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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怒-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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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
  五天之后,武帝与东方朔一道,带着数万御林军来到瓠子。自从霍去病身死之后,没人敢再提羽林军这个名字。
  武帝和东方朔站在高高的山崖上,向下观看。河水汹涌而来,浪花舔舐着刚刚垒好的堤坝,在那些刚堵好的地方又向外流,可能不久便会形成新的决口。远处,一个将领指挥着许多士兵,继续用土填着草包,准备往坝上再添上一层。
  公孙贺从远处走过来,到了皇上的身后,说道:“皇上,河水虽被堵住,可没过三天,又长了上来,可能很快又要决口子啊!”
  武帝点了点头:“东方爱卿,你看,朕已经来了,水还是不退,这回如何是好?”
  东方朔一直在四周观看,看了半日,听皇上问话,这才转过头来。“皇上,依臣看,这河水来得很是奇怪。恐怕,靠堵是堵不住的。”
  武帝坚决地说:“堵不住也得堵!大行令,派快马到长安,让朱买臣他们再调堵河物品来!”
  武帝面色非常严峻地站在堤坝上。
  从长安到洛阳,再从洛阳到瓠子,武帝一路上打听着灾情,同时也听到了人们都在演绎着的关于瓠子的故事。瓠子是什么?瓠便是大葫芦!最古老的传说中说,伏羲女娲遇到大水,乘着一个大葫芦躲过了洪水之灾,因此人类才得以繁衍生息。另一种说法是,伏羲与女娲逃脱洪水劫难之后,将那个大空葫芦扔到了大河边上。河水多了,这个葫芦便吸进去;河水少了,葫芦口里就会吐出水来。这样一来,瓠子便是大河边上的一个巨大宝贝,千万炎黄子孙因此都在它的身边聚集。
  可是,自从瓠子出事之后,人们的说法便不一样了。有人说这是上天的震怒!上天为何要怒?这些年,汉家大军北击匈奴,已损失了十余万条性命。可是皇上还嫌不够,又在张汤的唆使下,发了数十万大军,同时攻打闽越、南越、夜郎、滇池,还又在东北攻打高句丽,高句丽之战已打了好几年,至今尚未结束!光打仗还不够,皇上还征税征力大修上林苑,昆明池,还要重新修建建章宫、甘泉宫。张汤、义纵、主父偃、杜周像四大恶鬼,终日算缗啊、告缗啊,把老百姓那点小钱全都算到了皇上的手中!主父偃和义纵死了,人们刚喘一口气,可又来了神奇小子桑弘羊,他为了让皇上的钱库满起来,用法律的形式,把卖盐治铁的商人的钱路子卡住了。这么一做,老百姓的食用盐和制造耕种器具的铁一时贵了许多,结果还得躲不了慢慢地挨煎受熬。“上天的震怒”,儒者的天人感应学说便有了市场。虽说董仲舒自己不敢再写竹简,再发牢骚,可他的徒子徒孙们,到处摇唇鼓舌,含沙射影地说,都是皇上将董老夫子贬成庶人,惹的上天震怒了,让瓠口终日向外流水,淹了河东河南的几百万亩良田。丞相亲自率兵去堵,也还是堵不住!
  别看武帝住在建章宫、光明宫、甘泉宫中,可他的耳目却是特别的灵。他早就听到这个传说,可他没心思去理会。他赦免了董仲舒的罪状,只不过是对这老头的一点怜悯而已,也是给太子和太子太傅一点面子而已,绝不是像那帮什么都不会治、只会治制谣言的儒者们屈辱或退让!如今他最关心的是如何才能堵住日益外流的河水,只有堵住了决开的水口,才能堵住儒者的臭嘴,才能堵住天下人的众口!
  武帝下意识地向腰中摸了摸。他摸到自己腰中那块玉璧。这块圆圆的玉璧是祖传下来的,据说是汉高祖最心爱的物品,戴上它是身体安康、功德圆满、江山一统的象征。可武帝想,如果河水都治不了,堵不住,功德圆满岂不是一句空话?想到这儿,他将那块璧玉解了下来,慢慢地走向水边,要把那块玉丢到河内。
  东方朔将武帝的举动看在眼里,任他将玉璧扔到河里,却将钦佩留在了心底。
  公孙贺知道这块玉璧的价值,那是一块仅次于传国玉玺的玉璧啊!他急忙上前,握住武帝的手。“皇上,这块璧可是高祖传下的护身之宝啊!”
  “国之不宁,护身何用?朕将这块璧玉投入水中,就是要让世人知道,国家不能安宁,朕什么宝物都不想要!朕要以此璧发誓,定要堵住大河决口,定让天下百姓安居乐业!”说完将手中的璧玉,坚毅地掷到水中!
  站在河边的御林军将士不禁竦然,他们训练有素地齐声重复道:“定要堵住大河决口,定让天下百姓安居乐业!”
  公孙贺用手捋了捋自己的白须,看了东方朔一眼。东方朔向他点了点头。
  公孙贺指挥起士兵们:“快快行动,用这些草包,将那些漫水的地方再加三层!”
  众将士闻声而动。
  武帝目光坚定地看着眼前的滔滔黄水,他的血在奔腾而涌。
  东方朔这时走了过来,说道:“皇上,臣想陪您到山上看看,登高临远,能让人纵览天下!”
  武帝有点不解:“水还在涨呢,朕哪有闲心上山?”
  东方朔双目深沉地注视着武帝:“皇上,那座山不高,也许臣陪您登高望远,还能找到这水下不去的原因。”
  武帝从他的眼中看出了丝丝真情和希望,痛快地说:“那好。朕跟着你走。”
  (三)
  武帝在十几个侍卫的保护下,随着东方朔来到山下。这个小山有几十丈高,山间只有一条能容一人行走的小路。东方朔前边领路,一步一个脚印地向山上爬。武帝已是年过四十,又因平日活动太少,腹部早已隆隆而起。他看到东方朔一个人走得很快,便拒绝了侍卫的搀扶,可是没走多远,便觉得很是吃力。可他再看一眼比自己大六岁的东方朔,还在前头健步如飞,也就没什么说的了。约用了半个时辰,终于气喘吁吁地来到了山顶。
  这时东方朔已在山头上转了一个圈,登高临远,一种快意的感觉涌上心头。他指着面前的一片大水,对武帝说:“皇上,您看!这就是瓠子!”
  武帝屏息四望,只见丽日晴空之下,一个外形优美的大湖出现在面前。武帝突然领悟到,这个叫瓠子的地方,原来已经不再像大葫芦,却像一个大葫芦的籽儿!可不是嘛,眼前的大湖,近处是个鸭蛋形的尾巴,而远处那宽宽的地方,恰向瓠籽的尾部,而大河入水口则像葫芦籽的开口处!北面而来的滔滔大河,自太行山西急剧南下,它本来是顺着一直往下流淌的,也就是通过瓠籽中心向南流去。可是如今的大水却在此积聚,不再南流,在眼前聚成一个大肚子湖,那大肚子圆得像怀胎十月的女人的肚子。不断注入的黄水开始从底部的山凹向外四溢。李蔡原来所堵的地方,还有公孙贺现在堵的地方,只是四处外溢的水流中的两处。真是不登高而不知众山渺小,到了山上,武帝才发现,他来到一个可以纵览全局的地方!
  武帝相信自己是真命天子,他感觉自己有责任,也有能力将这场水患平息。他想,别说它三处五处决口,就是十处二十处,一百处两百处,朕调来三十万五十万大军,也要把水堵住!此时他站在山顶上,心里暗暗地发誓。
  可是,另外一个声音也在他耳边徘徊:三十万五十万大军都调来堵水,匈奴谁防?高句丽战争还打不打?如果这个大瓠子,在百千个地方同时决了口子,你能调来百千万的军队吗?
  武帝突然颤了一下!刚才那个声音是谁的?是东方朔的吗?武帝左右环顾着,东方朔不见了!“东方爱卿,你在哪里?”武帝不由地叫道。
  “皇上,他在那儿!”浑身臃肿,衣服全被汗水浸透了的霍子侯答道。武帝顺着霍子侯所指的方向,发现东方朔正沿着一条小路,向湖边慢慢地走下去,走得好远好远。
  武帝只好再去追东方朔。俗话说:上山容易下山难。东方朔瘦削精干,下山犹如猿猱舒臂;而胖胖的霍子侯和更胖的汉武帝,则实在走不下去了,幸而通往湖边的路较宽阔,武帝只好让几个大力侍卫扛着下到水边,他们一边抬着扛着,一边口出怨言:“这个东方朔,怎么把皇上往这地方领!万一有点闪失,他担戴得起么!”可是牢骚归牢骚,路还是要人走的。侍卫们早已顾不上霍子侯了,全力以赴保证武帝的安全。那霍子侯只好把一个大屁股放到地上,一点一点蹭着石头往下“崴”,等他“崴”到了下面,自己再一摸屁股,裤子全被磨破了,两块肥嘟嘟的白肉,从两个大洞中露了出来!
  好在东方朔所选的这块地方,是一块很大的石头平台。武帝等人到了平台上,一个个全累瘫了,侍卫也不分什么礼仪了,全坐在地下,喘着粗气,倒没人注意后边的霍子侯的屁股肉。武帝心里有些不快,真想怪罪东方朔几句,怎么领朕到这地方来?他向东方朔看上一眼,发现他正趴在石岸边上,撅着屁股,伸着脑袋往下边看呢!武帝此刻心里一乐,对霍子侯众人说:“奴才们,你们看,东方大人是不是在‘尻益高’啊!”
  这一声说笑,倒是把众侍卫们说乐了,他们谁不知道东方朔和郭舍人的“尻益高”的故事呢?长安的市民中间,都流传了三个月,听说病中的太史公,还嚷嚷着要把这事儿写进史书中去!经武帝这么一说,众人再看看只见屁股不见人的东方朔,全都大笑起来,有的人笑得发狂,竟然借机躺在石头上,以此放松自己的筋骨。
  东方朔正在全神贯注地看湖水在石岸上留下的水痕,听到众人狂笑,也吃了一惊,手一松动,差点儿掉到了水中。他将身体向后稍退一下,然后一个翻转,矫健地坐了起来,看到皇上和众人都在笑自己,便有些莫明其妙。他一脸严肃地站了起来,问道:“皇上,他们笑臣做什么?”
  “笑你‘尻益高’!”武帝说着,自己又笑了起来。他这一笑,众侍卫和太监再次大笑,那个霍子侯蹲在最远的地方,笑声却最响。
  东方朔却觉得一点都不好笑。他眯着眼睛,陪着皇上笑了一下,瞬间又严肃地对众人大叫:“别笑啦!”
  众人嘎然而止。
  武帝见到东方朔和众人的样子,又大笑起来。
  东方朔走过来,搀扶起武帝,认真地说:“皇上,别笑了。臣今天‘尻益高’了一次,可臣也‘考’清了一个高兴的事,见识也增高了一截。”
  武帝见他,由‘尻益高’生出这么多的‘高’来,便不笑了,忙随之起身,问道:“东方爱卿,你到底考察到了什么有意思的高兴的事?”
  东方朔拉着武帝右手,慢慢地走向水边。武帝却将另一只手交给一个大力侍卫,生怕自己掉了下去。三个人一条线地来到水边,东方朔指着面前弯曲过去的石岸,对武帝说:“皇上,您看!那岸边有几道水印!
  武帝看到对面不远的水弯之处,临水石间,确实有许多道细细的水印。这种水印是武帝常见到的,长安上林苑中的昆明池边,一旦水落石出,便会出现许多这样的水印。只是这儿的水印很细,每层只有小牙签那么厚,而且只有三五层。如果不是在水湾无浪的地方,根本就看不出来。
  武帝有点大失所望:“东方爱卿,你劳师动众的,让朕到这个地方看这几道水痕?还大惊小怪?”武帝终于露出了一些不高兴来。
  东方朔的情绪却一点都没受破坏:“皇上,你看看这水痕,有四、五层呢!”
  “七、八层又怎么样?不就是水痕么?昆明池边,有几十层呢!”武帝没有好气。
  东方朔愕然地看了一眼武帝,他明白了,皇上没有明白自己的意思!他将眼睛紧瞪着皇上,露出兄长的眼神来,带有一些责备地语气,说道:“皇上,在昆明湖,只有当水落下时,你才能看到水痕。可你想想,这里的水不是在落,而是在涨,是在外溢!这种时候,这里却露出水痕,皇上,你想想看,难道没有道理么?”
  他这一个又一个的“你”字,把武帝给说醒了!对啊!水涨了,应该吃进更多的石头,怎么这岸边上还会露出水痕来呢?
  东方朔又恢复了常态:“皇上,您说,这是怎么回事?”
  武帝不假思索地说:“嗯,过去这儿的水,比现在还大,所以就留下了水的印记……”说到这儿,他觉得不对劲儿,便不往下说了。
  东方朔却接住了话:“对啊,皇上!臣也不明白:过去的水大,却没有决口子;眼下水小了,反而溢口子,堵也堵不住,这是怎么回事呢?
  武帝一时语塞,他心里也纳闷:水大了,水痕却露了出来,见鬼了?
  东方朔走到武帝身边,把武帝推到一个安全的地方,然后将手遥遥地在周围划了一个大圈。“皇上,您看,这大河从北边山间,一路南下。可到了眼前这座山,便被挡住了,四处漫流,缓缓而出,一旦决堤,便汹涌无比。依臣之见,全是这瓠子湖造成的!北边的水,不停地下注;而南边的出口,却不再通畅。如今愈从低处去堵,眼前的这个瓠子就愈大,大河的水也就愈积愈高,危险也就愈来愈甚!可这山上岸边的石头上,却还说明以前的水的水位,比现在还高。既然以前水位更高,却没有大水漫溢、大坝决口。臣整天听人家说‘水涨船高’,这回却怀疑是‘山长水高’了!”
  武帝思索了好一会儿,先是不得其解,后来则有些领悟。“是啊,水在长,却赶不上过去的水位;东方爱卿,朕实在是不懂。难道你的意思是,朕和你脚下的这座山,也在长?是这山长了,才把水堵住的?”
  东方朔大叫道:“皇上圣明!你终于明白了!您想想看,这水大了许多,却超不过旧痕,只能说山在增高,而且山的增高比水的涨势还快。”
  武帝却不敢置信:“东方爱卿,朕只听说过树在长,人在长,可这山也长高,朕倒很少听过啊。”
  东方朔兴奋起来了:“皇上,您还记得《诗三百》的《小雅》中,有一篇叫《十月之交》的诗吗?”
  武帝摇了摇头。眼前这山长没长,和《诗经》有什么关系?
  东方朔想了一想,开始诵起了那首诗:(KT)
  烨烨震电,不宁不令;百川沸腾,山冢摧崩。
  高岸为谷,深谷为陵。
  (SS)
  武帝迟疑了一下,突然说道:“想起来了,朕也想起来了!是有这么一首诗,朕刚当太子不久,便有一回读这首诗,怎么也读不懂。朕还问了窦婴,说天上不停地闪电雷鸣倒好理解,可所有的山川都沸腾了,高山之颠变成了深深的河谷,而山沟沟却又能堆成丘陵,也太令人费解了。”
  “那窦婴大人当时怎么说?”东方朔问。
  “窦婴说,《诗》中许多话都是浑话,读了长长见识就行了,没有必要去深究它。”武帝说。
  “错矣,错矣!读书不求甚解,难怪窦婴他没有长进!臣读了那段诗,以为远古的人肯定见过那种场面,于是才一代一代人地从口头歌谣中传了下来。”东方朔说。
  “那能说明眼前这高隆起吗?”武帝的心思所在,当然还是面前的瓠子大水。
  “有关联啊!皇上,说到治水,你还记得大禹治水和鲧窃天帝的息壤来止水的故事吗?”
  “当然记得。”武帝点点头。
  “皇上,可你有没有想过,大禹他爹,那个老鲧,身为帝王的大臣,怎么就那么笨呢?为什么只知道堵水,不知道疏水呢?”东方朔问。
  “朕没有想过。那你给朕讲讲吧。”武帝此刻想,只要你不离开治水的话,我都想听,看看你能说到哪里去。
  东方朔俨然摆出一副师长的架式,对着这位世界上最有份量的学生,把面前汪洋恣肆的大水作为讲坛,将四周的群山当作旁听者,滔滔不绝地发表着他的观点。“皇上,您想一想,俗话说: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这是天经地义的道理,不用说是身为大臣的老鲧啦,就连牛羊猪狗都明白。臣小的时候,在大河岸边的沙丘上牧羊,闲着没事,便爱撒尿去浇蚂蚁窝。皇上,您别笑我淘气。你想想那些蚂蚁,他们受了水灾,钻出洞来就往高处钻,没有一只是往洼处跑,宁愿让水淹的。蚂蚁尚且如此,何况是人呢?老鲧治水,据说治了一年又一年,天下的百姓换了一代又一代,那么大的水,为什么非要堵?难道老鲧就这么笨,连蚂蚁都不如么?不!决不会是这样!后来我看到了一堆竹简,名字叫做《山海经》。其中有一大部分是讲”大荒西经“的,那里头说的山川河流,全部是向西流的。那时我好像醍糊灌顶一般,突然明白了!原来我们脚下这块土地山川,在远古洪荒的时候,水就是要向西流淌的,只有发大水的时候,水才偶尔向东流去。所以人们便把水向西流看作天经地义,水向东流成了不正常的事情。可是,岁月变迁,西边的昆仑山,也就是你知道的王母娘娘居住的那座山,突然长高了起来,阻挡了向西流的各路水系,河流就慢慢地倒挂了起来,水开始向东反着流了。皇上,您不相信么?臣就怀疑,王母娘娘这个名字,我就怀疑是由‘亡母’二字变来的,也就是说,我们的祖宗被迫离开了那座高高耸起的昆仑山,思念生养自己的地方,才编出了王母这个名字!反正是一条,昆仑高耸起来了,江河向东流淌着。这时老鲧他们怎么也不会想起会有江河倒悬之变,他们还把大水当作一个淘气任性的孩子,要把它往回赶,往西赶,让他们回到西边的大海去。他们怎么会知道,西边的大海已经变成高山了,西边的天地‘山冢摧崩’、‘深谷为陵’,而东边的世界则‘百川沸腾’、‘高岸为谷’了!所以老鲧宁愿冒着杀头的危险,到天帝身边去偷‘息壤’来止水,也不懂得索性放弃那种傻堵!岂不知这时天帝手中的‘息壤’,对于滔滔洪水,已是杯水车薪,全无用处!老鲧并不笨,他也是一个了不起的功臣,一个让老百姓把大河悬在天上,让大河悬在空中的功臣,一个只有苦劳和罪过的功臣!他们就这样堵啊堵啊,不知堵了多少年!后来大禹出世了,他是个头脑特别灵活的人,不,是老鲧的尸体提醒了他,在滔天洪水面前,堵是堵不住的!于是他顺应自然,因地制宜,断然改变祖祖辈辈形成的‘天经地义’放弃了让水西去的念头,采取疏的方式,一任洪水向东流淌。大禹三过家门而不入,他不是到处堵水,而是到处劝人放水,放弃与不可抗拒的天意对立的念头!大禹是位智慧的英雄,他一个念头的转变,救了我们全部的炎黄子孙!所以大禹才是第一个所有人都敬重、都承认的伟大的帝王!”
  武帝认真地听着,一个人在群山的伴随下静静地听着。他觉得自己读了几十年的书,也曾读过《诗经》和《山海经》,可他第一次知道要将两者联系起来,第一次知道要将这两种书中对水的说法,再与鲧禹治水的传说联系起来。这才是真正的融会贯通,这才叫学以致用!他看到东方朔得意忘形的样子,他觉得东方朔与他“你”“我”相称是抬举了自己,东方朔应该把自己看作只知任性淘气的小学生,而东方朔自己,才是真正的老师,真正的兄长,真正的伟人,真正的智者!和他相比起来,东方朔便是高耸万仞的昆仑,而董仲舒之流的书虫子,不过是一堆粪土而已!他是人么?不,他是神!他为什么对昆仑山了解得那么清楚?他是王母娘娘身边的神仙,他一定在鲧禹治水的年代,曾经站在高高的昆仑山头,嘲笑过地上万民们的愚蠢行为!上苍有眼,让这一位智慧之星来到朕的身边,让朕免去了再与自然作对,再与大化相乖的蠢行!如果他能带我成仙,让我也去昆仑山中,我就会把后宫中成千上万的美女当作破鞋一样甩掉!可是他为什么又说王母娘娘便是“亡母”,便是先人造出来的对故土和先人怀念的产物呢?难道他要骗朕,不让朕知道昆仑王母的真相?还是他既是神,又是人,时尔回到仙境,时尔还在人寰?
  武帝惊呆了,武帝好像化在群山之间的一块石头,双目紧紧地盯着东方朔,好半天都没有眨一眨眼睛!
  东方朔以为自己把话题扯得太远,把皇上给说懵了,于是再度把话说回来。“皇上,臣说了半天,就一个意思,是眼前的山往上增长,把河水给堵住了的!你纵然有千万大军,万万大军,也不可能将水堵住!你是位伟大的帝王,你有大禹的智慧,而不应像老鲧那样不知变通!”
  武帝的好像眼前的十里大雾全然散开,一眼便可洞穿湖底的水藻。心中许许多多谜团也随之冰消雪融。他心里想,东方朔啊东方朔,我明白你的意思,你是朕的老师,不,应该让你当太子的老师,当天下人的老师才对!望着远方不断涌入的大河源头,武帝脱口而出地说:“东方爱卿,朕明白了。这山在长,水在增,朕只有顺应天理,遵从地情,不让士兵们堵了,而是把大坝扒开,让河水自由自在地从山间流过去!”
  不知是激动,还是过于高兴,东方朔有点非同寻常的罗嗦。“对!皇上,这里过去叫瓠子,是因为这里聚水成湖,湖面像葫芦里头的瓠籽儿。可眼下,依臣看来,这水积聚得愈来愈多,已经不像瓠籽儿了,更像个大壶。而眼下十万大军所堵之处,正是壶口。何不在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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