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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唐再续-第1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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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曜哈哈一笑:“不知淮南节度使杨公,与姑娘你如何称呼?”
楼下忽然传来憨娃儿地一声低喝:“谁要上楼,先问过俺这双拳头!”
随后,楼下便响起了几声拳脚相交之声。
楼下拳脚相交,楼上李曜与杨姑娘的眼神也似交火,互相对望。只是杨姑娘目光锐利,而李曜目光淡然。
过了没几息,憨娃儿低喝地声音再次响起:“不服气就再来!”
李曜听了,神sè更见轻松。而杨姑娘则是脸sè一变,下意识朝楼梯口看了一眼,又盯着李曜望去,语气发寒:“久闻李飞腾麾下有一悍将,身具前朝史万岁之勇,今rì一见,果然不假。楼下四人,皆家父黑云都中骁勇,千中挑一之辈,以四敌一,竟上不来楼阁护我……如今李使君大局在握,却不知yù要如何处置奴家这女流之辈?”
李曜一笑,摇头却拱手,道:“原来杨姑娘是杨节帅千金,真是失敬。不过姑娘对某此番来意,怕是有些误会。于公,河东与淮南皆我大唐藩镇,某家大王与杨节帅同殿称臣,乃有同僚之谊;于私,某与姑娘你往rì无仇、近rì无怨,你在汴州收集线报,某经汴州南下出使……你我二人,都是身临险境,就算无法同舟共济,却难道不该井水不犯河水,各行其事?”
杨姑娘面sè稍微平复了一些,但语气中仍旧带着浓浓地jǐng惕:“朱温此番大战山东,天平、平卢二镇早已被他打得筋疲力竭,只怕便要一统中原,一旦如此,他将来会将目光投向何处?河北诸镇自来强悍,又有你家李河东虎视眈眈,朱温对他历来谨慎持重,定不会即刻北上与之全力一搏,届时他最佳的选择便是南下淮扬。打淮扬可以得淮扬财货,能使其实力大增,再者,他有陛下所授旌节,南下淮扬无人可以对他横加指责。而与此同时,家父方定淮南,百废待兴,军中士卒多损,又各念乡情,朱温兴兵淮南,可使其压力减至最小,何乐而不为?”
李曜道:“姑娘的分析颇有道理,只是有一点某尚有疑惑,令尊已然为淮扬诸将所推,为淮南留后,拥戴其为节帅之奏章也已到了长安,朱温的旌节不rì便将被收回,姑娘又何必对此过于在意?”
杨姑娘摇头道:“朱温在朝中势力极大,多少相公、大臣被他金珠喂饱,不惜昧着良心为他说话?拥戴家父为节帅的奏章送往长安已近半年,长安可有只纸片语答复?然,名不正则言不顺,一rì这淮南节度使的官帽还戴在朱温头上,而非家父头上,家父便只是掌握淮南大军罢了,淮南民心、郡望,未必向着家父。一旦朱温趁机开战,家父岂能不失之先手?”
李曜点了点头:“不错,这一点,确实值得考虑。不过杨姑娘,某可以告诉你,朝廷对令尊的任命,早则七月,晚则九月,定然落实。”
杨姑娘一喜,又有些意外:“李使君为何这般确信?”
李曜故意神秘地一笑,反问道:“姑娘以为呢?”
这杨姑娘本是冰雪聪明之人,听了李曜这番故意引导的暗示,立刻便恍然大悟,点头道:“是了,朱温在朝中势力虽大,可李河东也未必逊sè于他。家父如今平定淮南,天下别镇诸侯之中最失望者,朱全忠也;最开怀者,李河东也。”她美目一转,看着李曜:“如此说来,家父这旌节若是到手,其中倒有河东一份大力?奴家替家父谢过陇西郡王。”
陇西郡王,是李克用目前最高的爵位。用爵位称呼,在此时是很显然的尊称。
李曜心道:“女人就是小气,我河东若真对你们淮南有这么大的功劳,你一句谢谢就能打发的么?不过她年纪看来比我这一世还小,居然对这么多事情分析得丝丝入扣,却也是个相当了得的女子,不可轻忽,万一yīn沟里翻船,那就没脸见人了。”
当下哂然一笑:“诶,姑娘这话可就见外了,河东与淮南,虽非盟友,胜似盟友,我河东在力所能及之处暗中相助淮南,那也是理所应当之事,不是么?”
杨姑娘眼珠一转,反问道:“虽非盟友,胜似盟友?如此……敢问李使君此番南下,yù往何处?”
卷二 开山军使 第191章 谁是英雄
李曜朗声一笑:“某此番乃是为大王出使南下,以姑娘之灵慧,难道不知道这南方还有哪位英雄值得我家大王遣使相商?”
杨姑娘道:“义胜军节度使董公(指董昌),定王郢、阻黄巢,继周宝之乱局而平息之,遂有浙东安定,李使君此行莫非是往越州?”
李曜摇头道:“董昌外仁内戾,rì渐跋扈,其麾下大将钱鏐早有自立之心。某观董昌野心渐长,终有为祸之rì,届时便是钱鏐反手相戮之时。钱鏐若反,董昌必败,此等鼠目寸光之辈,何当英雄之称?”
杨姑娘道:“如此,李使君所言英雄,莫非便是镇海军钱鏐钱公?”
李曜摇头道:“钱具美(钱鏐,字具美)可开十州之地,可治十州之域,却无开二十州地、治二十州域之能。此等胸无远略、看家守户之辈,我家大王焉能视其为英雄?”
杨姑娘思索道:“洪州镇南军节度使钟公(指钟传),久有搏虎之名,起于草莽,兴于抚州,盛于洪州,如今独据江西,威震一方,诚可谓英雄也?”
李曜道:“负贩之辈,胸无点墨,徒以蛮力为横,何足道哉?若彼今后能礼贤下士,则江西之地,或能保二三十载,若是不然,必为群雄所灭也,谈何英雄!”
其实李曜说这话的时候,心中微微有些心虚,作为后来人,他知道钟传能做到历史上那样的程度以及颇不容易了,只是此时为了要捧一把杨行密,没办法只好把这位同样起于草莽的一方豪雄说的一文不值了。
钟传乃是洪州高安县(今江西高安市)人,本以负贩为生。高安在洪州西南百里,来往比较方便,信息传递比较灵通。当黄巢、王仙芝率农民军队转战各地的时候,乾符四年(877年)间,高安民众“推(钟)传为长。乃鸠夷獠,依山为壁,至万人,自称高安镇抚使。”欧阳修《新五代史》中写钟传“事州为小校,黄巢攻掠江淮,所在盗起,往往据州县。传以州兵击贼,频胜,遂逐观察使,自称留后”。说起来,似乎《新唐书》的钟传小传,也是这位同乡执笔的。做小贩生意的生活经历,应该使钟传的见识高于终生农耕者。“鸠夷獠,依山为壁”,表明他的基本队伍是本地民众,而且是官绅文人眼中落后的少数族;依山为壁,保护家乡,与“击贼频胜”互相印证,体现出这批人纯朴、本份的特xìng,只求免遭兵寇的杀掠,没有攻城掠地的图谋。
直到王仙芝的军队打过长江,他的部将柳彦璋攻掠至洪州东南部的抚州,“不能守,传入据之。言诸朝,诏即拜刺史”。钟传由高安进军抚州,赶走了柳彦璋,向朝廷报捷,这即是史官们说的“有勤王之节”。成了朝廷命官的钟传,于中和二年(882年)五月取代江西观察使高茂卿,遂有洪州,“僖宗擢传江西团练使,俄拜镇南节度使、检校太保、中书令,爵颍川郡王,又徙南平。”钟传成了江南西道的最高军政长官,一是可见僖宗对他的信赖,二也是可以推测到他对朝廷的忠顺态度。钟传“居江西三十余年”,累拜官爵如此崇峻,却没有培植羽翼亲信,像杨行密、钱鏐那样建筑起自家天下,说起来真是唐朝天大的忠臣。直到天佑三年(906年),钟传卒,南平王的功业即告完结。
其实李曜私下里觉得,南方这些节镇、军阀,很有不少都比北方的一些军阀要强,尤其是重视经济、文教这方面,特别明显。
那时节,江右自占一方的豪杰们,自我施政,尽力保境,为时虽然不算长,但政绩不算坏,共同特点是安定地方,振兴文教。保境安民,满足在本地的治理权威,没有拓展地盘的割据yù望。能够让农户照常农桑生产,征收赋税不过份刻剥。无事时好文重士,抬纳贤俊,吸纳四方宾客,也有了招徕人口,补充社会劳动力的客观效益。于是文化上注入了新鲜血液,导致rì后的昌明,经济上有全面开发的实力,促使生产发达,后劲强盛。
就比如说这个钟传,其“居江西三十余年”,实施了不少保境安民的措施。首先,对各州刺史采取恩威并施,尤重宽大的政策。他为镇南节度使,没有历史背景,缺少政治威望,不为人看重,《新五代史》写道:“是时,危全讽,韩师德等分据抚、吉诸州,传皆不能节度,以兵攻之,稍听命,独全讽不能下,乃自率兵围之。城中夜火起,诸将请急攻之,传曰:‘吾闻君子不迫人之危’。”
攻战之际,竟说此话,似为迂腐,但细想起来,实为高着。钟传与危全讽同起下层,皆无名份资历;现在居高临下,宽以待人,宣扬君子风度,是在同侪面前提高其主帅身份。
于是钟在城外祷告:“愿天止火”,危于次rì“听命”,并请以女妻传子匡时,由对手变成了亲家。抚州、吉州等处,遂受其节度。由此稳定了统治,致使淮南杨行密不敢图取洪州(注:此说法nǎi根据《新唐书》卷188,《杨行密传》:时谋趋洪州,袁袭说行密:不可,“钟传新兴,兵附食多,未易图也”。)。
其次,重文教,尊士人。钟传虽系商贩出身,却不乏儒学教养。僖宗广明(880年)之后,遍地动乱,“州县不乡贡”,文治教化全都顾不上。唯有钟传在洪州“岁荐士,行乡饮酒礼”。他不嗜好攻战,到外面去抢地盘,相反,主动资助应试者,“故士不远千里走传府”。钟传教训诸子:“士处世尚智与谋”,不能学他年轻时凭力气与猛虎搏斗。而在《五代史补》中记有一则实例:“钟传虽起商贩,尤好学重士,时江西士流有名第者,多因传荐。四远腾然谓之曰英明。诸葛浩素有词学,尝为泗州馆驿巡官,仰传之风,因择其所行事赫赫可称者十条,列于启事以投之。十启凡五千字,皆文理典赡。传览之惊叹,谓宾佐曰:此启事每一字可以千钱酬之。遂以五千贯赠,仍辟在幕下。其激劝如此”。这是一个非常典型的千金买骨式行为。
所以说乱世对勤于思考者,是理想的“实战”场地,能从纷扰中获得见识,增长才干,更快成熟起来。江右的这些豪杰,以特殊的方式奖励来归的学者,其连锁反应可以想见。
反观北方,李曜不禁心中暗暗摇头。
杨姑娘哂然一笑,又问:“山南东道赵匡凝赵公,乃淮安郡王之子,相貌奇伟,素称忠义,天下断赋,唯山南东道源源不绝……此可为英雄否?”
李曜摇头道:“室中盆景,虚有其表,虽忠心可嘉,奈何本事不足,一俟朱温势大,有不可言之心,赵匡凝必为其败之。”
杨姑娘叹道:“如此,奴家不知矣。”
李曜面sè一肃,凝目道:“有一人,南压董、钱,北抗朱温,西望江赣,其人知天时、占地利、善人和,正是天下有数之英雄是也。姑娘莫非要某亲口道来,方才开怀?”
卷二 开山军使 第192章 主客颠倒
杨姑娘听了,不禁莞尔一笑:“李使君此言,若是陇西郡王之意,家父知晓,必定喜不自胜。”
李曜也笑起来,道:“此天下公认,我家大王自不例外。”
杨姑娘欣然道:“如此说来,李使君此番竟是yù往扬州而去?”
李曜见她目光微微一闪,知道此女心思谨慎,只怕已然有了某些猜测,遂也不作掩饰,点头道:“不错,某此番奉命出使,正是yù往扬州与令尊一晤。”
杨姑娘弄清李曜来意,放心大半,嫣然道:“河东与淮南相去万里,中间更隔了朱温,关山难越……不过,李使君以堂堂刺史之尊,竟然选择直接走汴州南下,这份胆略,实令奴家钦佩,只是不知李使君是否知晓一件事情。”
李曜笑问:“何事?”
杨姑娘盯着他的眼睛,问:“使君可知,奴家是如何知晓使君行踪的?”
李曜面sè一变,些微眯起眼睛,道:“正yù请教姑娘。”
杨姑娘轻叹一声:“有道是家贼难防,使君此番出使,贵河东军中,总有一些将领参与其中。而这些人中,固然大多是忠于陇西郡王的,但也难免有人因为一些原因,对陇西郡王有所怨尤……”
李曜心中一凛,心道:“莫非是他?”
只听见杨姑娘继续道:“倘是无权无势之辈,或是有心无胆之流,纵然有所怨尤,也未必能做出什么事来。怕就怕此人既有权势,又有威名,一旦心失其正,其行必偏。北地藩镇林立,然能与陇西郡王相抗者,唯朱温一人,此人若要背叛陇西郡王,舍朱温而投谁?”
李曜接口道:“姑娘的意思是说,因为上面这些原因,所以此人便将某之行踪故意透露给了朱温?”
杨姑娘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他的确是将消息传到了汴梁,不过由于朱温领兵外出,因此这一消息目前还在宣武军的节帅王府(此时朱温封爵东平王)。”
李曜这才知道,这位杨姑娘果然非同小可,这盈香妙坊虽然看似新建也不算太久,但居然已经把手伸进了朱温的宣武军节帅王府,其中能耐,无须多言。
他自然不会去问人家是如何得知、从何处得知,只是点点头,轻叹一声:“多承姑娘告之,好意心领了。”
杨姑娘眨眨眼睛,问道:“使君便不想知晓,宣武军知道郎君行踪之后,是如何布置的么?”
李曜摇头轻笑,道:“不想。”
杨姑娘闻言一怔,思索片刻,仍不得其解,不禁奇道:“为何?”
李曜笑得颇为悠然:“姑娘煞费苦心,布置出如此迷局,想来已是一切尽在掌握,李某不过一介无用书生,与其痛苦挣扎,终难脱困,何不干脆老老实实,做一回棋子罢了,还省得劳心劳力。”
杨姑娘忍不住笑起来:“倘使使君也只是无用书生,那这天下许多自诩英雄之辈,怕是只能称之为猪狗不如了。”
李曜微微一笑:“杨姑娘,某料此刻宣武军已经开始闭城搜查,但却不知姑娘是如何安排的?某此番前来,所带的随从,都是亲信,若有半分机会,实不愿抛弃任何一人,还望姑娘体谅。”
杨姑娘微微蹙眉,暗道:“这李曜果然不是个好相与的,他知道我听了他的来意之后,为父亲大业计,非得救他不可,竟然敢于如此明目张胆地要挟与我!只是……他在这等时候奉命南下出使扬州,十有仈jiǔ是要为李克用查看父亲的实力,以决定是否与我淮南结盟,若是这点事情都不能使他满意,只怕他这扬州之行,还未到达,便有了定论,那却如何了得?须知父亲一旦和李克用结盟,凭着李克用对朱温的巨大压力,父亲将来不论是南征吴越,还是西伐江右,就几乎都不必担心朱温能做出什么趁火打劫之举。如此一来,以我淮南之实力,一旦再得江赣、吴越,东南半壁便尽入父亲之手……”
她想到此处,又暗暗提醒自己:“不过,李克用yù与父亲结盟,也必然是为了利用父亲来牵制朱温。我原以为李克用沙陀蛮夷,未知文事,麾下诸将唯勇而已,纵有一时之盛,难有长久之昌。然则今rì见了李曜,却不可再如此思虑了,但有此人在河东,朱温势必不能北望!”
她心中思索之时,李曜也在暗暗惊心:“史书中杨行密死后是杨渥即位,杨渥是个不成气候之辈,因而早前我一直以为淮南对我并无威胁。可如今看来,杨行密的儿子虽然一塌糊涂,却有个如此厉害的女儿,万一……不过幸好,她终究是女子,历史上似乎也没有强大到干预南吴政局,我只需小心一点,总不会比历史上更糟。”
想到这里,李曜又不禁感慨,要是李克用有朱温那样的战略眼光该多好!
朱温是一个能从战略角度去分析形势的势力领袖,纵观他的进攻,都有明确主攻目标。秦宗权、时溥、朱瑄兄弟,同时也有明确的遏制目标:就是李克用和淮南。
朱温对淮南既打又拉拢周围的势力予以牵制,对李克用也如此,完全有明确的统一的思路,先灭主攻对象,同时遏制主要对手,待自己壮大了最后再和主要对手决战。
终五代数十年,能有如此清晰思路的,唯有朱温、南唐烈祖、柴荣三人,可惜前面两个的儿子都不成器,唯有柴荣成功了。而他们的对手几乎没有什么明确的思路,要么守着自己一亩三分地,要么随意攻伐,见小利而忘身,所以朱温可以积小胜为大胜,逐步在中原站住脚跟,就算他的军队非常强大,仍然不肯随意开战。
史书里说到敬翔献策让其派自己部下假装叛变,跑到别的小军阀的地盘,再公告四邻,以除叛逆为名进攻别的军阀。即便在他打垮秦宗权后,还是采用这招对付朱瑄兄弟。而李克用则随意使用武力,比如他经常打胜仗却因为没有战略眼光,占燕云之地,却立了一个刘仁恭这样的人,没有使自己的战役优势转化为战略优势,最终被朱温完全限制在太原之地。
而其后的军阀大多是为小利攻伐,不识天下大势,像吴越国这样的国家,虽然富庶,却不知道维持南方诸国生存的屏障就是南唐,在南唐将亡的时候还对南唐进行遏制,结果南唐灭亡了,南方诸国也无法存活。这一点,烈祖还是很清楚的,其也是少有有战略眼光的,遏制南进派,主张北进派,保境安民,待天下有变而进兵,可惜死的早,就在其过世不久,转机就来了,契丹灭晋,可惜此时其子不识其父所想,深陷南征之苦。
不过,李曜转念一想,倘若李克用真有那样的战略眼光,自己读到的历史也就不是如今这样,不禁释然。
此时,便听见杨姑娘舒了口气,说道:“既是李使君如此说了,奴家便尽力救他们一救。”
卷二 开山军使 第193章 危地最安
李曜微笑拱手:“有劳姑娘。”
杨姑娘点点头,从身边的一方木匣里拿出一块令牌,对竹韵道:“竹韵,你持丁将军家令,去将李使君随行人等一应接来。”
李曜瞥了一眼那令牌,心中一动:“丁会?丁会的家令怎会在这位杨姑娘手里?难道丁会与杨行密有联系?”
他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像。
哪知道那边杨姑娘又拿出一块令牌,递给荷香,道:“荷香,你持张府尹家令,带几个人与竹韵一行‘巧遇’,并且当街放出风声,说是代主上及夫人送了些礼物来汴州,进献东平王王妃的。”
李曜心中疑心大起,若说丁会乃是武将,落入盈香妙坊毂中的可能xìng比较高,那也还罢了,张全义这样做官做得小心谨慎,甚至被人叫做“田舍翁”(前文有叙,唐时称田舍翁是贬义)的人,怎么也会有家令落在盈香妙坊?
再有就是,丁会也好,张全义也罢,在朱温势力下,都是有头有脸、地位颇高的角sè,尤其前者还是大唐的忠臣,朱温弑君篡唐后曾大哭三rì,下令三军戴孝,然后以昭义一镇转投李存勖,在后唐地位也是“位于诸将上”。
张全义虽然被后世之人笑作“随风倒”,但有两点必须承认:一是此公对百姓不错,劝课农桑、休养生息那是一把好手;二是此人做官谨慎,格外能忍。
张全义此人毛病虽然有一些,但是李曜的三观并非古代的“三观”,他一直觉得张全义这样的人,其实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才是真正的好属下。
至于丁会,如果他果真如史书上所载,因为朱温弑君篡唐而率昭义镇转投继续忠于唐氏的晋,那么这个人其实是颇为值得争取的。
当然,这些目前只能想想,对于如今的河东来说,不能控制天子,一切都无从谈起。
要知道,李曜心中构思许久才定下的定国安邦大计,最关键的一个人物,就是天子李晔。在这个三百年的李唐天下,皇帝就算再怎么没有真正的实力了,他至少也还有一样无人可以轻易撼动的法宝,那就是——正统!
李曜知道,历史上梁晋争霸的双方,在政治策略上,一开始都是打出尊王的旗号,极力利用唐室的余威,扩大各自的政治影响,一方面为自身的发展制造声势,另一方面尽可能营造宽松友好的外部政治环境。前期梁方挟其强大军力,以“勤王”之名,频频兴师,获得了较多的政治资本。但在朱温挟持昭宗迁都洛阳,并弑君篡代之后,梁就逐渐丧失了政治上的优势。晋方反而以复兴唐室为号召,以正统自居,赢得了更多的政治支持。
先看梁方的情况。在晋梁之争前期,朱温处处以“尊王”、“勤王”为号召,招降伐叛,占据上风,取得了良好的政治效果,在晋梁之争前期获得了第一回合的胜利。
在平定黄巢余部秦宗权的过程中,朱温的宣武军始终是主力军,也得到朝廷的格外器重和恩荣,从中和四年九月起,朱温先后被封为沛郡侯、沛郡王,兼领淮南节度使,赐纪功碑、铁券,任蔡州四面行营都统,他的权力进一步扩大,可以征调周边徐、兖、郓、许等诸镇兵力与其协同作战,得以在非常困难的情况下,经过长期相持,最终取得了这场军事斗争的胜利,直至龙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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