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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唐再续-第4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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惶,不战自溃。然则河东连年征战,兵乏民疲,若这南北二路只是寻常分兵而往,必是二路皆弱,未必能胜。故而只能一路聚集大兵,务求必胜;而另一路则尽选精兵强将,以寡兵而阻大军,其中险恶艰难,不言而喻。又,赫连铎、李匡威二人,狼狈为奸,沆瀣一气,与我河东旧愁新恨,不知凡几,尤其那赫连铎,占据云中,阻大王部族与草原相连,以至马场日蹙,久之,则沙陀精骑不复存矣!此獠务须尽早破之!今事已至此,何不趁机大破赫连,以威河北,南则据关以拒,使朝廷进剿无功……朝廷大军虽则势大,但势大则耗损亦大,久战无功,必然班师。如此大王既有威震天下之实,又不失忠义仁孝之名,两全其美,岂不快哉?”
李克用捻须道:“依你之见,某自往北,去战赫连?那南路交与何人?”
盖寓道:“有三人可用。”
“哪三人?”
盖寓伸出一根手指:“存信、存孝、嗣源。”
李克用听完,沉吟片刻,道:“存信通六方胡语,职领蕃汉,此番须得随某北上;嗣源虽勇,方及冠弱,若他可为南面之将,则嗣昭亦可,彼时诸将或将生怨,诚为不美。”
他手扶隐囊,手指轻敲,面带忧色,道:“至于存孝,其勇无双,某自放心得很,只是他为人暴躁,偏又心性纯良,此为将帅大忌。寄之啊,存孝若在某身侧,他不敢胡来,若独领一军,无人震慑,恐有张翼德之祸。而其心性纯良,若身边无睿智之人时常提点,反有小人拾掇谗言,则恐受人迷惑,做那亲者痛仇者快之举……此事,暂且搁置,待某细细思量,再作计较罢。”
盖寓听罢,也不多劝,只是点点头:“如此也好,这般大计,正要大王斟酌三思。”
话音刚落,便有牙兵来报:“大王,存孝郎君求见。”
李克用原以为是李曜到了,不想却是李存孝,但也不毫不见怪,李存孝是他义子,与他本就亲近,自然点点头:“传他进来。”
不多时,便见李存孝快步走来,尚在门外便笑道:“大王,儿闻李五郎来也,特来相见。”说着,已然进了门。
李克用奇道:“吾儿与李五郎这般相熟?为何某听闻,你与李曜不过一面之缘?”
李存孝在李克用面前颇为自若,笑道:“大王听闻,原本无误,不过某欲见李五郎,却是要找他比武。”
李克用大奇,吃惊道:“李五郎何等能耐,能使吾儿有与一战之心?何以某却未曾听闻得报,言及李五郎豪勇?”说着看了看盖寓,盖寓也有些错愕,摇头表示不知其中缘故。
李存孝笑道:“大王不知,也是应当。儿那日与李五郎初会,本未觉得他有何豪勇,只是此人见儿舞枪而面不改色,见儿逼视却谈笑自若,儿甚异之。”
李克用微微解惑,却仍生疑问:“如此虽可见李五郎胆色过人,却未必可见其人武勇非凡,吾儿可有后语未言?”
“正是。”李存孝一笑,道:“李五郎身边有一随从,年岁不高,却天生神力,曾一脚踢飞儿飞掷之枪,儿观其人,当有生裂虎豹之勇。然今日却听益光言及,此人自认不如李五郎,甚至说他之所学,常向李五郎请教。儿一时见猎心喜,故而前来……怎的李五郎尚未来么?”
李克用摆手道:“这李五郎对王家有恩,被王弘之女接去王家老宅去了,与此相距较远,想来还需些时候方至某处。”
说完仍是好奇:“你方才这话,可是实情?某才听益光说起,李五郎诗才了得,此番南来,过滹沱河时,曾赋诗一首以吟,其中首联‘清风归鹤远,荒江过客稀’一句,便是寄之,也言甚妙……难不成他却是文武全才?”李克用说着,独眼连连转动,似有所思。
盖寓深知李克用为人,知道他又动了爱才之念,刚露出笑容要说一番话,却不想这次竟然被李存孝抢了先。
李存孝也不知是一时福至心灵还是怎的,笑着冒出一句:“待见了李五郎,试试他的手段,若果有本事,大王何不收于膝下,与儿等做个兄弟?儿观益光对其亦是称赞不已哩!”
盖寓颇为意外,他也本打算说这一句,没料到李存孝竟然抢了先。须知李存孝平日为人高傲,李克用帐下诸儿各有手段,也也只有李嗣源、李嗣昭二人能入他法眼,哪知今日居然说出这等话来,当真是奇哉怪也。
不过盖寓却仍然接了一句,道:“存孝此言不差,尤其是这李曜如今只怕已经不好叫做李五郎了,他与其父李衎割发断恩,此时已然是孤身一人……”
李克用独目一亮,哈哈一笑:“好,某便看看这李……嗯,他字什么?”
“大王,李曜表字正阳。”盖寓在一边补充道。
“嗯,是,李正阳。”李克用朗声笑道:“若李正阳果然才堪造就,某便再收了他做义子便是!”
“报!大王,代州李曜求见!”又是一名牙兵出现在门口抱拳拱手,大声施礼道。
“传他进来!”李克用大声吩咐,然后正襟危坐,收了笑脸,肃然等候。
李曜身着青衫,腰佩环玉,面色自若地从外走进。
李克用独目光芒一闪,仔细打量此子,却见他面容俊雅,鼻梁高挺,果是神采翩翩,然则本该过于文气的一张脸上,却生就一双刀眉,锋锐异常,又为这张原本过于俊雅的面容更添了几分英武。
而他的身姿更让李克用满意,足以六尺出头,既非憨壮,又非瘦削,却是匀称之极。
唐朝一尺约等于今日九尺三寸,折合30。7厘米,与汉制不同。李曜这身高,也就是一米八出头,不算少见,但在古时还是不多的。这身高如果用汉尺形容,就是八尺有余了。跟《三国演义》里赵云、诸葛亮仿佛,略矮于身长九尺的关二哥。(注:古人的平均身高是不如今日的,具体资料诸位读者可自行查证。不过众说纷纭,无风这里取的是比较主流的看法,唐朝男子的平均身高,无风此书中定为1。60…1。65米左右。)
古人注重仪表,说到某人,首先就是“仪表堂堂”或者“贼眉鼠目”,总之仪表是第一印象,以至于贡举求官的审查,也是“身、言、书、判”,排在第一位的赫然就是“身”!也就是你长得够不够高,模样够不够帅——由此可见,穷矮挫自来杯具,高帅富古今通用。
李曜这副模样,李克用满意之极,若是一定要鸡蛋里挑骨头的话,唯一的缺陷也就是李曜年纪太小,未及冠弱,是以尚未蓄须,还不能完全符合古人“白面微须”的帅哥标准。
李克用不自觉地露出一丝笑容,旋即察觉,复又隐去,再次满脸威严。
李曜是第一次见李克用,若说心如止水,那是胡说八道,不过他毕竟在后世也是见过世面的人,“面试”这种事,也不是没有经验,自然有自己的一套办法。是以此时虽然也自激动,面上却是淡然自若,行走大殿之中,也直如闲庭信步,潇洒万千。
“代州李曜,见过大王。”
李曜微微鞠躬,拱手过头,一应动作虽是行礼,却翩翩然犹如仙人临凡。
李克用目中大亮,盖寓更是忍不住抚掌赞道:“端的好风采,又一谪仙乎?”
唯独李存孝微微皱眉,心中奇道:“风采倒是不假,只是却尽是文人风采,似这般模样,就算有这等体型,某若击之,最多也不过三招两式,甚至有一举成擒的可能,如何能当那小壮士所言?”
这可真不怪李存孝,他是纯正武人,看人不是看风度潇洒与否的,而李克用却不同。
他虽也是武人出身,但却是世代贵族之家,即便是沙陀贵族,那也是汉化数代的贵族。他心里对大唐正统的向往,反倒比一般汉人还深,平日里恨不得剖心沥胆证明自己比谁都忠于大唐。
他对于汉文化的向往、希望融入汉人这个荣耀、高贵群体的心情之迫切,李存孝是根本不会懂的。
其实唐王朝最强大的一点,也就在此,那就是能够引得许多胡人都恨不得生于大唐,成为真正的唐人。譬如,曾有域外高僧来唐,感慨万千地写下了“愿身长在中华国,生生得见五台山”的诗句。
而盖寓则更不必说,唐风再怎么尚武,到了一定层次,也必然要讲究一个文风鼎盛,讲究一个尊荣礼仪,这是一种文化发展的必然结果。他如今在河东,正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早就到了注意礼仪的层次。更何况他自认李克用之谋主,自认也会更加偏好文风。因此一见李曜如此风采英姿,既礼仪规范,俊朗出尘,偏偏这文气之中,绝非暗弱,而是一股内敛的英武——其实这个是他自以为的,因为看了李曜那首诗,下意识对李曜有个先入为主的看法。
如此一来,自然喜不自禁,居然脱口而出当年贺知章初见李白时的那句“谪仙”之评!
李克用历来最信盖寓之言,一见盖寓竟然这般失态,惊呼“谪仙”,当下又惊又喜,惊的是盖寓这般失态,莫叫这小谪仙生了傲慢之心才好;但更多的还是喜,简直喜不自禁!
李克用心中暗道:“某据河东数载,兵威虽盛,儒生不至。今得此子,既有谪仙之神采,又有王氏之友谊,某若收为膝下,为之扬名,则王氏念其旧恩,必然只能附和,不能做诡,如此一来二去,此子必当名扬天下,届时某既为其父,又为伯乐,爱才知才之名,必当响彻大唐万里河山,还怕无英才慕名来投么?甚至……说不得那清高自傲的王家,也要逐渐归于某帅旗之下!彼时,某再来看看,何人敢笑我沙陀是蛮夷,我李克用是胡虏!”
如此一想,李克用更加觉得李曜简直是他的福星,本想装个严肃模样,现在也忍不住脸上的笑容了,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站起身来,亲自走到李曜面前,满面春风,扶起李曜,双手拍拍李曜的肩膀,哈哈笑道:“五郎天下大才,某候你久矣!若非此番四路皆兵,围我晋阳而来,实是须臾不得稍离,某原是要亲往代州相迎的!来来来,坐下说话,坐下说话!”
李曜听了,面色倒还勉强能稳住,心中却是惊得不能再惊了!
李克用何等人也?十五从军,勇冠三军,有一箭双雕之能;随父亲李国昌(即朱邪赤心)平定庞勋之乱,名声鹊起,而后数度欲自立于代北,与唐廷几番相斗,唐廷最终也难奈他何。黄巢之乱后,尤其是长安被占之后,唐廷惶急,复李克用官爵,命他率兵勤王。李克用二话不说,领兵就到,杀得巢贼之兵一见黑骑来攻,立即土崩瓦解,而后千里追杀,最终逼死黄巢。如是兵定天下,唐廷论功第一,得授河东旌节,为天下第一强藩(注:此时朱温还在发展之中,而且此时的朱温几乎可以说畏李克用如虎)。
此等历史上鼎鼎大名的人物,自己能见一面,已觉得激动不已,哪知道如今对方的表现大出他的意外——居然好像比他还激动!
李曜当年就算有过不少“面试”的经验,却也从来没出现过这种事,这几乎等于考官一看见你,立马把你夸到天上去,亲切得几乎肉麻了!这种情形,好像……非奸即盗啊!
不过李曜总算是人际交往经验丰富异常,虽然心下惊诧莫名,但还能保证自己面色如常,又想起方才王笉给自己定下的这套装束和进门该做的姿态,忽然有所明悟:“莫非燕然老弟深知李克用和盖寓看人的喜好,所以才故意让我穿成这样、做成这样?若是如此,倒也还勉强说得过去……嗯,是了,他家在太原既然势力这般巨大,知道些帅府动态自然是理所当然的事,难怪他方才说得那般郑重,要我非得按他说的办,看来果然是早有准备,否则岂能如此神效?”
李曜心中有了些底,这才笑着,不卑不亢地道:“李曜何德何能,当得起大王如此礼遇?实在惭愧。”
李克用大手一挥:“哪有什么当不起的?某说当得,就是当得!来,坐下说话!”
李曜略微客气,顺带跟盖寓、李存孝都见了礼,这才坐下。
盖寓在一边捻须微笑,心中暗道:“此子果然知礼,他方才见了这等惊变,也只是微一错愕,立即便能应对自如,毫无失措之举,这般心性定力,才是成事之人。如此某便只须听其言、观其行,确定他是否愿为大王尽心竭力,若是愿意,不失为一值得大力栽培之对象。”
李存孝却是错愕非常,李克用这般作态,他当真见得极少,现在想来,当初他随李克用平定黄巢之乱时,李克用见了那些方镇节帅、领军大将,也从未这般客气过。否则当年在汴州,又怎会触怒本来低声下气的朱温,惹出上源驿之变?这一切的一切,都是说明李克用个性高傲。
但李存孝却不知道,李克用在方镇节帅、领兵大将面前的高傲,是自负于自己的武勇,而他在那些文人墨客面前,反而相对和气得多。这是因为像他这等沙陀豪勇之辈,从不惧与人比较武勇,而在文事上则颇为自卑。这种自卑让他在“比较正常”的文人面前足以保持谦虚,只是碰上那些喜欢夸夸其谈,自吹自擂的文人,才又会因为自卑而变得格外高傲。譬如他对张浚,便是这般。张浚因为是贤相张九龄之弟张九皋后人,自诩名门,看谁都看不上,更看不上“蛮夷胡虏”之辈的李克用,因此李克用对张浚的评价就极低,说他“唯务虚谈”,皇帝用他为宰相,此人必是颠覆江山之辈。
此番张浚力主讨伐李克用,也有这件事的影子在其中。
至于李曜,李克用想得更多,特别是通过李曜来拉近和太原王氏的关系,这是李克用最希望做,但以前基本不敢想的事。太原王氏这种世家望族,不可能光靠武力征服,要不然李唐皇室早干了,李世民也不用定什么《氏族志》,把陇西李氏排在关东诸名门之上了。
但是王氏的根基太原,偏偏也就是李克用现在的根基之地,如果跟王氏搞不好关系,王氏足有能力把河东弄得一团糟,让李克用什么事都办不成,就算最后以武力铲除,也是白搭——王氏族人早已分出许多,比如王羲之就是琅琊人,但他也是太原王氏。要消灭王氏,根本不可能,可消灭不掉的话,那就得生生被全天下的读书人弃如敝履,实在太也得不偿失。
因此李克用无时无刻不想拉近跟王氏之间的关系,王弘死后,他亲自去拜祭,而后王徽与王抟等人回到晋阳,他又再次屈尊降贵前去拜访……这一切的一切,都是李克用示好王氏的表现。
此刻,来了一个对前王氏家主王弘有过大恩的人,摆在他的面前,他可不是至尊宝,哪里能不珍惜?(李曜:“……换个比喻好不?”)
当下亲热得不得了,活像失散二十年的父子见了面,哪里是相见恨晚能形容的,只差没有抱头痛哭一场了。再加上盖寓还时不时在旁边加把火,等李曜把炼铁诸事以及上一次潞州之行源源本本地说了一遍之后,李克用当时便站起来,大声道:“正阳,你与某家,着实有缘,克恭之变,非你之罪!你今来助某,某实欢喜……”他说着,忽然朝李存孝丢了个眼色。
李存孝并不是憨娃儿,可不是憨痴之辈,当下便道:“某与嗣昭也都与正阳你投缘,既是有缘,何不做个兄弟?你既与你那不明是非的生父断绝了关系,不若今日便拜在大王膝下,以为养子,大王如此爱你,你又是当世大才,可不正是你自己说的‘冲天正可期’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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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一 十四太保 第053章 掌军械监
李曜知道,李克用既然示意李存孝说出这样的话来,自己如果拒绝,那么今后在李克用麾下,就再也没有半分希望,甚至说不定还会被其视为耻辱。对于李克用这样的军阀,李曜是绝不敢对他的善良心存奢望的,他们这种人,对于有才干的人只有两种态度:要么为我所用,要么让你没用。而“让你没用”的最好方法,就是直接杀掉。
对太原王氏这样根基深厚且具有全国性威望的名门世家,李克用心存顾忌,但是对于他李曜这样的无根飘萍,杀起来当真是易如反掌,而且必然毫不手软。
李曜心中忖道:“罢了,罢了,反正也是打定主意在河东混了,拜了李克用这个义父,倒也是一大方便——不管什么时代,总是跟领导的关系越亲密越好混啊!”
于是装作大喜:“某岂敢与李给事、益光兄这等天下英豪相媲美?更何况大王威临天下,某无半分功绩,哪敢……”
“诶——”李克用摆手道:“这话就说得不对了,存孝和嗣昭方才都与某说起此事,可见他们对你,是甚为看重的,至于功绩,眼下就有立功的机会,怕什么?虽则某之义子都须得一步一步做起,但以你之能,却也不费什么力气,莫非你还没有信心不成?”
李曜一脸豪迈,慨然道:“既然如此,曜敢不领命?父亲在上,请受孩儿一拜!”说着就要跪倒,心中却道:“你是千年前的大豪杰,我拜你一拜,总比那些悲催的清穿分子拜那些害了中国三百年的蛮夷好……你虽然也是胡人,但毕竟一辈子心向大唐,未曾称帝谋反,契丹来掠,你也全力反击,算得上是唐籍胡人,再说也被赐了国姓,哥就不追究那么多了。”
李克用本打算受满这一拜,却瞥见盖寓给他施眼色,忽然想起这个义子不比其他,这义子还有别的作用,而且他看起来文人气息更多一些,自己却不好太端架子了,忙上前一步,不等李曜膝盖落实,就将他扶住。
不过李曜既然已经动了,演戏总要演个全套,硬生生一个千斤坠跪将下去,倒让李克用吃了一惊,心道:“此子果然有些本事,竟然有此大力!”
他见李曜双膝跪实,心中不由欢喜。他是个收义子收惯了的,这时倒也很快就将他看做义儿了,笑道:“吾儿竟然藏私,做出这般文士打扮,谈吐又清贵高雅,害得某只把你当做书生郎了,却不想竟然有这般力气,险些将某带倒!”
其实李克用这话明显是夸张了,他此刻正当壮年,才三十五岁而已,以他的勇武,哪里有可能这么轻易被李曜带倒?就算李曜全力出手,以他目前那还不圆融的青龙剑法,也未必在李克用面前讨得了好去。更何况李克用天生一目微渺,虽也算残疾,却助他练成了冠绝当世的一箭双雕神箭,军中号称“飞虎子”,连鞑靼人都心服口服,不敢对其心生歹意。
不过李克用既然要这么给面子,他自然也要连忙告罪一声,这乃是后世练就的本事,你什么错都不犯,怎么让领导体现自己的大度?当然,这其中要掌握一个“度”,没有是不好的,但过犹不及,其中力度,就要自己拿捏准了才行。
客套话说完,就要谈正事了,李克用本来是性急之人,但也知道有些话不能立刻拿来说,比如跟王家的事情,就不好马上亮出来,而要在今后探明李曜的心思,然后旁敲侧击,让他自己说出来,才是正理。
当下便笑了笑,道:“吾儿既然拜了某为义父,这名儿也该变一变,好在你我父子本都姓李,姓倒是不必变了……你原名曜,入了某门,当加一个存字,今后便叫存曜,表字依旧。”
李曜心道:“你还真是一朝权在手,便把令来行,动不动就给哥改了名字。好在我本名早已不用了,李曜既然能叫,李存曜自然也没甚么关系。”
“悉听大王之命。”
李克用哈哈笑道:“如此甚好,如此甚好!不过正阳,某虽收你为义子,然则这军中功绩,仍需一步步来,某亦不可使你一步登天,以免旁人嫉恨于你,是以……哦,你是愿意按照原先安排,去掌军械监,还是进某牙兵……”
“儿愿掌军械监。”李曜毫不犹豫道。
李克用微微惊讶:“为何?吾儿当须知晓,这掌军械监,能得军功的机会,可是远不如在牙军之中啊!”
李曜决然道:“儿若为寻常人,自然当选进入牙兵,搏杀数次,总能立下功劳,好做进身之阶。然则今日蒙大王器重,收为义子,则儿便当一切以大王所思为儿之思,以大王所虑为儿之虑。眼下黑鸦军虽然横勇,然则手中兵甲也不过与寻常兵丁一般,这岂能配得上黑鸦军的声威?儿料大王必然也以此为憾,是故愿意亲掌军械监,以儿多年在铁坊督工研究之经验,以最快的速度,最好的质量,督造一批精良武器、盔甲,来为黑鸦军换装,力争在黑鸦军下一次出兵之前,全面完成换装,以最为崭新的面貌,最为高昂的士气,去扫除大王宏业途中一切魑魅魍魉!”
李曜见过的战前动员和激昂宣誓不知凡几,这番话自然说得铿锵有利,万分坚决,一脸忠贞效死之状,在这个时代,如此口才、如此演技,当真是足以令听者凛然,见者倾心。
果然,李克用大为感动,惊喜非常,站起来走到李曜身边,两手用力拍了拍也立刻战立起来的李曜双肩:“好!好!好!吾儿果然忠孝!此番所言,某深感之!……寄之!拿告身来!”
盖寓立刻应声而起,到旁边书房里拿了一张空白告身出来,递给李克用。
李曜在一旁看得分明,那告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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