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金庸合集-第937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是了,叫作宁中则。这个小姑娘倒也慷慨豪迈,是个人物,只
可惜嫁了岳不群,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了。”令狐冲听他将自
己的师娘叫作“小姑娘”,不禁啼笑皆非,只好不加置答,总
算他对师娘颇有好评,说她是个人物。
那人问道:“小朋友,你叫甚么名字?”令狐冲道:“晚辈
姓风,名叫二中。”
那人道:“华山派姓风的人,都不会差。你进来罢!我领
教领教风老的剑法。”他本来称风清扬为“老风”,后来改了
口,称为“风老”,想是令狐冲所说的言语令他颇为欢喜,言
语中对风清扬也客气了起来。
令狐冲好奇之心早已大动,亟想瞧瞧这人是怎生模样,武
功又如何高明,便道:“晚辈一些粗浅剑法,在外面唬唬人还
勉强可以,到了前辈跟前,实是不足一笑。但任老先生是人
中龙凤,既到此处,焉可不见?”
丹青生挨近前来,在他耳畔低声说道:“风兄弟,此人武
功十分怪异,手段又是阴毒无比,你千万要小心了。稍有不
对,便立即出来。”他语声极低,但关切之情显是出于至诚。
令狐冲心头一动:“四庄主对我很够义气啊!适才我说话讥刺
于他,他非但毫不记恨,反而真的关怀我的安危。”不由暗自
惭愧。
那人大声道:“进来,进来。他们在外面鬼鬼祟祟的说些
甚么?小朋友,江南四‘丑’不是好人,除了叫你上当,别
的决没甚么好话,半句也信不得。”
令狐冲好生难以委决,不知到底哪一边是好人,该当助
谁才是。
黄钟公从怀中取出另一枚钥匙,在铁门的锁孔中转了几
转。令狐冲只道他开了锁后,便会推开铁门,哪知他退在一
旁,黑白子走上前去,从怀中取出一枚钥匙,在另一个锁孔
中转了几转。然后秃笔翁和丹青生分别各出钥匙,插入锁孔
转动。令狐冲恍然省悟:“原来这位前辈的身分如此重要,四
个庄主各怀钥匙,要用四条钥匙分别开锁,铁门才能打开。他
江南四友有如兄弟,四个人便如是一人,难道互相还信不过
吗?”又想:“适才那位前辈言道,江南四友只不过奉命监守,
有如狱卒,根本无权放他。说不定四人分掌四条钥匙之举,是
委派他们那人所规定的。听钥匙转动之声极是窒滞,锁孔中
显是生满铁锈。这道铁门,也不知有多少日子没打开了。”
丹青生转过了钥匙后,拉住铁门摇了几摇,运劲向内一
推,只听得叽叽格格一阵响,铁门向内开了数寸。铁门一开,
丹青生随即向后跃开。黄钟公等三人同时跃退丈许。令狐冲
不由自主的也退了几步。
那人呵呵大笑,说道:“小朋友,他们怕我,你却又何必
害怕?”
令狐冲道:“是。”走上前去,伸手向铁门上推去。只觉
门枢中铁锈生得甚厚,花了好大力气才将铁门推开两尺,一
阵霉气扑鼻而至。丹青生走上前来,将两柄木剑递了给他。令
狐冲拿在左手之中。秃笔翁道:“兄弟,你拿盏油灯进去。”从
墙壁上取下一盏油灯。令狐冲伸右手接了,走入室中。
只见那囚室不过丈许见方,靠墙一榻,榻上坐着一人,长
须垂至胸前,胡子满脸,再也瞧不清他的面容,头发须眉都
是深黑之色,全无斑白。令狐冲躬身说道:“晚辈今日有幸拜
见任老前辈,还望多加指教。”那人笑道:“不用客气,你来
解我寂寞,可多谢你啦。”令狐冲道:“不敢。这盖灯放在榻
上罢?”那人道:“好!”却不伸手来接。
令狐冲心想:“囚室如此窄小,如何比剑?当下走到榻前,
放下油灯,随手将向问天交给他的纸团和硬物轻轻塞在那人
手中。
那人微微一怔,接过纸团,朗声说道:“喂,你们四个家
伙,进不进来观战?”黄钟公道:“地势狭隘,容身不下。”那
人道:“好!小朋友,带上了门。”令狐冲道:“是!”转身将
铁门推上了。那人站起身来,身上发出一阵轻微的呛啷之声,
似是一根根细小的铁链自行碰撞作声。他伸出右手,从令狐
冲手中接过一柄木剑,叹道:“老夫十余年不动兵刃,不知当
年所学的剑法还记不记得。”
令狐冲见他手腕上套着个铁圈,圈上连着铁链通到身后
墙壁之上,再看他另一只手和双足,也都有铁链和身后墙壁
相连,一瞥眼间,见四壁青油油地发出闪光,原来四周墙壁
均是钢铁所铸,心想他手足上的链子和铐镣想必也都是纯钢
之物,否则这链子不粗,难以系住他这等武学高人。
那人将木剑在空中虚劈一剑,这一剑自上而下,只不过
移动了两尺光景,但斗室中竟然嗡嗡之声大作。令狐冲赞道:
“老前辈,好深厚的功力!”
那人转过身去,令狐冲隐约见到他已打开纸团,见到所
裹的硬物,在阅读纸上的字迹。令狐冲退了一步,将脑袋挡
住铁门上的方孔,使得外边四人瞧不见那人的情状。那人将
铁链弄得当当发声,身子微微发颤,似是读到纸上的字后极
是激动,但片刻之间,便转过身来,眼中陡然精光大盛,说
道:“小朋友,我双手虽然行动不便,未必便胜不了你!”
令狐冲道:“晚辈末学后进,自不是前辈的对手。”
那人道:“你连攻黑白子四十余招,逼得他无法反击一招,
现下便向我试试。”
令狐冲道:“晚辈放肆。”挺剑向那人刺去,正是先前攻
击黑白子时所使的第一招。
那人赞道:“很好!”木剑斜刺令狐冲左胸,守中带攻,攻
中有守,乃是一招攻守兼备的凌厉剑法。黑白子在方孔中向
内观看,一见之下,忍不住大声叫道:“好剑法!”那人笑道:
“今日算你们四个家伙运气,叫你们大开眼界。”便在此时,令
狐冲第二剑早已刺到。
那人木剑挥转,指向令狐冲右肩,仍是守中带攻、攻中
有守的妙着。令狐冲一凛,只觉来剑中竟无半分破绽,难以
仗剑直入,制其要害,只得横剑一封,剑尖斜指,含有刺向
对方小腹之意,也是守中有攻。那人笑道:“此招极妙。”当
即回剑旁掠。
二人你一剑来,我一剑去,霎时间拆了二十余招,两柄
木剑始终未曾碰过一碰。令狐冲眼见对方剑法变化繁复无比,
自己自从学得“独孤九剑”以来,从未遇到过如此强敌,对
方剑法中也并非没有破绽,只是招数变幻无方,无法攻其瑕
隙。他谨依风清扬所授“以无招胜有招”的要旨,任意变幻。
那“独孤九剑”中的“破剑式”虽只一式,但其中于天下各
门各派剑法要义兼收并蓄,虽说“无招”,却是以普天下剑法
之招数为根基。那人见令狐冲剑招层出不穷,每一变化均是
从所未见,仗着经历丰富,武功深湛,一一化解,但拆到四
十余招之后,出剑已略感窒滞。他将内力慢慢运到木剑之上,
一剑之出,竟隐隐有风雷之声。
但不论敌手的内力如何深厚,到了“独孤九剑”精微的
剑法之下,尽数落空。只是那人内力之强,剑术之精,两者
混而为一,实已无可分割。那人接连数次已将令狐冲迫得处
于绝境,除了弃剑认输之外更无他法,但令狐冲总是突出怪
招,非但解脱显已无可救药的困境,而且乘机反击,招数之
奇妙,实是匪夷所思。
黄钟公等四人挤在铁门之外,从方孔中向内观看。那方
孔实在太小,只容两人同看,而且那二人也须得一用左眼,一
用右眼。两人看了一会,便让开给另外两人观看。
初时四人见那人和令狐冲相斗,剑法精奇,不胜赞叹,看
到后来,两人剑法的妙处已然无法领略。有时黄钟公看到一
招之后,苦苦思索其中精要的所在,想了良久,方始领会,但
其时二人早已另拆了十余招,这十余招到底如何拆,他是全
然的视而不见了,骇异之余,寻思:“原来这风兄弟剑法之精,
一至于斯。适才他和我比剑,只怕不过使了三四成功夫。别
说他身无内力,我瑶琴上的‘七弦无形剑’奈何他不得,就
算他内力充沛,我这无形剑又怎奈何他得了?他一上来只须
连环三招,我当下便得丢琴认输。倘若真的性命相搏,他第
一招便能用玉箫点瞎了我的双目。”
黄钟公自不知对令狐冲的剑法却也是高估了。“独孤九
剑”是敌强愈强,敌人如果武功不高,“独孤九剑”的精要处
也就用不上。此时令狐冲所遇的,乃是当今武林中一位惊天
动地的人物,武功之强,已到了常人所不可思议的境界,一
经他的激发,“独孤九剑”中种种奥妙精微之处,这才发挥得
淋漓尽致。独孤求败如若复生,又或风清扬亲临,能遇到这
样的对手,也当欢喜不尽。使这“独孤九剑”,除了精熟剑诀
剑术之外,有极大一部分依赖使剑者的灵悟,一到自由挥洒、
更无规范的境界,使剑者聪明智慧越高,剑法也就越高,每
一场比剑,便如是大诗人灵感到来,作出了一首好诗一般。
再拆四十余招,令狐冲出招越来越是得心应手,许多妙
诣竟是风清扬也未曾指点过的,遇上了这敌手的精奇剑法,
“独孤九剑”中自然而然的生出相应招数,与之抗御。他心中
惧意尽去,也可说全心倾注于剑法之中,更无恐惧或是欢喜
的余暇。那人接连变换八门上乘剑法,有的攻势凌厉,有的
招数连绵,有的小巧迅捷,有的威猛沉稳。但不论他如何变
招,令狐冲总是对每一路剑法应付裕如,竟如这八门剑法每
一门他都是从小便拆解纯熟一般。
那人横剑一封,喝道:“小朋友,你这剑法到底是谁传的?
谅来风老并无如此本领。”
令狐冲微微一怔,说道:“这剑法若非风老先生所传,更
有哪一位高人能传?”
那人道:“这也说得是。再接我这路剑法。”一声长啸,木
剑倏地劈出。令狐冲斜剑刺出,逼得他收剑回挡。那人连连
呼喝,竟似发了疯一般。呼喝越急,出剑也是越快。
令狐冲觉得他这路剑法也无甚奇处,但每一声断喝却都
令他双耳嗡嗡作响,心烦意乱,只得强自镇定,拆解来招。
突然之间,那人石破天惊般一声狂啸。令狐冲耳中嗡的
一响,耳鼓都似被他震破了,脑中一阵晕眩,登时人事不知,
昏倒在地。
二十一囚居
令狐冲也不知昏迷了多少时候,终于醒转,脑袋痛得犹
如已裂了开来,耳中仍如雷霆大作,轰轰声不绝。睁眼漆黑
一团,不知身在何处,支撑着想要站起,浑身更无半点力气,
心想:“我定是死了,给埋在坟墓中了。”一阵伤心,一阵焦
急,又晕了过去。
第二次醒转时仍头脑剧痛,耳中响声却轻了许多,只觉
得身下又凉又硬,似是卧在钢铁之上,伸手去摸,果觉草席
下是块铁板,右手这么一动,竟发出一声呛啷轻响,同时觉
得手上有甚么冰冷的东西缚住,伸左手去摸时,也发出呛啷
一响,左手竟也有物缚住。他又惊又喜,又是害怕,自己显
然没死,身子却已为铁链所系,左手再摸,察觉手上所系的
是根细铁链,双足微一动弹,立觉足胫上也系了铁链。
他睁眼出力凝视,眼前更没半分微光,心想:“我晕去之
时,是在和任老先生比剑,不知如何中了江南四友的暗算,看
来也是被囚于湖底的地牢中了。但不知是否和任老前辈囚于
一处。”当即叫过:“任老前辈,任老前辈。”叫了两声,不闻
丝毫声息,惊惧更增,纵声大叫:“任老前辈!任老前辈!”
黑暗中只听到自己嘶嗄而焦急的叫声,大叫:“大庄主!
四庄主!你们为甚么关我在这里?快放我出去!快放我出去!”
可是除了自己的叫喊之外,始终没听到半点别的声息。
由惶急转为愤怒,破口大骂:“卑鄙无耻的奸恶小人,你
们斗剑不胜,便想关住我不放吗?”想到要像任老先生那样,
此后一生便给囚于这湖底的黑牢之中,霎时间心中充满了绝
望,不由得全身毛发皆竖。
他越想越怕,又张口大叫,只听得叫出来的声音竟变成
了号哭,不知从甚么时候起,已然泪流满面,嘶哑着嗓子叫
道:“你梅庄中这四个……这四个卑鄙狗贼,我……我……令
狐冲他日得脱牢笼,把你们……你们……你们的眼睛刺瞎,把
你们双手双足都割了……割了下来。我出了黑牢之后……”突
然间静了下来,一个声音在心中大叫:“我能出这黑牢么?我
能出这黑牢么?任老前辈如此本领,尚且不能出去,我……
我怎能出去?”一阵焦急,哇的一声,喷出了几口鲜血,又晕
了过去。
昏昏沉沉之中,似乎听得喀得一声响,跟着亮光耀眼,蓦
地惊醒,一跃而起,却没记得双手双足均已被铁链缚住,兼
之全身乏力,只跃起尺许,便即摔落,四肢百骸似乎都断折
了一般。他久处暗中,陡见光亮,眼睛不易睁开,但生怕这
一线光明稍现即隐,就此失去了脱困良机,虽然双眼刺痛,仍
使力睁得大大的,瞪着光亮来处。
亮光是从一个尺许见方的洞孔中射进来,随即想起,任
老前辈所居的黑牢,铁门上有一方孔,便与此一模一样,再
一瞥间,自己果然也是处身于这样的一间黑牢之中。他大声
叫嚷:“快放我出去,黄钟公、黑白子,卑鄙的狗贼,有胆的
就放我出去。”
只见方孔中慢慢伸进来一只大木盘,盘上放了一大碗饭,
饭上堆着些菜肴,另有一个瓦罐,当是装着汤水。
令狐冲一见,更加恼怒,心想:“你们送饭菜给我,正是
要将我在此长期拘禁了。”大声骂道:“四个狗贼,你们要杀
便杀,要剐便剐,没的来消遣大爷。”只见那只木盘停着不动,
显是要他伸手去接,他愤怒已极,伸出手去用力一击,呛当
当几声响,饭碗和瓦罐掉在地下打得粉碎,饭菜汤水泼得满
地都是。那只木盘慢慢缩了出去。
令狐冲狂怒之下,扑到方孔上,只见一个满头白发的老
者左手提灯,右手拿着木盘,正缓缓转身。这老者满脸都是
皱纹,却是从来没见过的。令狐冲叫道:“你去叫黄钟公来,
叫黑白子来,那四个狗贼,有种的就来跟大爷决个死战。”那
老者毫不理睬,弯腰曲背,一步步的走远。令狐冲大叫:“喂,
喂,你听见没有?”那老者竟头也不回的走了。
令狐冲眼见他的背影在地道转角处消失,灯光也逐渐暗
淡,终于瞧出去一片漆黑。过了一会,隐隐听得门户转动之
声,再听得木门和铁门依次关上,地道中便又黑沉沉地,既
无一丝光亮,亦无半分声息。
令狐冲又是一阵晕眩,凝神半晌,躺倒床上,寻思:“这
送饭的老者定是奉有严令,不得跟我交谈。我向他叫嚷也是
无用。”又想:“这牢房和任老前辈所居一模一样,看来梅庄
的地底筑有不少黑牢,不知囚禁着多少英雄好汉,我若能和
任老前辈通上消息,或者能和哪一个被囚于此的难友联络上
了,同心合力,或有脱困的机会。”当下伸手往墙壁上敲去。
墙壁上当当儿响,发出钢铁之声,回音既重且沉,显然
隔墙并非空房,而是实土。
走到另一边墙前,伸手在墙上敲了几下,传出来的亦是
极重实的声响,他仍不死心,坐回床上,伸手向身后敲去,声
音仍是如此。他摸着墙壁,细心将三面墙壁都敲遍了,除了
装有铁门的那面墙壁之外,似乎这间黑牢竟是孤零零的深埋
地底。这地底当然另有囚室,至少也有一间囚禁那姓任老者
的地牢,但既不知在甚么方位,亦不知和自己的牢房相距多
远。
他倚在壁上,将昏晕过去以前的情景,仔仔细细的想了
一遍,只记得那老者剑招越使越急,呼喝越来越响,陡然间
一声惊天动地的大喝,自己便晕了过去,至于如何为江南四
友所擒,如何被送入这牢房监禁,那便一无所知了。
心想:“这四个庄主面子上都是高人雅士,连日常遣兴的
也是琴棋书画,暗底里竟卑鄙龌龊,无恶不作。武林中这一
类小人甚多,原不足为奇。所奇的是,这四人于琴棋书画这
四门,确是喜爱出自真诚,要假装也假装不来。秃笔翁在墙
上书写那首《裴将军诗》,大笔淋漓,决非寻常武人所能。”又
想:“师父曾说:‘真正大奸大恶之徒,必是聪明才智之士。’
这话果然不错,江南四友所设下的奸计,委实令人难防难避。”
忽然间叫了一声:“啊哟!”情不自禁的站起,心中怦怦
乱跳:“向大哥却怎样了?不知是否也遭了他们毒手?”寻思:
“向大哥聪明机变,看来对这江南四友的为人早有所知,他纵
横江湖,身为魔教的光明右使,自不会轻易着他们的道儿。只
须他不为江南四友所困,定会设法救我。我纵然被囚在地底
之下百丈深处,以向大哥的本事,自有法子救我出去。”想到
此处,不由得大为宽心,嘻嘻一笑,自言自语:“令狐冲啊令
狐冲,你这人忒也胆小无用,适才竟然吓得大哭起来,要是
给人知道了,颜面往哪里搁去?”
心中一宽,慢慢站起,登时觉得又饿又渴,心想:“可惜
刚才大发脾气,将好好一碗饭和一罐水都打翻了。若不吃得
饱饱的,向大哥来救我出去之后,哪有力气来和这江南四狗
厮杀?哈哈,不错,江南四狗!这等奸恶小人,又怎配称江
南四友?江南四狗之中,黑白子不动声色,最为阴沉,一切
诡计多半是他安排下的。我脱困之后,第一个便要杀了他。丹
青生较为老实,便饶了他的狗命,却又何妨?只是他的窖藏
美酒,却非给我喝个干净不可了。”一想到丹青生所藏美酒,
更加口渴如焚,心想:“我不知已昏晕了多少时候,怎地向大
哥还不来救?”
忽然又想:“啊哟,不好!以向大哥的武功,倘若单打独
斗,胜这江南四狗自是绰绰有余,但如他四人联手,向大哥
便难操必胜之算,纵然向大哥大奋神勇,将四人都杀了,要
觅到这地道的入口,却也千难万难。谁又料想得到,牢房入
口竟会在黄钟公的床下?”
只觉体困神倦,便躺了下来,忽尔想到:“任老前辈武功
之高,只在向大哥之上,决不在他之下,而机智阅历,料事
之能,也非向大哥所及。以他这等人物尚且受禁,为甚么向
大哥便一定能胜?自来光明磊落的君子,多遭小人暗算,常
言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向大哥隔了这许多时候仍不来救
我,只怕他也已身遭不测了。”一时忘了自己受困,却为向问
天的安危担起心来。
如此胡思乱想,不觉昏昏睡去,一觉醒来时,睁眼漆黑,
也不知已是何时,寻思:“凭我自己,无论如何是不能脱困的。
如果向大哥也不幸遭了暗算,又有谁来搭救?师父已传书天
下,将我逐出华山一派,正派中人自然不会来救。盈盈,盈
盈……”
一想到盈盈,精神一振,当即坐起,心想:“她曾叫老头
子他们在江湖上扬言,务须将我杀死,那些旁门左道之士,自
然也不会来救我的了。可是她自己呢?她如知我被禁于此,定
会前来相救。左道中人听她号令的人极多,她只须传一句话
出去,嘻嘻……”忽然之间,忍不住笑了出来,心想:“这个
姑娘脸皮子薄得要命,最怕旁人说她喜欢了我,就算她来救
我,也必孤身前来,决不肯叫帮手。倘若有人知道她来救我,
这人还多半性命难保。唉,姑娘家的心思,真好教人难以捉
摸。像小师妹……”
一想到岳灵珊,心头蓦地一痛,伤心绝望之意,又深了
一层:“我为甚么只想有人来救我?这时候,说不定小师妹已
和林师弟拜堂成亲,我便脱困而出,做人又有甚么意味?还
不如便在这黑牢中给囚禁一辈子,甚么都不知道的好。”想到
在地牢中被囚,倒也颇有好处,登时便不怎么焦急,竟然有
些洋洋自得之意。
但这自得其乐的心情挨不了多久,只觉饥渴难忍,想起
昔日在酒楼中大碗饮酒、大块吃肉的乐趣,总觉还是脱困出
去要好得多,心想:“小师妹和林师弟成亲却又如何?反正我
给人家欺侮得够了。我内力全失,早是废人一个,平大夫说
我已活不了多久,小师妹就算愿意嫁我,我也不能娶她,难
道叫她终身为我守寡吗?”
但内心深处总觉得:倘若岳灵珊真要相嫁,他固不会答
允,可是岳灵珊另行爱上了林平之,却又令他痛心之极。最
好……最好……最好怎样?“最好小师妹仍然和以前一样,最
好是这一切事都没发生,我仍和她在华山的瀑布中练剑,林
师弟没到华山来,我和小师妹永远这样快快活活的过一辈子。
唉,田伯光、桃谷六仙、仪琳师妹……”
想到恒山派的小尼姑仪琳,脸上登时露出了温柔的微笑,
心想:“这个仪琳师妹,现今不知怎样了?她如知道我给关在
这里,一定焦急得很。她师父收到了我师父的信后,当然不
会准许她来救我。但她会求她的父亲不戒和尚设法,说不定
还会邀同桃谷六仙,一齐前来。唉,这七个人乱七八糟,说
甚么也成不了事。只不过有人来救,总是胜于无人理睬。”
想起桃谷六仙的缠七夹八,不由得嘻嘻一笑,当和他们
共处之时,对这六兄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