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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庸合集-第88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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瀑布旁练剑。她有时顽皮起来,还钻进瀑布中去呢。”
仪琳听他第二次提到“灵珊师妹”,突然醒悟:“他重伤
之下,一定要到瀑布旁来,不见得真是为了观赏风景,却是
在想念他的灵珊师妹。”不知如何,心头猛地一痛,便如给人
重重一击一般。只听令狐冲又道:“有一次在瀑布旁练剑,她
失足滑倒,险些摔入下面的深潭之中,幸好我一把拉住了她,
那一次可真危险。”
仪琳淡淡问道:“你有很多师妹么?”令狐冲道:“我华山
派共有七个女弟子,灵珊师妹是师父的女儿,我们都管她叫
小师妹。其余六个都是师母收的弟子。”仪琳道:“喂,原来
她是岳师伯的小姐。她……她……她和你很谈得来罢?”令狐
冲慢慢坐了下来,道:“我是个无父无母的孤儿,十五年前蒙
恩师和师母收录门下,那时小师妹还只三岁,我比她大得多,
常常抱了她出去采野果、捉兔子。我和她是从小一块儿长大
的。师父师母没儿子,待我犹似亲生儿子一般,小师妹便等
于是我的妹子。”仪琳应了一声:“嗯。”过了一会,道:“我
也是个无父无母的孤儿,自幼便蒙恩师收留,从小就出了家。”
令狐冲道:“可惜,可惜!”仪琳转头向着他,目光中露
出疑问神色。令狐冲道:“你如不是已在定逸师伯门下,我就
可求师母收你为弟子,我们师兄弟姊妹人数很多,二十几个
人,大家很热闹的。功课一做完,各人结伴游玩,师父师母
也不怎么管。你见到我小师妹,一定喜欢她,会和她做好朋
友的。”仪琳道:“可惜我没这好福气。不过,我在白云庵里,
师父、师姊们都待我很好,我……我……我也很快活。”令狐
冲道:“是,是,我说错了。定逸师伯剑法通神,我师父师母
说到各家各派的剑法时,对你师父她老人家是很佩服的。恒
山派哪里不及我华山派了?”
仪琳道:“令狐大哥,那日你对田伯光说,站着打,田伯
光是天下第十四,岳师伯是第八,那么我师父是天下第几?”
令狐冲笑了起来,道:“我是骗骗田伯光的,哪里有这回事了?
武功的强弱,每日都有变化,有的人长进了,有的人年老力
衰退步了,哪里真能排天下第几?田伯光这家伙武功是高的,
但说是天下第十四,却也不见得。我故意把他排名排得高些,
引他开心。”
仪琳道:“原来你是骗他的。”望着瀑布出了会神,问道:
“你常常骗人么?”令狐冲嘻嘻一笑,道:“那得看情形,不会
是‘常常’罢!有些人可以骗,有些人不能骗。师父师母问
起甚么事,我自然不敢相欺。”
仪琳“嗯”了一声,道:“那么你同门的师兄弟、师姊妹
呢?”她本想问:“你骗不骗你的灵珊师妹?”但不知如何,竟
不敢如此直截了当的相询。令狐冲笑道:“那要看是谁,又得
瞧是甚么事。我们师兄弟们常闹着玩,说话不骗人,又有甚
么好玩?”仪琳终于问道:“连灵珊姊姊,你也骗她么?”
令狐冲未曾想过这件事,皱了皱眉头,沉吟半晌,想起
这一生之中,从未在甚么大事上骗过她,便道:“要紧事,那
决不会骗她。玩的时候,哄哄她,说些笑话,自然是有的。”
仪琳在白云庵中,师父不苟言笑,戒律严峻,众师姊个
个冷口冷面的,虽然大家互相爱护关顾,但极少有人说甚么
笑话,闹着玩之事更是难得之极。定静、定闲两位师伯门下
倒有不少年轻活泼的俗家女弟子,但也极少和出家的同门说
笑。她整个童年便在冷静寂寞之中度过,除了打坐练武之外,
便是敲木鱼念经,这时听到令狐冲说及华山派众同门的热闹
处,不由得悠然神往,寻思:“我若能跟着他到华山去玩玩,
岂不有趣。”但随即想起:“这一次出庵,遇到这样的大风波,
看来回庵之后,师父再也不许我出门了。甚么到华山去玩玩,
那岂不是痴心妄想?”又想:“就算到了华山,他整日价陪着
他的小师妹,我甚么人也不识,又有谁来陪我玩?”心中忽然
一阵凄凉,眼眶一红,险些掉下泪来。
令狐冲却全没留神,瞧着瀑布,说道:“我和小师妹正在
钻研一套剑法,借着瀑布水力的激荡,施展剑招。师妹,你
可知那有甚么用?”仪琳摇了摇头,道:“我不知道。”她声音
已有些哽咽,令狐冲仍没觉察到,继续说道:“咱们和人动手,
对方倘若内功深厚,兵刃和拳掌中往往附有厉害的内力,无
形有质,能将我们的长剑荡了开去。我和小师妹在瀑布中练
剑,就当水力中的冲激是敌人内力,不但要将敌人的内力挡
开,还得借力打力,引对方的内力去打他自己。”
仪琳见他说得兴高采烈,问道:“你们练成了没有?”令
狐冲摇头道:“没有,没有!自创一套剑法,谈何容易?再说,
我们也创不出甚么剑招,只不过想法子将师父所传的本门剑
法,在瀑布中击刺而已。就算有些新花样,那也是闹着玩的,
临敌时没半点用处。否则的话,我又怎会给田伯光这厮打得
全无还手之力?”他顿了一顿,伸手缓缓比划了一下,喜道:
“我又想到了一招,等得伤好后,回去可和小师妹试试。”
仪琳轻轻的道:“你们这套剑法,叫甚么名字?”令狐冲
笑道:“我本来说,这不能另立名目。但小师妹一定要给取个
名字,她说叫做‘冲灵剑法’,因为那是我和她两个一起试出
来的。”
仪琳轻轻的道:“冲灵剑法,冲灵剑法。嗯,这剑法中有
你的名字,也有她的名字,将来传到后世,人人都知道是你
们……你们两位合创的。”令狐冲笑道:“我小师妹小孩儿脾
气,才这么说的,凭我们这一点儿本领火候,哪有资格自创
甚么剑法?你可千万不能跟旁人说,要是给人知道了,岂不
笑掉了他们的大牙?”
仪琳道:“是,我决不会对旁人说。”她停了一会,微笑
道:“你自创剑法的事,人家早知道了。”令狐冲吃了一惊,问
道:“是么?是灵珊师妹跟人说的?”仪琳笑了笑,道:“是你
自己跟田伯光说的。你不是说自创了一套坐着刺苍蝇的剑法
么?”令狐冲大笑,说道:“我对他胡说八道,亏你都记在心
里。”
令狐冲这么放声一笑,牵动伤口,眉头皱了起来。仪琳
道:“啊哟,都是我不好,累得你伤口吃痛。快别说话了,安
安静静的睡一会儿。”
令狐冲闭上了眼睛,但只过得一会,便又睁了开来,道:
“我只道这里风景好,但到得瀑布旁边,反而瞧不见那彩虹
了。”仪琳道:“瀑布有瀑布的好看,彩虹有彩虹的好看。”令
狐冲点了点头,道:“你说得不错,世上哪有十全十美之事。
一个人千辛万苦的去寻求一件物事,等得到了手,也不过如
此,而本来拿在手中的物事,却反而抛掉了。”仪琳微笑道:
“令狐大哥,你这几句话,隐隐含有禅机,只可惜我修为太浅,
不明白其中的道理。倘若师父听了,定有一番解释。”令狐冲
叹了口气,道:“甚么禅机不禅机,我懂得甚么?唉,好倦!”
慢慢闭上了眼睛,渐渐呼吸低沉,入了梦乡。
仪琳守在他身旁,折了一根带叶的树枝,轻轻拂动,替
他赶开蚊蝇小虫,坐了一个多时辰,自己也有些倦了,迷迷
糊糊的合上眼想睡,忽然心想:“待会他醒来,一定肚饿,这
里没甚么吃的,我再去采几个西瓜,既能解渴,也可以充饥。”
于是快步奔向西瓜田,又摘了两个西瓜来。她生怕离开片刻,
有人或是野兽来侵犯令狐冲,急急匆匆的赶回,见他兀自安
安稳稳的睡着,这才放心,轻轻坐在他身边。
令狐冲睁开眼来,微笑道:“我以为你回去了。”仪琳奇
道:“我回去?”令狐冲道:“你师父、师姊们不是在找你么?
她们一定挂念得很。”仪琳一直没想到这事,听他这么一说,
登时焦急起来,又想:“明儿见到师父,不知他老人家会不会
责怪?”
令狐冲道:“师妹,多谢你陪了我半天,我的命已给你救
活啦,你还是早些回去罢。”仪琳摇头道:“不,荒山野岭,你
独个儿耽在这里,没人服侍照料,那怎么行?”令狐冲道:
“你到得衡山城刘师叔家里,悄悄跟我的师弟们一说,他们就
会过来照料我。”
仪琳心中一酸,暗想:“原来他是要他的小师妹相陪,只
盼我越快去叫她来越好。”再也忍耐不住,泪珠儿一滴一滴的
落了下来。
令狐冲见她忽然流泪,大为奇怪,问道:“你……你……
为甚么哭了?怕回去给师父责骂么?”仪琳摇了摇头。令狐冲
又道:“啊,是了,你怕路上又撞到田伯光。不用怕,从今而
后,他见了你便逃,再也不敢见你的面了。”仪琳又摇了摇头,
泪珠儿更落得多了。
令狐冲见她哭得更厉害了,心下大惑不解,说道:“好,
好,是我说错了话,我跟你赔不是啦。小师妹,你别生气。”
仪琳听他言语温柔,心下稍慰,但转念又想:“他说这几
句话,这般的低声下气,显然是平时向他小师妹赔不是惯了
的,这时候却顺口说了出来。”突然间“哇”的一声,哭了起
来,顿足道:“我又不是你的小师妹,你……你……你心中便
是记着你那个小师妹。”这句话一出口,立时想起,自己是出
家人,怎可跟他说这等言语,未免大是忘形,不由得满脸红
晕,忙转过了头。
令狐冲见她忽然脸红,而泪水未绝,便如瀑布旁溅满了
水珠的小红花一般,娇艳之色,难描难画,心道:“原来她竟
也生得这般好看,倒不比灵珊妹子差呢。”怔了一怔,柔声道:
“你年纪比我小得多,咱们五岳剑派,同气连枝,大家都是师
兄弟姊妹,你自然也是我的小师妹啦。我甚么地方得罪了你,
你跟我说,好不好?”
仪琳道:“你也没得罪我。我知道了,你要我快快离开,
免得瞧在眼中生气,连累你倒霉。你说过的,一见尼姑,逢
赌……”说到这里,又哭了起来。
令狐冲不禁好笑,心想:“原来她要跟我算回雁楼头这笔
帐,那确是非赔罪不可。”便道:“令狐冲当真该死,口不择
言。那日在回雁楼头胡说八道,可得罪了贵派全体上下啦,该
打,该打!”提起手来,拍拍两声,便打了自己两个耳光。
仪琳急忙转身,说道:“别……别打……我……不是怪你。
我……我只怕连累了你。”
令狐冲道:“该打之至!”拍的一声,又打了自己一个耳
光。
仪琳急道:“我不生气了,令狐大哥,你……你别打了。”
令狐冲道:“你说过不生气了?”仪琳摇了摇头。令狐冲道:
“你笑也不笑,那不是还在生气么?”
仪琳勉强笑了一笑,但突然之间,也不知为甚么伤心难
过,悲从中来,再也忍耐不住,泪水从脸颊上流了下来,忙
又转过了身子。
令狐冲见她哭泣不止,当即长叹一声。仪琳慢慢止住了
哭泣,幽幽的道:“你……你又为甚么叹气?”
令狐冲心下暗笑:“毕竟她是个小姑娘,也上了我这个
当。”他自幼和岳灵珊相伴,岳灵珊时时使小性儿,生了气不
理他,千哄万哄,总是哄不好,不论跟她说甚么,她都不瞅
不睬,令狐冲便装模作样,引起她的好奇,反过来相问。仪
琳一生从未和人闹过别扭,自是一试便灵,落入了他的圈套。
令狐冲又是长叹一声,转过了头不语。
仪琳问道:“令狐大哥,你生气了么?刚才是我得罪你,
你……你别放在心上。”令狐冲道:“没有,你没得罪我。”仪
琳见他仍然面色忧愁,哪知他肚里正在大觉好笑,这副脸色
是假装的,着急起来,道:“我害得你自己打了自己,我……
我打还了赔你。”说着提起手来,拍的一声,在自己右颊上打
了一掌。第二掌待要再打,令狐冲急忙仰身坐起,伸手抓住
了她手腕,但这么一用力,伤口剧痛,忍不住轻哼了一声。仪
琳急道:“啊哟!快……快躺下,别弄痛了伤口。”扶着他慢
慢卧倒,一面自怨自艾:“唉,我真是蠢,甚么事情总做得不
对,令狐大哥,你……你痛得厉害么?”
令狐冲的伤处痛得倒也真厉害,若在平时,他决不承认,
这时心生一计:“只有如此如此,方能逗她破涕为笑。”便皱
起眉头,大哼了几声。仪琳甚是惶急,道:“但愿不……不再
流血才好。”伸手摸他额头,幸喜没有发烧,过了一会,轻声
问道:“痛得好些了么?”令狐冲道:“还是很痛。”
仪琳愁眉苦脸,不知如何是好。令狐冲叹道:“唉,好痛!
六……六师弟在这里就好了。”仪琳道:“怎么?他有止痛药
吗?”令狐冲道:“是啊,他一张嘴巴就是止痛药。以前我也
受过伤,痛得十分厉害。六师弟最会说笑话,我听得高兴,就
忘了伤处的疼痛。他要是在这里就好了,哎唷……怎么这样
痛……这样痛……哎唷,哎唷!”
仪琳为难之极,定逸师太门下,人人板起了脸诵经念佛、
坐功练剑,白云庵中只怕一个月里也难得听到一两句笑声,要
她说个笑话,那真是要命了,心想:“那位陆大有师兄不在这
里,令狐大哥要听笑话,只有我说给他听了,可是……可是
……我一个笑话也不知道。”突然之间,灵机一动,想起一件
事来,说道:“令狐大哥,笑话我是不会说,不过我在藏经阁
中看到过一本经书,倒是很有趣的,叫做《百喻经》,你看过
没有?”
令狐冲摇头道:“没有,我甚么书都不读,更加不读佛经。”
仪琳脸上微微一红,说道:“我真傻,问这等蠢话。你又不是
佛门弟子,自然不会读经书。”顿了一顿,继续说道:“那部
《百喻经》,是天竺国一位高僧伽斯那作的,里面有许多有趣
的故事。”
令狐冲忙道:“好啊,我最爱听有趣的故事,你说几个给
我听。”
仪琳微微一笑,那《百喻经》中的无数故事,一个个在
她脑海中流过,便道:“好,我说那个‘以犁打破头喻’。从
前,有一个秃子,头上一根头发也没有,他是天生的秃头。这
秃子和一个种田人不知为甚么争吵起来。那种田人手中正拿
着一张耕田的犁,便举起犁来,打那秃子,打得他头顶破损
流血。可是那秃子只默然忍受,并不避开,反而发笑。旁人
见了奇怪,问他为甚么不避,反而发笑。那秃子笑道:“这种
田人是个傻子,见我头上无毛,以为是块石头,于是用犁来
撞石头。我倘若逃避,岂不是教他变得聪明了?’”
她说到这里,令狐冲大笑起来,赞道:“好故事!这秃子
当真聪明得紧,就算要给人打死,那也是无论如何不能避开
的。”
仪琳见他笑得欢畅,心下甚喜,说道:“我再说个‘医与
王女药,令率长大喻’。从前,有一个国王,生了个公主。这
国王很是性急,见婴儿幼小,盼她快些长大,便叫了御医来,
要他配一服灵药给公主吃,令她立即长大。御医奏道:‘灵药
是有的,不过搜配各种药材,再加炼制,很费功夫,现下我
把公主请到家中,同时加紧制药,请陛下不可催逼。’国王道:
‘很好,我不催你就是。’御医便抱了公主回家,每天向国王
禀报,灵药正在采集制炼。过了十二年,御医禀道:‘灵药制
炼已就,今日已给公主服下。’于是带领公主来到国王面前。
国王见当年的小小婴儿已长成为亭亭玉立的少女,心中大喜,
称赞御医医道精良,一服灵药,果然能令我女快高长大,命
左右赏赐金银珠宝,不计其数。”
令狐冲又是哈哈大笑,说道:“你说这国王性子急,其实
一点也不性急,他不是等了十二年吗?要是我作那御医哪,只
须一天功夫,便将那婴儿公主变成个十七八岁、亭亭玉立的
少女公主。”
仪琳睁大了眼睛,问道:“你用甚么法子?”令狐冲微笑
道:“外搽天香断续胶,内服白云熊胆丸。”仪琳笑道:“那是
治疗金创之伤的药物,怎能令人快高长大?”令狐冲道:“治
不治得金创,我也不理,只须你肯挺身帮忙便是了。”仪琳笑
道:“要我帮忙?”令狐冲道:“不错,我把婴儿公主抱回家后,
请四个裁缝……”仪琳更是奇怪,问道:“请四个裁缝干甚么?”
令狐冲道:“赶制新衣服啊。我要他们度了你的身材,连
夜赶制公主衣服一袭。第二日早晨,你穿了起来,头戴玲珑
凤冠,身穿百花锦衣,足登金绣珠履,这般仪态万方、娉娉
婷婷的走到金銮殿上,三呼万岁,躬身下拜,叫道:‘父王在
上,孩儿服了御医令狐冲的灵丹妙药之后,一夜之间,便长
得这般高大了。’那国王见到这样一位美丽可爱的公主,心花
怒放,哪里还来问你真假。我这御医令狐冲,自是重重有赏
了。”
仪琳不住口的格格嘻笑,直听他说完,已是笑得弯下了
腰,伸不直身子,过了一会,才道:“你果然比那《百喻经》
中的御医聪明得多,只可惜我……我这么丑怪,半点也不像
公主。”令狐冲道:“倘若你丑怪,天下便没美丽的人了。古
往今来,公主成千成万,却哪有一个似你这般好看?”仪琳听
他直言称赞自己,芳心窃喜,笑道:“这成千成万的公主,你
都见过了?”令狐冲道:“这个自然,我在梦中一个个都见过。”
仪琳笑道:“你这人,怎么做梦老是梦见公主!”令狐冲嘻嘻
一笑,道:“日有所思……”但随即想起,仪琳是个天真无邪
的妙龄女尼,陪着自己说笑,已犯她师门戒律,怎可再跟她
肆无忌惮的胡言乱语?言念及此,脸色登时一肃,假意打个
呵欠。
仪琳道:“啊,令狐大哥,你倦了,闭上眼睡一会儿。”令
狐冲道:“好,你的笑话真灵,我伤口果然不痛了。”他要仪
琳说笑话,本是要哄得她破涕为笑,此刻见她言笑晏晏,原
意已遂,便缓缓闭上了眼睛。
仪琳坐在他身旁,又在轻轻摇动树枝,赶开蝇蚋。只听
得远处山溪中传来一阵阵蛙鸣,犹如催眠的乐曲一般,仪琳
到这时实在倦得很了,只觉眼皮沉重,再也睁不开来,终于
也迷迷糊糊的入了睡乡。
睡梦之中,似乎自己穿了公主的华服,走进一座辉煌的
宫殿,旁边一个英俊青年携着自己的手,依稀便是令狐冲,跟
着足底生云,两个人轻飘飘的飞上半空,说不出的甜美欢畅。
忽然间一个老尼横眉怒目,仗剑赶来,却是师父。仪琳吃了
一惊,只听得师父喝道:“小畜生,你不守清规戒律,居然大
胆去做公主,又和这浪子在一起厮混!”一把抓住她手臂,用
力拉扯。霎时之间,眼前一片漆黑,令狐冲不见了,师父也
不见了,自己在黑沉沉的乌云中不住往下翻跌。仪琳吓得大
叫:“令狐大哥,令狐大哥!”只觉全身酸软,手足无法动弹,
半分挣扎不得。
叫了几声,一惊而醒,却是一梦,只见令狐冲睁大了双
眼,正瞧着自己。
仪琳晕红了双颊,忸怩道:“我……我……”令狐冲道:
“你做了梦么?”仪琳脸上又是一红,道:“也不知是不是?”一
瞥眼间,见令狐冲脸上神色十分古怪,似在强忍痛楚,忙道:
“你……你伤口痛得厉害么?”见令狐冲道:“还好!”但声音
发颤,过得片刻,额头黄豆大的汗珠一粒粒的渗了出来,疼
痛之剧,不问可知。
仪琳甚是惶急,只说:“那怎么好?那怎么好?”从怀中
取出块布帕,替他抹去额上汗珠,小指碰到他额头时,犹似
火炭。他曾听师父说过,一人受了刀剑之伤后,倘若发烧,情
势十分凶险,情急之下,不由自主的念起经来:“若有无量百
千万亿众生,受诸苦恼,闻是观世音菩萨,一心称名,观世
音菩萨即时观其音声,皆得解脱。若有持是观世音菩萨名者。
设入大火,火不能烧,由是菩萨威神力故。若为大水所漂,称
其名号,即得浅处……”她念的是“妙法莲华经观世音普门
品”,初时声音发颤,念了一会,心神逐渐宁定。
令狐冲听仪琳语音清脆,越念越是冲和安静,显是对经
文的神通充满了信心,只听她继续念道:
“若复有人临当被害,称观世音菩萨名者,彼所持刀杖,
寻段段坏,而得解脱。若三千大千国土满中夜叉罗刹,欲来
恼人,闻其称观世音名者,是诸恶鬼,尚不能以恶眼视之,况
复加害?设复有人,若有罪、若无罪,扭械枷锁检系其身,称
观世音菩萨名者,皆凭断坏,即得解脱……”
令狐冲越听越是好笑,终于“嘿”的一声笑了出来。仪
琳奇道:“甚……甚么好笑?”令狐冲道:“早知如此,又何必
学甚么武功,如有恶人仇人要来杀我害我,我……我只须口
称观世音菩萨之名,恶人的刀杖断成一段一段,岂不是平安
……平安大吉。”
仪琳正色道:“令狐大哥,你休得亵渎了菩萨,心念不诚,
念经便无用处。”
她继续轻声念道:“若恶兽围绕,利牙爪可怖,念彼观音
力,疾走无边方。蟒蛇及螟蝎,气毒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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