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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夫当国-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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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1章,正式军官
  袁肃这才明白过来,原来出卖革命党的人竟然是张建功,之前他虽然排除了岳兆麟通风报信的可能,但由始至终没有想到会是张建功。看来,张建功不仅出卖了革命,而且还出卖了岳兆麟,难怪刚才在走廊上见面时对方丝毫没有伤感表现。
  他转过脸看了一眼陈文年,只见陈文年同样是一脸错愕的正盯着另外一边的张建功,显然对方也是刚刚才知道这件事。他不禁有些担忧,张建功既然能出卖岳兆麟,那会不会连自己和陈文年也出卖呢?
  尽管严格的说,他没有参加这次起义,甚至还被革命党暗杀,但想到张建功这种卑鄙小人,指不定对方为了贪功而在潘矩楹面前胡乱造谣,否则潘矩楹刚才的语气为何会如此针对!
  不仅如此,他同时还在琢磨着张建功为什么要选在起义当天出卖革命。
  白雅雨等人策划行动前后长达大半个月的时间,对方明明可以在起义之前通风报信,如此也能省去兵戎相见的风险。如果只是临时变卦那倒是没什么,可若从头到尾是对方精心设计,目的是为了获得更大的功劳,又或者利用这件事逼岳兆麟下台,那这个人实在太可怕了。
  这时,潘矩楹接着又说道:“岳兆麟先是参与策划谋反,后来见势不妙才下令镇压乱党,倒头来触怒了叛军招致杀身之祸,这是他咎由自取。我希望在座诸位都引以为戒,切莫重蹈覆辙,要知道革命党可不会跟你们讲情面。”
  听到这里,袁肃稍微放下心来,看来潘矩楹不打算追究七十九标其他军官的罪责。想来也是,张建功真要是把胡言乱语,他们同样可以揭露张建功起义之前知情不报,总之大家心照不宣,没必要把事情做的太绝。
  会议接下来,几位高级军官交代了一番滦州城的善后安排,然而在一些细节问题上发生了争执。尽管众人一致认为应当调派其他部队进驻滦州,协助善后以及镇防,但究竟调哪一支部队却意见不一。无论是七十八标还是八十标,都想趁机扩张自己的防区,前者有总镇在后面支持,后者则有四十协协统范国璋撑腰。
  纵然潘矩楹现在是二十镇统制,但四十协协统范国璋从来没把潘矩楹当上司来看。滦州兵谏时,二人同为反对张绍曾的顽固派军官,然而事后就因为潘矩楹先一发了一封电报到京城上报滦州的情况,故而被清廷临时提拔为统制。
  为此范囯璋一直耿耿于怀,论兵力、论背景他与潘矩楹无二,甚至在资历上还要高潘矩楹一些,凭什么统制官要让对方来做?
  双方一时间僵持不下,一旁的王怀庆暗笑着看了许久,这才不慌不忙的站出来圆场。关于在滦州增派其他部队镇防的事情,暂时先搁置了下来。
  正因为这个插曲,使得会场气氛变得不愉快起来。
  潘矩楹索性跳过了所有繁琐的环节,直接开始讨论平乱功绩。他一一列举了在场各部人马的在昨晚行动中的表现,几乎人人都有份,至于实际情况是什么已经不重要,只要大家都有甜头那这就是实际情况。
  在这个时候袁肃倒是注意到一点,当潘矩楹念到逮捕党首白雅雨时,没有说是巡防营与警卫队协力合作,而是直接归功于巡防营,并且还说是巡防营进城之后全力围捕而抓获。他下意识看了一眼王怀庆,对方只是微微眯着眼睛,一副神游虚空的样子。
  这家伙还真是说一套做一套,虚伪者莫过于此了!他在心里暗暗讥讽道,只是没有站出来纠正实情,这种争抢功劳、谎报功劳的事情早已经成为高层一手操控的游戏,自己如果自讨没趣,除了得罪眼前的这一群人之外,什么好处都捞不到。
  不过潘矩楹也列出了袁肃的功劳,称其“临危不乱、据守南城,成功阻延叛军入城,为巡防营驰援争取至关重要的时间”。这番话显然又是言过其实,如果袁肃真能成功阻延起义军入城,七十九标标部岂会落到这般惨剧收场?他不知道这是潘矩楹故意照顾自己,又或者是王怀庆心中有虚因此向潘矩楹美言了几句,就目前看来后者似乎更有可能。
  不仅如此,更滑稽的还是在提到击毙叛军另外一名党首王金铭时,潘矩楹甚至认定七十八标、八十标以及巡防营都有功:巡防营最先发现王金铭,七十八标则从侧面包抄,最终是由八十标的士兵开枪击毙目标。
  袁肃不难猜测,显然之前为了这件事众人争执不过,彼此互不退让,只好将这份功劳给三方都记上。他心中一片漠然:这个时代的人心果然一点都不古朴,今后的每一步都要小心翼翼的走才行,否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散会之后,潘矩楹让其他人先行离场,只将陈文年、张建功以及袁肃留了下来。
  之前在会议上虽然交代过关于七十九标的善后工作,但七十九标遭受昨晚的创伤,必然要面临一番重新整顿,这方面的细节问题自然要找七十九标现存的军官来商榷。
  潘矩楹端坐在之前的位置上,伸出手向陈文年这边招了招,示意三人上前去。
  “丑话说在前头,这次是一件很麻烦事,你们七十九标竟然闹出这么大的乱子。你们不用解释什么,我不是傻瓜,事发之前你们一个个知情不报,就这一点足以把你们定为乱党从犯。”等陈文年、袁肃、张建功走到跟前时,潘矩楹脸色阴沉,语气也低沉的说道。
  张建功本要开口辩解一句,不过看了看一旁的陈文年和袁肃之后,最终欲言又止。
  “我不追究你们,并不是我纵容,你们七十九标好歹是我的老部下,能照顾自然要照顾。再者,我也不怕跟你们说实话,这大清的天下已经没几天好日子了,各省独立的声势愈发汹涌,就看袁宫保是什么意思了。”略略停顿了片刻,潘矩楹话锋一转,不疾不徐的说道。
  “多谢统制大人开恩,我等一定感恩图报。”张建功忙不迭的奉承道。
  不过陈文年和袁肃则依然默不作声,前者脸色复杂,后者则异常冷静。
  之前潘矩楹在说最后一句话提到“袁宫保”时,他下意识看了袁肃一眼,眼神透露着几分猜疑,不过很快又把目光抽离。
  “其他的话我也不多说,七十九标这个番号我必不会让它动摇,因此当务之急还是要重整七十九标上下。昨晚一役确实令人发指,叛乱士兵几乎屠杀似的血洗标部,自岳兆麟以下阵亡的军官多大二十余人,眼下主要的军官就剩下你们几个了。为了稳定军心,我要尽快提拔一人代理标统。”潘矩楹说话的时候身子向后仰靠了一下,摆出一副好整以暇的姿态。
  张建功听到这里,立刻微微躬了一下身子,脸上露出讨好的表情,俨然就是一副奴才样。
  袁肃心里很明白,尽管张建功做作之态令人讨厌,但经过昨晚起义之事,潘矩楹现在不会看重个人品性,反而是要看这个人是否听话。就算张建功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小人,可对方不仅通风报信出卖革命,而且具备也“奴才”的态度,更重要的是手里还掌握着整整一营的兵力,从政治到个人再到客观条件,可谓是代理标统的不二人选。
  考虑到这一点,袁肃不等潘矩楹开口说话,抢先一步说道:“大人,在下认为代理标统一职应有张大人担任。如今七十九标遭此大劫,辖下各营诸多混乱,理应由一名经验丰富的军官来主持大局,而张大人带兵多年,又有平乱之功,正是不二人选。”
  他说完这番话之后,在场所有人都露出了不同程度的错愕。
  谁都没想到袁肃会主动推举张建功出任标统,就连张建功自己也愣了一愣。
  潘矩楹沉默的思索了片刻,随后不动声色的说道:“你说的没错,目前的局势必然需要一名经验丰富的军官坐镇大局,张管带确实是不二人选。既如此,那就暂且由张管带代理标统,之后我会再从其他部队抽调军官补充七十九标标部。”
  张建功面露喜色,一点也不谦虚的急忙说道:“多谢统制大人栽培,卑鄙一定不负统制大人期望,竭尽所能治理好七十九标上下。”他说话的语气就好像自己已经跳过“代理”而字,直接成为“标统”了似的。
  潘矩楹虽然对张建功这个人很不满意,但眼下也只能将就了。
  停顿了一下,张建功继而又说道:“大人,袁参谋原本是陆军预备大学堂派驻我部的见习官,虽然尚不清楚陆军预备大学堂何时会召回,但目前标部急缺人手,还请大人特许任命袁参谋转为正官,协助处理标部军务。”
  这番话表面上听来,倒是很像张建功还袁肃一个人情,希望袁肃从见习官的身份转正,可对方偏偏要在这番话的前面强调“陆军预备大学堂召回”的字眼,显然是在故意强调袁肃的学员军官身份。
  袁肃心里很清楚这一点,如果张建功真心想要帮自己,大可把话说的周全一些。他不禁对张建功更加鄙夷,看来自己今后一定要小心应对这个人了。



  第22章,鱼龙混杂
  潘矩楹看向袁肃,语气带着几分认真的问道:“既然你是学堂派来的见习军官,你可有打算什么时候返回学堂去?”
  袁肃毫不犹豫的说道:“卑职于七十九标见习已有三月之久,官长对卑职颇有照顾,如今七十九标经此变故,正是用人之际,卑职断然不会推辞。再者正值天下大乱,男儿当报效国家,与其在学堂研磨文牍,不如脚踏实地做一些实事。”
  在说到最后一句话时,他故意挺起胸膛,表现出一副义无反顾的姿态。既然张建功有意排挤自己,自己索性就针锋相对,毫不避讳的表达出心意。如今七十九标急缺军官,善后工作又十分复杂,他坚持留下来,就不信潘矩楹会赶自己走!
  潘矩楹早年留学东洋,是一个有文化底子的军人,对比张建功这种土军官,他对袁肃有文墨的谈吐还是很欣赏的。如今当兵的能识字者少之又少,好歹袁肃是军校高材生,留下来肯定是能帮上不少忙的。于是他赞许的点了点头,说道:“你说的很好,既如此,我暂且任命你为标部二等参谋官,兼军需官和执法官。”
  袁肃立正应道:“卑职遵命!”回答的干净利落,与之前张建功献媚之态形成鲜明对比。
  潘矩楹又对陈文年说道:“公达,你是咱们二十镇的老臣子了,我也不必多交代你什么。七十九标参谋处仍由你主持,标部的一切文案工作也由你监管。”
  陈文年缓缓的点了点头,似有疲倦的说道:“在下明白。”
  潘矩楹交代完毕,最后说道:“眼下七十九标首要的工作就是安抚军心,之前在开会的时候我已经说过,这件事只会严惩党首和军官,余下参与起义的兵士做宽大处理,不过仍然要严格控制。除此之外,你们尽快给我拟定一份整编七十九标的方案呈交上来,这件事不可拖得太久,我要尽快上报京城。”
  袁肃、陈文年刚要答话,张建功却点头哈腰的抢先说道:“潘大人请放心,卑职一定在最短的时间内把所有事情处理妥当。”
  潘矩楹微微颔首,说道:“你们三人要通力合作才是。”
  从会场出来后,张建功大摇大摆的走在前面,陈文年和袁肃并肩跟在后面。还没走出营务处大门,张建功就忍不住拿出代理标统的身份对陈文年和袁肃交代了一些话,不过都是之前一些潘矩楹交代过的话,对陈文年和袁肃而言也就是废话。
  二人一言不发,甚至都懒的应声。
  张建功交代罢了,也感到自讨没趣,于是不再多理会陈文年和袁肃,径自出了大门返回第三营临时驻地去了。
  这时,陈文年忽然转过身来盯着袁肃,满是严肃的质问道:“袁梓镜,我本以为你是一个能干人,刚才你为何要表举张建功这厮代理标统,他这等阴险小人,为了贪功谁人都可以出卖,难道你还看不出他吗?”
  袁肃深知陈文年对张建功出卖革命又出卖岳兆麟之事耿耿于怀,而这一点恰恰是他可以利用的地方。深沉的叹了一口气之后,他正色的说道:“陈大人,张建功是什么人在下心里清楚的很,但就事论事,眼下能代理标统的人非他莫属。我知陈大人颇有才能,又熟知标部大小事务,论品性、论资历都能担此重任。可我试问陈大人,假使由大人你代理标统,张建功心有不服、处处针对,你当如何处之?”
  陈文年本没有想过由自己代理标统,在他看来只要不是像张建功这样的小人就行。不过袁肃既然说出这样的话,他心里还是有几分欣慰,毕竟好听的话谁都愿意听。
  他正准备回答袁肃的问题,可是话到嘴边时突然又醒悟过来,如今七十九标遭受重创,不仅缺乏军官,而且麾下一营、二营一盘散沙,唯有第三营从始至终跟着张建功。如果张建功不服气,他根本不可能按照正常程序来管制对方,就像统制潘矩楹与四十协协统范囯璋一样,只要手里握着足够的兵权,全然不把上司放在眼里。
  他诧异的看着袁肃,没想到对方一个年轻人竟能如此敏锐的看透这一点。
  袁肃见陈文年沉默不语,脸色又快速变化,知道对方已经明白了自己的意思,他继续说道:“陈大人,我之所以举张建功代理标统,只是希望能尽快稳住七十九标的大局。至于张建功是否有能力统率七十九标,日后可以另外再议,眼下他只是代理标统,这个位置究竟由谁来坐,我们说的都不算。”
  听完袁肃的话,陈文年总觉得这几个月来自己小看了这个见习参谋官,姑且不论对方带兵的能力,只说为人处事的态度和洞悉远近的眼光,当真是异于常人。就目前而言,他对袁肃的印象虽然很模糊,但在感觉上认为这个年轻人算得上正派,日后倒是可以多有来往。
  之后二人一起走出营务处,经过一夜的折腾大家都很乏累,现在又有这么多部队留在滦州城内,做什么事都碍手碍脚,很多事甚至无从插手。索性先回去好好休息一下,约定明日一早再仔细商议整顿七十九标的事宜。
  临别之前,袁肃向陈文年询问了赵山河的去向,得知赵山河之前一直在废墟里寻岳兆麟的尸首,现在可能已经寻到了,所以带人去城外安葬。他暗暗叹息了一番,如今还能有像这样古朴忠诚的人物,实在是难能可贵。
  辞了陈文年,袁肃没有返回宿舍休息,他甚至都不确定自己之前的宿舍现在是否还归自己,整个标部大院都让七十八标的人占据,稍微还算完整的营房一律都被征用而去。
  他直接来到标部军医处,这里是标部营楼唯一完好的地方,除了墙壁上有一些弹孔和熏黑,其他一切都正常,似乎起义士兵攻打营楼的时也考虑到事后需要有人来处理伤员,因此没有破坏军医处。
  此时军医处一副人满为患的景象,不少伤员只能安置在屋外的地上,甚至地面上连一块草席或者单布都没有。受伤的大部分是巡防营的士兵,他们昨晚第一时间驰援进城,自然是与起义军拼的最凶。
  袁肃之前带进来的警卫队伤员大部分已经不在,只有那两名重伤的士兵正靠在军医处门外的一颗枯树下。他快步走过去慰问了一番,又问了一下其他伤员的去向,原来那些轻伤者都已经简单处理完毕,然后被要求到标部大院外面休息。
  他再次好言嘱咐了这两名伤员,并且承诺会尽快安排营房让他们休息。
  尽管只是简单的几句慰问,但是却给两名伤员带来了极大的温暖和鼓舞,再没有哪一个军官能像袁肃这样关心士兵,哪怕只是客套的探望也是对士兵的一种重视。
  随后,袁肃来到军医处,询问了关于林伯深的情况。老军医昨晚一直在照顾林伯深,林伯深因为失血过多尚且在昏迷之中,不过并无生命之忧,今天凌晨时刚被送到营楼后院的医用帐篷里休息去了。
  袁肃总算安心下来,于是又去了一趟营楼后院,这里一共有四顶帐篷,安置的是伤势垂危的伤员和一些受伤的军官。他在其中一顶帐篷里找到了林伯深,对方脸色苍白,紧闭着双眼,呼吸显得很虚弱。
  想想现在也无处可去,他索性留在这里照顾林伯深,顺便还能用自己懂得的急救常识协助军医处处理伤员。
  当天傍晚,在军医处忙碌了一整天的袁肃实在困意难耐,就在林伯深所在帐篷里凑合的睡了一觉。这一觉睡的很沉,无论周围是什么声音都没能干扰到他。



  第23章,顺势而为
  第二天清晨,老军医叫醒了蜷缩成一团熟睡的袁肃,告诉他已经准备好了早餐和汤药。
  袁肃这才记起来自己同样是身负枪伤,于是挣扎着爬起身来。他感到四肢有些发麻,大冬天的没有棉被就这样缩着睡了一晚上,身体可真是吃不消,不过自己总算因为太累睡的很死,半夜也没有被冻醒,多多少少算是补充了一些精神。
  他先谢过老军医,又转而看了一眼仍然昏迷当中的林伯深,不禁叹了一口气。
  老军医知道袁肃的心思,他安慰的说道:“袁大人毋须太过记挂林大人的伤情,依我看林大人再休息一阵就会醒来。”
  袁肃点了点头,说道:“但愿如此。”
  二人出了帐篷,来到军医处的内屋,老军医将热好的食物和汤药都端了上来。
  袁肃将早餐吃了下去,虽然只是一碗热粥和两块馒头,但仍然感到一股暖流在身体里渐渐复苏过来。放下粥碗之后,他没有急着喝药,而是向老军医说道:“先生,稍后我要去寻陈大人商议七十九标的公务,今日就不能协助先生安置伤员了。”
  老军医呵呵的笑道:“袁大人太客气了,昨日有袁大人的帮忙,已经处理好大部分伤员的情况,好在不是打仗,伤员人数该多少是多少。再者昨晚统制大人业已批准召集滦州城中的大夫、郎中和西医来这里帮忙,相信今天不会太忙。”
  袁肃欣慰的说道:“如此就好,到时候还请先生让外面的大夫照料一下林仁卿的伤势。”
  老军医点头应道:“这是自然。”
  喝下汤药,袁肃起身告辞,出了军医处迈步向北边营房前去。昨天早上与陈文年约好在北边营房见面,如今七十九标标部营楼严重毁坏,暂时只能在北边营房随意找一处空置的房间办公。走在标部大院里,他赫然发现今天大院里的人少了许多,尤其是那些巡防营的官兵,一眼望去几乎看不到多少身穿号服的人。
  他下意识的看了一眼大院正门,只见正门外的街道上搭建了一些行军帐篷,不过并也没有昨天那样拥挤的场面,只有为数不多的一些巡防营士兵来往。他在心里暗暗猜测:难道巡防营昨天已经撤出滦州城了?
  来到北营区,这里倒是与昨日一样人来人往。
  袁肃向营务处的小楼走去,不经意之间忽然瞥见左侧有一个熟悉的身影正坐在一块坍塌的石头上。他侧目仔细看去,只见这人不是别人,正是赵山河。对方看上去十分疲倦的样子,颓坐在那里一点精神都没有,彷佛是一根抽干水分的树墩。
  他赶紧快步走了过去,还没靠近就开口招呼道:“赵大人,我昨天一直在找你!”
  赵山河缓缓的抬眼看向袁肃,原本颓废的精神面貌突然爆发出一股怒火,他豁然站起身来,气势迫人的向前走了两步。袁肃吃了一惊,没想到对方才一转眼的时间就变了一个人似的,毫无防备之下本能的向后退了一步。
  “袁肃!”赵山河一把揪住了袁肃的衣领,袁肃都能明显的感到对方的双手因为用力过猛而剧烈的颤抖着。
  袁肃先是愣了一下,等反应过来之后他才明白,看来赵山河对岳兆麟的死仍然放不下。
  “赵大人,我知道你埋怨我前日在南城的布防,可是换作是你,你能怎么做?当然,不管警卫队士兵是否完全遵照作战计划行事,我都有不可推卸的领导责任,这一点我不会辩解。岳大人的牺牲我同样很难过,若不是他多次提醒,我早就被革命党杀害了。如果你要打我,我绝不还手,也绝不怪你。”他面带伤感的说出这番话,说完之后深深吸了一口气,就像是在做挨打的准备。
  他当然不会还手,以自己目前伤员的状态断然是打不过赵山河。
  赵山河的双手依然在颤抖,经过一番激烈的思想斗争过后,他终于只是用力推开了袁肃,然后满是懊恼之色的重新退回到之前的地方坐下来,双手撑着膝盖,继而是全身开始隐隐的发抖。他对岳兆麟的死确实耿耿于怀,可袁肃都说出这样一番话了,自己又岂能把责任全部推在对方一人身上?
  袁肃松了一口气,他缓步走上前,语气沉重的说道:“赵大人,你的忠义让我很赞佩,我也不知道现在该说些什么。事已至此,过去的事情无法改变,我希望赵大人你能尽快振作起来,毕竟咱们七十九标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
  赵山河深沉的叹了一口气,却什么话都没说,他脸上的伤感丝毫未减。
  袁肃也不再多说什么,他伸手拍了拍赵山河的肩膀,然后转身向营务处走去。
  在营务处走廊上,袁肃正好看到陈文年在向一名文职军官交代什么,最后还从文职军官手里接过了一份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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