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晋书-第1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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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康帝即位,将祀南北郊,和议以为车驾宜亲行。帝从之,皆躬亲行礼。迁尚书仆射,以母老固辞,诏书敕喻,物听暮出朝还,其见优遇如此。寻朝议以端右之副不宜处外,更拜银青光禄大夫,领国子祭酒。顷之,母忧去职,居丧以孝闻。既练,卫将军褚裒上疏荐和,起为尚书令,遣散骑郎喻旨。和每见逼促,辄号兆恸绝,谓所亲曰:“古人或有释其忧服以祗王命,盖以才足干时,故不得不体国徇义。吾在常日犹不如人,况今中心荒乱,将何以补于万分,只足以示轻忘孝道,贻素冠之义耳。”帝又下诏曰:“百揆务殷,端右总要,而旷职经久,甚以悒然。昔先朝政道休明,中夏隆盛,山贾诸公皆释服从时,不获遂其情礼。况今日艰难百王之弊,尚书令礼已过祥练,岂得听不赴急疾而遂罔极之情乎!”和表疏十余上,遂不起,服阕,然后视职。
  时南中郎将谢尚领宣城内史,收泾令陈干杀之,有司以尚违法纠黜,诏原之。和重奏曰:“尚先劾奸脏罪,入甲戍赦,听自首减死。而尚近表云干包藏奸猾,辄收行刑。干事状自郡,非犯军戎,不由都督。案尚蒙亲贤之举,荷文武之任,不能为国惜体,平心听断,内挟小憾,肆其威虐,远近怪愕,莫不解体。尚忝外属,宥之有典,至于下吏,宜正刑辟。”尚,皇太后舅,故寝其奏。时汝南王统、江夏公卫崇并为庶母制服三年,和乃奏曰:’礼所以轨物成教,故有国家者莫不崇正明本,以一其统,斯人伦之纪,不二之道也。为人后者,降其所出,夺天属之性,显至公之义,降杀节文,著于周典。案汝南王统为庶母居庐服重,江夏公卫崇本由疏属,开国之绪,近丧所生,复行重制,违冒礼度,肆其私情。闾阎许其过厚,谈者莫以为非,则政道陵迟由乎礼废,宪章颓替始于容违。若弗纠正,无以齐物。皆可下太常夺服。若不祗王命,应加贬黜。”诏从之。和居任多所献纳,虽权臣不苟阿挠。
  永和七年,以疾笃辞位,拜左光禄大夫、仪同三司,加散骑常侍,尚书令如故。其年卒,年六十四。追赠侍中、司空,谥曰穆。
  子淳,历尚书吏部郎、给事黄门侍郎、左卫将军。
  袁瑰,字山甫,陈郡阳夏人,魏郎中令涣之曾孙也。祖、父并早卒。瑰与弟猷欲奉母避乱,求为江淮间县,拜吕令,转江都,因南渡。元帝以为丹阳令。中兴建,拜奉朝请,迁治书御史。时东海王越尸既为石勒所焚,妃裴氏求招魂葬越,朝廷疑之。瑰与博士傅纯议,以为招魂葬是谓埋神,不可从也。帝然之,虽许裴氏招魂葬越,遂下诏禁之。寻除庐江太守。大将军王敦引为谘议参军。俄为临川太守。敦平,为镇南将军卡敦军司。寻自解还都,游于会稽。苏峻之难,与王舒共起义军,以功封长合乡侯,征补散骑常侍,徙大司农寻除国子祭酒。顷之,加散骑常侍。
  于时丧乱之后,礼教陵迟,瑰上疏曰:
  臣闻先王之教也,崇典训以弘远代,明礼乐以流后生,所以导万物之性,暢为善之道也。宗周既兴,文史载焕,端委垂于南蛮,颂声溢于四海,故延州聘鲁,闻《雅》而叹;韩起适鲁,观《易》而美。何者?立人之道,于斯为首。孔子恂恂以教洙泗,孟轲系之,诲诱无倦,是以仁义之声于今犹存,礼让之节时或有之。
  畴昔皇运陵替,丧乱屡臻,儒林之教渐颓,庠序之礼有阙,国学索然,坟籍莫启,有心之徒抱志无由。昔魏武帝身亲介胄,务在武功,犹尚废鞍览卷,投戈吟咏,况今陛下以圣明临朝,百官以虔恭莅事,朝野无虞,江外谧静,如之何泱泱之风漠然无闻,洋洋之美坠于圣世乎!古人有言:“《诗》《书》义之府,礼乐德之则。”实宜留心经籍,阐明学义,使讽诵之音盈于京室,味道之贤是则是咏,岂不盛哉!若得给其宅地,备其学徒,博士僚属粗有其官,则臣之愿也。
  疏奏,成帝从之。国学之兴,自瑰始也。以年在悬车,上疏告老,寻卒,追赠光禄大夫,谥曰恭。子乔嗣。
  乔字彦叔。初拜佐著作郎。辅国将军桓温请为司马,除司徒左西属,不就,拜尚书郎。桓温镇京口,复引为司马,领广陵相。初,乔与褚裒友善,及康献皇后临朝,乔与裒书曰:“皇太后践登正阼,临御皇朝,将军之于国,外姓之太上皇也。至于皇子近属,咸有揖让之礼,而况策名人臣,而交媟人父,天性攸尊,亦宜体国而重矣。故友之好,请于此辞。染丝之变,墨翟致怀,岐路之感,杨硃兴叹,况于将军游处少长,虽世誉先后而臭味同归也。平昔之交,与礼数而降,箕踞之叹,随时事而替,虽欲虚咏濠肆,脱落仪制,其能得乎!来物无停,变化迁代,岂惟寸晷,事亦有之。夫御器者神,制众以约,愿将军贻情无事,以理胜为任,亲杖贤达,以纳善为大。执笔惆怅,不能自尽。”论者以为得礼。
  迁安西谘议参军、长沙相,不拜。寻督沔中诸戍江夏随义阳三郡军事、建武将军、江夏相。时桓温谋伐蜀,众以为不可,乔劝温曰:“夫经略大事,故非常情所具,智者了于胸心,然后举无遗算耳。今天下之难,二寇而已。蜀虽险固,方胡为弱,将欲除之,先从易者。今溯流万里,经历天险,彼或有备,不必可克。然蜀人自以斗绝一方,恃其完固,不修攻战之具,若以精卒一万,轻军速进,比彼闻之,我已入其险要,李势君臣不过自力一战,擒之必矣。论者恐大军既西,胡必窥觎,此又似是而非。何者?胡闻万里片征伐,以为内有重备,必不敢动。纵复越逸江渚,诸军足以守境,此无忧矣。蜀土富实,号称天府,昔诸葛武侯欲以抗衡中国。今诚不能为害,然势据上流,易为寇盗。若袭而取之者,有其人众,此国之大利也。”温从之,使乔以江夏相领二千人为军锋。师次彭模,去贼已近,议者欲两道并进,以分贼势。乔曰:“今深入万里,置之死地,士无反顾之心,所谓人自为战者也。今分为两军,军力不一,万一偏败,则大事去矣。不如全军而进,弃去釜甑,赍三日粮,胜可必矣。”温以为然,即一时俱进。去成都十里,与贼大战,前锋失利,乔军亦退,矢及马首,左右失色。乔因麾而进,声气愈厉,遂大破之,长驱至成都。李势既降,势将邓定、隗文以其属反,众各万余。温自击定,乔击文,破之。进号龙骧将军,封湘西伯。寻卒,年三十六,温甚悼惜之。追赠益州刺史,谥曰简。
  乔博学有文才,注《论语》及《诗》,并诸文笔皆行于世。
  子方平嗣,亦以轨素自立,辟大司马掾,历义兴、琅邪太守。卒,子山松嗣。
  山松少有才名,博学有文章,著《后汉书》百篇。衿情秀远,善音乐。旧歌有《行路难》曲,辞颇疏质,山松好之,乃文其辞句,婉其节制,每因酣醉纵歌之。听者莫不流涕。初羊昙善唱乐,桓伊能挽歌,及山松《行路难》继之,时人谓之“三绝”。时张湛好于斋前种松柏,而山松每出游,好令左右作挽歌,人谓“湛屋下陈尸,山松道上行殡。”
  山松历显位,为吴郡太守。孙恩作乱,山松守沪渎,城陷被害。
  猷字申甫,少与瑰齐名。代瑰为吕令,复相继为江都,由是俱渡江。瑰为丹阳,猷为武康,兄弟列宰名邑,论者美之。历位侍中、卫尉卿。猷孙宏,见《文苑传》。
  准字孝尼,以儒学知名,注《丧服经》。官至给事中。准子冲,字景玄,光禄勋。冲子耽。
  耽字彦道,少有才气,倜傥不羁,为士类所称。桓温少时游于博徒,资产俱尽,尚有负进,思自振之方,莫知所出,欲求济于耽,而耽在艰,试以告焉。耽略无难色,遂变服怀布帽,随温与债主戏。耽素有艺名,债者闻之而不相识,谓之曰:“卿当不办作袁彦道也。”遂就局十万一掷,直上百万。耽投马绝叫,探布帽掷地,曰:“竟识袁彦道不?”其通脱若此。苏峻之役,王导引为参军,随导在石头。初,路永、匡术、宁等皆峻心腹,闻祖约奔败,惧事不立,迭说峻诛大臣。峻既不纳,永等虑必败,阴结于导。导使耽潜说路永,使归顺。峻平,封秭归男,拜建威将军、历阳太守。咸康初,石季龙游骑十余匹至历阳,耽上列不言骑少。时胡寇强盛,朝野危惧,王导以宰辅之重请自讨之。既而贼骑不多,又已退散,导止不行。朝廷以耽失于轻妄,黜之。寻复为导从事中郎,方加大任,会卒,时年二十五。子质。
  质字道和。自涣至质五世,并以道素继业,惟其父耽以雄豪著。及质又以孝行称。官历琅邪内史、东阳太守。质子湛。
  湛字士深。少有操植,以冲粹自立,而无文华,故不为流俗所重。时谢混为仆射,范泰赠湛及混诗云:“亦有后出隽,离群颇骞翥。”湛恨而不答。自中书令为仆射、左光禄大夫、晋宁男,卒于官。湛弟豹。
  豹字士蔚,博学善文辞,有经国材,为刘裕所知。后为太尉长史、丹阳尹,卒。
  江逌,字道载,陈留圉人也。曾祖蕤,谯郡太守。祖允,芜湖令。父济,安东参军。逌少孤,与从弟灌共居,甚相友悌,由是获当时之誉。避苏峻之乱,屏居临海,绝弃人事,翦茅结宇,耽玩载籍,有终焉之志。本州辟从事,除佐著作郎,并不就。征北将军蔡谟命为参军,何充复引为骠骑功曹。以家贫,求试守,为太末令。县界深山中,有亡命数百家,恃险为阻,前后守宰莫能平。逌到官,召其魁帅,厚加抚接,谕以祸福,旬月之间,襁负而至,朝廷嘉之。州檄为治中,转别驾,迁吴令。
  中军将军殷浩将谋北伐,请为谘议参军。浩甚重之,迁长史。浩方修复洛阳,经营荒梗,逌为上佐,甚有匡弼之益,军中书檄皆以委逌。时羌及丁零叛,浩军震惧。姚襄去浩十里结营以逼浩,浩令逌击之。逌进兵至襄营,谓将校曰:“今兵非不精,而众少于羌,且其堑栅甚固,难与校力,吾当以计破之。乃取数百鸡以长绳连之,系火于足。群鸡骇散,飞集襄营。襄营火发,其乱,随而击之,襄遂小败。及桓温奏废浩佐吏,遂免。顷之,除中书郎。升平中,迁吏部郎,长兼侍中。
  穆帝将修后池,起阁道,逌上疏曰:
  臣闻王者处万乘之极,享富有之大,必显明制度以表崇高,盛其文物以殊贵贱。建灵台,浚辟雍,立宫馆,设苑囿,所以弘于皇之尊,彰临下之义。前圣创其礼,后代遵其矩,当代之君咸营斯事。周宣兴百堵之作,《鸿雁》歌安宅之欢;鲁僖修泮水之营,采芹有思乐之颂。盖上之有为非予欲是盈,下之奉上不以劬劳为勤,此自古之令典,轨仪之大式也。
  夫理无常然,三正相诡,司牧之体,与世而移。致饰则素,故《贲》返于《剥》;有大必盈,则受之以《谦》。损上益下,顺兆庶之悦;享以二簋,用至约之义。是以唐虞流化于茅茨,夏禹垂美于卑室。过俭之陋,非中庸之制,然三圣行之以致至道。汉高祖当营建之始,怒宫库之壮;孝文处既富之世,爱十家之产,亦以播惠当时,著称来叶。
  今者二虏未殄,神州荒芜,举江左之众,经略艰难,漕扬越之粟,北馈河洛,兵不获戢,运戍悠远,仓库内罄,百姓力竭。加春夏以来,水旱为害,远近之收普减常年,财伤人困,大役未已,军国之用无所取给。方之往代,丰弊相悬,损之又损,实在今日。伏惟陛下圣质天纵,凝旷清虚,阐日新之盛,茂钦明之量,无欲体于自然,冲素刑乎万国。《韶》既尽美,则必尽善。宜养以玄虚,守以无为,登览不以台观。游豫不以苑沼,偃息毕于仁义,驰骋极于六艺,观巍巍之隆,鉴二代之文,仰味羲农,俯寻周孔。其为逍遥,足以尊道德之辅,亲摚鹬恪3胱梢允保宋什痪耄滋娣碲桑赵露牛蚴ㄎ┠舷涛酰行酥⒙跤谝笞冢菁沃炝骱跷耷睢N艉浩鸬卵簦永肟寡裕晃河睿氯赫恰3妓洳欧侨羧耍恢般媒蹋圆蛔悴桑逶谝晕拧
  帝嘉其言而止。复领本州大中正。升平末,迁太常,逌累让,不许。
  穆帝崩,山陵将用宝器,谏曰:“以宣皇顾命终制,山陵不设明器,以贻后则。景帝奉遵遗制。逮文明皇后崩,武皇帝亦亦承前制,无所施设,惟脯Я之奠,瓦器而已。昔康皇帝玄宫始用宝剑金舄,此盖太妃罔已之情,实违先旨累世之法。今外欲以为故事,臣请述先旨,停此二物。”书奏,从之。
  哀帝以天文失度,欲依《尚书》洪祀之制,于太极前殿亲执虔肃,冀以免咎,使太常集博士草其制。逌上疏谏曰:
  臣寻《史》《汉》旧事,《艺文志》刘向《五行传》,洪祀出于其中。然自前代以来,莫有用者。又其文惟说为祀,而不载仪注。此盖久远不行之事,非常人所参校。案《汉仪》,天子所亲之祠,惟宗庙而已。祭天于云阳,祭地于汾阴,在于别宫遥拜,不诣坛所。其余群祀之所,必在幽静,是以圆丘方泽列于郊野。今若于承明之庭,正殿之前,设群神之坐,行躬亲之礼,准之旧典,有乖常式。
  臣闻妖眚之发,所以鉴悟时主,故夤畏上通,则宋灾退度;德礼增修,则殷道以隆。此往代之成验,不易之定理。顷者星辰颇有变异,陛下祗戒之诚达于天人,在予之惧,忘寝与食,仰虔玄象,俯疑庶政,嘉祥之应,实在今日。而犹乾乾夕惕,思广兹道,诚实圣怀殷勤之至。然洪祀有书无仪,不行于世,询访时学,莫识其礼。且其文曰:“洪祀,大祀也。阳曰神,阴曰灵。举国相率而行祀,顺四时之序,无令过差。”今案文而言,皆漫而无适,不可得详。若不详而修,其失不小。
  帝不纳,逌又上疏曰:
  臣谨更思寻,参之时事。今强戎据于关雍,桀狄纵于河朔,封豕四逸,虔刘神州,长旌不卷,钲鼓日戒,兵疲人困,岁无休已。人事弊于下,则七曜错于上,灾沴之作,固其宜然。又顷者以来,无乃大异。彼月之蚀,义见诗人,星辰莫同,载于《五行》,故《洪范》不以为沴。
  陛下今以晷度之失同之六沴,引其轻变方之重眚,求己笃于禹汤,忧勤逾乎日昃,将修大祀,以礼神祇。传曰:“外顺天地时气而祭其鬼神。”然则神必有号,祀必有义。案洪祀之文,惟神灵大略而无所祭之名,称举国行祀而无贵贱之阻,有赤黍之盛而无牲醴之奠,仪法所用,阙略非一。若率文而行,则举义皆阂;有所施补,则不统其源。汉侍中卢植,时之达学,爱法不究,则不敢厝心。诚以五行深远,神道幽昧,探赜之求难以常思,错综之理不可一数。臣非至精,孰能与此!
  帝犹敕撰定,逌又陈古义,帝乃止。逌在职多所匡谏。著《阮籍序赞》、《逸士箴》及诗赋奏议数十篇行于世。病卒,时年五十八。子蔚,吴兴太守。
  灌字道群。父瞢,尚书郎。灌少知名,才识亚于逌。州辟主簿,举秀才,为治中,转别驾,历司徒属、北中郎中长史,领晋陵太守。简文帝引为抚军从事中郎,后迁吏部郎。时谢奕为尚书,铨叙不允,灌每执正不从,奕托以他事免之,受黜无怨色。顷之,简文帝又以为抚军司马,甚相宾礼。迁御史中丞,转吴兴太守。灌性方正,视权贵蔑如也,为大司马桓温所恶。温欲中伤之,征拜侍中,以在郡时公事有失,追免之。后为秘书监,寻复解职。时温方执权,朝廷希旨,故灌积年不调。温末年,以为谘议参军。会温薨,迁尚书、中护军,复出为吴郡太守,加秩中二千石,未拜,卒。子绩。
  绩字仲元,有志气,除秘书郎。以父与谢氏不穆,故谢安之世辟召无所从,论者多之。安薨,始为会稽王道子骠骑主簿,多所规谏。历谘议参军,出为南郡相。会荆州刺史殷仲堪举兵以应王恭,仲堪要绩与南蛮校尉殷顗同行,并不从。仲堪等屡以为言,绩终不为之屈。顗虑绩及祸,乃于仲堪坐和解之。绩曰:“大丈夫何至以死相胁!江仲元行年六十,但未知获死所耳。”一坐为之惧。仲堪惮其坚正,以杨佺期代之。朝廷闻而征绩为御史中丞,奏劾无所屈挠。会稽世子元显专政,夜开六门,绩密启会稽王道子,欲以奏闻,道子不许。车胤亦曰:“元显骄纵,宜禁制之。”道子默然。元显闻而谓众曰:“江绩、车胤间我父子。”遣人密让之。俄而绩卒,朝野悼之。
  车胤,字武子,南平人也。曾祖浚,吴会稽太守。父育,郡主簿。太守王胡之名知人,见胤于童幼之中,谓胤父曰:“此兒当大兴卿门,可使专学。”胤恭勤不倦,博学多通。家贫不常得油,夏月则练囊盛数十萤火以照书,以夜继日焉。及长,风姿美劭,机悟敏速,甚有乡曲之誉。桓温在荆州,辟为从事,以辩识义理深重之。引为主簿,稍迁别驾、征西长史,遂显于朝廷。时惟胤与吴隐之以寒素博学知名于世。又善于赏会,当时每有盛坐而胤不在,皆云:“无车公不乐。”谢安游集之日,辄开筵待之。
  宁康初,以胤为中书侍郎、关内侯。孝武帝尝讲《孝经》,仆射谢安侍坐,尚书陆纳侍讲,侍中卞眈执读,黄门侍郎谢石、吏部郎袁宏执经,胤与丹阳尹王混敗洌甭廴僦@矍ㄊ讨小L校鲋锰偃耍载妨旃硬┦俊F浜竽辏榻济砻魈弥拢芬浴懊魈弥萍壬跄严辏依种饔诤停裰饔诰矗手饰牟煌羝饕嗍狻<让┐墓阆貌灰黄涠龋伪厥仄湫畏抖缓氡舅呈焙酰【欧棠囊拔蕹荆缓竺魈帽儆嚎晒舛拗!笔贝悠湟椤S智ㄦ羝锍な贰⑻#袅傧婧睿约踩ブ啊6砦ぞJ蓖豕朴诨峄醯雷樱戆俗粢缘雷游┫啵邮饫瘛X吩唬骸按四顺赏跛宰鹬芄病=裰魃系毖簦浅赏踔兀嗤踉谖唬竦梦芄酰⊥刀⒉灰硕卮筲枭弦狻!蹦顺萍膊皇鹌涫隆J枳啵鄞笈跫呜贰
  隆安初,为吴兴太守,秩中二千石,辞疾不拜。加辅国将军、丹阳尹。顷之,迁吏部尚书。元显有过,胤与江绩密言于道子,将奏之,事泄,元显逼令自裁。俄而胤卒,朝廷伤之。
  殷顗,字伯通,陈郡人也。祖融,太常卿。父康,吴兴太守。顗性通率,有才气,少与从弟仲堪俱知名。太元中,以中书郎擢为南蛮校尉。莅职清明,政绩肃举。及仲堪得王恭书,将兴兵内伐,告顗,欲同举。顗不平之,曰:“夫人臣之义,慎保所守。朝廷是非,宰辅之务,岂籓屏之所图也。晋阳之事,宜所不豫。”仲堪要之转切,顗怒曰:“吾进不敢同,退不敢异。”仲堪以为恨。犹密谏仲堪,辞甚切至。仲堪既贵,素情亦殊,而志望无厌,谓顗言为非。顗见江绩亦以正直为仲堪所斥,知仲堪当逐异己,树置所亲,因出行散,托疾不还。仲堪闻其病,出省之,谓顗曰:“兄病殊为可忧。”顗曰:“我病不过身死,但汝病在灭门,幸熟为虑,勿以我为念也。”仲堪不从,卒与杨佺期、桓玄同下。顗遂以忧卒。隆安中,诏曰:“故南蛮校尉殷顗忠绩未融,奄焉陨丧,可赠冠军将军。”弟仲文、叔献别有传。
  王雅,字茂达,东海郯人,魏卫将军肃之曾孙也。祖隆,后将军。父景,大鸿胪。雅少知名,州檄主簿,举秀才,除郎中,出补永兴令,以干理著称。累迁尚书左右丞,历廷尉、侍中、左卫将军、丹阳尹,领太子左卫率。雅性好接下,敬慎奉公,孝武帝深加礼遇,虽在外职,侍见甚数,朝廷大事多参谋议。帝每置酒宴集,雅未至,不先举觞,其见重如此。然任遇有过其才,时人被以佞幸之目。帝起清暑殿于后宫,开北上阁,出华林园,与美人张氏同游止,惟雅与焉。
  会稽王道子领太子太傅,以雅为太子少傅。时王珣兒婚,宾客车骑甚众,会闻雅拜少傅,回诣雅者过半。时风俗颓弊,无复廉耻。然少傅之任,朝望属珣,珣亦颇以自幸。及中诏用雅,众遂赴雅焉。将拜,遇雨,请以伞入。王珣不许之,因冒雨而拜。雅既贵幸,威权甚震,门下车骑常数百,而善应接,倾心礼之。
  帝以道子无社稷器干,虑晏驾之后皇室倾危,乃选时望以为籓屏,将擢王恭、殷仲堪等,先以访雅。雅以恭等无当世之才,不可大任,从从容曰:“王恭风神简贵,志气方严,既居外戚之重,当亲贤之寄,然其禀性峻隘,无所苞容,执自是之操,无守节之志。仲堪虽谨于细行,以文义著称,亦无弘量,且干略不长。若委以连率之重,据形胜之地,今四海无事,足能守职,若道不常隆,必为乱阶矣。”帝以恭等为当时秀望,谓雅疾其胜己,故不从。二人皆被升用,其后竟败,有识之士称其知人。
  迁领军、尚书、散骑常侍,方大崇进之,将参副相之重,而帝崩,仓卒不获顾命。雅素被优遇,一旦失权,又以朝廷方乱,内外携离,但慎默而已,无所辩正。虽在孝武世,亦不能犯颜廷争,凡所谋谟,唯唯而已。寻迁左仆射。隆安四年卒,时年六十七。追赠光禄大夫、仪同三司。
  长子准之,散骑侍郎。次协之,黄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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