兵都哈哈大笑起来。那拉着绳
圈的契丹兵大声向游坦之说了几句话。游坦之不懂契丹言语,
摇了摇头。那契丹兵手一挥,纵马便行,但这一次不是急奔。
游坦之生怕又被勒住喉咙,透不过气来,只得走两步、跑三

步的跟随。
他见三名契丹骑兵径向北行,心下害怕:“乔峰这厮嘴里
说得好听,说是放了我,一转头却又命部属来捉了我去。这
次给他抓了去,哪里还有命在?”他离家北行之时,心中念念
不忘的只是报仇,浑不知天高地厚,陡然间见到乔峰,父母
惨死时的情状涌上心头,一鼓作气,便想用石灰包迷瞎他眼
睛,再扑上去拔短刀刺死了他。但一击不中,锐气尽失,只
想逃得性命,却又给契丹兵拿了去。
初时他给契丹兵出来打草谷时擒去,杂在妇女群中,女
人行走不快,他脚步尽跟得上,也没吃到多少苦头,只是被
俘时背上挨了一刀背。此刻却大不相同,跌跌撞撞的连奔带
走,气喘吁吁,走不上几十步便摔一交,每一交跌将下去,绳
索定在后颈中擦上一条血痕。那契丹骑兵绝不停留,毫不顾
他死活,将他直拖入南京城中。进城之时,游坦之已全身是
血,只盼快快死去,免得受这许多苦楚。
三名契丹兵在城中又行了好几里地,将他拉入了一座大
屋。游坦之见地下铺的都是青石板,柱粗门高,也不知是什
么所在。在门口停不到一盏茶时分,拉着他的契丹兵骑马走
入一个大院子中,突然一声呼啸,双腿一挟,那马发蹄便奔。
游坦之哪料得到,这兵到了院子之中突然会纵马快奔,跨得
三步,登时俯身跌倒。
那契丹兵连声呼啸,拖着游坦之在院子中转了三个圈子,
催马越驰越快,旁观的数十名官兵大声吆喝助威。游坦之心
道:“原来他要将我在地下拖死!”额角、四肢、身体和地下
的青石相撞,没一处地方不痛。

众契丹兵哄笑声中,夹着一声清脆的女子笑声。游坦之
昏昏沉沉之中,隐隐听得那女子笑道:“哈哈,这人鸢子只怕
放不起来!”游坦之心道:“什么是人鸢子?”
便在此时,只觉后颈中一紧,身子腾空而起,登即明白,
这契丹兵纵马疾驰,竟将他拉得飞了起来,当作纸鸢般玩耍。
他全身凌空,后颈痛得失去了知觉,口鼻被风灌满,难
以呼吸,但听那女子拍手笑道:“好极,好极,果真放起了人
鸢子!”游坦之向声音来处瞧去,只见拍手欢笑的正是那个身
穿紫衣的美貌少女。他乍见之下,胸口剧震,也不知是喜是
悲,身子在空中飘飘荡荡,实在也无法思想。
那美貌少女正是阿紫。她见萧峰释放游坦之,心中不喜,
骑马行出一程,便故意落后,嘱咐随从悄悄去捕了游坦之回
来,但不可令萧大王知晓。众随从知道萧大王对她十分宠爱,
当下欣然应命,假意整理马肚带,停在山坡之后,待萧峰一
行人走远,再转头来捉游坦之。阿紫回归南京,便到远离萧
峰居处的佑圣宫来等候。待得游坦之捉到,她询问契丹人有
何新鲜有趣的拷打折磨罪人之法。有人说起“放人鸢”。这法
儿大投阿紫之所好,她下令立即施行,居然将游坦之“放”了
起来。
阿紫看得有趣,连声叫好,说道:“让我来放!”纵上那
兵所乘的马鞍,接过绳索,道:“你下去!”
那兵一跃下马,任由阿紫放那“人鸢”。阿紫拉着绳索,
纵马走了一圈,大声欢笑,连叫:“有趣,有趣!”但她重伤
初愈,手上终究乏力,手腕一软,绳索下垂,砰的一声,游
坦之重重摔将下来,跌在青石板上,额角撞正阶石的尖角,登

时破了一洞,血如泉涌。阿紫甚是扫兴,恼道:“这笨小子重
得要命!”
游坦之痛得几乎要晕了过去,听她还在怪自己身子太重,
要想辩解几句,却已痛得说不出话来。一名契丹兵走将过来,
解开他颈中绳圈,另一名契丹兵撕下他身上衣襟,胡乱给他
裹了伤口,鲜血不断从伤口中渗出,却哪里止得住?
阿紫道:“行啦,行啦!咱们再玩,再放他上去,越高越
好。”游坦之不懂她说的契丹话,但见她指手划脚,指着头顶,
料知不是好事。
果然一名契丹兵提起绳索,从他腋下穿了过去,在他身
上绕了一周,免得扣住脖子勒死了,喝一声:“起!”催马急
驰,将游坦之在地下拖了几圈,又将他“放”了起来。那契
丹兵手中绳索渐放渐长,游坦之的身子也渐渐飘高。
那契丹兵陡然间松手,呼的一声,游坦之猛地如离弦之
箭,向上飞起。阿紫和众官兵大声喝采。游坦之身不由主向
天飞去,心中只道:“这番死了也!”
待得上升之力耗尽,他头下脚上的直冲下来,眼见脑袋
便要撞到青石板上,四名契丹官兵同时挥出绳圈,套住了他
腰,向着四方一扯。游坦之立时便晕了过去,但四股力道已
将他身子僵在半空,脑袋离地约有三尺。这一下实是险到极
处,四人中只要有一人的绳圈出手稍迟,力道不匀,游坦之
非撞得脑浆迸裂不可一众契丹兵往日常以宋人如此戏耍,俘
虏被放人鸢,十个中倒有八九个撞死,就是在草原的软地上,
这么高俯冲下来,纵使不撞破脑袋,那也折断头颈,一般的
送了性命。

喝采声中,四名契丹兵将游坦之放了下来,阿紫取出银
两,一干官兵每人赏了五两。众兵大声道谢,问道:“姑娘还
想玩什么玩意儿?”
阿紫见游坦之昏了过去,也不知是死是活,她适才放
“人鸢”之时,使力过度,胸口隐隐作痛,无力再玩,便道:
“玩得够了。这小子若是没死,明天带来见我,我再想法儿消
遣他。这人想暗算萧大王,可不能让他死得太过容易。”众官
兵齐声答应,将满身是血的游坦之架了出去。
游坦之醒过来时,一阵霉臭之气直冲鼻端,睁开眼来,一
团漆黑,什么也瞧不见,他第一个念头是:“不知我死了没有?”
随即觉得全身无处不痛,喉头干渴难当。他嘶哑着声音叫道:
“水!水!”却又有谁理会?
他叫了几声,迷迷糊糊的睡着了,忽然见到伯父、父亲
和乔峰大战,杀得血流遍地,又见母亲将自己搂在怀里,柔
声安慰,叫自己别怕。跟着眼前出现了阿紫那张秀丽的脸庞,
明亮的双眼中现出异样光芒。这张脸忽然缩小,变成个三角
形的蛇头,伸出血红的长舌,露出獠牙向他咬来。游坦之拚
命挣扎,偏就丝毫动弹不得,那条蛇一口口的咬他,手上、腿
上、颈中,无处不咬,额角上尤其咬得厉害。他看见自己的
肉被一块块的咬下来,只想大叫,却叫不出半点声音……
如此翻腾了一夜,醒着的时候受折磨,在睡梦之中,一
般的痛苦。
次日两名契丹兵押着他又去见阿紫,他身上高烧兀自未
退,只跨出一步,便向前跌了下去,两名契丹兵忙分别拉住
了他左臂右臂,大声斥骂,拖着他走进了一间大屋。游坦之

心想:“他们把我拉到哪里去?是拖出去杀头么?”头脑昏昏
沉沉的,也难以思索,但觉经过了两处长廊,来到一处厅堂
之外。两名契丹兵在门外禀告了几句,里面一个女子应了一
声,厅门推开,契丹兵将他拥了进去。
游坦之抬起头来,只见厅上铺着一张花纹斑斓的极大地
毯。地毯尽头的锦垫上坐着一个美丽的少女,正是阿紫。她
赤着双脚,踏在地毯之上。游坦之一见到她一双雪白晶莹的
小脚,当真是如玉之润,如缎之柔,一颗心登时猛烈的跳了
起来,双眼牢牢的钉住她一对脚,见到她脚背的肉色便如透
明一般,隐隐映出几条青筋,真想伸手去抚摸几下。两个契
丹兵放开了他。游坦之摇晃了几下,终于勉强站定。他目光
始终没离开阿紫的脚,见她十个脚趾的趾甲都作淡红色,像
十片小小的花瓣。
阿紫眼中瞧出来,却是个满身血污的丑陋少年,面肉扭
曲,下颚前伸,眼光中却喷射出贪婪的火焰。她登时想起了
一头受伤的饿狼。在星宿海时,她和两个师兄出去打猎,她
一箭射中了一头饿狼,但没能将狼射死。那狼受了重伤,恶
狠狠的瞪着自己,眼神便如游坦之这般,那狼只想扑上来咬
死自己,虽然纵跃不起,仍是露出白森森的獠牙,呜呜怒嗥。
阿紫喜欢看这野性的眼色,爱听那狼凶暴而无可奈何的嗥叫,
只是游坦之太软弱,一点也不反抗,实在太不够味。昨天他
向萧峰投掷石灰包,不肯跪拜,说话倔强得很,不肯要萧峰
的钱,阿紫很是欢喜,心想这是一头凶猛厉害的野兽。她要
折磨他,刺得他遍体鳞伤,要他身上每受一处伤,便向自己
狠狠的咬上一口,当然,这一口决不能让他咬中了。但将他

擒了来放“人鸢”,这头野兽竟没反抗,死样活气的,那可太
不好玩。她微皱眉头,寻思:“想个什么新鲜法儿来折磨他才
好玩?”
突然之间,游坦之喉头发出“荷荷”两声,也不知从那
里来的一股力道,犹如一头豹子般向阿紫迅捷异常的扑了过
去,抱着她的小腿,低头便去吻她双足脚背。阿紫大吃一惊,
尖声叫了起来。两名契丹兵和阿紫身旁服侍的四个婢女齐声
呼斥,抢上前去拉开。
但他双手牢牢抱着,死也不肯放手。契丹兵一拉之下,便
将阿紫也从锦垫上扯了下来,一交坐在地毯上。两名契丹兵
又惊又怒,不敢再拉,一个用力打他背心,另一个打他右脸。
游坦之伤口肿了,高烧未退,神智不清,早如疯了一般,对
眼前的情景遭遇全是一片茫然。他紧紧抱着阿紫小腿,不住
吻着她的脚。
阿紫觉到他炎热而干燥的嘴唇在吻着自己的脚,心中害
怕,却也有些麻麻痒痒的奇异感觉,突然间尖叫起来:“啊哟!
他咬住了我的脚趾头。”忙对两名契丹兵道:“你们快走开,这
人发了疯,啊哟,别让他咬断了我的脚趾。”游坦之轻轻咬着
她的脚趾,阿紫虽然不痛,却怕他突然使劲咬了下去,惶急
之下,知道不能用强,生怕契丹兵若再使力殴打,他便不顾
性命的乱咬了。
两名契丹兵无法可施,只得放开了手。阿紫叫道:“快别
咬,我饶你不死,哎唷,放了你便是。”游坦之这时心神狂乱,
那去理会她说些什么?一名契丹兵按住腰刀,只想突然拔刀
出鞘,一刀从他后颈劈下,割下他的脑袋,只是他抱着阿紫

的小腿,这一刀劈下,只怕伤着了阿紫,迟疑不发。
阿紫又道:“喂!你又不是野兽,咬人干什么?快放开嘴,
我叫人给你治伤,放你回中原。”游坦之仍是不理,但牙齿并
不用力,也没咬痛了她,一双手在她脚背上轻轻爱抚,心中
飘飘荡荡地,好似又做了人鸢,升入了云端之中。
一名契丹兵灵机一动,抓住了游坦之的咽喉。游坦之喉
头被扼,不由自主的张开了口。阿紫急忙缩腿,将脚趾从他
口中抽了出来,站起了身,生怕他发狂再咬,双脚缩到了锦
垫之后。两名契丹兵抓住游坦之,一拳拳往他胸口击殴。打
到十来拳时,他哇哇两声,喷出了几口鲜血,将一条鲜艳的
地毯也沾污了。
阿紫道:“住手,别打啦!”经过了适才这一场惊险,觉
得这小子倒也古怪有趣,不想一时便弄死了他。契丹兵停手
不打。阿紫盘膝坐在锦垫上,将一双赤足坐在臀下,心中盘
算:“想些什么法子来折磨他才好?”
阿紫一抬头,见游坦之目不转瞬的瞧着自己,便问:“你
瞧着我干什么?”游坦之早将生死置之度外,便道:“你生得
好看,我就看着你!”阿紫脸上一红,心道:“这小子好大胆,
竟敢对我说这等轻薄言语。”
可是她一生之中,从来没一个年轻男子当面赞她好看。在
星宿派学艺之时,众师兄都当她是个精灵顽皮的小女孩;跟
着萧峰在一起时,他不是怕她捣蛋,便是担心她突然死去,从
来没留神她生得美貌,还是难看。游坦之这么直言称赞,显
是语出衷诚,她心中自不免暗暗欢喜,寻思:“我留他在身边,
拿他来消遣消遣,倒也很好。只是姊夫说过要放了他,倘若

知道我又抓了他来,必定生气。瞒得过他今日,须瞒不过明
日。要姊夫始终不知,有什么法子?不许旁人跟他说,那是
办得到的,但若姊夫忽然进来,瞧见了他,那使如何?”
她沉吟片刻,蓦地想到:“阿朱最会装扮,扮了我爹爹,
姊夫就认她不出。我将这小子改头换面,姊夫也就认不得了。
可是他若非自愿,我跟他化装之后,他又立即洗去化装,回
复本来面目,岂不是无用?”
她一双弯弯的眉毛向眉心皱聚,登时便有了主意,拍手
笑道:“好主意,好主意!便是这么办!”向那两个兵士说了
一阵。两个兵士有些地方不明白。再行请示。阿紫详加解释,
命侍女取出五十两银子交给他们。两名契丹兵接过,躬身行
礼,架了游坦之退出厅去。
游坦之叫道:“我要看她,我要看这个狠心的美丽小姑
娘。”契丹兵和一众侍女不懂汉语,也不知他叫喊些什么。
阿紫笑眯眯的瞧着他肯影,想着自己的聪明主意,越想
越得意。
游坦之又被架回地牢,抛在干草堆上。到得傍晚,有人
送了一碗羊肉、几块面饼来。游坦之高烧不退,大声胡言乱
语,那人吓得放下食物,立时退开。游坦之连饥饿也不知道,
始终没去吃羊肉面饼。
这天晚上,忽然走了三名契丹人进来。游坦之神智迷糊,
但见这三人神色奇特,显然不怀好意,隐隐约约的也知不是
好事,挣扎着要站起,又想爬出去逃走。两个契丹人上来将
他按住,翻过他身子,使他脸孔朝天。游坦之乱骂:“狗契丹
人,不得好死,大爷将你们千刀万剐。”突然之间,第三名契

丹人双手捧着白白的一团东西,像是棉花,又像白雪,用力
按到了他脸上。游坦之只觉得脸上又湿又凉,脑子清醒了一
阵,可是气却透不过来了,心道:“原来他们封住我七窍,要
闷死我!”
但这猜想跟着便知不对,口鼻上给人戳了几下,便可呼
吸,眼睛却睁不开来,只觉脸上湿腻腻地,有人在他脸上到
处按捏,便如是贴了一层湿面,或是黏了一片软泥。游坦之
迷迷糊糊的只想:“这些恶贼不知要用什么古怪法儿害死我?”
过了一会,脸上那层软泥被人轻轻揭去,游坦之睁开眼
来,见一个湿面粉印成的脸孔模型,正在离开自己的脸。那
契丹人小心翼翼的双手捧着,唯恐弄坏了。游坦之又骂:“臭
辽狗,叫你个个死无葬身之地。”三个契丹人也不理他,拿了
那片湿面,径自去了。
游坦之突然想起:“是了,他们在我脸上涂了毒药,过不
多久,我便满脸溃烂,脱去皮肉,变成个鬼怪……”他越想
越怕,寻思:“与其受他们折磨至死,不如自己撞死了!”当
即将脑袋往墙上撞去,砰砰砰撞了三下。狱卒听得声响,冲
了进来,缚住了他手脚。游坦之本已撞得半死,只好听由摆
布。
过得数日,他脸上却并不疼痛,更无溃烂,但他死意已
决,肚中虽饿,却不去动狱卒送来的食物。
到得第四日上,那三名契丹人又走进地牢,将他架了出
去。游坦之在凄苦之中登时生出了甜意,心想阿紫又召他去
侮辱拷打,身上虽多受苦楚,却可再见到她秀丽的容颜,脸
上不禁带了一丝苦涩的笑容。

三个契丹人带着他走过几条小巷,走进一间黑沉沉的大
石屋。只见熊熊火炭照着石屋半边,一个肌肉虬结的铁匠赤
裸着上身,站在一座大铁砧旁,拿着一件黑黝黝的物事,正
自仔细察看。三名契丹人将游坦之推到那铁匠身前,两人分
执他双手,另一人揪住了他后心。那铁匠侧过头来,瞧瞧他
脸,又瞧瞧手中的物事,似在互相比较。
游坦之向他手中的物事望去,见是个镔铁所打的面具,上
面穿了口鼻双眼四个窟窿。他正自寻思:“做这东西干什么?”
那铁匠拿起面具,往他脸上罩来。游坦之自然而然将头往后
一仰,但后脑立即被人推住,无法退缩,铁面具便罩到了他
脸上。他只感脸上一阵冰冷,肌肤和铁相贴,说也奇怪,这
面具和他眼目口鼻的形状处处吻合,竟像是定制的一般。
游坦之只奇怪得片刻,立时明白了究竟,蓦地里背上一
阵凉气直透下来:“啊哟,这面具正是给我定制的。那日他们
用湿面贴在我的脸上,便是做这面具的模型了。他们仔细做
这铁面具,有何用意?莫非……莫非……”他心中已猜到了
这些契丹人恶毒的用意,只是到底为了什么,却是不知,他
不敢再想下去,拚命挣扎退缩。
那铁匠将面具从他脸上取了下来,点了点头,脸上神色
似乎颇感满意,取过一把大铁钳钳住脸具,放入火炉中烧得
红了,右手提起铁锥,铮铮铮的打了起来。他将面具打了一
阵,便伸手摸摸游坦之的颧骨和额头,修正面具上的不甚吻
合之处。
游坦之大叫:“天杀的辽狗,你们干这等伤天害理的恶事,
这么凶残恶辣,老天爷降下祸患,叫你们个个不得好死!叫

你们的牛马倒毙,婴儿夭亡!”他破口大骂,那些契丹人一句
不懂。那铁匠突然回过头来,恶狠狠的瞪视,举起烧得通红
的铁钳,向他双眼戳将过来。游坦之只吓得尖声大叫。
那铁匠只是吓他一吓,哈哈大笑,缩回铁钳,又取过一
块弧形铁块,往游坦之后脑上试去,待修得合式了,那铁匠
将面具和那半圆铁罩都在炉中烧得通红,高声说了几句。三
个契丹人将游坦之抬起,横搁在一张桌上,让他脑袋伸在桌
缘之外。又有两个契丹人过来相助,用力拉着他头发,使他
脑袋不能摇动,五个人按手掀脚,游坦之那里还能动得半分?
那铁匠钳起烧红的面具,停了一阵,待其稍凉,大喝一
声,便罩到游坦之脸上。白烟冒起,焦臭四散,游坦之大叫
一声,便晕了过去。五名契丹人将他身子翻转,那铁匠钳起
另一半铁罩,安上他后脑,两个半圆形的铁罩镶成了一个铁
球,罩在他头上,铁罩甚热,一碰到肌肤,便烧得血肉模糊。
那铁匠是燕京城中的第一铁工巧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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