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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怒-第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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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耶非耶?
立而望之。
偏何姗姗其来迟?
(SS)
汉武帝意痴神迷,口中一边唠叼着,一边走到房门跟前。
公孙卿吓得出了一身冷汗,急得在武帝身后大叫:“栾大,皇上要和神仙相通!”
武帝大踏步地来到门前,一脚将门踹开。
就在此时,蜡烛也灭了,鼓声没了,窗户上什么也见不到了!
武帝急忙向身后发布命令:“掌灯!”#霍子侯和江充把灯点着,只见屋内什么人都没有了,只有一个栾大,穿着宽大的道袍,躺在地下。
公孙卿急忙过来,用身体将栾大遮住,对武帝说:“皇上,您太急了!李夫人被你吓走了!”
武帝面对空空如也的宫殿,愕然叫道:“爱妃,你为什么要走呢?为什么不愿见朕呢?”
公孙卿却说:“皇上,听说李夫人临死之前,就不愿见您,如今你们一个在天上,一个在人间,就更难见面了!”
武帝歇斯底里地大叫:“那朕也要成仙!公孙爱卿,你快点想办法,让朕成仙!”
公孙卿伸出手来,止住武帝。“皇上,成仙的事,可不能急啊。据小仙所知,大凡皇上要成仙,必须有特别大的功德。”
武帝急得还直嚷嚷:“朕的功德,难道还不够么?有哪能个皇帝能比得过?”
公孙卿看了武帝一眼,然后从容地说:“皇上,您功高盖世,无人能比,这是世人皆知的,可是,世人皆知没有用,要让上天知道,众神知道才行啊!”
武帝此时恍然大悟。“唔,你的意思是,要到泰山封禅,让天地神仙全知道我的功德?”
公孙卿点点头:“皇上,去泰山封禅,告慰天神,这可不是我的发明啊!秦始皇就登过泰山,秦始皇以前,就有七十二个皇帝到过泰山封禅,有姓名记载的就有无怀氏、伏羲氏、神农氏、黄帝、炎帝、颛顼、帝喾、唐尧、虞舜、夏禹、商汤、周成王十二个,这十二个人,可都是千古流传的伟大帝王啊!”
武帝见他说起上古的贤明之君来,如数家珍,露出惊讶的神色:“公孙卿,公孙爱卿,朕曾接受司马相如的《封禅书》,可司马相如也不如你知道的真切啊!你岂止是道家仙人,你是一代大儒!你不是神仙,你像儒学博士!朕要封你为中书令,掌管朕的文书诏令!”
公孙卿略微鞠躬:“臣谢皇上,可臣只愿当您内廷的中书令,不愿当朝中的中书令,不愿意与那些俗人为伍。”
栾大突然醒了过来,他从地上爬了起来,嚷嚷道:“皇上,他不干,我愿干呀?”
武帝激动地拉住栾大:“栾大仙人功高盖世,更应该封赏。朕封你为五利将军,等朕功德圆满之后,封你为侯,为王!”
栾大高兴得眉开眼笑:“栾大谢过皇上!”
公孙卿看了一眼,他见到栾大衣下竹片儿纸人儿都露了出来,便暗暗地对栾大踹了一脚,然后将武帝的视线引了过来:“皇上,泰山封禅之事,可不是随随便便说说就成的。臣知道,古往今来,凡上泰山封禅的皇上,都要历行三件事。”
“哪三件?”
“一,要有天降祥瑞,这是神仙愿意接受封禅的征兆;二要振兵,也就是说,要起兵讨伐不顺从的国家,以示国威;第三便是释旅,即解散得胜之师,以示天下太平。没有这三件事,可是不能轻易封禅的啊!”
武帝听到这儿,笑了起来。“这个岂不简单?霍子侯,江充!”
霍子侯和江充双双跪下:“奴才在。”
武帝叫道:“连夜通知各位朝臣,明天一大早就到未央宫上殿,朕要与他们商议泰山封禅,和振兵、释旅之事!”
霍子侯这时偏偏要加上一句:“要不要叫东方朔?”
武帝看了看公孙卿一眼,然后说道:“东方朔不是已经隐居了么?没有要事,就别麻烦他了!”
霍子侯愉快地说:“奴才遵旨。”
(七)
未央宫中,新臣颇多,面孔新颖。
老丞相公孙贺向转过头去,只见杜周、赵禹、任敞、霍光、桑弘羊、孔仅、东郭咸阳等旧臣,神色严峻;而刘屈牦、龚遂、暴胜之、上官桀等,意气风发。一旁的武将阵容也很齐整,除了张次公、韩安国、李沮、李息外、还多了一个李广利。
两个阵列各少一人,那便是东方朔和卫青。
武帝在江充和霍子侯侍卫下,登上皇座。众人三呼万岁。
武帝看了众人一眼,发现卫青不在,便问道:“丞相,怎么卫大将军、卫爱卿没到?”
公孙贺急忙说:“启奏皇上,卫大将军说他头晕目眩,不能出门,故向皇上告假。”
武帝又向四周环视一下,然后开了高腔:“众位爱卿,朕好长时间没在未央宫上朝了。诸位有何要事,不妨先行奏来。”
众人互相看了看,好像没什么事情。是的,自从公孙贺当了丞相以来,事无钜细,他都能想到,皇上对他也是十分信任,“外朝内廷”后二为一,大家按部就班,好像都没什么好让皇上担心的事。
沉默了一会儿,一个大胡子迈步向前:“皇上!臣有一本要奏!”公孙贺一看,原来是龚遂。
武帝微笑着说:“噢?龚遂,你果然是当仁不让。你有何事,速速奏来。”
龚遂朗声奏道:“皇上!五六年前,您曾命大军分兵多路,攻讨伐东南的闽越、南方的南越、西南的夜郎、大理,时间不久,四路便告大捷。唯有东北的高句丽一路,先有征东将军荀彘率众八万多人,未能速胜;后又遣楼船将军杨仆统精兵五万,至今仍是不见报捷。臣以为,兵贵神速,我军远道而去,宜速战速决。如今拖延数年,久攻不下,我军粮草不继,军马困乏。臣以为,如有速胜之策,诚为美事;如果不能速战速决,不如先行撤军,待形势有利于之际,另行图之!”
武帝点点头:“唔。你说的有理。自朕发兵讨伐匈奴以来,可谓战无不胜,攻无不克。无功而返之师,还没有出现过!丞相,你以为此事该怎么办呢?”
公孙贺平静地说:“皇上,臣以为,荀彘是皇上爱将,攻打高句丽又是他首先统兵前往,势必事事要自己作主。而杨仆则有攻打南越的战功,定不会服从荀彘的约束。二人在战场上不能同心同德,这样如何能够取胜?臣意以为,要么皇上派比他们更大的将领一名,统领高句丽战事;要么将其中的一位撤回,以免内耗。这样,才能使奔赴高句丽的十多万大军齐心破敌啊!”
武帝更是连连点头:“丞相说得有理。如今战场老将,老迈的老迈,归隐的归隐,谁能为朕出高句丽领兵呢?”
众人面面相觑,不再言语。
龚遂再度向前,奏道:“皇上!臣以为,此等重要事项,要么是大将军亲自前往,要么请东方朔东方大人亲行一次,除此二人之外,不用说荀彘不会听其调遣,恐怕连杨仆将军也未必听令啊!”
武帝觉得龚遂说得有理,可是卫青和东方朔,一个生病在家,另一个在金马门内,朕不叫他,他怎会出来?想了一会,他一拍案子,说道:“高句丽弹丸小国,也需劳动卫大将军和东方大人?朕看不必了!龚遂,你能完成朕的命令么?”
龚遂没想到皇上会看上自己,便应道:“皇上既有圣命,臣当在所不辞。只恐小臣人微年轻,难孚众望。请皇上再派一名老臣前往,臣愿为其副使!”
武帝点头称是:“好,好。朕就按你的说法,派去一位老臣。你是龚遂。对了,丞相,你们公孙家里,不是还有一个公孙遂么?朕记得他是济南郡守,礼遇董仲舒的,便是他!经过董夫子的教诲,他一定更会办事。让他与龚遂一块儿去高句丽!”
公孙贺却要阻拦:“皇上,公孙遂是臣的堂弟,可他办事远没有公孙敖认真,再加上他们两个,一个叫公孙遂,一个叫龚遂,会不会……”
汉武帝:“哎!说好了不派战将,只派文职!两个人名字相近,才有意思!公孙遂年长,为正使;龚遂年轻,为副使。龚遂,你就带着朕的旨意,陪同公孙遂快去高句丽,朕让你们全权处置高句丽战事,包括荀彘和杨仆两个人,哪个不听令的,你们可以立即捉拿,都不必向朕奏准!”
皇上给了如此大的权限,龚遂显然有些激动。他跪地叫道:“臣遵旨!”
这时刘屈牦也走上前来:“皇上,臣也有一本!”
武帝高兴地说:“好啊,你也说来。”
刘屈牦激动地说:“皇上,臣得知边关消息,匈奴的乌维太子新立为单于,又招旧部,回到了狼居胥山附近。匈奴残兵,也在聚集,大有死灰复燃之势。”
武帝感叹地说:“真是斩草容易除根难,见到机会它就生啊!诸位爱卿,你们说,朕是再度发兵呢,还是听之任之?”
众人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人们都知道,高句丽之战打了好几年,至今未见结果,难道皇上还想出击匈奴?何况匈奴如今是散兵游勇,如何觅其行踪?
正在沉默之际,上官桀悄然出列。“皇上,臣有一本,也要奏明皇上!”
武帝惊喜地说:“上官桀,你有何事?”
“皇上,臣近日在上林苑放马,看到一种新生的小树,奇异无比:它的叶子,日出而张,日入而合,犹如葵花向阳;尤其让人惊叹的是,臣对着它唱歌,它就摆动着枝叶;若用手摸他,分便如少女一样,娇羞不甚,枝叶闭合!”
武帝大喜:“啊?有这等祥瑞之物?此物在何处?”
“皇上,您随臣来这儿看哪!”上官桀说着,领着武帝走到宫门边上,抱来一个木盆,盆中有棵不大的绿树,树叶半开。“皇上,您看,臣用手一摸它,看,看,叶子闭合了。臣把他搬到门外,”说完,他又抱着花来到外面的阳光下,武帝也跟着走了出来。上官桀指着树,大叫:“皇上,您看,您看哪!到了阳光下面,树叶子全放开了!”
老丁义从人群中挤了出来,他讨好地说:“上官桀,你说的不完全对!这颗吉祥树,是见了皇上,才把叶子全打开的!”
听到如此肉麻地吹捧,公孙贺皱了皱眉头,他看了一眼霍光。霍光向他微笑一下,转而看着武帝。
武帝满面灿然,高兴地看了众人一眼,然后大踏步地回到皇座之上。
众人也跟着急回。
武帝稍座即起,站着说道:“好啊!好啊!果然有祥异之物出现了!朕刚刚得到高人指点,要朕封禅泰山,这便来了天降的祥瑞!高句丽战而不决,匈奴再聚乌合之众,这是朕起兵肃清天下的大好时机!既然天降祥瑞,朕就要振兵,肃清高句丽和匈奴,朕再释旅,封禅泰山!”
丁义与上官桀二人先行跪下磕头:“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人也只好跟着跪下,齐声大叫:“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武帝转向公孙贺:“丞相,朕命你在朝中留守,全权操办封禅大典。朕要亲自率京畿十八万禁军,东北而去朔方城;高句丽不平,朕去高句丽;高句丽若被扫平,朕便再肃清匈奴!传朕旨意,各郡国守和诸侯,让他们一方面备齐军马,准备与朕在匈奴会猎;一方面让他们准备好财物和神车,朕允许每个郡国和侯王都在泰山之下修建豪华馆驿,朕更要在那儿兴建一个大的行宫,准备泰山封禅!”
丁义和上桀不等公孙贺等回答,便叫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人只好跟着齐声大叫:“万岁,万岁,万万岁!”
(八)
金马门内,珠儿和太子刘据又在一起练武。珠儿面色严肃,太子心神不定。没练几下,太子便不练了。
珠儿也是没有心情:“怎么?不想练了?”
刘据灰心丧气地:“你老绷着脸,有什么意思?”
珠儿很凶地:“什么叫老绷着脸?练武就是练武,你是师弟,要听我的!不然,你就回去!”
刘据大惊:“珠儿,你干吗对我这么凶?”
珠儿没好气地:“你胡思乱想,不正经练功,再不对你凶一些,你还无法无天了呢!”
刘据先是大为不解,但他也了解珠儿的脾气,知道她吃软不吃硬,便小心地陪着笑脸:“师姐,小师姐,师弟听您的,还不成?”
珠儿果然笑了起来:“去,去!看你,哪像个太子的样子?”
太子也笑了起来:“那你说,太子该是什么样子?”
珠儿想了一下,又正经起来:“太子,你我都已经大了,以后不能再这样,没个正经。”
刘据惊讶地问:“我们怎么样了?我们有什么不正经了?”
珠儿认真地说:“我明着告诉你吧,我爹不想让珠儿跟你好。”
刘据丧气地:“我也老是纳闷,东方大人怎么啦?他和父皇无话不谈,和我舅舅也是情同手足,他怎么就不让我们两个好呢?”
珠儿将右手的食手伸了出来,放到自己的鼻子尖前,警告地说:“我先告诉你,你别以为自己是个太子不太子的,你要是对我爹有一句不敬,我可饶不了你!”
刘据冤枉地叫道:“没有啊?我没说什么不敬的话啊?”
珠儿还是不依:“不仅不能说一句不敬的话,心里都不能有不敬的念头!”
刘据叹道:“天哪!这么一来,你爹比我爹还重要!”
珠儿小嘴一翘:“什么你爹我爹的?你以为你爹是皇上就了不起?我爹是神仙!你爹一心想当神仙,还当不上呢!”
太子委屈地说:“我没说我爹比你爹强啊?”
“没说,肚子里想了也不成!”
刘据这回找到了回敬的话:“珠儿,你也太厉害了吧!连我的心里怎么想,你也要管?”
“管,就是要管!还不都是跟你爹学的?颜异大人有什么罪过?皇上竟然让张汤给他加了个‘腹诽’之罪,还写进了大汉的条律!你说,你心里要是对我爹不敬,不也是‘腹诽’之罪吗?”
刘据叹道:“天哪!你要这么治我,我可就惨喽!”
珠儿反问他:“太子,你将来也是要当皇上的,那你就会学今天的皇上,反过来治珠儿的罪啊?!”
刘据摇摇头:“珠儿,实话对你说,我学不了。”
珠儿惊讶地:“什么,你学不了?”
刘据的话,发自肺腑:“珠儿,我打自小时,皇后便教我对人友善。两位老师也总是教我,温、良、恭、俭、让。我看到犯人,都觉得他们很可怜。你看,对一般人,我都不会那么做,何况你珠儿是我终日想见到,终日想相依相伴的人呢?”
珠儿大为感动:“太子!”
太子走上前来,要拥抱珠儿。“珠儿,我去找舅舅,让他说服你爹。”
珠儿摇摇头,挣开了太子的双手:“太子,我爹是最通情达理的,他不同意,必有缘故!”
刘据却坚定地说:“我已经向父皇保证,非你珠儿,我不再要别的太子妃!”
珠儿感动地流出泪水。她问:“那,皇上怎么说?”
刘据小声地说:“皇上说了,‘这正是朕的意思’!”
珠儿终于被他感动了,与刘据拥抱在一起,激动地叫了声:“太子!”
刘据拥抱着珠儿,泪水充满了眼眶。他情真意切地说:“珠儿,小时候,母后常唱一支歌,我早就记在心里,要将来送给我的心上人。今天我就唱给你听!”说完,他灿然地唱了起来:(KT)
上邪!我欲与君相知,长命无绝衰。
山无陵,江水为竭,冬雷阵阵,夏雨雪……
(SS)
珠儿突然发现他的灿然之中含着凄然。她似乎感觉到了某种不祥。她不愿听到这种歌声,她急忙将太子推开,大叫道:“不许唱,我不要听,不要听——!”
说完,她捂着耳朵,跑进了自己的房间。
太子刘据在后边痴呆呆地望着,兀自哼着那首未唱完的歌:(KT)
天地合,乃敢与君绝!
(SS)
(九)
大将军府,斜阳残照。
卫青鬓发皆白。他正看三个儿子玩耍,三个儿子一个十三岁,一个十岁,一个八岁。
平阳公主更为苍老,一如其母的样子。她不无担心地对卫青说:“大将军,你就由着他们玩,怎么也不教他们练点武功?”
卫青不解地说:“夫人,你还想让孩子练武?让他们去学霍去病?难道我的心,还没碎么?”
平阳公主知道,这话触到了卫青的伤口上。“可是,皇上将这三个孩子,个个都封了侯。就冲着这一点,也该让他们有点本事,将来报效皇上吧!”
卫青安慰地说:“夫人,你别操这份心啦。皇上将来会怎么样,孩子将来会怎么样,我们都管不着,眼不见为静喽!”
平阳公主无奈地摇了摇头。
此时门外家人大声叫道:“皇上驾到!丞相驾到!”
卫青与平阳公主大惊,急忙跑向大门之前,迎接武帝。武帝在公孙贺和霍光的陪同下,此时已进大将军府。
武帝还在老远,便高声叫道:“大将军,姐姐!”
卫青到了门前,急作跪迎之势,早被武帝一把接住。“姐夫,我们今天是亲戚见面,就免了君臣之礼吧!”
卫青还是谨慎地说:“臣谢皇上。”
五人来到大堂坐下,霍光却在一边立着。
武帝看了看卫青和姐姐,问道:“姐夫,听说你身体欠安,朕的心里很是着急。姐姐,有没有给姐夫延医求药?宫中的太医,你是可以随时传唤的啊!”
看到皇上如此关心,平阳公主泪水泗溢:“你姐夫啊,他是心病!自从霍去病死后,他便整日一言不发;而张骞死了,他就像丢了魂,变成了另一个人!武功也不练的,战阵也不问了,终日没事,便看三个儿子玩耍!”
武帝看了卫青一眼,再看看公孙贺,说道:“二位姐夫为朕立下许多功劳,朕从心底感激不尽啊!眼下匈奴死灰复燃,高句丽战事迟迟不决,不知大将军有何见教?”
卫青凄楚地说:“皇上,卫青已老,不能再为皇上效力了,卫青只想劝皇上一句,匈奴之仇已复,您就给他们一点活路吧!”
武帝惊讶地说:“大将军,你?”
卫青更加悲凉地说:“皇上,卫青自知朝不保夕,卫青只有一事求皇上,卫青给您下跪了!”说完,他果然跪在武帝面前。
霍光在一边见了,也陪着他一起下跪。公孙贺年纪最大,虽说是亲戚中的大姐夫,却也是臣子,犹豫了一下,也准备下跪。
武帝急忙拉住公孙贺,非常不解地问卫青道:“大将军,你要说什么?”
卫青潸然泪下:“皇上,卫青只求皇上念及卫青和霍去病为皇上赤胆忠心的份上,答应为臣,今后能够善待皇后,善待太子……”
武帝有些生气地说:“大将军,你这是什么话?皇后是朕亲自选定的皇后,太子是朕最喜爱的儿子,太后在世时,也对朕说过此事。难道朕会伤害自己最亲爱的人么?”
卫青跪地谢恩:“皇上,卫青只是心存害怕……”
武帝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大将军,朕还第一次听你说‘害怕’二字。你刀山火海,霹雳雷霆都不怕,却怕朕做这种事。要是那样,不就等于说朕是昏君了么?”
卫青急忙解释:“卫青不敢!有皇上这句话,卫青便是死了,也能瞑目了……”
武帝不高兴地说:“大将军!不许说死!朕不许你这么说!你才五十多岁,你看,丞相今年都六十三了,他和朕在一起,精神好着哪!人,就是要有点精神的。你要学学东方朔,乐的日子笑着过,苦的日子乐着过!至今为止,他满头青丝,没有一根白发!可你呢?锦衣玉食,位至人极,三个儿子全都封了侯,何必自己去苦自己呢?”
卫青起身谢道:“皇上,臣卫青谨记教诲。”
武帝起身要走,这才说出了来意。“那好吧,大将军,高句丽的事,匈奴的事,你就不必多问了。姐姐,你照顾好姐夫,别让他再胡思乱想!丞相,你陪着朕,再去看看东方大人,朕也有好多日,没和他见面了呢!”
公孙贺连声答应:“臣遵旨。”
武帝起身而去,公孙贺与一直不吭声的霍光也随之走向门外。门外站着上官桀,还有江充、霍子侯,他们领着数人,还抬着那颗天降的祥瑞之树。
(十)
金马门内。天色已晚。
珠儿独自躺在床上发呆。
东方朔在那儿写他的竹简,桌边已经摆放了许多。
此时珠儿猛地坐起,叫道:“爹爹,皇上来了!”
东方朔也听到了脚步声,可他继续写着竹简,愿意装作不知地问珠儿:“珠儿,你这一阵子就是心神不定的。这么晚了,皇上来做什么?”
武帝边走进门,边笑着说:“哈哈!看来,东方朔也老了,听不出朕的脚步声了,还是珠儿的耳朵好用啊!”
珠儿跳了起来:“皇上,丞相!还有二师弟,你也来了?你最近怎么没来练武啊?”
霍光急忙制止她:“珠儿,皇上在这里,不许胡来。叫舅舅!”
珠儿却一扭脸:“就不叫!”
武帝看他们两个逗笑,先乐了起来:“哈哈!你们看,珠儿都十五岁了,却还像个八、九岁的孩子!”
珠儿看了老爹一眼,话中有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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