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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唐再续-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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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声音笑道:“也算其一。”
李曜点点头,问:“阁下道号正阳子,某已知之,却未请教阁下俗名?”
那声音道:“某复姓钟离,名权,字云房,又字寂道。”
李曜心中大吃一惊:“钟离权?某非是传说中的……汉钟离?收吕洞宾为徒的那个钟离权?全真教北五祖第二的钟离权?”
那声音忽道:“小郎君面色有异,难不成倒听过某之陋号?”
李曜干笑一声,道:“原来是你……唔,这个,咱们俩确实有缘,只是阁下怎不出来相见?”
那声音第一次出现惊奇之意:“小郎君怎的前倨后恭?”
李曜继续干笑:“这个嘛……”他一时其实也想不到好的说辞,只好老老实实道:“其实某也不知为何,但一听钟离权三字,某便知道,你我的确有缘。”
李曜说完,心中忖道:“堂堂八仙之一,连大名鼎鼎的吕洞宾都是你点化教导的,哥就算没有什么‘仙根’,见见面也是好的啊,哪能说没缘?”
那声音却不疑有他,反而朗声笑道:“小郎君果然深藏天机,既然如此,见一见又有何妨?”
这声音由远及近,说到“又有何妨”之时,李曜忽然心中一动,转身一看,身后已然站着一人。
此人丫头坦腹,手摇棕扇自若,赤面伟体,龙眼虬髯,看起来身为古怪。
所谓丫头,自然不是说侍女婢女的那个丫头,而是头上梳着双丫髻,这是一种儿童发髻的样式,就像两个鼓包羊角,又像树的枝丫,因此称为丫头。
然则此人身量却是极高,李曜如今的身材放在后世,至少是一米八几,在他眼下所处的唐末,平时极少见到比他更高者,可这自称钟离权之人却足足比李曜还高半个头。
这人乍一看约莫五十来岁,再一看又似乎只有三四十岁,可更仔细看看,似乎便只有二三十岁了。皮肤色如铜镜,且油光水亮,李曜怀疑他那肚子可以让人当哈哈镜用。
说实话,这幅形象,怎么看也没多少仙家气象,不过好在李曜还记得八仙里钟离权的模样,有时候便是这般打扮。再说,八仙本来就不全是偶像派,吕洞宾和韩湘子两人可称帅哥,何仙姑大概应当是美女,除此就只有蓝采和这个小正太,至于曹国舅……反正李曜印象不深。
这钟离权也不知道是从哪里转出来的,此刻正摇着那把棕扇,笑吟吟地说道:“小郎君闻某之名便知与某有缘,果是有大造化之人。然则小郎君之姓名高字某以知之,如今何不再说一人姓名,教我看看,你我是否果然有缘?”
李曜知道传说中“汉钟离”的厉害。按照中国的传统,大凡厉害人物,出生都是惊天动地的。钟离权的出生就非常生动,说有一天,一个巨人大踏步的走进他母亲的内室,大声说道:“我是上古黄神氏,当托儿于此。”顿时,只见异光数丈如烈火,随之汉钟离降生。他一出生就像三岁的小孩一样大,天生一副福相,顶圆额宽,耳厚眉长,口方颊大,唇练如丹,乳圆臂长,更为奇怪的是他昼夜不声不响,不哭不吃。一直到了第七天,他突然说了一句话:“身游紫府,名书玉京。”这一句惊动了他的父母。因为紫府、玉京是天上玉帝的宫城,所以,以为他是神仙转世,父母希望他长大成人多掌大权,因此起名“权”。
相传他在八仙中地位甚高,除了铁拐李之外,余下吕洞宾、蓝采和、曹国舅都是他所度化或教导而为仙,此后吕洞宾又度化了韩湘子、何仙姑等,算起来也有钟离权的缘法。
所以李曜这时听此一言,当下便道:“既然如此,某便说一姓名,道长请听。”
钟离权也不在乎他是称自己阁下还是道长,反正之前李曜称他骗子他也没有介意过,这时自然也是呵呵一笑:“道来,道来。”
李曜面色淡然,说道:“吕岩,字洞宾。”
钟离权本来面带笑容,自在写意,一听这五个字,忽然猛地一惊:“你……”然后定了定神,喜道:“果然有缘,果然有缘,某细细推演二十年,方知某与此人实有师徒机缘,而今小郎君一语道破,几乎震动某之道心,这般缘法,是再也不必怀疑的了。”
李曜心中大喜:“原来你已经算到吕洞宾的事了,那就好得很,我能算准吕洞宾,你必然当我是有缘人了,我也不要别的,拜个师就行,日后全真教王重阳真人一排辈分,我还在吕祖之上!啊哈哈哈,顿时北五祖只怕就要变成北六祖!”
李曜忽然笑道:“既然如此,某今后便是您的弟子了。”
钟离权一怔,迟疑道:“这……也是天人感应?某怎的没有动那收徒之念?”
李曜笑道:“若无感应,某何必请师尊出来一见?这一见,弟子已然知道师尊在八卦之中属离火,而吕洞宾则属乾金……师尊方才也说,弟子面相有异,如今已是金火之相,然则弟子并不知金火修行克制,若无金德、火德克制,今后难免波及世人……如此,师尊若不收某为徒,或者某不愿拜师尊为师,于天下皆是不利,师尊道心无尘,何必犹豫?”
钟离权闻言,拊掌大笑:“果然是否极泰来之人,天生大造化,既然如此,某便收你为徒便是。只是某历来不羁,那些劳什子拜师的俗礼,便不必提起了,平白费了时日。”
李曜也笑道:“弟子也正有此意。”
钟离权哈哈大笑,既然收徒,不能不授业,今日我便传你道家真法,你先记着,有甚不懂之处,细细体会,今后我自会来为你解惑。他说罢,又是大笑道:“若非符契天缘事,故把天机诀与君。片言半句无多字,万卷仙经一语通。一诀便知天外事,扫尽旁门不见踪,若言此理神仙道,天地虚无上下空。”
王笉一开始见李曜与钟离权说得有些争锋相对,还以为是仇人,听到后来,竟然是这般缘法,此刻居然就这么拜了师,钟离权更干脆,就要直接授业,不禁忙道:“既是授业,某等先行告辞。仙长、正阳兄,告辞。”
钟离权点点头:“王家小……咳,看在徒儿的份上,某给你一些点化:你的机缘亦不远了,不过此事与某无甚关系,那跛子自会找你。好了,去吧!”
王笉莫名其妙,但也不敢怠慢,谢过钟离权之后,招呼*平离去,看了憨娃儿一眼,终究还是没有开口。
钟离权看了憨娃儿一眼,笑道:“你这小娃,何时能开智窍,何时便是一朝擎天玉柱……只是,某是不能点化于你的,不过今番你倒也可以留在此处听听,庶几也有几分好处。”
他说完,也不管憨娃儿听懂没听懂,转头对李曜道:“道不可以言传,不可以名纪,历古以来,升仙达道者不为少矣。某志慕前贤,心怀大道,不意运起刀兵,时危世乱,始以逃生,寄迹江湖岩谷,退而识性,留心惟在清净希夷。历看丹经,累参道友,止言养命之小端,不说真仙之大道。因于终南山石壁间,获收《灵宝经》三十卷:上部《金诰书》,元始所著;中部《玉书录》,元皇所述;下部《真源义》,太上所传:共数千言。予宵衣旰食,远虑深省,乃悟阴中有阳,阳中有阴,本天地升降之宜,气中生水,水中生气,亦心肾交…合之理,比物之象,道不远人。配合甲庚,方验金丹有准;抽添卯酉,自然火候无差。红铅黑铅,彻底不成大药;金液玉液,到头方是还丹。从无入有,尝怀征战之心;自下升高,渐入希夷之域。抽铅汞,致二八之阴消;换骨炼形,使九三之阳长。水源清浊,辨于既济之时;内景真虚,识于坐忘之日。玄机奥旨,难以尽形方册;灵宝妙理,可用入圣超凡。总而为三乘之法,名《灵宝毕法》。大道圣言,不敢私于一己,用传足下,道成勿秘,当贻后来之士。”
李曜肃然正色,拱手一礼:“弟子李曜承业起愿:今后如若通达,当使我道家真法福延天下。”
钟离权点点头,问:“你欲学哪样道法?”
李曜心道:“我若说要学修仙,你可别教我练什么仙丹,那东西可是要吃死人的。不如就学点养生之术罢了,道家别的不说,养生的本事那是人尽皆知的。”
于是便道:“弟子曾闻,学业须得渐进,不如便从最根基的学起,师尊先传弟子些养身炼体之法,今后再传大…法可矣。”
钟离权笑起来,点点头:“难得你本心稳固,不贪高,不骛远,如此步步为营,根基扎实,正是仙家正…法。”
李曜谦辞谢过,钟离权便道:“你说养生炼体,此事也非易事,某且教你些正…法,你细细体悟。”然后正色道:“道生万物,天地乃物中之大者,人为物中之灵者。别求于道,人同天地,以心比天,以肾比地,肝为阳位,肺为阴位。心肾相去八寸四分,其天地覆载之间比也。气比阳而液比阴。子午之时,比夏至、冬至之节;卯酉之时,比春分、秋分之节。以一日…比一年。以一日用八卦,时比八节,子时肾中气生,卯时气到肝,肝为阳,其气旺,阳升以入阳位,春分之比也,午时气到心,积气生液,夏至阳升到天而阴生之比也;午时心中液生,酉时液到肺,肺为阴,其液盛,阴降以入阴位,秋分之比也,子时液到肾,积液生气,冬至阴降到地而阳生之比也。周而复始,日月循环,无损无亏,自可延年……”
他说到此处,忽然顿住,细细打量了李曜的面容一番,面现沉吟之色。
李曜细细将刚才那番言辞记忆,此时见钟离权面现迟疑,不禁问道:“师尊怎的沉吟不语?”
钟离权又想了想,才道:“为师算到,你非是出世之命,而是入世之相,既然如此,这所授法诀也当有所不同。方才为师所授,乃是固根培元不二之法,你可作为万法根本,日夜不辍,精研深习,不得有一日疏忽。”
李曜领命,钟离权则又道:“除此之外,某再传你阴阳调和、龙虎交…媾之法,以免孤阳不长,亦或者阴侵阳本……”
李曜精神一振:“师尊说的莫非是双修之法?”
钟离权奇道:“你又知道?”
李曜连忙收敛了一下面上喜色,假装一本正经:“呃,这个嘛,师尊既然说到阴阳调和、龙虎交…媾,想来自然是男女双修,乾坤坎离之中和……”
钟离权大摇其头:“阴阳调和、龙虎交…媾与男女之事有何关系?至于乾坤坎离之中和,那倒是有的,不过与你的理解,相差何止千里?”
李曜大失所望,不过也不敢表露出来,只好问道:“那这法门是作何而用的?”
钟离权道:“某这法门,以身外比太空,以心肾比天地,以气液比阴阳,以子午比冬夏。子时乃曰坎卦,肾中气生;午时乃曰离卦,心中液生。肾气到心,肾气与心气相合,而太极生液,所以生液者,以气自肾中来,气中有真水,其水无形,离卦到心,接著心气,则太极而生液者如此;心液到肾,心液与肾水相合,而太极复生于气,所以生气者,以液自心中来,液中有真气,其气无形,坎卦到肾,接著肾水,则太极而生气者如此。可比阳升阴降,至太极而相生,所生之阴阳,阳中藏水、阴中藏气也。”
李曜一脸疑惑,尽是不解。钟离权此时却不解释,而是继续道:“肾中生气,气中有真水;心中生液,液中有真气。真水真气,乃真龙真虎也。阳到天而难升,太极生阴;阴到地而难入,太极生阳:天地之理如此。人不得比天地者,六欲七情,感物丧志,而耗散元阳,走失真气。当了卦肾气到心,神识内定,鼻息少入迟出,绵绵若存,而津满口咽下,自然肾气与心气相合,太极生液;及坎卦心液到肾,接著肾水,自然心液与肾气相合,太极生气。以真气恋液,真水恋气,本自相合,故液中有真气,气中有真水,互相交…合,相恋而下,名曰交…媾龙虎。若火候无差,抽添合宜,三百日养就真胎,而成大药,乃炼质焚身,朝元超脱之本也。”
李曜恍然大悟:“这龙虎交…媾竟然是指自身的精血神气等循环往复,始终不息?”
钟离权这才微笑着点点头:“正是如此。”
李曜奇道:“可这法门具体有何用处呢?”
钟离权道:“倘若你今后学武,与人交手,那人与你势均力敌,然则敌人久战必疲,而你之力气,却比其长久十倍,如此孰胜?”
李曜长长地“哦……”了一声,还不死心:“那个,那还有别的本事没有?”
钟离权瞪了他一眼:“你还要甚本事?非要为师跟你说,可以夜御百女而不泄,你才肯干休么!”
李曜顿时面色涨红,干笑道:“这个,这个……师尊勿恼,弟子知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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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一 十四太保 第035章 初见存孝
全文字无广告第035章初见存孝——
“这《灵宝毕法》乃为师成道之法,煌煌十卷,一朝岂能尽授?此番便先授你这些,你且日日修行不辍,一年后筑基巩固,某再来传你其余。全文字无广告至于那青龙剑法,你也当勤加练习,须知剑法不比刀法,世间刀法只须三月,便可初成,而剑法便练三年,也只是寻常。你天资虽好,习武却有些晚了,更需以勤补缺,不可怠慢,日后终有所成。”
钟离权虽然万事看淡,但既然已经收了李曜为徒,也还是详细指点,并无一丝轻忽。
李曜微微躬身:“师尊放心,弟子绝不偷懒,弱了师尊名头。”
钟离权摇头道:“些须虚名,某是不放在心上的,只是你既为金火天杀之相,日后必多征伐,为师所授这些,都是保命护身的本事,是以提醒一二罢了。”
他说到这里,又转头对憨娃儿道:“你天门未开,灵智难启,此中别有机缘,某亦不便插手,今日授你的这套金刚棍法,某料定你必然有难解之处,届时你可向正阳请教,他是天予造化之才,必可为你解惑。”
憨娃儿虽然憨痴,却是天生神力,所以刚才钟离权授了他一套金刚棍法。憨娃儿在学武上似乎天资极佳,看了两遍便自记住,越想越觉得比自己那两三棒子强了许多,正是兴头之上,尤其他这等人,最信世外神仙中人的传说,已然断定钟离权必是天上星辰下凡点化……点化郎君,当然也顺便指点一下自己,此刻哪里会怠慢了,连忙诚惶诚恐地道:“俺自是蠢人,若有不懂之处,原也只有郎君教俺,俺不问郎君还能问谁?仙长放心,俺都记得了。”
钟离权笑着点点头,对李曜道:“这小娃本是木土之命,但却正可以相助金火,你日后可多将他带在身边,于你二人,皆有好处。”
李曜心中一动,点头称是。
钟离权扇了几下棕扇,不知想些什么,过了半晌,忽而笑了起来,道:“某今日所为,果然暗合天道,此番相见,缘止与此,为师去矣!”
他说罢,大袖飘飘,翩然而去,虽然看似体态肥胖,偏偏步子极大,走出没几步,已然老远。李曜远远喊道:“弟子恭送师尊法驾!”
钟离权全无回应,倏忽间便自消失不见。
李曜转头问憨娃儿:“刚才那金刚棍法,你记得几成?”
憨娃儿道:“俺都记得啊。”
李曜微微疑惑:“都记得了?”
憨娃儿更是奇怪:“一共只有八式,如何记不得?俺记别的不成,记这个倒是在行哩!”
李曜笑起来:“你……很好,果然是天生练武的材料。”
憨娃儿嘿嘿傻笑,倒似有些不好意思了。
李曜却苦笑起来:“你这金刚棍法倒是方便,前后只有八式,我这三十六路青龙剑法可就难办了……”
憨娃儿吃惊道:“莫非郎君没有记住?糟糕,仙长所授神技,郎君却没记住,万一仙长再来之时查看,郎君如何是好?啊呀,要不然趁仙长走不甚久,俺们赶紧追上去再问一遍,总好过学不会!”
李曜一愣,苦笑道:“你想到哪去了,我不是没记住,而是……这三十六路剑法,名曰青龙,你可知为何?”
憨娃儿果断摇头:“俺自然不知。”
李曜道:“那么,你可知龙之变化否?”
憨娃儿一听李曜提起龙,肃然起敬,但依然摇头:“不知。”
李曜作为后世人,自然不至于对龙有古人这般敬畏,当下淡然道:“龙能大能小,能升能隐;大则兴云吐雾,小则隐介藏形;升则飞腾于宇宙之间,隐则潜伏于波涛之内。方今春深,龙乘时变化,犹人得志而四海。”
憨娃儿“哦”了一声,不知道是没听懂还是怎的,就没了下文。
李曜心中苦笑:“老子怎么跟这夯货说起这事来了,煮酒论英雄,光有曹操一个人有屁用?曹操能跟刘备论英雄,难道会跟自己麾下的典韦、许褚论英雄么?失策,失策!”
哪知道憨娃儿不接话,自然有人接话,只听见王笉故作深沉的声音传来:“正阳兄果然高见!只是正阳兄说到龙乘时变化,犹人得志而四海,却不知是指何人?”
李曜转头一看,果然是王秦和书童*平二人,王秦正拱手笑道:“正阳兄在此许久,卢三公以将兄长饭菜热了三遍,他不好来催,某只好来做这恶人,所幸令师已去,不至怪罪晚辈失礼。全文字无广告”
李曜笑说无妨,王秦便又问:“正阳兄以龙喻英雄,却不知正阳兄以为天下谁是英雄?”
李曜心道:“煮酒论英雄的二位,算来我还是喜欢曹操一点,那可不能让你抢了我的台词啊……”当下便笑着反问道:“燕然家学渊源,学识翰博,依你来看,天下何人可称英雄?”
王笉自然不知道李曜是在“抢台词”,微微沉吟,浅笑道:“秦虽幼承庭训,然见识未广,天下豪雄之士所见寥寥,如何能知英雄?”
李曜笑道:“纵未见面,亦当闻名,你我随意相论,又有何妨?”
王笉想想,便问:“汴梁朱公,中原强藩,拥数镇之地,精兵二十余万,可为英雄否?”
李曜摆手道:“朱温虽狡,见女色而迷心志,得权势而忘恭谦,即便小有所成,必当死于肘腋之患。”
王笉悚然一惊,想了想,又道:“宣州杨公,江左之望,兵精饷足,可为英雄否?”
李曜淡然笑道:“杨行密根基浅薄,虽有志向,麾下分心,或可成偏安之局,难成英雄大事。”
王笉又道:“徐州时公,得获巢贼首级,论功第一,又据徐州形胜,地势险要,兵甲精足,可为英雄?”
李曜哈哈一笑:“时溥冢中枯骨,三年之内必备朱温破城擒杀,岂足以英雄论之?”
“陇西郡王李公,节度凤翔、陇右,护卫关中,深得陛下厚望,麾下关西锐士十余万众,可为英雄否?”
李曜哂然:“李茂贞貌似忠厚,心实叵测,日后必患长安!此人崛起,不过因缘际会,一旦遭遇强敌,被破速矣,算甚英雄?”
王笉皱眉道:“晋阳李公,沙陀豪杰,铁骑过处,无人可敌。讨庞勋则庞勋亡;征黄巢则黄巢灭。如今天兵降近,亦夷然不惧,坐拥表里山河,手控沙陀五院,可谓英雄否?”
李曜哈哈一笑:“李克用麾下骑兵确然锋锐,其人领兵亦深知兵法,麾下更有猛将如云。然则此人治军不严,其军多有作奸犯科而不为惩罚者,民怨不轻;又有赏罚不公,任人唯亲,麾下诸将已渐离心;三有不识大局,不查时机,自恃强大,四面出击,战果煌煌,尽送他人。如此何以为英雄?”
王笉面色微变,又道:“朝中张相,名门之后,声达天下,陛下视为肱骨,今帅五十万天兵征讨河东,威震天下,可为英雄否?”
李曜冷笑道:“张浚之能,唯虚谈耳,此番出兵,只合大败,朝廷声威,必为所累,称狗熊尤嫌不足,遑论英雄!”
“若是如此,则李匡威、王镕、王处直、孙儒、王重盈、王建等,可谓英雄否?”
李曜哈哈一笑:“碌碌之犬,亦称英雄?”
王笉面色大变,欲言又止,叹息一声:“如此,依兄长观之,天下何人可为英雄?”
李曜自听了钟离权一番“金火之相”的说法后,心思有些蠢蠢欲动,此时下意识冒出一句:“数风流人物,还看今朝!”
王笉一愣,看着李曜,一时说不出话来。
李曜话一出口,便知失言,连忙遮掩道:“夫英雄者,胸怀大志,腹有良谋,有包藏宇宙之机,吞吐天地之志者也……如此人物,某今实未闻之,只得寄望于英雄即将出世,如此而已。”
王笉笑了笑:“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只是兄长如今正值并帅治下,所谓良禽择木而栖,良臣择主而侍,不知兄长打算如何抉择?”
李曜抬眼望天,片刻才道:“某曾听闻一句俗语:是金子,总要发光的。”——
往后几日,李曜早晚勤修,白日里领着商队紧赶慢赶,终于抵达晋阳。到晋阳之前,李曜本待吩咐熟路家仆为王秦找些脚夫运王弘灵柩归宅,不料王秦却不须劳烦于他,带着*平去了附近一家田庄,不多时便有数十壮汉出来,恭恭敬敬地将灵柩抬走。
王秦出来与李曜道别,拱手深施一礼:“连日来多承兄长照拂,弟感激不尽。昨日曾闻兄长与贵仆商议,须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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