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逐倭-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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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吧。”
  一条虫听见王婆留叫他的外号,勃然大怒,扬手对准王婆留脸庞就是一巴掌,大吼道:“你找死,你敢叫大爷一条虫。”
  王婆留中掌踉跄后退,一跤跌坐在地。他摸摸火辣辣疼痛的脸蛋儿,满肚委屈地向一条虫叫苦道:“大哥,那你叫什么名字呀?大家都说你是一条虫,我以为你叫一条虫。”
  “这个……”一条虫搔头挠耳,无言以对。他原本是个孤儿,无父无母,自小流落街头,当然也没有名字。打从开始记事起,就听到别人叫他做一条虫。这个大号源于他当年加入本地一个盗贼团的时候,因为初入行时胆小怕事,经验不足,曾经有一段时间没偷到任何东西,结果被同道们看不起,赠与这个大号。但现在一条虫偷盗本事已今非昔比,拥有相当高的功力,这个外号已经过时了,该换个响亮的称谓了。于是一条虫竖起拇指,摁着自己的鼻子道:“我,我如今是老大,快叫我老大。”
  王婆留顺着一条虫的意思,尴尬地叫了一声:“老大。”
  一条虫乐滋滋点点头,又道:“很好,认得我是老大,就要守规矩向老大进贡了。你有钱吗,赶紧孝敬老子几十文铜钱作见面礼,老子就便宜你乖孙,免你捱打。”
  王婆留闻言不由自主地伸手按着裤兜中几十文铜钱,紧急回避,生怕一条虫把他仅有的一点财产掠去。
  站在旁边的定儿拉拉王婆留的衣角,小声劝道:“你有钱吗?给他吧,你不给,他会打断你的腿。”
  一条虫眼见王婆留紧紧捂着裤兜,不禁眉开眼笑,寻思道:“这家伙这么紧张干吗,这不是明摆着此地无银三百两吗?看来我转运了,终于可以捞一把。”当时,箕张十指,猛向王婆留扑过来。
  王婆留惊叫一声,抱头鼠窜。没跑出几步,便给一条虫摁倒在地,把他裤兜里的铜钱尽行搜去。
  “妈的,才只有这区区几十文铜板!犯得着这么紧张嘛,还不够老子买一只叫化鸡哩。”一条虫抢到铜钱,踢了王婆留一脚,心满意足地退到一旁。
  王婆留挣扎着从地里爬起来,他只能对一条虫怒目以视,敢怒而不敢言。
  一条虫叉腰对王婆留喝道:“你瞪着我干吗?有本事过来打我,打赢我,我把钱还给你。怎么样,有胆子就放马过来。”
  王婆留把一条虫估了又估,对手牛高马大,又有两个阻随时出手相助的同伙。向这三个恶棍挑战,他赢的概率差不多象被雷辟。唉,算了,好汉不吃眼前亏。在这一刻,王婆留混沌的脑子忽然间澄明清晰起来,他终于明白一个他从来不敢想象的道理,原来使用暴力可以生存,可以活得更好。
  一条虫眼见王婆留没有反抗,满意地点了点头,用恩赐的语气对王婆留说:“我们正缺人手,你,加入我们吧。只要你肯跟我跑,银子大大的有。”
  “干什么?”王婆留有点受宠若惊。
  “呵呵!到别人的口袋,别人的家中,拿回我们应得的东西。”一条虫得意洋洋说。
  “这不是偷窃吗?我不干,我婆婆告诉我,最穷也不能偷。”王婆留对一条虫发出的热情邀请,严词拒绝。王婆留永远不会忘记王婆曾经对他偷窃行为深恶痛绝的样子,鞭打教训言犹在耳,王婆留当然不会好了伤疤忘了痛。
  “你敢不听我的话。”一条虫看见王婆留不识抬举,拒绝加入他即将组建的盗贼团队,不禁勃勃生气,恼羞成怒。
  第七章 流落异乡(3)
  “偷窃的话,我不干。”王婆留再次向一条虫重复表明自己的立场。“我婆婆告诉我,最穷也不能偷。”
  “饿死不做贼,你们这些乞丐真是可怜虫,没有骨头的贱人。”一条虫吐出一口唾沫,对王婆留的话很是不屑,冷笑道,“不识抬举的废物,滚,立即给我滚到外面去。老子不想再看见你,你若胆敢出现老子面前,莫怪老子往你死里揍。”言讫,伸手在王婆留胸膛猛地使劲一推。
  王婆留本来傻乎乎地跟一条虫讲道理,没料到一条虫会突然袭击,猝不及防,顿时一跤跌倒,骨碌碌向后翻了两个斤斗,才四仰八叉躺在地上。
  一条虫似乎对王婆留不肯接受他收编做小弟的行为很有意见。在推倒王婆留之后,还觉得不解气,又冲上前在王婆留屁股上猛踢几脚。他一边踢,一边叫:“滚,给老子滚远点。凭你这没种的贱骨头,还想在这里混吃混住?只要老子在这里坐镇,你这种人只配替老子舔屁股吃屎。”
  王婆留自知惹不起这一条虫,抱着头连滚带爬,在走廊上东躲西藏。一条虫穷追不舍,并迁怒旁人,连带踢翻几个小乞丐。王婆留被一条虫赶得昏头转向,看见走廊东面坐着一个身材略为高大的乞丐,便钻到这高大乞丐的身后,拿这高大乞丐作挡箭牌,以图缓解一条虫的攻势。
  一条虫好象下定决心把王婆留赶出大佛寺去,不达目的绝不罢休。他也无视那个高大乞丐的存在,气势汹汹直扑上来,结果不可避免与那高大乞丐发生肢体冲撞。
  那高大乞丐大吼一声,抓起打狗棍,厉声对一条虫喝道:“一条虫,你欺负谁都好,只要你对老子客客气气,老子也不跟你一般见识,你现在欺负到老子头上,这是什么意思?你看不起老子,想跟老子决一雌雄是也不是。”这高大乞丐叫声虽然很高,但底气却显得不足,甚至说对这一条虫有些畏惧忌惮,一付又恨又怕的模样。
  一条虫捂着鼻子,眉头紧皱,挥手道:“五毛,没你的事,你滚在一边凉快去,让我抓住那个不知趣的小乞丐痛揍一顿。”
  这个高大乞丐就是这大佛寺小乞丐团伙的团头──五毛。这五毛手下支使着上百个小乞丐,也算是个有些势力的人物,似乎没有理由害怕这一条虫。只是,有时候人多不一定力量大,特别是一群吃不饱睡不好饥肠辘辘的小乞丐,根本没有什么战斗力。
  当初一条虫和他们几个兄弟流落这钱塘县的时候,窜到这大佛寺找个地方作栖身之地。五毛对一条虫侵入他地盘的事极为不满,觉得一条虫威胁他的生计,也曾带领众乞丐驱逐这一条虫。几十个小乞丐围攻这一条虫,居然被一条虫打得东倒西歪,溃不成军。原因是那天小乞丐们没吃东西,身体羸弱不堪,简直弱不禁风。而那日一条虫却偷了一只鸡吃了,精力多得没处发放,象猛虎擒杀獐鹿羔羊一样,威风凛凛,锐不可当。再不复有一点偷不到东西的可怜虫模样。端的把众乞丐打得鬼哭狼嚎,叫苦不迭。
  五毛自打这次跟这一条虫交锋吃亏之后,一直不敢再跟一条虫叫阵,任凭一条虫在大佛寺来去自如。这五毛是个欺软怕硬的脚色,大多数乞丐身体本来不太强壮,面对比自己凶狠的恶霸总是退避三舍,惹不起躲得起嘛,这是小乞丐领头的生存原则。只要对手不是欺人太甚,五毛完全是忍辱求生,得过且过。但现在一条虫太嚣涨了,五毛觉得忍无可忍了。况他这几个月一直埋头苦练武功,是时候拿一点功夫出来唬唬对手了。于是,五毛把打狗棍虚空一劈,叫道:“小的们,把爷准备的东西拿出来,让我们的对手见识一下爷的实力。”
  一个小乞丐从寺外头搬进几块红砖,摆放在五毛面前。
  一条虫歪着头莫名其妙看着这一切,冷笑道:“拿砖头来做什么,拍我吗?”
  “呃,不敢。”五毛说,“我是准备用这些砖头拍我自己的脑袋。”
  “什么?”一条虫象看见疯子一样,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第七章 流落异乡(4)
  五毛拿起一块红砖,掂量一下,然后作势运气,大吼一声,把砖头拍向自己的脑门。啪的一声巨响。一条虫吓了一跳,远远避开。让他感到意外的是五毛手上的红砖并没有拍坏他自家的脑袋,红砖反而断成两截。
  一条虫惊睁眼睛张大嘴巴,半响没回过神来。如果这块砖头打在他的脑门上,只怕立马绽起一个血红的肉丸子。他从来没想过五毛的狗头居然有一天会比砖头还硬,这件事来得如此突然,让他始料不及。虽然他们也在暗中较劲,你追我赶苦练武功。但五毛的身手进步如此神速,还是让一条虫觉得有点后怕。“看来对手的武功已经超越自己许多倍了,我居然还象蒙在鼓里。这小子扮猪吃老虎的本领果然了得。”一条虫想到这里,既气馁又烦恼。他那趾高气扬的霸王行径顿时收敛不少。象只斗败的公鸡,彻底蔫了。凡事三思终有益,让人一步不为愚。好汉不吃眼前亏,一条虫决定暂时避免跟五毛纠缠过招,待日后有必胜的把握时再决雌雄。于是小心亦亦陪笑道:“五毛哥,你想怎么样?”
  其实五毛铁头功只能吓唬人,若他出手与一条虫真正较量起来,未必是一条虫的对手。他的铁头功中看不中用,仅是表演助兴,吸引眼球,自找苦吃的捱打功夫罢了。他眼见一条虫被他的神功镇住了,不禁有些得意。也想籍此契机,恐吓警告一下这一条虫,让一条虫知难而退。若把一条虫逐出这大佛寺,也不枉他在这段时间天天用砖头拍脑袋所承受过的一番痛楚。当时他道:“你们不招惹我,我也不想生事。你们到大佛寺外面去闹吧!别妨得爷睡觉。大佛寺僧多粥少,也养不起许多闲人。五毛希望几位朋友高抬贵手,你们有本事就不要在这里跟我们这些乞丐争吃这碗稀饭。”五毛这话褒中带贬,夹枪带刺,确实高明。别说一条虫还是个小屁孩,即便是心智健全的成年人也吃不消这种激将法。
  一条虫虽然不是心高气傲的人,但也经受不起这个刺激,自尊心受到很大的打击。他对五毛无可奈何,只得迁怒于王婆留。使出吃奶力气,对王婆留往死里打,边打边骂:“死乞丐,竟敢给老子添麻烦,看我如何收拾你。”看得出他有把王婆留赶尽杀绝的意思。
  王婆留被一条虫揍得不辨东西南北,满地乱爬。情急之下,只得钻到五毛身后,抱着五毛的大腿寻找救援。“大哥,救救我吧!我决定跟你混,我加入你们这一边好不好?给我一个机会吧!”
  没料到五毛大吼一声:“滚,你给我滚!”飞起一脚,把王婆留踹得象葫芦一样滴溜溜乱滚。对五毛来说,他现在并不缺人手,只是缺吃少穿。他可不想这大佛寺再多一个竞争对手跟他抢稀饭。
  王婆留惨叫一声,翻了几个斤头,跌落大佛寺走廊沟渠之中,染上一身泥污,臭气熏人。一条虫眼见王婆留浑身脏兮兮的令人作呕,一时感到无从下手,便捂着鼻子闪开,暂时停止攻击王婆留。王婆留被一条虫和五毛他们左右夹击,孤立无援,只能哀号痛哭。
  定儿蹑手蹑脚走过来扯扯王婆留的衣服,提醒王婆留说:“你别顾哭,快跑吧!赶紧离开这里。不然,他们真会弄死你的。”王婆留闻言打了个冷颤,似信非信,正自犹豫不定。忽见一条虫不知从哪里弄来一根竹竿,又气势汹汹向他猛扑过来。吓得他溺出一泡尿来,急忙扭头转身,撒丫子便跑。一条虫手中的竹竿,一头尖锐如刺,看着也觉得悬心吊胆,头皮发麻。被这样一个不知轻重的小屁孩拿在手里乱舞乱搠,戳在身上可不是闹着玩的。王婆留之所以赖在这里舍不得走,无非就是害怕挨饿。但是此时小命受到威胁,顾不上肚子饿了,保命要紧。有多快便跑多快,能逃多远便逃多远。
  王婆留被一条虫他们赶得走投无路,才心有不甘地逃出这大佛寺。当他蹒跚走上钱塘街头的时候,心中也充满绝望,觉得天地虽宽,乾坤广大,却没有自己的容身之地,甚至于连做个独立的乞丐户也不可得。我到底作了什么孽呀,怎么走到那里都有人为难我?难道我真是走投无路,窜到那里都是任人践踏的地鳖虫吗?
  为什么,为什么啊?泪眼问天天不语,乌云滚滚向东去。王婆留觉得自己有一肚子委屈需要发泄,他发疯似的在街头找砖头,然后把砖头狠狠扔出去,仿佛把心中的怨气也抛掉一样。他往水塘中、草垛上、地沟里扔了几十块砖头之后,心中略为解气,心情渐渐平静下来。不过王婆留胡乱掷扔砖头的时候,虽然不针对人,却惹恼一群狗,那些狗以为王婆留搬起石头砸它们狗头,感到无可名状的恐怖和威胁的狗爷们纷纷咆哮起来,一犬吠形,百犬吠声。一时间,满街的狗都叫起来。有几只胆大的狗甚至对穷追王婆留不舍,想咬王婆留一口。
  王婆留边跑边哇哇大叫:“我得罪谁呀,你们这些恶狗,你们恐怖什么?你们不觉得自己防卫过当么?”他口中虽是骂狗,其实他下意识里却是骂人。跑了半天,直至爬到一个废墟的残垣断壁上,才摆脱那些恶狗的追逐。
  人穷狗也欺,谁说狗眼看人低?这些狗聪明得好象在势利场中经过历练一样,看见富人摇头摆尾,看见乞丐张牙舞爪。多伶利,多聪明呀,狗的生存能力比人还强。
  我的生存能力甚至不如一条狗,不如死了也罢。王婆留心情丧沮到极点,有种一头撞在墙壁的冲动。
  但王婆留很快又对自己这个悲观的情绪彻底否定,不对,只要我象一条虫和五毛他们一样强大,我肯定能找到吃,我肯定能生存下来。我要强大,我也要学武功,我也要用暴力解决妨碍自己生存的所有对手。
  我要学武功!我要用自己的实力在这人间挣扎求存,必要的时候使用暴力,用自己的拳头说话。咦,邵爷爷不是说做人要温良恭俭让吗?到底谁是谁非?一条虫和五毛他们不懂得温良恭俭让,他们至少可以有粥吃。邵爷爷坚信温良恭俭让,到头来饥寒交迫,受尽窝囊气,被唐三他们这些强横霸道的人活活气死……
  我要学武功,我要强大!我不做万人践踏的地鳖虫……
  王婆留一边走进茫茫黑夜中,一边说服自己奉信暴力。在人生漫漫长夜中,到处都是吃人不吐骨的鬼魅魍魉,不带刀走夜路,还真是寸步难行呢。
  可是谁教我武功呢?谁能让我强大呢?王婆留彷徨无助地站在钱塘县街头,四顾惘然。
  第八章 贼乱海滨(1)
  明嘉靖八年,明朝政府无法忍受东南沿海一带层出不穷的海盗事件,终于撤掉市舶司。明朝官方撤掉市舶司,打着如意算盘是断绝倭人泛舟东来,遗害海滨。
  中国官府的民生政策自古以来就师承一管就死一放就乱的恶德。这次撤掉市舶司的事也留下后遗症,同样祸国殃民。大明朝廷罢却市舶司之后,明朝官府根本上与日本及南洋诸岛断绝贸易往来,明朝从此走上闭关锁国的道路。实行海禁政策,拒绝日本商品进入大明海滨,明朝商贩的货物同时也无法出海,转运到日本或南洋诸岛销售。可是,完全禁止大明臣民与日本商人贸易往来,也不符合明朝老百姓的根本利益。民间依然有许多暗地里抗拒朝廷法令走私贸易的商人。这些人代替官府的市舶司,继续与日本及南洋诸国通商往来。其中徽商汪直、徐海就是此类商贩的主要代表人物。也就是说,本来由大明官府市舶司主持对外贸易的权力从此转移到沿海地主豪强手中。
  另一方面,日本商人也不甘心被大明朝廷一纸海禁法令断绝财运。十六世纪中期,日本正处于战国时期。日本幕府已不能控制国内诸侯和封建领主。各路诸侯(大名)拥兵自重,互争雄长。战争大量消耗资源,各路诸侯为了弥补战费不足,不得不派出舰队商旅从事海上贸易活动,其中与明朝贸易量最大。大明天朝拒绝跟倭人通商,意味着日本战国时代各路诸侯无法从正常渠道攫取中国物资,而战争又必须消耗资源,这样就逼迫日本商人穷尽一切办法渗透进入大明内陆,冒险进行各种各样的贸易活动,其中包括走私、抢掠,甚至杀人越货。倭寇就是在这种社会背景下应运而生。
  明朝官方所指的倭寇,是指从日本九州岛来中国抢劫为生的海盗们。所谓倭人为寇,是为倭寇。
  却说王婆留流落在钱塘县境街头的时候,正是嘉靖二十四年仲夏时分。浙江一带地方,倭寇作乱,群盗蜂起,互争雄长。各据山林湖泽,岛屿海港,打家劫舍,与朝廷分庭抗礼,猖獗一时。广东、福建、浙江、山东四省俱为倭患的重灾区,逢山藏寇,遇岭窝贼。这些地方的老百姓都遭遇艰难,活在炼狱一般恐怖的日子中,惶惶不可终日。
  江苏、浙江一带海滨,倭寇闹得最凶。倭寇经过的地方,鼠逃鸦散,焦土满目,一片狼籍;倭寇没经过的地方,风声鹤唳,草木皆兵。各地谣言四起,人心惶惶。逃难的男人女人风尘仆仆弛驱道上,拖家带口,从东边走到西边,又从西边走东边。大家都象没有主见的木偶一样,被命运之绳牵扯着手脚,瞎走乱闯,不知何去何从。羊肠歧路之旁,穷山恶水之中,啼号不绝。这些逃难百姓流落外乡异地,举目无亲,皆是负担载锅踯躅街头巷尾。这样流离奔走之苦,真个说不尽的凄惨苦楚。
  这日王婆留百无聊赖,正在钱塘县衙明伦堂附近的游走逛荡。忽然间城外田野传来一阵呐喊声,有几个张皇失措的差人跑到街头,拿着铜锣咣咣当当,急速猛敲,大声疾呼道:“乡亲们,贼来了,倭奴犯境,快逃呀,快跑啦……”一时间,钱塘街头如蜜蜂窝炸开了锅,嗡的一声,乱成一团。
  看见别人跑,王婆留也跟着这些人后面跑来跑去。城外的难民千方百计想挤入城内;而城里的居民却争先恐后往城外郊区乡村方向跑去。两股人流互相挤压碰撞,小的哭,大的叫,场面颇为混乱。随着县城钟鼓楼报警的钟鼓敲响,这些逃难的老百姓也好,官差也好,逃命时节丑态百出,象一堆无头苍蝇,只管争相逃命,各奔前程。至于到底来犯的倭寇有多少?距离城里还有多远?居民中间根本没有人认真调查核实这个情况,只是人云亦云,以讹传讹。“倭寇多得很呐,漫山遍野而来,少则几千,多则几万人哩。”于是,有人叫一声“倭寇来了”,大家就闻风而逃,一个个东奔西窜,躲得大小无踪。
  王婆留起初跟着几个城里人往城外跑,那几个城里人都是身强力壮的家伙,每个人都挺能跑,动如风,快如电,几个起落便把王婆留抛在屁股后面,逃得无影无踪。王婆留还是个小孩子,步履蹒跚,那里能跟上这几个跑惯路的行家里手。当王婆留气喘吁吁跑到城中东门的时候,大门已经关闭上闩,没法子再逃出城外去了。王婆留只好掉过头来,转而跟着几个进城避难的男女屁股后面,又往城中赶去。
  “等等我,带上我吧!”王婆留哭丧着脸在这些人后面哀号道。哪里有人答理他,大家都象受惊的鼠辈一样疯狂乱窜。转过几条街巷,那几个逃难的男女眨眼间就失去了踪影。
  王婆留只得一个人孤零零地寂寞上路,所经之处,只见哪些来不及逃难的人家,家家户户乒乒乓乓关门闭窗。王婆留想找个人家避难,无奈这些人家门户紧闭,任凭他叫得口干,就是无人开门给他提供一个避难场所。
  “来人呀,救救我,我不想死啊!……”王婆留在钱塘街头无助地绝望呼叫求救,但在这个人人自危的时刻,哪里有人理睬他?那些逃避倭寇的老百姓唤夫呼妻,鸡飞狗跳,狼狈万分。除了把行李物件丢满道路之外,一些跑得匆忙的父母甚至狠心抛下尚在吃奶的婴儿,自个儿跑了。弃满街头的小儿幼女们因为没了父母的照顾,只得坐在路上哇哇大哭,号喊之声,响彻远近。
  王婆留走投无路,只能逃入一个土地祠中暂避倭寇风头。那土地祠四面矮墙环绕,高不过五尺,而土地公和土地婆的神像被当地人供奉在一个六尺见方的低矮瓦屋之中。如此一个小地方,难免让人感到十分窄小局促。但是这个方圆不足十平方米的土地祠里居然躲藏着一个妇女,两个男孩,一个老人,连同王婆留,共计五人。那妇女身材矮胖,肥头大耳,长相丑陋难看。两个男孩,一个五岁左右,一个三岁上下,都吸着鼻涕虫,互相搂抱成一团,正在哪儿簌簌发抖,啼哭号叫。那个丑妇并不埋会他们,想来不是她的孩子。老人年纪大概五六十岁,长着一部黑白渗半乱蓬蓬的胡子,模样有些凶狠吓人。
  老头子看见王婆留跌跌撞撞抢入土地祠中,不禁有些惊慌。脸色一沉,扬声叱骂道:“猴死囝子,滚远点,谁叫你进来。”土地祠太少了,这么多人挤在一起,很容易给倭寇发现,这性命悠关的事,可不是闹着玩的。
  第八章 贼乱海滨(2)
  土地祠四周堆积着几垛打谷剩下的稻草杆,这是附近居民贮备起来在冬春季节喂牛的草料。由于稻草杆堆积如山,钻在不显眼的稻草中间躲避倭寇,确实是个不错的选择。王婆留走投无路之际,也不管这老头子的咒骂,厚着脸皮钻入土地祠中,扯些稻草覆盖在身上。然后合掌祈祷,自求多福,听从天命安排。
  “死乞丐,我叫你滚开,你没听见吗?”老头子气急败坏喝道。他显然是不喜欢王婆留混入他们中间。小小土地祠容纳不下这许多神仙,地窄人多,很容易暴露他们的行踪。
  “老爷爷,行行好,让我躲藏在这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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