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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庸合集-第97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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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行走不快,心中一急,摔了出去。他乘势几个筋斗,跟
着向前扑出,和东方不败相去已不过百尺之遥。
杨莲亭大呼:“大胆叛徒,行刺教主!众武士,快上殿擒
拿叛徒。”
任我行见东方不败闪避之状极为颟顸,而童百熊与他相
距尚远,一时赶他不上,从怀中摸出三枚铜钱,运力于掌,向
东方不败掷了过去。盈盈叫道:“动手罢!”
令狐冲一跃而起,从绷带中抽出长剑。向问天从担架的
木棍中抽出兵刃,分交任我行和盈盈,跟着用力一抽,担架
下的绳索原来是一条软鞭。四个人展开轻功,抢将上去。
只听得东方不败“啊”的一声叫,额头上中了一枚铜钱,
鲜血涔涔而下。任我行发射这三枚铜钱时和他相距甚远,掷
中他额头时力道已尽,所受的只是一些肌肤轻伤。但东方不
败号称武功天下第一,居然连这样的一枚铜钱也避不开,自
是情理之所无。
任我行哈哈大笑,叫道:“这东方不败是假货。”
向问天刷的一鞭,卷住了杨莲亭的双足,登时便将他拖
倒。
东方不败掩面狂奔。令狐冲斜刺里兜过去,截住他去路,
长剑一指,喝道:“站住!”岂知东方不败急奔之下,竟不会
收足,身子便向剑尖上撞来。令狐冲急忙缩剑,左掌轻轻拍
出,东方不败仰天直摔了出去。
任我行纵身抢到,一把抓住东方不败后颈,将他提到殿
口,大声道:“众人听着,这家伙假冒东方不败,祸乱我日月
神教,大家看清了他的嘴脸。”
但见这人五官相貌,和东方不败实在十分相似,只是此
刻神色惶急,和东方不败平素那泰然自若、胸有成竹的神态,
却有天壤之别。众武士面面相觑,都惊得说不出话来。
任我行大声道:“你叫甚么名字?不好好说,我把你脑袋
砸得稀烂。”
那人只吓得全身发抖,颤声说道:“小……小……人……
人……叫……叫……叫……”
向问天已点了杨莲亭数处穴道,将他拉到殿口,喝道:
“这人到底叫甚么名字?”
杨莲亭昂然道:“你是甚么东西,也配来问我?我认得你
是反教叛徒向问天。日月神教早将你革逐出教,你凭甚么重
回黑木崖来?”
向天冷笑道:“我上黑木崖来,便是为了收拾你这奸徒!”
右掌一起,喀的一声,将他左腿小腿骨斩断了。岂知杨
莲亭武功平平,为人居然极是硬朗,喝道:“你有种便将我杀
了,这等折磨老子,算甚么英雄好汉?”向问天笑道:“有这
等便宜的事?”手起掌落,喀的一声响,又将他右腿小腿骨斩
断,左手一桩,将他顿在地下。
杨莲亭双足着地,小腿上的断骨戳将上来,剧痛可想而
知,可是他竟然哼也不哼一声。
向问天大拇指一翘,赞道:“好汉子!我不再折磨你便了。”
在那假东方不败肚子上轻轻一拳,问道:“你叫甚么名字?”那
人“啊”的大叫,说道:“小……小……人……名……名叫……
包……包……包……”向问天道:“你姓包,是不是?”那人
道:“是……是……是……包……包……包……”结结巴巴的
半天,也没说出叫包甚么名字。
众人随即闻到一阵臭气,只见他裤管下有水流出,原来
是吓得屎尿直流。
任我行道:“事不宜迟,咱们去找东方不败要紧!”提起
那姓包汉子,大声道:“你们大家都瞧见了,此人冒充东方不
败,扰乱我教。咱们这就要去查明真相。我是你们的真正教
主任我行,你们认不认得?”
众武士均是二十来岁的青年,从未见过他,自是不识。自
东方不败接任教主,手下亲信揣摩到他心意,相诫不提前任
教主之事,因此这些武士连任我行的名字也没听见过,倒似
日月神教创教数百年,自古至今便是东方不败当教主一般。众
武士面面相觑,不敢接话。
上官云大声道:“东方不败多半早给杨莲亭他们害死了。
这位任教主,便是本教教主。自今而后,大伙儿须得尽忠于
任教主。”说着便向任我行跪下,说道:“属下参见任教主,教
主千秋万载,一统江湖!”
众武士认得上官云是本教职位极高的大人物,见他向任
我行参拜,又见东方教主确是冒充假货,而权势显赫的杨莲
亭被人折断双腿,抛在地下,更无半分反抗之力,当下便有
数人向任我行跪倒,说道:“教主千秋万载,一统江湖!”其
余众武士先后跟着跪倒。那“教主千秋万载,一统江湖”十
字,大家每日里都说上好几遍,说来顺口纯熟之至。
任我行哈哈大笑,一时之间,志得意满,说道:“你们严
守上下黑木崖的通路,任何人不得上崖下崖。”众武士齐声答
应。这时向问天已呼过紫衫侍者,将童百熊的铐镣打开。
童百熊关心东方不败的安危存亡,抓起杨莲亭的后颈,喝
道:“你……你……你一定害死了我那东方兄弟,你……你
……”心情激动,喉头哽咽,两行眼泪流将下来。
杨莲亭双目一闭,不去睬他。童百熊一个耳光打过去,喝
道:“我那东方兄弟到底怎样了?”向问天忙叫:“下手轻些!”
但已不及,童百熊只使了三成力,却已将杨莲亭打得晕了过
去。童百熊拚命摇晃他身子,杨莲亭双眼翻白,便似死了一
般。
任我行向一干紫衫侍者道:“有谁知道东方不败下落的,
尽速禀告,重重有赏。”连问三句,无人答话。
霎时之间,任我行心中一片冰凉。他困囚西湖湖底十余
年,除了练功之外,便是想象脱困之后,如何折磨东方不败,
天下快事,无逾于此。哪知今日来到黑木崖上,找到的竟是
个假货。显然东方不败早已不在人世,否则以他的机智武功,
怎容得杨莲亭如此胡作非为,命人来冒充于他?而折磨杨莲
亭和这姓包的混蛋,又有甚么意味?
他向数十名散站殿周的紫衫侍者瞧去,只见有些人显得
十分恐惧,有些惶惑,有些隐隐现着狡谲之色。任我行失望
之余,烦躁已极,喝道:“你们这些家伙,明知东方不败是个
假货,却伙同杨莲亭欺骗教下兄弟,个个罪不容诛!”身子一
晃,欺将过去,拍拍拍拍四声轻响,手掌到处,四名紫衫侍
者哼也不哼一声,便即毙命。其余侍者骇然惊呼,四散逃开。
任我行狞笑道:“想逃!逃到哪里去?”拾起地下从童百熊身
上解下来的铐镣铁链,向人丛中猛掷过去,登时血肉横飞,又
有七八人毙命。任我行哈哈大笑,叫道:“跟随东方不败的,
一个都活不了!”
盈盈见父亲举止有异,大有狂态,叫道:“爹爹!”过去
牵住了他手。
忽见众侍者中走出一人,跪下说道:“启禀教主,东方教
……东方不败并没有死!”
任我行大喜,抢过去抓住他肩头,问道:“东方不败没死?”
那人道:“是!啊!”大叫一声,晕了过去,原来任我行激动
之下,用力过巨,竟捏碎了他双肩肩骨。任我行将他身子摇
了几下,这人始终没有转醒。他转头向众侍者喝道:“东方不
败在哪里?快些带路!迟得片刻,一个个都杀了。”
一名侍者跪下说道:“启禀教主,东方不败所居的处所十
分隐秘,只有杨莲亭知道如何开启秘门。咱们把这姓杨的反
教叛徒弄醒过来,他能带引教主前往。”
任我行道:“快取冷水来!”
这些紫衫侍者都是十分伶俐之徒,当即有五人飞奔出殿,
却只三人回来,各自端了一盆冷水,其余两人却逃走了。三
盆冷水都泼在杨莲亭头上。只见他慢慢睁开眼睛,醒了过来。
向问天道:“姓杨的,我敬重你是条硬汉,不来折磨于你。
此刻黑木崖上下通路早已断绝,东方不败如非身有双翼,否
则无法逃脱。你快带我们去找他,男子汉大丈夫,何必藏头
露尾?大家爽爽快快的作个了断,岂不痛快?”
杨莲亭冷笑道:“东方教主天下无敌,你们胆敢去送死,
那是再好也没有了。好,我就带你们去见他。”
向问天对上官云道:“上官兄,我二人暂且做一下轿夫,
抬这家伙去见东方不败。”说着抓起杨莲亭,将他放在担架上。
上官云道:“是!”和向问天二人抬起了担架。杨莲亭道:“向
里面走!”向问天和上官云抬着他在前领路。任我行、令狐冲、
盈盈、童百熊四人跟随其后。
一行人走到成德殿后,经过一道长廊,到了一座花园之
中,走入西首一间小石屋。杨莲亭道:“推左首墙壁。”童百
熊伸手一推,那墙原来是活的,露出一扇门来。里面尚有一
道铁门。杨莲亭从身边摸出一串钥匙,交给童百熊,打开了
铁门,里面是一条地道。
众人从地道一路向下。地道两旁点着几盏油灯,昏灯如
豆,一片阴沉沉地。任我行心想:“东方不败这厮将我关在西
湖湖底,哪知道报应不爽,他自己也是身入牢笼。这条地道,
比之孤山梅庄的也好不了多少。”哪知转了几个弯,前面豁然
开朗,露出天光。众人突然闻到一阵花香,胸襟为之一爽。
从地道中出来,竟是置身于一个极精致的小花园中,红
梅绿竹,青松翠柏,布置得极具匠心,池塘中数对鸳鸯悠游
其间,池旁有四只白鹤。众人万料不到会见到这等美景,无
不暗暗称奇。绕过一堆假山,一个大花圃中尽是深红和粉红
的玫瑰,争芳竞艳,娇丽无俦。
盈盈侧头向令狐冲瞧去,见他脸孕笑容,甚是喜悦,低
声问:“你说这里好不好?”令狐冲微笑道:“咱们把东方不败
赶跑后,我和你在这里住上几个月,你教我弹琴,那才叫快
活呢。”盈盈道:“你这话可不是骗我?”令狐冲道:“就怕我
学不会,婆婆可别见怪。”盈盈嗤的一声,笑了出来。
两人观赏美景,便落了后,见向问天和上官云抬着杨莲
亭已走进一间精雅的小舍,令狐冲和盈盈忙跟着进去。一进
门,便闻到一阵浓烈花香。见房中挂着一幅仕女图,图中绘
着三个美女,椅上铺了绣花锦垫。令狐冲心想:“这是女子的
闺房,怎地东方不败住在这里?是了,这是他爱妾的居所。他
身处温柔乡中,不愿处理教务了。”
只听得内室一人说道:“莲弟,你带谁一起来了?”声音
尖锐,嗓子却粗,似是男子,又似女子,令人一听之下,不
由得寒毛直竖。
杨莲亭道:“是你的老朋友,他非见你不可。”
内室那人道:“你为甚么带他来?这里只有你一个人才能
进来。除了你之外,我谁也不爱见。”最后这两句说得嗲声嗲
气,显然是女子声调,但声音却明明是男人。
任我行、向问天、盈盈、童百熊、上官云等和东方不败
都甚熟悉,这声音确然是他,只是恰如捏紧喉咙学唱花旦一
般,娇媚做作,却又不像是开玩笑。各人面面相觑,尽皆骇
异。
杨莲亭叹了口气道:“不行啊,我不带他来,他便要杀我。
我怎能不见你一面而死?”
房内那人尖声道:“有谁这样大胆,敢欺侮你?是任我行
吗?你叫他进来!”
任我行听他只凭一句话便料到是自己,不禁深佩他的才
智,作个手势,示意各人进去。上官云掀起绣着一丛牡丹的
锦缎门帷,将杨莲亭抬进,众人跟着入内。
房内花团锦簇,脂粉浓香扑鼻,东首一张梳妆台畔坐着
一人,身穿粉红衣衫,左手拿着一个绣花绷架,右手持着一
枚绣花针,抬起头来,脸有诧异之色。
但这人脸上的惊讶神态,却又远不如任我行等人之甚。除
了令狐冲之外,众人都认得这人明明便是夺取了日月神教教
主之位、十余年来号称武功天下第一的东方不败。可是此刻
他剃光了胡须,脸上竟然施了脂粉,身上那件衣衫式样男不
男、女不女,颜色之妖,便穿在盈盈身上,也显得太娇艳、太
刺眼了些。
这样一位惊天动地、威震当世的武林怪杰,竟然躲在闺
房之中刺绣!
任我行本来满腔怒火,这时却也忍不住好笑,喝道:“东
方不败,你在装疯吗?”
东方不败尖声道:“果然是任教主!你终于来了!莲弟,
你……你……怎么了?是给他打伤了吗?”扑到杨莲亭身旁,
把他抱了起来,轻轻放在床上。东方不败脸上一副爱怜无限
的神情,连问:“疼得厉害吗?”又道:“只是断了腿骨,不要
紧的,你放心好啦,我立刻给你接好。”慢慢给他除了鞋袜,
拉过熏得喷香的绣被,盖在他身上,便似一个贤淑的妻子服
侍丈夫一般。
众人不由得相顾骇然,人人想笑,只是这情状太过诡异,
却又笑不出来。珠帘锦帷、富丽灿烂的绣房之中,竟充满了
阴森森的妖氛鬼气。
东方不败从身边摸出一块绿绸手帕,缓缓替杨莲亭拭去
额头的汗水和泥污。杨莲亭怒道:“大敌当前,你跟我这般婆
婆妈妈干甚么?你能打发得了敌人,再跟我亲热不迟。”东方
不败微笑道:“是,是!你别生气,腿上痛得厉害,是不是?
真叫人心疼。”
如此怪事,任我行、令狐冲等皆是从所未见,从所未闻。
男风变童固是所在多有,但东方不败以堂堂教主,何以竟会
甘扮女子,自居妾妇?此人定然是疯了。杨莲亭对他说话,声
色俱厉,他却显得十分的“温柔娴淑”,人人既感奇怪,又有
些恶心。
童百熊忍不住踏步上前,叫道:“东方兄弟,你……你到
底在干甚么?”东方不败抬起头来,阴沉着脸,问道:“伤害
我莲弟的,也有你在内吗?”童百熊道:“你为甚么受杨莲亭
这厮摆弄?他叫一个混蛋冒充了你,任意发号施令,胡作非
为,你可知道么?”
东方不败道:“我自然知道。莲弟是为我好,对我体贴。
他知道我无心处理教务,代我操劳,那有甚么不好?”童百熊
指着杨莲亭道:“这人要杀我,你也知道么?”东方不败缓缓
摇头,道:“我不知道。莲弟既要杀你,一定是你不好。那你
为甚么不让他杀了?”童百熊一怔,伸起头来,哈哈大笑,笑
声中尽是悲愤之意,笑了一会,才道:“他要杀我,你便让他
杀我,是不是?”
东方不败道:“莲弟喜欢干甚么,我便得给他办到。当世
就只他一人真正待我好,我也只待他一个好。童大哥,咱们
一向是过命的交情,不过你不应该得罪我的莲弟啊。”
童百熊满脸胀得通红,大声道:“我还道你是失心疯了,
原来你心中明白得很,知道咱们是好朋友,一向是过命的交
情。”东方不败道:“正是。你得罪我,那没有甚么。得罪我
莲弟,却是不行。”童百熊大声道:“我已经得罪他了,你待
怎地?这奸贼想杀我,可是未必能够如愿。”
东方不败伸手轻轻抚摸杨莲亭的头发,柔声道:“莲弟,
你想杀了他吗?”杨莲亭怒道:“快快动手!婆婆妈妈的,令
人闷煞。”东方不败笑道:“是!”转头向童百熊道:“童兄,今
日咱们恩断义绝,须怪不了我。”
童百熊来此之前,已从殿下武士手中取了一柄单刀,当
即退了两步,抱刀在手,立个门户。他素知东方不败武功了
得,此刻虽见他疯疯癫癫,毕竟不敢有丝毫轻忽,抱元守一,
凝目而视。
东方不败冷冷一笑,叹道:“这可真教人为难了!童大哥,
想当年在太行山之时,潞东七虎向我围攻。其时我练功未成,
又被他们忽施偷袭,右手受了重伤,眼见得命在顷刻,若不
是你舍命相救,做兄弟的又怎能活得到今日?”童百熊哼了一
声,道:“你竟还记得这些旧事。”东方不败道:“我怎不记得?
当年我接掌日月神教大权,朱雀堂罗长老心中不服,啰里啰
唆,是你一刀将罗长老杀了。从此本教之中,再也没第二人
敢有半句异言。你这拥戴的功劳,可着实不小啊。”童百熊气
愤愤的道:“只怪我当年胡涂!”
东方不败摇头道:“你不是胡涂,是对我义气深重。我十
一岁上就识得你了。那时我家境贫寒,全蒙你多年救济。我
父母故世后无以为葬,丧事也是你代为料理的。”童百熊左手
一摆,道:“过去之事,提来干么?”东方不败叹道:“那可不
得不提。童大哥,做兄弟的不是没良心,不顾旧日恩情,只
怪你得罪了我莲弟。他要取你性命,我这叫做无法可施。”童
百熊大叫:“罢了,罢了!”
突然之间,众人只觉眼前有一团粉红色的物事一闪,似
乎东方不败的身子动了一动。但听得当的一声响,童百熊手
中单刀落地,跟着身子晃了几晃。
只见童百熊张大了口,忽然身子向前直扑下去,俯伏在
地,就此一动也不动了。他摔倒时虽只一瞬之间,但任我行
等高手均已看得清楚,他眉心、左右太阳穴、鼻下人中四处
大穴上,都有一个细小红点,微微有血渗出,显是被东方不
败用手中的绣花针所刺。
任我行等大骇之下,不由自主都退了几步。令狐冲左手
将盈盈一扯,自己挡在她身前。一时房中一片寂静,谁也没
喘一口大气。
任我行缓缓拔出长剑,说道:“东方不败,恭喜你练成了
《葵花宝典》上的武功。”东方不败道:“任教主,这部《葵花
宝典》是你传给我的。我一直念着你的好处。”任我行冷笑道:
“是吗?因此你将我关在西湖湖底,教我不见天日。”东方不
败道:“我没杀你,是不是?只须我叫江南四友不送水给你喝,
你能挨得十天半月吗?”任我行道:“这样说来,你待我还算
不错了?”东方不败道:“正是。我让你在杭州西湖颐养天年。
常言道,上有天堂,下有苏杭。西湖风景,那是天下有名的
了,孤山梅庄,更是西湖景色绝佳之处。”
任我行哈哈一笑,道:“原来你让我在西湖湖底的黑牢中
颐养天年,可要多谢你了。”
东方不败叹了口气,道:“任教主,你待我的种种好处,
我永远记得。我在日月神教,本来只是风雷堂长老座下一名
副香主,你破格提拔,连年升我的职,甚至连本教至宝《葵
花宝典》也传了给我,指定我将来接替你为本教教主。此恩
此德,东方不败永不敢忘。”
令狐冲向地下童百熊的尸体瞧了一眼,心想:“你刚才不
断赞扬童长老对你的好处,突然之间,对他猛下杀手。现下
你又想对任教主重施故技了。他可不会上你这个当。”
但东方不败出手实在太过迅捷,如电闪,如雷轰,事先
又无半分征兆,委实可怖可畏。令狐冲提起长剑,指住了他
胸口,只要他四肢微动,立即便挺剑疾刺,只有先行攻击,方
能制他死命,倘若让他占了先机,这房中又将有一人殒命了。
任我行、向问天、上官云、盈盈四人也都目不转瞬的注视着
东方不败,防他暴起发难。
只听东方不败又道:“初时我一心一意只想做日月神教教
主,想甚么千秋万载,一统江湖,于是处心积虑的谋你的位,
剪除你的羽翼。向兄弟,我这番计谋,可瞒不过你。日月神
教之中,除了任教主和我东方不败之外,要算你是个人才了。”
向问天手握软鞭,屏息凝气,竟不敢分心答话。
东方不败叹了口气,说道:“我初当教主,那可意气风发
了,说甚么文成武德,中兴圣教,当真是不要脸的胡吹法螺。
直到后来修习《葵花宝典》,才慢慢悟到了人生妙谛。其后勤
修内功,数年之后,终于明白了天人化生、万物滋长的要道。”
众人听他尖着嗓子说这番话,渐渐的手心出汗,这人说
话有条有理,脑子十分清楚,但是这副不男不女的妖异模样,
令人越看越是心中发毛。
东方不败的目光缓缓转到盈盈脸上,问道:“任大小姐,
这几年来我待你怎样?”盈盈道:“你待我很好。”东方不败又
叹了口气,幽幽的道:“很好是谈不上,只不过我一直很羡慕
你。一个人生而为女子,已比臭男子幸运百倍,何况你这般
千娇百媚,青春年少。我若得能和你易地而处,别说是日月
神教的教主,就算是皇帝老子,我也不做。”
令狐冲笑道:“你若和任大小姐易地而处,要我爱上你这
个老妖怪,可有点不容易!”
任我行等听他这么说,都是一惊。
东方不败双目凝视着他,眉毛渐渐竖起,脸色发青,说
道:“你是谁?竟敢如此对我说话,胆子当真不小。”这几句
话音尖锐之极,显得愤怒无比。
令狐冲明知危机已迫在眉睫,却也忍不住笑道:“是须眉
男儿汉也好,是千娇百媚的姑娘也好,我最讨厌的,是男扮
女装的老旦。”东方不败尖声怒道:“我问你,你是谁?”令狐
冲道:“我叫令狐冲。”
东方不败怒色登敛,微微一笑,说道:“啊!你便是令狐
冲。我早想见你一见,听说任大小姐爱煞了你,为了你连头
都割得下来,可不知是如何一位英俊的郎君。哼,我看也平
平无奇,比起我那莲弟来,可差得远了。”
令狐冲笑道:“在下没甚么好处,胜在用情专一。这位杨
君虽然英俊,就可惜太过喜欢拈花惹草,到处留情……”
东方不败突然大吼:“你……你这混蛋,胡说甚么?”一
张脸胀得通红,突然间粉红色人影一晃,绣花针向令狐冲疾
刺。令狐冲说那两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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