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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院子女-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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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王副厅长一点儿也不嫌弃,仍恪守着爱情,精心呵护着病床上的李兰,不仅看到的人很受感动,就是躺在病床上的李兰也受不了了。她气喘着冲王副厅长说:你忙,我知道。你以后就少往这儿跑了,这里有医生护士呢。 

  久病的李兰,深深地感到对不住王副厅长,这么多年了,她没有很好地尽到一个妻子应尽的义务。 

  以前她躺在家里的床上也曾对王副厅长说过:老王,你看我这样,拖累了你这么多年。要不,咱们离了吧,你也过几天像样的日子。 

  王副厅长就撮着牙花子说:又来了,又来了,你看你。 

  王副厅长虽然这样说,想想这么多年自己过的日子,他也感到心酸。王娟这孩子,可以说是他一手拉扯大的,李兰生了王娟不久,身体就一直不好。没想到的是,家庭的不幸,事业上却得到了补偿,他一路都很顺,不知不觉就当上了副厅长。全省卫生系统,他可以说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了。有时他也感到挺满足的。 

  现在他有了和李亚玲的交往,他和李亚玲也算是个熟人了。每次去医院的时候,他探头向里面望一眼,如果李亚玲在,她总是第一个发现王副厅长的到来,不论忙什么,她总是第一个打招呼:厅长,您来了,里间坐吧。 

  如果这时,医生值班室里只有李亚玲一个人在,他会毫不犹豫地走进去,坐在李亚玲对面,李亚玲就会汇报李兰的病情,他很专心地听着,然后说一些感谢之类的话。要是有别人在场,他只探探头,冲里面说,你们忙,然后就去病房看病人去了。 

  主治医生过一会儿一定会去病房,在病房里汇报李兰的治疗情况,这会儿是轮不到李亚玲的,她是替别人顶班,况且她也不是李兰的主治大夫,她没有这个权利。因为没有李亚玲在,他听起来就不那么专心,似听非听的样子,也没有插话的兴趣,听完了点点头,然后说:听你们医生的,你们看怎么治就怎么治吧。 

  走的时候,他仍忍不住向医生值班室看望一下儿,如果李亚玲在,她一定会站起来,走出值班室,来到电梯间门前,回头顾忌地望一望,她最后还是目送着王副厅长走进电梯间,一脸遗憾的样子,轻声说一句:厅长,走好。电梯间慢慢合上了,王副厅长的眼里也留有遗憾。 

  又一段时间之后,那个养病的医生上班了,李亚玲只能又去门诊上班去了。王副厅长来了几次都没有看见李亚玲,心里不免空空落落的。有一次,他忍不住问科主任:你们那个小李大夫哪儿去了? 

  科主任说:你是说那个李亚玲吧,她回门诊工作去了。 

  王副厅长就“噢”一声,向前走了两步又说:我看她挺尽职的,为什么不让她在住院部工作? 

  王副厅长随便这么一说,却让科主任怔了一下儿,这回轮到他“噢”了一声。 

  王副厅长又一次来到病房时,他如期地看到了李亚玲。李亚玲又被调回到病房工作了,调回的原因领导找她谈话时也说了,是厅领导对她印象不错。具体怎么不错,却没有说。 

  她心里非常感激王副厅长,王副厅长只一句话就改变了她的命运。她现在已经是李兰医疗组的成员了,这在以前她连想都不敢想的。在李兰住院期间,还有王副厅长来探视时,她显得热情、主动、大方。 

  现在的李亚玲似乎不避讳什么了,全医院上上下下,都知道王副厅长对她印象不错,既然这样,她也就没有什么顾虑了。这层纸一经捅破,一切都变得平坦起来。 

  王副厅长每次来,她总是第一个站起来,用前所未有的热情迎接着王副厅长,然后轻车熟路地把王副厅长领到李兰的病床前,底气十足地介绍李兰的病情,又提出下一步治疗的方案,有时科主任和别的医生也在一旁,有时不在。 

  王副厅长就背着手说:好,好,不错。 

  李亚玲受到了鼓励,她更加大胆和热情了,于是,她俯在李兰的耳边,阿姨长、阿姨短地叫着,又亲自给李兰翻动身体,就是站在李兰的身边,她的手也不闲着,不时地为李兰捏捏这儿,揉揉那儿的。有时还坐下来,为李兰削个水果,切成一块一块地喂李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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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节:那种深不可测的关系
作者: 石钟山

  在她走后,李兰就冲王副厅长说:这孩子不错。 

  王副厅长就不置可否地“噢”一声。 

  有时,王副厅长探视完毕,正赶上李亚玲下班,她脱下了白大褂,换上了便装,她又有了另外一种味道,一个成熟女人的气韵。王副厅长就说:下班了? 

  李亚玲红着脸点点头。 

  他就说:坐我的车吧,我送你一程。 

  她忙说:厅长,那多不好,我坐公共汽车很方便的。 

  王副厅长挥着手说:没啥,没啥,就是几分钟的路。 

  来到楼下,不由分说让李亚玲上了自己的车,李亚玲嘴上客气,其实她巴不得能坐一回厅长的车呢,在众人惊愕目光的注视下,厅长的小车拉着李亚玲扬长而去。那一刻,李亚玲浑身僵硬,但心里却感觉好极了。 

  他又问:有孩子了么? 

  这回她毫不犹豫地摇了摇头。 

  王副厅长就拍着腿说:好,好,年轻人应该先忙事业,你这种做法很好。 

  两人说着话,车眨眼就开进了中医学院内,在李亚玲的指点下,车径直地来到了筒子楼下。 

  李亚玲说:厅长,我到家了,要不要到上面坐一会儿? 

  王副厅长透着车窗,向外看了看问:你就住在这儿? 

  李亚玲一脸羞愧地点点头。 

  王副厅长就说:下次吧。 

  说完,车就走了。 

  因为王副厅长,李亚玲在医院的地位正在悄悄地发生着变化。她现在已经在住院部站稳了脚跟,由以前没有处方权,现在成了李兰治疗组的成员,她显然有权力开任何处方了。就是科主任和院长在她面前的态度都发生了三百六十度的变化。 

  以前,总是她和领导打招呼,领导愿不愿意“嗯”一声,那完全要依据心情而定。现在不用她打招呼了,领导都会主动和她打招呼。 

  领导说:小李呀,最近怎么样? 

  她说:谢谢领导的关心,挺好的。 

  领导又说:有什么困难提出来。 

  她说:谢谢领导。 

  然后又说一些山高水长的话,这情形以前她连想都不敢想。当然,她知道这一切都是为什么才发生的。 

  在私下里有人这么问过她:王副厅长对你那么关心,你们是不是以前就认识。 

  她不语,只微笑。 

  也有人问:你和王副厅长是不是有亲戚关系,以前怎么没听你说过? 

  她照例不予以回答,用微笑保持着沉默。其实,她这种不回答,就已经是最好的回答了,人们在她的沉默中感受着她与王副厅长那种深不可测的关系。 

  这一段时间以来,她的心情很好,从来没有这么好过。她当然明白,这种美好的心情是谁为她创造的。她和王副厅长这种关系,有时她都感到不可思议,她想不通,也想不明白,于是她只能用缘分来解释。在治疗李兰的病时,她比任何医生都要积极主动,她只要一有时间就会往李兰的病房里跑,哪怕是没什么事,就是陪李兰说说话,她也感到踏实和高兴。 

  渐渐地,病中的李兰也喜欢上了她。 

  有一天,李兰就说:小李呀,我要有你这个闺女就好了。 

  她忙问:阿姨,我怎么没看见你的孩子来看你呢? 

  李兰就说:我也有个姑娘,她生小孩了,还没满月,她不方便来看我。 

  李亚玲点点头,就不再说话了。 

  李兰又说:你这孩子,跟我姑娘差不多大,真好哇。 

  李亚玲就真诚地说:阿姨你要是不嫌弃,就把我当成你的闺女吧,在这个城市里,我也没有什么亲人。 

  李兰就说:那感情好。 

  李亚玲又说:就是不知道厅长愿不愿意。 

  李兰说:咱娘俩的事,不关他什么事。 

  李亚玲笑一笑道:咱们是本家,要不怎么都姓李呢。 

  李兰吁口气,说:你这姑娘真会说话。 

  下次王副厅长又来到病床前时,李兰就把认李亚玲干闺女的事冲他说了,王副厅长笑一笑,并没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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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节:生活出现了强烈的反差
作者: 石钟山

  刘双林看到了自己在部队的前途如一轮东方的红日,正喷薄欲出。刘双林感觉到自从和方玮结婚后,整个部队上上下下的,对自己的态度发生了很大的变化。以前他当排长那会儿,来师机关办事,没有人把他这个来自基层的小排长当回事,因为机关的参谋干事,最低职务都是副连以上。现在刘双林已经是机关的副连职参谋了,况且,身上还有一个部长女婿的头衔,走到哪里,人们都对他仰慕备至。刘双林在新婚的日子里感觉良好。 

  婚姻大致有两种,一种是婚前的恋爱并不轰轰烈烈,结婚后,日子也依旧平静。还有一种就是,婚前的恋爱搞得轰轰烈烈,可婚后却大相径庭,于是生活出现了强烈的反差,这种结果只能是对现实婚姻的抱怨和不满。 

  日子总是过得很快,尤其是结婚以后的日子。李亚玲和张颂的婚姻,平静得如一杯水,在婚前和婚后,李亚玲应该说是主动者,她主动追求张颂,婚后又是她努力试图改变这种平静如水的日子。婚姻大致有两种,一种是婚前的恋爱并不轰轰烈烈,结婚后,日子也依旧平静。还有一种就是,婚前的恋爱搞得轰轰烈烈,可婚后却大相径庭,于是生活出现了强烈的反差,这种结果只能是对现实婚姻的抱怨和不满。 

  李亚玲和张颂就属于后者,李亚玲在婚后还想试图改变什么,也就是说她想找到恋爱时的那种美好感觉,可现实毕竟是现实,她在现实面前只能碰得头破血流。 

  在李亚玲的心目中,张颂和几年前的张颂已经是两个人了。在他们上学时,张颂可以说是她们女生心目中的偶像,年轻、文弱,书生意气,这样的形象非常符合那时女孩子心目中的审美标准。那时,知识分子在她们心目中是何等神圣呀。现在并不是知识分子没用了,而是有了些许的变化。 

  张颂也是工农兵大学毕业生,随着正规大学毕业生一年年地多起来,工农兵大学生这样的身份,便变得姥姥不疼,舅舅不爱了。张颂在大学里工作这么多年了,一直没有评上高级职称,他只能是个讲师了。比他晚当老师的那些通过高考留校的学生,有的已经是副教授了。教授和讲师之间的差距是明显的,比如说分房子、涨工资,都差着一大截呢。在这之前,许多和张颂同住在筒子楼的那些人,纷纷分到了公寓房,欢天喜地搬出去住了。惟有张颂还住在筒子楼里,还是那一间小房。他的身份自然也一成不变,依旧是讲师。 

  现在的学生已经不是以前的学生了,他们见多识广,对任课老师很挑剔。对一些教授副教授的课很重视,他们可以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去听教授的课,也不愿意花六分的力气去听一个小讲师的课。 

  张颂以前教的是《中医学理论》,在中医学院,这是一门必修课,显得很重要。后来,张颂老师的课,就被调换了,他以前的课让一位副教授去讲了。现在张颂只能讲学生听的选修课了。顾名思义已经不那么必要了,是自愿的,想选就选,不想选,当然就不选了。在张颂现在的课堂上会经常出现这样的局面,空空荡荡的课堂里,经常只来了十几个学生,而且,这十几个学生想来就来,想走就走。每天下课时,能剩下六七个学生就已经很不错了。他为眼下的处境感到一丝悲凉。他现在讲的课程是《中医与传统文化》,这不是考试课程。这些学生,中医还没入门,又何谈文化呢。很少有人来上张颂的课就显得很正常了。他又想到了几年前,自己给学生们上课的情景,教室里满满地坐着学生,男生们的目光满是嫉妒,女生们呢则是羡慕,还有几双眼睛是那么的一往情深。那时,他在众多人的目光中,显得才华横溢,把《中医学理论》讲得委婉动听,然而现在呢,他有了一种理屈词穷的感受。他在讲台上,面对着课堂中的十几个人,甚至六七个人,一时竟不知讲些什么。 

  张颂的情绪不能不低落,这也直接影响到了他婚姻的质量,一个人在单位里的心情很不好,他不可能回到家里马上就变成一个欢天喜地的人,这样很难,一般人做不到,除非他的家里是一座宫殿,有若干美女小心侍候。对张颂来说,这是不可能的。张颂一回到家里,便歪在床上看电视,电视里播放什么并不重要,重要的事,他得找一件事打发时间。 

  李亚玲把饭菜做好,都端到了他的面前,他也没有吃饭的兴致,即便吃,也是草草应付,然后把碗一推,又歪侧在床上。张颂变得很迷惘,像以前深更半夜还在那里备课的场景,已经一去不复返了。 

  李亚玲对张颂眼前这种要死不活的状态,已经司空见惯了。她不奢求什么了,况且她已经没有关心张颂的心情了。她在单位的日子也不好过,前些日子,有个医生给病人开方子,下错了一味药,弄得病人吃了药后上吐下泻的,人家找到了医院,不依不饶的。那位男医生正巧也是工农兵大学生。在这之前,上面已经有文件,文件中说,要对工农兵大学生的资格进行重新论证,也就是说,在特殊年代里,这个特殊受益的群体,他们的公共形象和资格问题已经受到了全面的质疑。重视知识是没错的,要是重视了假的知识,那可是法理不容的。 

  在全国形势的影响下,他们医院的这几个工农兵大学生出身的医生,也受到了非议和排斥。正巧,又有一名工农兵出身的医生出现了下错药这么个事件。医院上上下下很重视,经过院领导研究决定,他们这几个工农兵学生出身的医生,暂时从一线退回到了二线,也就是说,他们没有了给病人开处方的权力了。忙的时候也可以接诊,但下处方前一定要征求别的医生的建议,下后的处方,也要得到别的医生的认同签字,才可以交给病人。这样一来,李亚玲他们又回到了助理医生的位置上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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