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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怒-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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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蔡点点头,却说:“那,现在为时已晚──”
张汤笑了。“丞相大人,你就放心吧!我早派人,连你的那份礼,一块送去啦!”
李蔡诚惶诚恐,急忙作揖:“多谢张大人!”
东方朔家中,太史公早在人群之中坐下,齐鲁女亲自送茶。
老太史看了看齐鲁女,又看看东方朔,他笑着说道:“东方大人,这位便是你的夫人,那位齐鲁女子?”
东方朔还没说话,齐鲁女先行开口。“老太史,我就是齐鲁女,东方朔的老婆!是谁又在乱嚼舌头,把俺的事情,传到你的耳朵里去啦?”
老太史大笑:“果然天有奇才,便有奇女。东方夫人,东方大人到长安不久,满朝文武便都知道了你让他一年一个小妾,不得越过年关的事儿。后来嘛,你让皇上赔了美人的事,更是谁人不知啊!”
众人大笑起来。齐鲁女刚想回话,只听外边道儿说道:“司马相如夫人卓文君派人送来贺仪!”
刚才老太史说了齐鲁女的二三事,已有人想起卓文君来。不料这时卓文君送礼来了!大家目不转睛,看着东方朔和齐鲁女的行动。东方朔很不自然,看了齐鲁女一眼。
齐鲁女急忙将东方朔推向门外:“快去,你要亲自去把礼物给接进来!这个卓文君,也真是的,怎么她自己不来热闹一下呢?老太史,你看看,我婆婆都当了两回,孙子也有了几个,卓文君比我大几岁,也都五十多的人了,还怕人闲言碎语不成?”
听了这话,众人早就大笑起来,东方朔讪讪地摇摇头,只得亲自到门外接应。
朱买臣是个可以与他们夫妇开玩笑的人,他顺水推舟笑着说:“是啊,东方夫人,今天这大喜的日子,如此热闹,应该把卓文君请来开开心才好呢!”
齐鲁女看了看他,马上说到:“可不是嘛!这样吧,我这就去请卓文君,让大家伙儿都开开心。可是朱大人,你敢把那个杀猪婆请来,一块热闹热闹吗?”
众人大笑起来,笑得朱买臣面红耳赤,连连给齐鲁女作揖。
正在这时,只听外面道儿喊到:“御史大人张汤派人送贺仪一份!”
东方朔刚刚进来,听到这话,便问霍光:“霍光,谁给他发的帖子?”
霍光说:“干爹,可没人给他发帖子。”
桑弘羊站起来说:“东方大人,天下的事,还有他张汤不知道的?不收他的,把人轰走!”
太史公和众人的眼睛,齐齐盯向东方朔。
东方朔摇摇头,笑着说道:“不,不,照收不误。霍光,收下礼来,再给来人一点赏钱。”
霍光正要动身,外边道儿又叫:“丞相贺仪一份!”
霍光停下来,对桑弘羊悄悄地说:“这回更该是照收不误,照赏不误了!”
东方朔点点头:“对。照收不误。也给来人一点赏钱。”
众人皆知,如今朝中最让人忌恨的便是张汤,最让人看不起的便是李蔡。这两个人刚刚和东方朔斗了一场,李蔡输了,张汤却与东方朔干了个旗鼓相当。而东方朔照收其礼,真是心胸宽大啊。众人想到这儿,再看看太史公,只见老人家也频频点头。
外边再次传来道儿的声音:“文成将军李大仙人派人送来贺仪一份!”
众人这回更显吃惊之态,眼睛齐刷刷地再次投到东方朔身上!
东方朔毫不犹豫地叫道:“把送来的贺礼扔掉,将来人乱棒打出!”
众人哈哈大笑起来。
司马谈先声夺人:“哈哈!这一回啊,是大仙打小仙,不怕他反天。东方朔,老夫整天听人讲,你是神仙,到底是不是神仙,今天当着老夫的面,还有卫大将将军的面,可要说一说啊!”
众人齐声叫好。
东方朔无可奈何地说:“太史公,您老人家也信这个?”
司马谈向后一撤身子:“鬼神之事,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近日我和迁儿在解读《天官书》,发现古人所说的星相与人间诸事诸人,相互对应,不是没有根据的啊!”
朱买臣趁机问道:“太史公,那请您说说,近日天上的天狼星怎么样了?”
司马谈看了朱买臣一眼,说道:“朱大人,看来你是个天天都在观察星相的人。这天狼星嘛,近日昏暗无光,而太岁木星则有亮光射出,直逼天狼啊!”
朱买臣拍腿大叫:“好啊,太史公,您这么一说,朱买臣太高兴啦!”
司马谈却说:“朱大人,你先别高兴!天上众星,我都能看出其象,唯独这太岁星,气象万千,变幻多端,令老夫琢磨不透。东方朔,听说你就是太岁星,你就向老夫泄露一点天机吧!”
众人露出期待的眼神。
东方朔仰天大笑:“哈哈哈哈!太史公,那都是李少翁这个小人,为了蒙骗皇上,为了堵住我的嘴,在那儿瞎编的!太史公,东方朔自幼生长在平原,家园之后只有一个土堆,叫做重丘。秦皇东海求仙,偏说这里有什么紫气,便弄个大鼎和宝剑压在那儿。等到蔽人出生那一年,大鼎就飞了,重丘也被压斜了,重丘四周,除了桃树,什么树都长不好。我自小没了爹娘,跟着哥嫂长大,我是吃桃长大的,哥哥嫂嫂就叫我桃童。咳,不瞒诸位,也不光是我爱吃桃才叫这小名,还是因为我自小太淘气!”
“好!痛快!老夫今天前来,一是想给你贺喜,二来就是想听听你的身世。不然,老夫枉当太史啦!”太史公有些兴奋。
东方朔看了看周围,说道:“好的,太史公,今天高朋满坐,我也高兴!辛苦子去迎亲,到正午才能回来。还有大行令公孙贺大人没到,我们就等他一会儿。既然太史公有令,那我就接着说一点。从哪儿说呢?”
司马谈说:“听说你曾随文成子学文,赤松子学武,有这么回事么?”
东方朔笑了笑:“太史公,我也不认得什么文成子,赤松子。只记得十多岁时,我骑着黄牛到西边的大河岸上放牧,见有两个老人,一个长着长长的大白胡子,一个却是红脸黑须,正在那儿下棋。我觉得好玩,便扒在牛背上看了一会。小孩子嘛,就是嘴快,不知不觉地说了两三步。不料他们就把棋给推了,不玩了。我以为他们要找我算帐,往牛屁股上猛地一拍,赶紧溜棗。那两上老人果然追上来,硬是把我扯下黄牛,按在地上,非要我拜他俩为师不可。从那以后,我便随那个长胡子的学诗书礼乐,周易八卦,随那个红脸短须的学剑术兵法,可他们两个,从来都不告诉我他们的名字!”
司马谈大笑:“哈哈!白胡子的就是文成子,红脸的定是赤松子,难道你不知道?”
东方朔却一脸的愕然:“不对啊,太史公。当时我一再问两位老人的名子,白须老人说,我是齐国人,长着白胡子,你就叫我齐白须;他是鲁国人,有张大红脸,你就叫他鲁红脸。他们没说自己是文成子,赤松子啊!”
司马谈笑道:“东方朔,你是真糊涂,还是装糊涂!文成子是齐国人,赤松子是鲁国人,难道你真的不明白?”
东方朔笑了一笑:“太史公,您说是,就算是。反正当时,我就叫他们齐白须,鲁红脸,他们就叫我桃童。等到十六岁那年,他们说我成人啦,不能再叫桃童,就要给我取名字。两个争了半天,白脸师傅教我学文,非要我姓齐,叫齐文杰;另一个是我的剑术师傅,非要我姓鲁,叫鲁剑侠。两个争执不下,差点打了起来。”
太史公说:“那文成子是齐人,让你叫齐文杰,是为了继承他的家传;而赤松子是鲁人,让你叫鲁剑侠,分明是光大他的剑略兵法呗!”
东方朔对此不置可否,便接着说:“我当时没想那么多,就想让他二老别为我的名字打起架来,就上前说道:”二位师傅,不管是齐是鲁,反正都在东方,而弟子自幼没了父母,兄嫂将我养大成人,长兄姓齐,老嫂姓鲁。何不让我复姓东方,兼含齐鲁,既尊师、又敬长呢?‘两位老人点头称是,所以才有东方这个姓氏。“
司马谈说:“这下老夫才真的明白。二十多年前,你见皇上时,为什么只说出随兄嫂之姓,不讲师傅这一层呢?”
东方朔却说:“太史公,兄嫂是我至亲,待我如同父母。我就是一生无功,兄嫂也不会怪我;可若抬出师傅来,自己若无成就,不是有愧师长,无颜面见天下名士?”
司马谈点头称道:“说得好,说得好!做人就该这样。那你接着说,你的名字是怎么定下来的?”
“当时两位老师都说‘东方’这个姓好,却又为我的名字争了起来。教我文的还说该叫文杰,教我武的坚持要叫剑侠,红脸的脸更红,白须的胡子翘得好高。后来两个人谁也说不过谁,就要来个折中,说这个徒弟的名字,也是各取一半,要么叫‘文侠’,要么叫‘剑杰’。我一听,这两个名字,多招摇啊!于是我就说,二位恩师,你们的名字才只有三个字,我怎么能用四个字的名字呢?”
司马谈说:“问得好!两位老仙怎么说?”
“两位老人家,当时还真给我问懵了。他们说,‘那你自己想叫什么?’我说:”就用一个“朔”字,“朔”是北方,平原不是在齐鲁的北方吗?而朔又是一月之初,没有月亮的时候,有蕴含万物,待时而发的意思;还有,徒儿是大年初一所生,初一正是朔日,这个“朔”字,岂不更佳‘?“
司马谈站了起来,像年轻人一样叫道:“好哇!‘东方朔’这个名字,我就知道,还有深意!东方朔,你先不要说,让老夫来解解看。东方兼有齐鲁,而文杰和剑侠,或者文侠与剑杰,都含文武而兼剑侠,正是二位大侠合力缔造你的本意。只不过你这个人杰,与其它的杰出人物有所不同,有点怪异而已!而这一切,都隐藏在一个‘朔’字之中了!”
东方朔有点担当不起,连连作揖:“太史公,承蒙夸奖,东方朔担当不起啊!”
司马谈摆摆手:“慢棗,东方大人,你让我说完。你的名字,还与岁星有关。朔是无月之时,无月光,岁星最亮。而岁星在东方时,就是正月,就是大地回春之日。东方朔,就是岁星东起,万物复苏之时。东方大人,老朽和儿子司马迁最近没做别的,就是研究星象和天官书,这些,你瞒得了别人,可是瞒不了老朽和迁儿的!”
众人齐声叫好。就连坐在一边的修成君也点头称是。修成君对齐鲁女说:“大妹子,你有这样的夫君,可是做女人的最大福份啊。”
齐鲁女在一旁也听得很有兴致,她心里却有点气,这个淘童淘气鬼,从来不给我讲这些事!想到这儿,又听了修成君的问话,她不知不觉、不以为然地答道:“老嫂子,什么有月亮没月亮的,没月亮时最要他的好看,别听他瞎吹!”
她的嗓门从来都是很大的,何况她怕修成君耳朵不好用,听不见呢?修成君有点愕然:“什么?是瞎吹?”
众人也是大惊,静下来等着齐鲁女的下文。
齐鲁女毫不忌讳地说:“俺只知道俺这当家的,到了没有月亮那天,腿就打哆嗦!”
众人大笑起来,东方朔也是无可奈何,只好陪着众人大笑。
(五)
正当众人七嘴八舌,对东方朔的故事和太史公的见解议论纷纷的时候,突然蒲柳子和道儿一起,急急慌慌地跑了进来。
东方朔问:“怎么,公孙贺大人到了?”
蒲柳子大叫:“父亲,不仅大行令公孙贺大人到了,这……这……皇上……皇上他也来了!”
“啊棗?”东方朔大吃一惊,忙说道:“快,快扶着老太史,到门前接驾!”武帝在公孙贺的陪同下,只乘一辆轻辇,没有浩荡人马,更没带那么多美女,只跟着一个霍子侯,来到东方朔的小院门前。
老太史和东方朔、卫青等人齐齐跪于门前,等候皇上驾到。
武帝走出车驾,众人高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武帝看到这么多朝臣都在这里聚集,露出惊讶神色。他由远及近,将众人一一审视着。众人头都不敢抬,等皇上一句“平身”。
不料武帝并不说话。当他看到自己脚下跪着的,居然是七十多岁的老太史时,不禁为之动容。他弯下腰来,亲自将老太史扶起,边扶边说:“老太史,您也来了?”
司马谈说:“启奏皇上,老臣体弱多病,不能上朝,今天到此,是想贺贺喜啊!”
武帝脸上多云转晴:“老爱卿,不用你上朝,你能出门,走动走动,朕也高兴啊!东方朔,你可真有面子!能上朝的,来了;不能上朝的,也来了。朕的太子伴读学士霍光为你当司仪,朕的大农令桑弘羊替你收帐。你还要隐居?舍得下这么多人吗?”
东方朔听他话话中有话,便答道:“皇上,臣这里的人是不少,可您身边的大红人,我这里可没有一个呀。”
武帝一看,张汤、李蔡果然不在。这时他放了心。“众位爱卿,都起来吧!”
等众人都站到一边,武帝便扶着老太史,一边走进院子,一边把自己的话往回收:“东方朔,有些人没来,你就更不得了啦!”
东方朔真的不懂:“皇上,您的话,臣不明白。”
武帝用另一只手拍着东方朔的肩膀,笑着说:“这叫做:东方有高朋,个个是英雄!那些行不正、影子歪的,哪个敢到你这儿来?”
东方朔开始出语还击:“皇上,那您的意思是,您的身边,还有不少行不正、影子歪的人喽?”
太史公吃了一惊,他停了下来,看看皇上,看他如何回答。
武帝大笑起来。“哈哈哈哈!说得好,说得好!东方爱卿,你是不在其位,不知其累。朕要都用你这里的这些英雄,朕会比现在还累!”
东方朔也忙把话往回收:“好啦,皇上,快快进家吧,辛苦子去迎娶新娘,一会就到。这门亲事,还是您赐的婚呢!”
武帝一边走一边说:“所以朕要来这儿,登门贺喜。朕也要看看,那个罗敷,到底是个什么样天仙人物!”
武帝与众人进入院内,齐鲁女迎了上来。“皇上,贫女拜见皇上。”
武帝有点不以为然:“嗨!朕不是早就封你为诰命夫人了吗?怎么还老是贫女贫女的?”
齐鲁女说:“皇上,什么诰命不诰命的,俺不喜欢。”
武帝乐了:“噢?那朕封你什么,叫你什么你才喜欢?”
齐鲁女说:“今天是大喜的日子,俺喜欢皇上您叫俺嫂夫人。”
东方朔怪她无礼:“你就会胡说!当着这么多的人……”
武帝却拦住了东方朔:“哎──,东方爱卿,嫂夫人的话有理。你看,”他停了下来,拉过修成君来,“这是朕的姐姐,金娥是朕的外甥女,又是你的儿媳妇。不管是论年龄,还是论亲戚,朕都该叫她嫂夫人。嫂夫人,咱们这这么定啦!”
修成君对齐鲁女说:“大妹子,皇上他虽然是我亲弟弟,可他那份淘气啊,有时还跟这些孩子差不多!”
众人听了,想笑却不敢笑。
齐鲁女接着来了一句:“嗨!老嫂子,你看我们那位当家的,还不是一个德性!”
众人听了,急忙堵住嘴巴!
武帝坐下,向四周看了又看,寻了半天,转头问东方朔问道。“他呢?”
东方朔不解:“皇上,您要找谁?”
武帝说:“杨得意啊?朕不是让你把他领回来了吗?”
东方朔这才想起:“杨得意?对了,我忙里忙外的,倒是把他给忘了。得意,得意!”
没人应答。这时道儿从大门外跑了进来,跪下说道:“秉告皇上和老爷,我哥哥他不知道皇上驾到,一大早,就自己出去散心了。”
武帝点了点头:“你家辛苦子娶媳妇,这么热闹,得意他受不了哇!”
东方朔也为皇上能够理解一位太监而感动:“皇上,难得你能想到这一点。”
武帝说:“过几天,朕让张汤结了案,还让得意回宫去。”
东方朔双手抱拳鞠躬:“臣代杨得意谢过皇上!”
终南山上,杨得意一人独坐在山坡之上,看着山下。
山下一大队人马在走动。锣鼓之声,随风而来。杨得意远远地看到,辛苦子骑着一匹大白马,走在一队鼓乐之后,身后一顶轿子和一大队车马跟随着,风光无限。鼓乐齐鸣,观者如潮,热闹非凡。
杨得意笑了一笑,又摇摇头,长叹一声,径向山上走去。
东方朔家中。武帝与众人一边喝茶,一边等待新人到来。众多大臣,谁都不愿多说话,直着耳朵听外边的声音。
没多会儿时间。只听门外鞭炮齐鸣。道儿喊道:“新郎新娘来到,准备拜堂成亲!”
东方朔急忙请皇上起身。
武帝笑了笑:“东方爱卿,这不对吧。新人拜堂,是拜父母高堂,朕起来做什么?”
东方朔说:“皇上,您是主婚人,太史公和大将军,还有诸位大人,他们都是证婚人啊!皇上请起,众位大人请起!”
武帝起身走到院中,众人也跟着鱼贯而出。
辛苦子领着盖着大红盖头的罗敷,来到院中,来到众人面前。
霍光既是伴郎,又是司仪,他大声叫道:“婚礼开始!一拜天地!”
辛苦子高兴的忘乎所以,领着罗敷走到中间,向天拜了三拜,又垂地磕了三个响头。
霍光又叫:“二拜高堂!”
辛苦子领着罗敷走到东方朔与齐鲁女面前,跪下磕头三次。
霍光再叫:“第三,夫妻对拜!”
辛苦子与罗敷相对而跪,又拜三次。
霍光突然想到皇上地此,便灵机一动,改了既定的礼仪,叫道:“四拜媒人!”
齐鲁女怕儿子不懂礼节,便提个醒儿:“儿啊,是皇上给你们主的婚,皇上就在面前,快给皇上磕头!”
辛苦子这才恍然大悟:“皇上?皇上来了?辛苦子给您磕头了,皇上!”说完自己跪下,便给皇上咚咚磕了三个响头。
罗敷不知这些,也就跟着跪了下来,口中莺声燕语地说了一句:“皇上?”
这一声,犹如雏燕出巢时的一声娇啼,让所有的人,心都酥了一下!
那罗敷说罢,很懂礼节地跪了下来,顶着盖头,婀姿娜态地给皇上磕了三个娇娇的头。
众人眼里看到,这是风情万种的三次叩头!
辛苦子喜形于色,急忙告诉罗敷:“是的,是皇上!来,我先掀开你的盖头,让你看看皇上!”
中国现代的婚俗也许远在汉时便已形成,或者说,汉代的婚俗已很“现代”:揭盖头是夫妻双双入洞房时的事情,辛苦子啊,傻小子,你不是胡来么?
东方朔忘记了自己的公公身份,急忙上前制止,想拉住这个傻儿子的手,但,为时晚矣!
辛苦子已将罗敷的盖头揭开!
一朵盛开于早春冷漠之际的国色天香,一支脱于池塘亭亭而立的待绽之荷,一丛在萧瑟秋风中露蕊展蕾的金丝之菊,一缕在纷纷飘雪之中傲然而立的冰质冷魂,一丝正要顺着女萝向上伸展柔须的菟丝草,一泓让人间万物都要为之痴迷的盈盈秋水……
众人都呆了。笔者此时也忘记了如何敲击键盘。如果你是圣者,不会为人间的至美所动,那么请你把汉皇宫中的计时沙漏搬到这里,那样,你不仅会发现那一粒粒沙漏在飞速地流泻,还会发现沙漏的声音如此嘈杂,如同长安街上实行特别管制时只让单向奔驰的车流棗风驰电掣,轰然作响!
梦终要醒来。
先醒来的当然是智者东方朔,然后是当婆婆的齐鲁女,还有太史公,卫大将军,朱买臣,霍光……
可是,只有一个人,一个自以为手中握着全世界的人,等到全世界的人都醒过来后,他还呆在梦中!
他还会是谁呢?只能是目空一切的人,只能是梦寐之中也在想着享用天下一切美丽和快乐的人。
那还用问,他就是刘彻!
武帝两只眼睛像被一把天锁给锁定在世人的目光之中。世人只能不知所措!
你见过天下最沉着的司仪么?天地被固化在一块琥珀之中,他还能坚持着把仪式做完。
这便是霍光,年仅二十三岁的霍光。霍光用他清亮的嗓门,试图唤回人间衡常:“五拜证人!”
辛苦子拉着罗敷,转身向卫青和太史公等众人便拜。
而武帝仍站在那里,两眼看着他该看的地方,一动不动。
东方朔走过来,用手在皇上面前晃了又晃,叫道:“皇上,皇上!”
武帝呆立着,雷打不动。
司仪霍光走了过来,也伸出手来,在武帝面前晃了又晃。这下霍光惊得比谁都更为严重。不过他的面上特别镇静,向众人宣布着他的决定:“所有拜见,暂时免掉。新郎新娘,送入洞房;各位佳宾良朋,请入酒席饮宴。皇上龙体欠安,大行令,速速起驾回宫!”
第三章 云中君
(一)
清山雨后,溪流淙淙。
一个十六七岁的女孩正在山涧中洗衣服。她那一双大眼睛忽闪忽闪的,看着远处水面上漂来的树叶。树叶一会儿一个,大同小异的,没什么意思。于是她一边洗衣,一边唱起歌来。
这便是显儿,如今叫霍显。在她的一再要求下,云儿答应了,让她姓霍,名叫霍显。
远处的山道上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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