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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唐再续-第5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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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过他刚才说的话就差点“惹怒”王笉,现在却是再不敢提及这方面,只是干笑一声,问道:“这个……呃,燕然啊,有句话,某不知道当问不当问。”
  王笉心中一动,却想起之前他说的那句话来,立刻皱眉道:“莫非正阳兄还欲调侃小弟?”
  李曜忙道:“岂敢岂敢,焉有是理?某是想说……这个,呃……大王长子落落,生得高大威武,仪表堂堂,虽年纪轻轻,已然是铁林军使,想必日后那衙内都指挥使的名头,也落不到别人头上……只是,这个年岁既然渐长,有些个人问题……啊,某是说,他的终身大事,也就开始让大王日夜忧心了……”
  王笉是何等聪明剔透的女子,又是生在王家之人,李曜这才一提,她便已经似笑非笑地斜了李曜一眼:“所以,大王就请正阳兄来跟我说个媒?做一回月老红娘?”
  李曜干笑一声,在王笉那副眼神之下,终于笑不出来,苦着脸道:“燕然高看了,哪里是请某来做个媒,分明就是给了某一个任务,至于完不完得成,大王想是没怎么考虑。”
  王笉摇摇头:“正阳兄这却猜错了,并帅定然是考虑过的,而且还是深思熟虑过的。”
  李曜微微一怔,沉吟一下,坦然点头:“不错,大王必然是认真考虑过的。”
  王笉笑了一笑,没有说话。
  李曜只好定定地看着她的眼睛,问道:“那么,燕然以为如何?”
  王笉淡然道:“王家女子,不嫁粗鄙之人。”
  李曜心中一沉,继而却又松了口气,点头微笑道:“好,某知矣。”
  王笉微微惊讶,却见李曜神色轻松,毫不作伪,不禁奇道:“正阳兄怎不说服于某?”
  李曜哈哈一笑,坦然道:“婚嫁之事,原本就该两情相悦,某对这媒人的差事,本自不喜,只是身处此番境地,不得不为罢了。如今燕然已然给了某明白的答案,难道某还要没脸没皮地缠着燕然,作那市井恶俗之态不成?王氏高门,嫁娶自有衡量,某虽浅薄,此事如何不知?与其苦缠许久,你不欢,我不喜,事情也终是办不成,反倒坏了你我情谊,为何不早早放手,告之大王,了不起也就是个办事不力之怠,有甚了得?却能全了你我友谊,这才是我李曜看重之事!”
  王笉听罢,肃然起敬,起身拱手一礼:“兄长高义,王秦身受了,敢不从兄长所愿?”
  李曜知道“王秦”某些习惯有些古怪,似乎很不适应身体接触,闻言也只是虚扶一把,道:“燕然言重了!常言道,人生得一知己,足矣。以某之不肖,却得王公折节相交,又有燕然你这般倾心相待,某非草木,焉能无知无觉?今日所问,原已失礼,哪里当得燕然这般说法?快快莫要这般客套了。”
  王笉欣然道:“能被正阳兄冠以知己之称,王秦此生无悔矣!不过也正因如此,王秦却不能不一尽知己之义。”
  李曜愕然道:“此言何解?”
  王笉笑道:“今日某代王家拒绝了与并帅联姻之望,正阳兄打算如何回复并帅?”
  李曜哂然道:“这还能如何?自然就是直说便是。”
  王笉摇摇头,道:“如此并帅焉能不怒?我王家并不担心并帅能如何,但正阳兄你却不同,你如今身份特殊,又牵连进了诸子之争,若是一个处置不妥,便要担心有人落井下石……甚至,小弟不揣以最大的恶意来推测某些人,不得不怀疑此番是有人故意为正阳兄设下圈套,借并帅之刀,来斩兄长。”
  李曜悚然一惊,眼睛微微一眯,点点头:“不错,是有这种可能!”
  王笉见他这么快就反应过来,不禁微笑起来:“正阳兄坦荡君子,却不是迂腐不化之人。天下间总有那么一些人,自己无能,就怕别人有能,此所谓嫉贤妒能是也。若是这种人再参合进了争权夺利,其嫉贤妒能之心就会再大数倍……正阳兄岂能这般轻易教此等人得逞?”
  李曜笑道:“不错,正是如此。某一直觉得,一个人,君子是好事,但因为君子,就忽视小人的能量,以为身正影不斜,那就大错特错了。君子不仅要人品比小人贵重,才干心思,也断不可少。这就像朝廷之中做官,若仅仅是个忠臣,那是不够的,还得比奸臣更奸,这样的忠臣,才能发挥作用。否则,还没为国计民生做出半点有益之事,便被奸臣谗言诋毁,弃官而去,于天下、于万民,有何益处?圣人心中浩荡,做事却也讲究实效,我辈如何能僵化思想,将圣人教训只挂嘴上,却根本无力实施?”
  王笉笑道:“不想竟然惹出兄长这般大的议论。”
  李曜呵呵摆手,道:“是某说得远了,言归正传,燕然于此事,可有妙计教我?”
  王笉道:“妙计不敢说,但确实有一推托之法。”
  “哦?”李曜问:“未知燕然计将安出?”
  王笉道:“此事说来也简单,兄长只须说,王家以诗文传家,此乃祖训,后辈虽然不肖,却也不敢稍稍有违。李落落乃郡王长子,身份贵重自不必说,然则若要娶我王家女儿,却要过王家诗文一关。为正视听,请大王设下大宴,王家自会请出族中叔伯长辈前往赴宴,宴中这些王家叔伯长辈会即兴出题,以三题为限,考校李落落诗文,若能得其赞赏,我王家女儿,任其挑选!”
  李曜听了,心中暗暗叫狠:“你王家诗文传家,王勃、王昌龄、王维等等,那么一大票诗宗文豪级的巨匠出身之家,去考校李落落的诗文?李落落就算打娘胎里就开始读书,以他所处的生活环境,又怎么可能有多少诗才!在你们王家的叔伯辈面前写诗,只怕这小子从第一个字到最后一个字,能被你们批得没有一个是用对了的!就这种事,你还叫李克用李大王开个大宴……你倒是不怕李克用丢了这么大一个脸,当场丘八脾气发作,直接把那几位绝对德高望重的王氏长辈给剁了……”
  当下苦笑道:“这般弄下去,只怕大王是无论如何也不会接招的了。”
  王笉却笑得极欢,道:“那不是正好?”
  李曜叹了口气:“难道王家就真的一点跟大王结亲的想法都没有?某料以燕然这法子,大王一家,只怕一辈子都别想跟王家结成秦晋之好了。”
  “那也未必。”王笉下意识道:“若是正阳兄你……呃,咳!”
  李曜愕然,忽然摸了摸后脑勺,心道:“我?难道我就成了?就我那几句诗文?班门弄斧,关庙舞刀啊……”当下苦笑道:“燕然,你这是调侃某来了,咱们一次对一次,就此扯平。”
  王笉却不依,道:“哪能扯平?某方才所言,可是诚心实意的肺腑之言。就凭当日那句‘建功未必狼居胥,报国岂止玉门关’,和今日这句‘孤舟摇碎千江月,群雁拨开万里天’,就已然足以!你道李落落能写出这两句来么?”
  李曜摸了摸鼻子,干笑道:“某自以为擅长五律,谁料被燕然看上的,却尽是七言。”
  王笉也忍不住笑将起来,掩口道:“正阳兄说的,莫非是那首偷偷写就,偏不给小弟观瞻的‘寂寞随灯隐,沧桑只在怀’?”
  李曜愕然:“这首诗……你怎知晓?”
  王笉没好气道:“这宅中奴仆,都是王家仆佣,正阳兄写完诗稿,又未曾上锁,自然是有人看了,以为大好,特来报我,某才得知晓。难道某还亲自来偷兄长的诗文不成?”
  李曜哈哈一笑:“不过就是一涂鸦之作,燕然要是喜欢,那原稿给了你便是,何须说得这般委屈?”
  王笉眼前一亮,道:“我王家诗文传家,这般大作,本欲收藏,只是不便开口,既然正阳兄大度如此,那小弟可就却之不恭了。”
  李曜笑着摆手:“拿去拿去。”
  王笉见李曜毫不在乎,也不提时下兴盛的润笔之资,她不知道李曜是根本不知道此事,只当李曜潇洒大度,为人义气,不禁感慨道:“正阳兄这般大度,小弟却是有些惭愧了。”
  李曜只当她说来客气,干脆大方到底,笑道:“这有甚好说的,你我何等交情,提这些作甚?你若当真看得起愚兄那些不成器的劣作,今后某只须有出,必不会忘了你这一份便是!”
  ………………………………………………………………………………
  呃,今天这对联,无风码字的时候随手写的,确实水平一般,有辱诸位尊眸了。
  不过,无风有一个想法,希望在这本书中,加入一定数目的原创诗词,目前考虑至少七七四十九首。如果有可能,也有可能九九八十一首。算上今天这一首,目前已经在书中露面的就是六首了,无风手头还存了几首,是根据剧情规划提前写好的,数目还缺很多,以后慢慢补全。
  最后,也希望大家多多支持、雅正。


卷二 开山军使 第076章 克用之心

  “报!大王,飞腾军使存曜郎君求见!”
  李克用独眼一瞥,道:“传。”
  “是,大王!”
  不多时,李曜从容走进,拱手道:“儿见过大王。”
  李克用露出微笑,摆手道:“存曜来了,坐下说话。”
  “谢大王。”李曜微微鞠躬,早有侍女上前为他放置了坐席和案几,他则平静地坐下,正襟危坐。
  李克用就喜欢李曜这种气质,他手底下骁将众多,可大多因为出身军旅的关系,对于礼仪未免粗豪了些。而李克用自己因为地位越来越高,自然会越来越注重礼节威仪,威仪还好说,部下之中没有人敢在他面前放肆,但礼节就有些难办,特别是李克用越注重礼节,就越注意细节,这方面那群骁将哪里能让他满意?如今能在这方面让他满意的,只有两个人,一个是盖寓,另一个就是李曜。
  “吾儿此来,所为何事?”李克用微笑着问道。
  李曜面色平静,一本正经地道:“此来面见大王,有两件事需要回禀。一是编练飞腾军之事,二是落落的婚事。”
  李克用点了点头,独目微闭,道:“先说练兵之事吧。”
  “是,大王。”李曜似乎也一点别的想法也没有,开口道:“飞腾军所部,大王给额五百,现已从各部征齐,其中五院军调拨五十人,决胜军调拨五十人,突骑军调拨一百人,突阵军调拨一百人,万胜黄头军调拨一百人,飞骑军调拨一百人。”
  李克用笑了笑:“你不会是把这几支军中的精兵全给抽走了吧?到时候你那几位兄长来找某诉苦,某还能压住,要是克宁、镇远也来说话,某可就要为难了。”
  李曜也微微一笑:“儿也曾担心这点,所以克宁公的五院军和镇远公的决胜军,儿都只抽调了五十人,而且还亲自上门为此告罪,所幸二公皆是明理通义之长者,自然不会与儿这等小辈计较些许小事,请大王尽管放心。”
  李克用哈哈一笑:“周德威倒是不会跟你计较,克宁的性子,某这做兄长的岂能不知?某料你必是一到他家,便先给他说了一箩筐好话,然后又摆出某这顶大帽子压上去,否则他岂能失语?你说,某可有猜错?”
  李曜笑道:“大王明鉴万里,所料分毫不差,直如亲见。”
  李克用大笑,指着李曜道:“你这小狐狸,果然有些手段。当日某叫落落扩编铁林军,他也是抽调各部精锐,最后却闹得如何?克恭、克宁同时来某这里告状,克修虽然当面不说,某却知道,他只是性子沉静,隐愠不发罢了,心中何尝不怒?如今,你也是各军抽调,以编新军,却没有一个军使、指挥来某这里诉苦,其中手段,不问可知。”
  李曜一听李克用夸自己的时候把李落落给贬斥了一番,可就不好淡然处之了,忙道:“大王此说,儿却不敢克当,落落扩军之时,年纪小儿一两岁,有些许顾虑不周,也是常理。换了儿两年前来处理此事,只怕还未必及得上落落。”
  李克用知道李曜为何这般说辞,不过听了毕竟还是很高兴,这就像做老子的可以说自己的儿子是“犬子”,但别人要真当他儿子是犬子,你看他肯不肯善罢甘休!
  当下,便微微笑着摆手:“不谈此事,你既然征兵已毕,那么旅帅人选可曾定下了?”
  李曜点点头:“是的,大王。”
  李克用就问:“你抽调了四个旅,旅帅莫非就用原先的旅帅?那牙兵旅怎么算?嗯,你抽调五院军和决胜军各一队,只有队正……你可是打算自己任命一个旅帅?”
  李曜笑道:“大王真是神人,儿这点打算,丝毫也瞒不过大王。”
  李克用摆摆手:“某带兵二十多年,这点思虑都没有,还济得甚事!不过,五院军和决胜军一个是番兵锋锐,一个是汉军精华,这两个队正,只怕也不是那么好相与的,你任命的旅帅,可莫要降服不住他们才好。须知这两队今后就是你的牙兵,若是你不能对其如臂使指,今后战阵之上,可就危险大增,非同儿戏……你可有把握?”
  李曜一笑,道:“大王尽可放心,除非存孝二兄去做那队正,否则不怕降服不住。”
  李克用大为惊讶:“你所用何人,竟然放此豪言?”
  “此人原只是儿一家仆。”李曜说道,见李克用面露不屑,继续道:“但他天生神力,又得异人传授,曾经与存孝二兄过招,连攻二兄八招,才被二兄窥中破绽击败。”
  这句话很是让李克用吃了一惊,李存孝是什么实力,他哪里不清楚?河东军骁将之多虽然已可以算是天下之最,可即便如此,遍数河东,却也无人是李存孝手下十合之将,而如果李存孝全力出手,甚至很可能没有三合之将!现在李曜却说他那家仆居然还能先抢攻李存孝八招,才被李存孝窥中破绽击败,这简直是他这十年来闻所未闻之事,甚至想都想不到。
  不过李曜这个家仆,李克用记得盖寓和李存孝似乎都提起过,只是他自己未曾注意罢了,现在听了这个消息,不禁仔细思索了一下,才问道:“你那家仆,可是叫朱八戒?”
  李曜点头道:“正是。”
  李克用好奇心上来,问:“当日他跟存孝比试,具体情形如何,你且细细道来,某却着实诧异好奇得很。”
  “是,大王。”李曜当下便把那日李存孝和憨娃儿交手的情形说了出来,他并不为憨娃儿吹嘘什么,当时是什么情形,他就说什么情形,不偏不倚。
  不过李克用自己就是武力超群的高手,听了李曜的形容,心下早已暗暗点头:“存曜这孩子说话公道,不偏不倚,看不出他一个文气这么重的人,倒也是个难得的坦荡汉子。”
  他听完李曜的叙述,大为赞叹,笑道:“有此人为你牙兵旅帅,吾儿可高枕无忧矣。不过他性子既然憨痴,你却也要注意一些,以免他有所疏忽,露了破绽,为人所乘。”
  李曜点头称是,谢过李克用。
  李克用心中暗叹:“此人如此了得,若是能收为义子,却是极好,可惜他久为存曜家仆,听说又对存曜死心塌地之极,若要强收其为义子,只怕得不偿失。罢了,某已有存孝之勇,这朱八戒毕竟不如存孝,留给存曜倒也无妨,存曜亦是吾儿,此子终归还是为某效力。”
  李克用想通了这点,点了点头,道:“练兵方面,你若有甚为难,可以找嗣昭、嗣源他们谈谈,他们年纪虽轻,却是长于军旅,尤善练兵。至于武备,你身兼掌军械监,这一点就不必某为你操心了,只消不影响某之前定下的换装计划,你这五百兵,随你处置便是。”
  李曜听了这话,连忙谢过。
  李克用这才沉吟一下,问道:“王家怎么说?”
  这话有些没头没尾,但李曜自然清楚问的什么,当下便道:“王家并非不愿与大王结成姻亲之好,只是有一桩事很有麻烦。”
  李克用眉头一挑,问道:“何事?是怕陛下那边有甚不满吗?”
  李曜苦笑道:“那倒不是。”
  “哦?”李克用微微蹙眉:“那却是何事?”
  李曜叹了口气,道:“王家诗文传家,即便家族女子出嫁武臣,也必是儒将之流,只因其家中有此祖训……若是落落想娶王氏女,须得通过王家长辈三道文试,考校诗文……儿觉得此事只怕有些为难。王家乃当世文坛世家,家中多是博学之辈,这题目出出来,至少以儿之能,是毫无把握的,只望落落多才……”
  “嘭!”李克用猛地拍了一下案几,强压怒气,道:“落落自小随某长于军旅,若说上阵厮杀,某敢为落落担保,他绝非怕死惜命之人,可这诗文……他哪里懂什么诗文!若你也没有把握,他更是提也休提!王家这么说,分明就是故意搪塞,想让某知难而退!嘿,某儿辈众多,却居然找不到一个能通过王家考校的儿子来,岂非徒令天下人耻笑?”
  李曜见李克用脖颈处青筋暴起,知他怒极,也不敢立即就劝,只好就着话题道:“大王所言,自有道理,不过话说回来,如今天下战乱频仍,诸地动荡不堪,这时节唯有领军武臣,才真正有自保之力。王家死守那等祖训,其实不过自取灭亡,大王坐拥表里山河,麾下良将千百,虎贲十万,待天下越发动荡,朝廷必然更需借重大王,届时大王之地位,更要贵不可言,王家今日不肯与大王联姻,彼时却只怕反倒要来求大王……大王何不暂息雷霆之怒,先灭赫连铎,再平李匡威,然后一举为朝廷清理奸佞,铲除朱温等不臣,届时大王功业,足可使霍光、郭子仪等先贤之臣不至专美于前,待到那时,别说王家,崔、裴、韦等家,谁不以与大王结亲为荣?”
  李克用听了这番话,不禁怒气暂息,沉吟起来。世家,他自然知道其中分量,也正因为知道其中分量,他才这般想方设法要跟王家拉近关系。
  其实,李曜这番话,也微微透露出了他对世家的一些看法,这些看法与李克用这种真正这个时代的人,事实上略微有些出入。
  世家之说,汉时便有,但真正兴盛到不可遏止,大抵在于南北朝。李曜过去也曾思考,东晋时期会出现四大世家轮流…执政的原因,是否是世家大族与皇权斗争的结果。也就是说,皇室为夺回统治权扶,植新的世家大族以打压旧的世家大族,新的世家大族羽翼丰满后抛开皇族,取代旧的世家大族,成为新的实际统治者这样一个过程。对此,他没有得出自己能够信服的结论。
  而现在,他自己穿越到了唐朝,又不禁有了另一个问题:在一个正常的封建社会里,皇权是不会允许出现一个类似于王、谢那般,能够影响正常统治的世家大族。他一直在思索,李唐统一天下以后,作为最够门第的山东七大家的政治影响力是否已经有了非常明显的下降,远不如处在京城的宰辅世系和后妃世系以及河西地区的将门世系。
  严格说中华历史,自东周之后就没有封建,只有小农。世家大族虽然对小农社会戕害甚广,但是小农社会却无法制止世家大族的崛起。好比对于西方封建社会,直接就是世家大族势力的战场。而根据陈寅恪先生的研究,唐初关陇集团势力全面占优,山东旧族较弱,自武则天时代蓄意提高山东旧族的力量而打架关陇势力。事实上,之后关陇集团即一蹶不振,山东旧族独大过一阵子,却被之后的进士科出身的寒门士族逐渐压制,牛李党争之后,山东旧族势力才真正的全面衰弱。唐代制度,宰相多由大族充任,后妃多来自大族,而不是当了宰相或是家族出了后妃才大起来。至于所谓“河西将门”,其实就是从西魏一来一直占据政权直到唐初的关陇集团。
  这么说来,关陇集团跟山东大族之间一直是处于争斗状态的,而到了如今,整个大唐已经被各种糟糕的事情弄得奄奄一息,关陇集团和山东大族其实都已经衰落了许多,站在李曜这个后来人的角度来看,最终结果是这两大集团都遭到了几乎毁灭性的打击。而这个打击,正是来源于李克用奠定基础的河东沙陀军事集团。(此事前文有述,不再重复。)
  这么一想,李曜就立即发现了一个问题。那就是最起码直到现在,李克用还没有打压关东士族的心思,他现在的考虑,反倒是跟关东士族结成联盟。
  李曜心中一动:“这么说来,李克用现在对自己的军事实力虽然比较自信,但对于‘文治’这一块,其实还是比较自卑的,他可能觉得没有王家这样的关东大族帮忙,他的军事基础并不能完全转化为统治能力,因而才会对这件事这么上心。只是他肯定不知道,他的后继者们却正是靠着强大的军事力量,不停地‘扫荡’着这些世家大族的生存土壤,最终让这些世家大族逐渐走向了消亡。”
  如此一来,李曜顿时觉得,王家选择不与李落落联姻,只怕不是什么正确的决断。只是这件事他李曜已经不好再插嘴。因为身份关系,现在再去找王笉说这件事,只怕王笉就要怀疑他的用意了。可是这件事现在又偏偏解释不清楚,因为这种事光靠说道理是没用的,不说道理的话,难道李曜更告诉王笉,说将来朱温会杀尽李唐宗室,弑君称帝,然后李存勖会灭了后梁,沙陀军事集团全面崛起,影响五代数十年,甚至最后连正宗的汉家王朝北宋,从根子上来说,也是“沙陀余孽”?而王家此时不与李克用结亲这个错误决定,将在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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