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逐倭-第1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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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徐凤仪的衣角也碰不到。
  人借剑气发力,人剑合一。这一刻,徐凤仪变成煞星战神,人挡杀人,神挡杀神。神刀在手,唯我独尊;我拥有刚阿宝刀,我最强!我拥有刚阿宝刀,我天下无双!──此日功成扬姓名,横空一刀惊九州!人间仍有正气歌,刚阿出鞘斩喽罗。
  右京、小野一郎等几个倭酋见刚阿宝刀落在徐凤仪手里,一腔斗志,顿时烟消云散。加上药酒发作,实在撑不住了。惹不起躲得了,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三十六计用尽,还折腾个啥?于是搀扶起麻叶,一走了之。不追穷寇,徐凤仪也格守这个江湖准则,没追赶小野一郎他们,毕竟小野一郎在潮州饶过他一命,他也知恩图报,没跟这个还讲道义的海贼纠缠得太紧。
  麻叶和沙罗这两伙倭寇至此大溃,或死或逃,跑得精光。徐凤仪还想杀人,看见被他腰斩的倭寇兀自在地挣扎惨叫,心中一凛。觉得自己这种残酷杀戮有些过份,连忙上前把没断气的倭寇杀了。眼看黄龙岛渔民如颠如狂,又跳又叫,庆贺倭寇撤出黄龙岛。徐凤仪很清楚他们的安全形势只是暂时的,难保他们以后不受其他海盗的骚扰。
  徐凤仪找到剑匣把刚阿宝刀背上,就向黄龙岛海边赶去,跟杨五岳他们会合。他现在对黄龙岛海盗的遗宝毫无头绪,一点线索也没有。挖掘宝藏需要人力,不是他一个人能办成的,寻宝这件事只能以后找到助手再说。
  第三十八章 血统之争
  徐凤仪走到海边,早见杨五岳手下在滩头等他等得不耐烦了。徐凤仪叫声抱歉,打赏了船夫几两银子。船夫都打鸡血似的兴奋起来,对姗姗来迟的徐凤仪不再抱怨,使劲仗揖摇橹,赶紧离岛与杨五岳的海船会合不在话下。在离黄龙岛数里地方,徐凤仪追上杨五岳手的海船。把小船系在海船侧舷,认清方向,顺风扬帆,回家不提。
  不消几日,回到赵家村。赵伟雄将一班妇女安排在打谷场的仓库里住下,赵家村的乡亲不免在人堆中呼儿唤女,各自找回自己的亲人。
  徐凤仪在这班妇女中间转来转去,逢人便问:“谁是赵一兰她妈?你女儿委托我找你。”眼见无人答应,想必这班妇女中没有赵一兰的母亲。这班妇女中有几十个妇女是外乡人,赵伟雄委托徐凤仪大笔捉刀,问明白那些妇女的籍贯、姓名,家中长者姓甚名谁?派人捎信儿通知她们的家人来接人。那些实在找不到家人的妇女,赵家村的老人便替她们作主,嫁给本地一些光棍。
  一时间,赵家村不少男人举办婚宴,张灯结彩,鼓瑟吹笙,宴席上水陆俱陈,佳酿荟萃。鞭炮声,锣鼓声,此起彼落,热闹非常。徐凤仪是作成这些男女婚事的大功臣,婚宴上少不了他作宾客。于是,天天赴宴,每日吃得酩酊大醉。壶中不知日月长,徐凤仪不知不觉在赵家村耽搁了一个月的时间。
  赵家村的老族长承诺给徐凤仪的银子是八千两,古时一斤等于十六两,八千两银子就是五百斤银子。就是赵家村的村民有现钱送给徐凤仪,徐凤仪也扛不起这么多银子上路,村民不免找钱庄把现银折成银票,洽谈这些事情需要一点时间,徐凤仪便留在赵家村耐心等候。
  徐凤仪每天吃得醉醺醺之后却闲坐不住,乘着酒意,昂首挺胸,大摇大摆地四下晃动逛荡。这里瞧一眼,那儿张望片刻,经常混到开饭的时候才准时回到赵家村老族长的家。
  这天吃过晚饭之后,天色尚早,徐凤仪又打算出门旅游去了。徐凤仪迈着八字步,漫不经心地惘然走着。继续赏花,看灯,吟赏风华。赵家村的一个小丫头片子,看见徐凤仪摇摇摆摆走过她家门口,连忙作了个万福,招呼道:“公子爷,到我家坐一会儿吧,你又去哪?”
  “你猜!猜中奖你一文钱。”徐凤仪乐呵呵说。
  “我哪里猜得出来?我猜,我猜你大慨是想找个大姑娘陪陪话吧。”小丫头片子抿嘴笑道。
  “真是神猜呀,呵呵!恭喜你,你猜对了。”徐凤仪跟那丫头戏耍说。
  “快给一文钱,不然我就罚你到我家喝水,你要把一水缸水喝光光。”
  两人正戏笑,忽然间壁有个妇女呜呜咽咽哭起来,女人哭泣是有词儿的,一边哭一边数落丈夫不对,越哭越悲愤,越骂越起劲。
  徐凤仪搔头挠耳道:“邪门儿,夫妻破镜重圆,该高兴才是,这婆娘怎么这样不识大体,在这当儿骂丈夫不是?”徐凤仪看听见间壁那个妇女鬼哭神嚎的叫喊声有些不对劲,心里觉得十分奇怪,这怎么回事。
  小丫头片缩着脖子,神秘兮兮地告诉徐凤仪道:“间壁杨嫂生了,她丈夫赵伟保说孩子是倭种,要扔掉。杨嫂想不开,说孩子不是倭种,是赵伟保的亲生儿子,赵伟保不信,把孩子抱走了,说丢到山里喂狼。”
  “你说什么!”徐凤仪对小丫头片子的话不太确信,以为自己听错了。心中一动,好奇心顿生,追问道,“怎么回事,把孩子扔掉?”
  小丫头片子心有余悸地说:“对,扔掉!看,对面几里地一个山头的风景不错,你想知道怎么回事,就想过去那边看看,俺奶奶都劝我不要到哪鬼地方去,说那是死婴崖,早些年有许多病死的孩子的都葬在那边,死婴崖是个大凶之地,经常闹鬼,是个不干净的地方……”
  徐凤仪对这小丫头片子的话将信将疑,心里更加好奇,很想马上跑过去看个究竟。却在这时,徐凤仪清晰地听见间壁的杨嫂大叫一声:“天哪!啊──我不活了!”声调凄惨苦楚,悲愤绝望,让人心脏有点难受抓狂,搞到小丫头片子和徐凤仪也忍受不了,不得不捂上耳朵。
  “不好,不好,只怕间壁的杨嫂要自寻短见了!”徐凤仪松开捂着耳朵的手,手足无措地东张西望,问小丫头片子道:“从条巷子转到杨嫂的家?”
  两人三拐两转走到间壁赵伟保的家,只见赵伟保家门户虚掩,好象没人在家。
  “有人吗?”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徐凤仪觉得事情越来越玄,不能按着路分寻思,感到惊诧莫名。刚才明明听见杨嫂在哭泣,怎么突然没声息了?
  “杨嫂,你在哪?”小丫头片子也帮着徐凤仪找人,她看见杨嫂的卧室有灯火,就不假愚索窜了进去,借着微弱的烛光,看见梁上悬着一一个人,脸庞憋通红,舌头伸出足有三寸。“救命啊!”小丫头片子吓得溺尿,一头扎入徐凤仪怀里,不敢再抬头看人了。
  “什么事?”徐凤仪拉着小丫头片子,顾不上男女大防了,急速冲进杨嫂的房间。借着微弱烛光,看见那杨嫂悬吊梁上,脸色青紫,生命垂危,也不敢稍停,一把抱起那杨嫂的脚,拔出刚阿宝刀割断梁上的白绫,把杨嫂放下来。
  杨嫂躺在地上大口喘气。喘息半响,自觉缓过气来,慢慢张开眼睛,她看到来人是徐凤仪后,除了惊异,还有激动,就象一个在黑暗中摸索走夜路的人看见指路明灯一样。她马上挣扎起来,突然伸出五指,紧紧抓住徐凤仪的手臂,几乎把徐凤仪的手臂掐出血来。语无伦次地道:“儿子,我的儿子?”
  “我不是你儿子,你看清楚一点,我是徐凤仪。”徐凤仪见那杨嫂刚睁开双眼,神志不清,不忍拂逆,只由她掐着他的手臂,直至掐出血来。
  那杨嫂看清楚来人是徐凤仪,颤巍巍的放开双手,目光渐转温柔慈祥,象看见救世主一般惊喜。急不可待对徐凤仪说:“求你,求你,快去死婴崖,把我儿子救回来。他们要杀我儿子,没良心的死鬼,他根本不相信那孩子是他亲生儿子。求求你,大侠!快去,救人。没有儿子,我也不活了。”徐凤仪对那杨嫂要求只能报以沉默,他做人有原则讲诚信,一诺千金,如果答应人家的要求就绝不能反悔,不欺生人,也不欺鬼神。即使对于一个濒死的人最后的一个要求,也不能混混帐帐随随便便答应下来。
  徐凤仪略问缘由,晓得个大慨。原来这班妇女中有十几个人被倭寇污辱,弄大了肚子。为了保持赵家村血统纯正,赵家村的男人决定等女人把孩子生出来后,集中在死婴崖摔掉这些倭种。杨嫂长相平凡,没有什么姿色,倭寇并没有动她。她肚中怀上的儿子其实是她丈夫赵伟保的真正血脉,但她丈夫赵伟保不听她分辩,硬要摔掉这孩子。
  那杨嫂声音忽高忽低地呢喃道:“我没有说谎,我肚中怀上的孩子真是他赵家的血脉呀,他们怎么如此昏聩,摔倭种祸害到自家孩子身上?我恨力微命薄,不能阻止这件事。这位侠士,你读书明理啊,怎能容忍他们如些胡作非为,天理何在啊?天理何在啊……”
  徐凤仪生心中万分愧疚,虎目闪光,嚅嗫道:“我救你回来,反而害苦你!”他说不清楚是他拯救这妇女,还是害了这妇女?这场混乱救人争斗中没有人是赢家,所有人都是受害者。他也不知道能不能替那杨嫂救回孩子,只是他抱着侥幸的心理,激动地对杨嫂说道:“我试一下,看我能不能替你救回孩子!救不回,你别怪我。”
  杨嫂听那徐凤仪答应救人,心情渐渐平静下来,但她眉头紧皱,脸呈忧色。在她眼中,这好象是一件天大的难事,即使徐凤仪替她奔走游说,只怕难以替她完成这个艰巨的任务。
  徐凤仪着实犹豫不决,不知如何安慰杨嫂。接受这这个艰巨的几乎没法完成的任务意味什么?意味着成为全民公敌,跟天下所有仇恨倭寇的人叫阵,谁会这么愚蠢?这样做又有什么好处?附和众议是人性本能,知其不可为而为之,需要很大的勇气和决心。
  那杨嫂见徐凤仪没有回应她,非常失望,又哭起来道:“如果你救不下孩子,我也不活了……”她说到这里,突然咳嗽吐血,一口气喘不过来,昏了过去。徐凤仪急摁杨嫂的人中,把她救醒过来。
  不管怎么说也好,徐凤仪决定赶去死婴崖验证一下,看看赵家村的男人是不是真的摔倭种……他也不能确信自己有能力救出杨嫂的孩子,这是赵家村的内部事情,他不见得有权力干涉。
  死婴崖中,几十个脸色如夜幕般阴沉的男子云集在山谷中。风声、骂声、祈祷声和婴儿肚饿的哭啼声混成一片。
  “人来齐了没有?狼快出来了。赶紧作完仪式,扔掉这些倭种回家。”赵家村的老族长脸色铁青,不耐烦地向旁边一个年轻人问道。
  “几乎都齐了,只剩下赵伟保没到,不知搞什么鬼。舍不得扔就养着吧,让大家笑话他,叫他永远抬不起头来。”
  “来了。”人们“嗡”的一声哄动起来,有人兴奋,有人激动,有人骂骂咧咧,“赵伟保,你这没种的男人,磨磨蹭蹭的累人久候,你欠揍是不是?”
  “我家婆娘脾气倔强,硬说这孩子是我的骨肉,我跟她大吵一场,好不容易才从她手里抢过这倭种。”赵伟保如释重负地说,颇有点洋洋自得的意思,似乎感到能从他老婆手中抢过这孩子觉得无比欣慰。
  “你相信她的鬼话?”旁边一个男人面露不屑颜色冷笑道。
  “不信,打死我也不信。”赵伟保固执并坚定地道。
  “不信就好,举办仪式,向老祖宗请过罪,就结果这些罪孽吧。”赵家村的老族长也坚决地狠狠地把手一挥。
  第三十九章 狠心一掷
  当徐凤仪走近死婴崖的时候,天还没黑透下来,不过也快黑了。在残余的暮光中,死婴崖周围的群山,像高大的山神,像神秘的古堡,像沮丧的巨人,像一条连绵不断的不可卸掉的铁链。远远望去,死婴崖上的松树连成一片,浓浓的,看上去就像天上聚集的乌云。徐凤仪对杨嫂的话琢磨了大半天,还是没搞明白她的话是啥意思,还真话,还是谎言;她生下的孩子,到底是倭种,还是赵家村的血脉?
  天空中出现了一道闪电,宛如一把利剑悬在上空,天渐渐暗淡下来,淡青色的天空镶着几颗残星,大地朦朦胧胧的,如同笼罩着黑雾似的轻纱。嫦娥的面盘也害羞地躲入的乌云中间,羞于观望人间这一出冷酷的惨剧。山沟一片黑暗,一种无可名状的恐怖默默的从徐凤仪心底升起来了,凉飕飕的、颤巍巍的,让他好像感觉置身凶穴墓地中一样。晚风像一只妖精的手,轻轻撩拔徐凤仪前额的乱发,让他看不清路况,更添几分恐怖的感觉。
  “他们难道真能狠心摔死孩子吗?这需要多大愤怒才能做到!”徐凤仪觉得他做不到这种事,也善良地认为别人做不到。想得越多,心情越坏。他自觉头脑发昏,干脆不去想了,知道的越多越痛苦,别看徐凤仪对倭寇怀有刻骨仇恨,其实他内心一直天人交战,不断否定自己所做的一切。只有不恨倭寇的时候,他才感觉自在多了,该吃的吃,该喝的喝,该睡的睡。他也在仇倭寇的时候照过镜子,那张如哭丧着的脸,像谁都欠他银子不还似地,谁见谁烦!
  无数次午夜梦回,徐凤仪从恶梦惊醒过来的时候,他都默默祈祷:“天啊──我也愿意什么也不做,彻底从仇恨中解脱出来,是一种什么力量这样折磨我,让我欲罢不能?”面对这个无解的难题,徐凤仪食不甘味,甚至说对女人也失去兴趣。
  杨五岳、朱古原他们只是在赵家村小住几日,拿上报酬就走。现在,只有徐凤仪才能阻止赵家村的男人办蠢事。而赵家村的男人办这件事时没有通知徐凤仪,显而易见不想徐凤仪插手。好事不出门,恶事传千里。这样缺德的事任何人都想关起门来自家解决,徐凤仪强行介入干涉人家的私事,肯定是不受欢迎。
  徐凤仪也边走边打腹稿:“大不了不要他们八千两银子,用这笔买下这些孩子,委托别人收养,这样总行吧?”徐凤仪觉得他找到理由说服赵家村的男人,心情稍稍放松,步伐也迈得格外高远。
  山那边,由赵家村的老族长主持下,弃婴仪式正密锣紧鼓进行。死婴崖前摆下一个香案,上面陈列猪头、羊头;全鸡、全鸭、全鹅,置些水果,插上三根烛,九炷香。
  老族长带领赵家村的男人,正泪流满面地请求皇天后土、列祖列宗愿谅和宽恕他们这些不孝子孙。老族长每念叨一个老祖宗的名字,磕三个响头,实打实的磕,磕得梆梆响。几圈下来,额头都能肿成馒头。每次都特虔诚,跪倒在地,双手合十,嘴里念念有词,祈求老祖宗们保佑他们这些孝子贤孙。
  磕完头,完成礼节,鞭炮齐鸣,震动宁静的山谷,吓得不少懦弱的禽兽,诸如山鸡、野兔、松鼠之类,落荒而逃。在硝烟弥漫一刻,赵家村的男人有不少人都兴奋起来。赵伟保大吼一声,象遇上猛虎掷石头一样,拼出全身的力气把手中的“倭种”扔了出去。扔出烦恼根后,赵伟保脸上是一片如释重负的轻松模样,这下婆娘再跳脚大骂也没用了,都扔了,你哭也没用啊?赵伟保拍拍屁股就回家,逢人就夸老天有眼:“倭寇,看你多凶,老子杀不了你,就摔死你儿子!呵呵!”
  一些没有赵伟保那样勇气的男人,把手中的倭种放在草丛下便走。婴儿撕心裂肺的哭喊声叫得很厉害,但赵家村的男人没有一个人回头张望,走得异常狠心和决绝。他们都固执地认为这是倭种,死不足惜,天晓得他们会不会阴错阳差扔掉自己的亲生儿子?
  不上片刻,徐凤仪爬上死婴崖。看见死婴崖下白骨累累,污秽不堪,他也被那惨景吓得醒邓邓的,连手脚也酸软了。那死婴崖确是个不吉利的地方,让人浑身冒起鸡皮疙瘩,一点力气也没有。
  当徐凤仪庆幸自己在天黑之前赶到死婴崖的时候,发觉已经来迟一步,那些“倭种”已被赵家村的男人丢得满地皆是。新的婴儿尸骸与旧的枯骨混在一起,叫人惨不忍睹。
  “天杀的,你们不得好死。”徐凤仪一边咒骂,一边闯入死婴崖谷。死婴崖谷四面环山,中间有条深沟,深达百丈,底下怪石林立,人在傍晚贸然闯到这种鬼地方,一不少心,可能会导致迷途。徐凤仪也觉得死婴崖谷鬼气森森,不象是人呆的地方。一个人死在这么可怕的地方,可能会化为厉鬼怨灵出来害人。徐凤仪望着死婴崖黑黝黝的谷底,心里有些发毛,寻思道:“我都来了,总不成空手回去吧?看看还有没有活人再说。”
  “呜哇,呜哇,呜哇!”一阵断断续续的、似有似无的声音传来,既小又细,象鼠闹,象猫叫,象鬼泣,让人听见汗毛直竖,恐惧感觉油然而生。徐凤仪听到这种嘶哑的干叫声后心头大震,激灵灵地打了个冷颤。“这是什么声音──好象是人声?”徐凤仪好奇地探头打量死婴崖谷底,寻找声音的来源地。谷底在夜幕包围下漆黑一团,象个棺材窟窿,什么也看不清。
  天已全黑下来了,不能再在这里延误了,狼群赶来后很麻烦,也很难应付。徐凤仪辩认声音方向,风声、虫呜和树叶的摩擦声混成一片,让他来回折腾片刻,累得气喘吁吁,还是没把哭泣的婴儿翻出来。
  “真见鬼!宝贝,你到底在哪里哭,不会在地狱叫吧?难道是魔鬼诱惑我不成?我还是点个火把,在这里仔细搜索看看吧!”徐凤仪已被婴儿的哭泣声折磨得烦躁不安了。耐着性子,取出火折、绒毛,颤抖着手,好不容易才把油纸点然,搭起一堆篝火。
  借着微弱火光,徐凤仪继续在死婴崖四周找人。他记得杨嫂说过,她的孩子好象穿一件红衣裳。但徐凤仪把整个死婴崖全翻遍了,仍然没找到杨嫂的孩子。他很焦急很奇怪,他一找再找,把所有的尸体全翻遍了,就是没有找到杨嫂孩子的遗体。
  就在这时,徐凤仪感觉到好象有人隐蔽在一个黑暗的角落中,观察着他一举一动。盯着他看的眼晴呈青绿色,贪婪而且凶狠。“哎呀,滚开!”徐凤仪大喝一声,把刚阿宝刀拔出来,原来是狼来了!手中有刀,徐凤仪胆气甚豪,向那条狼疾扑过去。
  那条狼呜噢嗥叫一声,夹着尾巴走了。这畜生边走边回头张望,不时回头咆哮几声,它对徐凤仪拿着一把刀来揍他很不服气,好象对徐凤仪说:“有种你别走,我叫兄弟们来收拾你。”可惜徐凤仪江湖经验常浅,读不懂那畜生异样的目光,差点儿丢了性命。
  徐凤仪走近那条狼呆过的草丛,发现底下有一团活物,原来是个婴儿。徐凤仪把那婴儿抱起来,依稀看见婴儿的衣服似有狼牙的咬痕,难怪他顺着声音方向满地里找不到婴儿,想象当时的情形──真该死,原来是那条狼叼着婴儿跟他捉迷藏。
  找到了一个活的婴儿,徐凤仪信心培增,还想多救几个人。于是收刀回鞘,点燃一个松明火把,右手持举着火把照明觅路,左手抱着那活婴,在死婴崖谷上下转悠,看看还能不能找到人?
  徐凤仪对这死婴崖地势也不甚熟识,黑天瞎地里走远了几里山路,人没找到,却找到一群狼。他只好爬上一株山梨树上躲避群狼,这是野外对付豺狼的唯一办法。
  徐凤仪的心情异常沉重,他知道那些豺狼不好对付,为管别人的闲事,搭上自己的性命,到底值不值得?
  先前被徐凤仪赶走那条狼,大摇大摆地回来,坐在树下,歪着头瞪着徐凤仪,不时愤怒地吼叫几声。谁说动物没智慧呢?豺狼也会记仇报仇。徐凤仪晃着火把对那些豺狼喝骂吼叫,但见豺狼成群结队在山梨树下乱窜,一点也不怕人。那些豺狼也会对比强弱,也有判断谁劣谁优的能力。而徐凤仪落单,只有一个人,它们却有几百个同伴,谁怕谁呢?
  徐凤仪尽管爬到梨树顶端的丫杈上,但对这些豺狼仍心存敬畏,这些动物既残忍又聪明,徐了懂得抱团结队之外,对付它们认为志在必得的猎物还非常有耐心。徐凤仪本来以为他在数丈高的树梢上,应该稳如泰山,高枕无忧,那知这些豺狼在他树下乱转几圈之后,开始啃咬树木,还企图搭狼梯上树。徐凤仪举着火把,眼见一只老狼弯腰弓背,示意身旁的小狼,通过助跑,跳到老狼背上,最后加大力度企图扑上树梢咬人。那些聪明的豺狼通过叠狼梯,一跃丈余多高,十分骇人。幸好那梨树甚高,狼群在树下折腾了一会儿,累得够戗了,只得停歇下来。
  徐凤仪并不知道,那些豺狼之所以跟他纠缠得甚紧,不是想吃掉他,而是把他当成一个掠食者,它们认为徐凤仪低着头在死婴崖四下转悠,是跟它们争抢食物。它们看见徐凤仪怀里抱着婴儿,便不断在树下问候徐凤仪,好象徐凤仪不放婴儿,它们决不罢休。
  徐凤仪借以躲避狼群这棵梨树,高大挺拔,从树根至树梢足有三丈多高,树桩也极大,双手环抱不过来。徐凤仪不必担心豺狼窜上树捎来厮咬他,只担心自己坐立不稳,失足摔下去,就解下腰带,把自己绑紧树上。不多时,又有些豺狼三三两两前来看望他,人兽见面,不免嗷嗷嗥叫几声问好。有一头瘸腿的豺狼扭扭歪歪地来树下,仰头盯徐凤仪呆看,好象指望徐凤仪把手中的婴儿扔下去给它填饱肚子一般,竟是蹲守几个时辰,它的执着与耐心,简直令人叹为观止。
  徐凤仪把松明火把塞在树洞中,低头看了一眼怀中的婴儿,见那婴儿沉沉睡着。他往婴儿额头亲了一口,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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