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晋书-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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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六年春正月丁亥,刘裕攻慕容超,克之,齐地悉平。是月,广州刺史卢循反,寇江州。三月,秃发傉檀及沮渠蒙逊战于穷泉,傉檀败绩。壬申,镇南将军、江州刺史何无忌及循战于豫章,王师败绩,无忌死之。夏四月,青州刺史诸葛长民、兗州刺史刘籓、并州刺史刘道怜乃入卫京师。五月丙子,大风,拔木。戊子,卫将军刘毅及卢循战于桑落洲,王师败绩。尚书左仆射孟昶惧,自杀。己未,大赦。乙丑,循至淮口,内外戒严。大司马、琅邪王德文都督宫城诸军事,次中皇堂,太尉刘裕次石头,梁王珍之屯南掖门,冠军将军刘敬宣屯北郊,辅国将军孟怀玉屯南岸,建武将军王仲德屯越城,广武将军刘怀默屯建阳门,淮口筑柤浦、药园、廷尉三垒以距之。丙寅,震太庙鸱尾。秋七月庚申,卢循遁走。甲子,使辅国将军王仲德、广川太守刘钟、河间内史蒯恩等帅众追之。是月,卢循寇荆州,刺史刘道规、雍州刺史鲁宗之等败之。又破徐道覆于华容,贼复走寻阳。八月,姚兴将桓谦寇江陵,刘道规败之。冬十一月,蜀贼谯纵陷巴东,守将温祚、时延祖死之。十二月壬辰,刘裕破卢循于豫章。
  七年春二月壬午,右将军刘籓斩徐道覆于始兴,传首京师。夏四月,卢循走交州,刺史杜慧度斩之。秋七月丁卯,以荆州刺史刘道规为征西大将军、开府仪同三司。冬十月,沮渠蒙逊伐凉,凉武昭王玄盛与战,败之。
  八年春二月丙子,以吴兴太守孔靖为尚书右仆射。三月甲寅,山阴地陷四尺,有声如雷。夏五月,乞伏公府弑乞伏乾归,乾归子炽盘诛公府,僭即伪位。六月,以平北将军鲁宗之为镇北将军。秋七月甲午,武陵王季度薨。庚子,征西大将军刘道规卒。八月,皇后王氏崩。辛亥,高密王纯之薨。九月癸酉,葬僖皇后于休平陵。己卯,太尉刘裕害右将军兗州刺史刘籓、尚书左仆射谢混。庚辰,裕矫诏曰:“刘毅苞藏祸心,构逆南夏,籓、混助乱,志肆奸宄。赖宁辅玄鉴,抚机挫锐,凶党即戮,社稷乂安。夫好生之德,所因者本,肆眚覃仁,实资玄泽。况事兴大憝,祸自元凶。其大赦天下,唯刘毅不在其例。普增文武位一等。孝顺忠义,隐滞遗逸,必令闻达。”己丑,刘裕帅师讨毅。裕参军王镇恶陷江陵城,毅自杀。冬十一月,沮渠蒙逊僭号河西王。十二月,以西陵太守硃龄石为建威将军、益州刺史,帅师伐蜀。分荆州十郡置湘州。是岁,庐陵、南康地四震。
  九年春三月丙寅,刘裕害前将军诸葛长民及其弟辅国大将军黎民、从弟宁朔将军秀之。戊寅,加刘裕镇西将军、豫州刺史。林邑范胡达寇九真,交州刺史杜慧度斩之。夏四月壬戌,罢临沂、湖熟皇后脂泽田四十顷,以赐贫人,弛湖池之禁。封镇北将军鲁宗之为南阳郡公。秋七月,硃龄石克成都,斩谯纵,益州平。九月,封刘裕次子义真为桂阳公。冬十二月,安平王球之薨。是岁,高句丽、倭国及西南夷铜头大师并献方物。
  十年春三月戊寅,地震。夏六月,乞伏炽盘帅师伐秃发傉檀,灭之。秋七月,淮北大风,坏庐舍。九月丁巳朔,日有蚀之。林邑遣使来献方物。是岁,城东府。
  十一年春正月,荆州刺史司马休之、雍州刺史鲁宗之并举兵贰于刘裕,裕帅师讨之。庚午,大赦。丁丑,以吏部尚书谢裕为尚书左仆射。二月丁未,姚兴死,子泓嗣伪位。三月辛巳,淮陵王蕴薨。壬午,刘裕及休之战于江津,休之败,奔襄阳。夏四月乙卯,青、冀二州刺史刘敬宣为其参军司马道赐所害。五月甲申,彗星二见。甲午,休之、宗之出奔于姚泓。论平蜀功,封刘裕子义隆彭城公,硃龄石丰城公。己酉,霍山崩,出铜钟六枚。秋七月丙戌,京师大水,坏太庙。辛亥晦,日有蚀之。八月丁未,尚书左仆射谢裕卒,以尚书右仆射刘穆之为尚书左仆射。九月己亥,大赦。
  十二年春正月,姚泓使其将鲁轨寇襄阳,雍州刺史赵伦之击走之。二月,加刘裕中外大都督。夏六月,赫连勃勃攻姚泓秦州,陷之。己酉,新除尚书令、都乡亭侯刘柳卒。秋八月,刘裕及琅邪王德文帅众伐姚泓。丙午,大赦。冬十月丙寅,姚泓将姚光以洛阳降。己丑,遣兼司空、高密王恢之修谒五陵。
  十三年春正月甲戌朔,日有蚀之。二月,凉武昭王李玄盛薨,世子士业嗣位为凉州牧、凉公。三月,龙骧将军王镇恶大破姚泓将姚绍于潼关。夏,刘裕败魏将鹅青于河曲,斩青裨将阿薄干。是月,凉公李士业大败沮渠蒙逊于鲜支涧。五月,刘裕克潼关。丁亥,会稽王修之薨。六月癸亥,林邑献驯象、白鹦鹉。秋七月,刘裕克长安,执姚泓,收其彝器,归诸京师。南海贼徐道期陷广州,始兴相刘谦之讨平之。冬十一月辛未,左仆射、前将军刘穆之卒。
  十四年春正月辛巳,大赦。青州刺史沈田子害龙骧将军王镇恶于长安。夏六月,刘裕为相国,进封宋公。冬十月,以凉公士业为镇西将军,封酒泉公。十一月,赫连勃勃大败王师于青泥北。雍州刺史硃龄石焚长安宫殿,奔于潼关。寻又大溃,龄石死之。十二月戊寅,帝崩于东堂,时年三十七。葬休平陵。
  帝不惠,自少及长,口不能言,虽寒暑之变,无以辩也。凡所动止,皆非己出。故桓玄之纂,因此获全。初谶云“昌明之后有二帝”,刘裕将为禅代,故密使王韶之缢帝而立恭帝,以应二帝云。
  恭帝讳德文,字德文,安帝母弟也。初封琅邪王,历中军将军、散骑常侍、卫将军、开府仪同三司,加侍中,领司徒、录尚书六条事。元兴初,迁车骑大将军。桓玄执政,进位太宰,加兗冕之服,绿綟绶。玄篡位,以帝为石阳县公,与安帝俱居寻阳。及玄败,随至江陵。玄死,桓振奄至,跃马奋戈,直至阶下,瞋目谓安帝曰:“臣门户何负国家,而屠灭若是?”帝乃下床谓振曰:“此岂我兄弟意邪!”振乃下马致拜。振平,复为琅邪王,又领徐州刺史,寻拜大司马,领司徒,加殊礼。义熙二年,置左右长史、司马、从事中郎四人,加羽葆鼓吹。十二年,诏曰:“大司马明德懋亲,大尉道勋光大,并徽序彝伦,燮和二气,髦俊引领,思佐鼎饪。而雅尚冲挹,四门弗辟,诚合大雅谦虚之道,实违急贤赞世之务。昔蒲轮载征,异人并出,东平开府,奇士向臻,济济之盛,朕有钦焉。可敕二府,依旧辟召,必将明易攵俊乂,嗣轨前贤矣。”于是始辟召掾属。时太尉裕都督中外诸军,诏曰:“大司马地隆任重,亲贤莫贰。虽府受节度,可身无致敬。”刘裕之北征也,帝上疏,请帅所莅,启行戎路,修敬山陵。朝廷从之,乃与裕俱发。及有司以即戎不得奉辞陵庙,帝复上疏曰:“臣推毂阃外,将革寒暑,不获展情埏璲,私心罔极。伏愿天慈,特垂听许,使臣微诚粗申,即路无恨。”许之。及姚泓灭,归于京都。十四年十二月戊寅,安帝崩。刘裕矫称遗诏曰:“唯我有晋,诞膺明命,业隆九有,光宅四海。朕以不德,属当多难,幸赖宰辅,拯厥颠覆。仍恃保祐,克黜祸乱,遂冕旒辰极,混一六合。方凭阿衡,惟新洪业,而遘疾大渐,将遂弗兴。仰惟祖宗灵命。亲贤是荷。咨尔大司马、琅邪王,体自先皇,明德光懋,属惟储贰,众望攸集。其君临晋邦,奉系宗祀,允执其中,燮和天下。阐扬末诰,无废我高祖之景命。”是日,即帝位,大赦。
  元熙元年春正月壬辰朔,改元。以山陵未厝,不朝会。立皇后褚氏。甲午,征刘裕还朝。戊戌,有星孛于太微西籓。庚申,葬安皇帝于休平陵。帝受朝,悬而不乐。以骠骑将军刘道怜为司空。秋八月,刘裕移镇寿阳。以刘怀慎为前将军、北徐州刺史,镇彭城。九月,刘裕自解扬州。冬十月乙酉,裕以其子桂阳公义真为扬州刺史。十一月丁亥朔,日有蚀之。十二月辛卯,裕加殊礼。己卯,太史奏,黑龙四见于东方。
  二年夏六月壬戌,刘裕至于京师。傅亮承裕密旨,讽帝禅位,草诏,请帝书之。帝欣然谓左右曰:“晋氏久已失之,今复何恨。”乃书赤纸为诏。甲子,遂逊于琅邪第。刘裕以帝为零陵王,居于秣陵,行晋正朔,车旗服色一如其旧,有其文而不备其礼。帝自是之后,深虑祸机,褚后常在帝侧,饮食所资,皆出褚后,故宋人莫得伺其隙,宋永初二年九月丁丑,裕使后兄叔度请后,有间,兵人逾垣而入,弑帝于内房。时年三十六。谥恭皇帝,葬冲平陵。
  帝幼时性颇忍急,及在籓国,曾令善射者射马为戏。既而有人云:“马者国姓,而自杀之,不祥之甚。”帝亦悟,甚悔之。其后复深信浮屠道,铸货千万,造丈六金像,亲于瓦官寺迎之,步从十许里。安帝既不惠,帝每侍左右,消息温凉寝食之节,以恭谨闻,时人称焉。始,元帝以丁丑岁称晋王,置宗庙,使郭璞筮之,云“享二百年。”自丁丑至禅代之岁,年在庚申,为一百四岁。然丁丑始系西晋,庚申终入宋年,所余惟一百有二岁耳。璞盖以百二之期促,故婉而倒之为二百也。
  史臣曰:安帝即位之辰,钟无妄之日,道子、元显并倾朝政,主昏臣乱,未有如斯不亡者也。虽有手握戎麾,心存旧国,回首无良,忽焉萧散。于是桓玄乘衅,势逾飙指,六师咸泯,只马徂迁。是以宋高非典午之臣,孙恩岂金行之寇。若乃世遇颠覆,则恭皇斯甚。于越之民,讵熏丹穴,会稽之侣,宁叹人臣。去皇屋而归来,洒丹书而不恨。夫五运攸革,三微数尽,犹高秋凋候,理之自然。观其摇落,人有为之流涟者也。
  赞曰:安承流湎,大盗斯张。恭乃寓命,他人是纲。犹存周赧,始立怀王。虚尊假号,异术同亡。
  志第一
  天文上(天体 仪象 天文经星 二十八舍 二十八宿外星 天汉起没十二次度数  州郡躔次
  昔在庖牺,观象察法,以通神明之德,以类天地之情,可以藏往知来,开物成务。故《易》曰:“天垂象,见吉凶,圣人象之。”此则观乎天文以示变者也。《尚书》曰:“天聪明自我民聪明。”此则观乎人文以成化者也。是故政教兆于人理,祥变应乎天文,得失虽微,罔不昭著。然则三皇迈德,七曜顺轨,日月无薄蚀之变,星辰靡错乱之妖。黄帝创受《河图》,始明休咎,故其《星传》尚有存焉。降在高阳,乃命南正重司天,北正黎司地。爰洎帝喾,亦式序三辰。唐虞则羲和继轨,有夏则昆吾绍德。年代绵邈,文籍靡传。至于殷之巫咸,周之史佚,格言遗记,于今不朽。其诸侯之史,则鲁有梓慎,晋有卜偃,郑有裨灶,宋有子韦,齐有甘德,楚有唐昧,赵有尹皋,魏有石申夫,皆掌著天文,各论图验。其巫咸、甘、石之说,后代所宗。暴秦燔书,六经残灭,天官星占,存而不毁。及汉景武之际,司马谈父子继为史官,著《天官书》,以明天人之道。其后中垒校尉刘向,广《洪范》灾条,作《皇极论》,以参往之行事。及班固叙汉史,马续述《天文》,而蔡邕、谯周各有撰录,司马彪采之,以继前志。今详众说,以著于篇。
  古言天者有三家,一曰盖天,二曰宣夜,三曰浑天。汉灵帝时,蔡邕于朔方上书,言“宣夜之学,绝无师法。《周髀》术数具存,考验天状,多所违失。惟浑天近得其情,今史官候台所用铜仪则其法也。立八尺圆体而具天地之形,以正黄道,占察发敛,以行日月,以步五纬,精微深妙,百代不易之道也。官有其器而无本书,前志亦阙”。
  蔡邕所谓《周髀》者,即盖天之说也。其本庖牺氏立周天历度,其所传则周公受于殷商,周人志之,故曰《周髀》。髀,股也;股者,表也。其言天似盖笠,地法覆槃,天地各中高外下。北极之下为天地之中,其地最高,而滂沲四隤,三光隐映,以为昼夜。天中高于外衡冬至日之所在六万里,北极下地高于外衡下地亦六万里,外衡高于北极下地二万里。天地隆高相从,日去地恆八万里。日丽天而平转,分冬夏之间日所行道为七衡六间。每衡周径里数,各依算术,用句股重差推晷影极游,以为远近之数,皆得于表股者也。故曰《周髀》。
  又《周髀》家云:“天圆如张盖,地方如棋局。天旁转如推磨而左行,日月右行,随天左转,故日月实东行,而天牵之以西没。譬之于蚁行磨石之上,磨左旋而蚁右去,磨疾而蚁迟,故不得不随磨以左回焉。天形南高而北下,日出高,故见;日入下,故不见。天之居如倚盖,故极在人北,是其证也。极在天之中,而今在人北,所以知天之形如倚盖也。日朝出阳中,暮入阴中,阴气暗冥,故没不见也。夏时阳气多,阴气少,阳气光明,与日同辉,故日出即见,无蔽之者,故夏日长也。冬天阴气多,阳气少,阴气暗冥,掩日之光,虽出犹隐不见,故冬日短也。”
  宣夜之书亡,惟汉秘书郎郗萌记先师相传云:“天了无质,仰而瞻之,高远无极,眼瞀精绝,故苍苍然也。譬之旁望远道之黄山而皆青,俯察千仞之深谷而窈黑,夫青非真色,而黑非有体也。日月众星,自然浮生虚空之中,其行其止皆须气焉。是以七曜或逝或住,或顺或逆,伏见无常,进退不同,由乎无所根系,故各异也。故辰极常居其所,而北斗不与众星西没也。摄提、填星皆东行,日行一度,月行十三度,迟疾任情,其无所系著可知矣。若缀附天体,不得尔也。
  成帝咸康中,会稽虞喜因宣夜之说作《安天论》,以为“天高穷于无穷,地深测于不测。天确乎在上,有常安之形;地塊焉在下,有居静之体。当相覆冒,方则俱方,圆则俱圆,无方圆不同之义也。其光曜布列,各自运行,犹江海之有潮汐,万品之有行藏也”。葛洪闻而讥之曰:“苟辰宿不丽于天,天为无用,便可言无,何必复云有之而不动乎?”由此而谈,稚川可谓知言之选也。
  虞喜族祖河间相耸又立穹天论云:“天形穹隆如鸡子,幕其际,周接四海之表,浮于元气之上。譬如覆奁以抑水,而不没者,气充其中故也。日绕辰极,没西而还东,不出入地中。天之有极,犹盖之有斗也。天北下于地三十度,极之倾在地卯酉之北亦三十度,人在卯酉之南十馀万里,故斗极之下不为地中,当对天地卯酉之位耳。日行黄道绕极,极北去黄道百一十五度,南去黄道六十七度,二至之所舍以为长短也。”
  吴太常姚信造昕天论云:“人为灵虫,形最似天。今人颐前侈临胸,而项不能覆背。近取诸身,故知天之体南低入地,北则偏高。又冬至极低,而天运近南,故日去人远,而斗去人近,北天气至,故冰寒也。夏至极起,而天运近北,故斗去人远,日去人近,南天气至,故蒸热也。极之立时,日行地中浅,故夜短;天去地高,故昼长也。极之低时,日行地中深,故夜长;天去地下,故昼短也。”
  自虞喜、虞耸、姚信皆好奇徇异之说,非极数谈天者也。至于浑天理妙,学者多疑。汉王仲任据盖天之说,以驳浑仪云:“旧说天转从地下过。今掘地一丈辄有水,天何得从水中行乎?甚不然也。日随天而转,非入地。夫有目所望,不过十里,天地合矣;实非合也,远使然耳。今视日入,非入也,亦远耳。当日入西方之时,其下之人亦将谓之为中也。四方之人,各以其所近者为出,远者为入矣。何以明之?今试使一人把大炬火,夜行于平地,去人十里,火光灭矣;非灭也。远使然耳。今日西转不复见,是火灭之类也。日月不员也,望视之所从员者,去人远也。夫日,火之精也;月,水之精也。水火在地下员,在天何故员?”故丹阳葛洪释之曰:《浑天仪注》云:“天如鸡子,地如鸡中黄,孤居于天内,天大而地小。天表里有水,天地各乘气而立,载水而行。周天三百六十五度四分度之一,又中分之,则半覆地上,半绕地下,故二十八宿半见半隐,天转如车毂之运也。”诸论天者虽多,然精于阴阳者少。张平子、陆公纪之徒,咸以为推步七曜之道,以度历象昏明之证候,校以四八之气,考以漏刻之分,占晷景之往来,求形验于事情,莫密于浑象者也。
  张平子既作铜浑天仪,于密室中以漏水转之,令伺之者闭户而唱之。其伺之者以告灵台之观天者曰:“璇玑所加,某星始见,某星已中,某星今没”,皆如合符也。崔子玉为其碑铭曰:“数术穷天地,制作侔造化,高才伟艺,与神合契。”盖由于平子浑仪及地动仪之有验故也。
  若天果如浑者,则天之出入行于水中,为的然矣。故黄帝书曰,“天在地外,水在天外”,水浮天而载地者也。又《易》曰:“时乘六龙。”夫阳爻称龙,龙者居水之物,以喻天。天,阳物也,又出入水中,与龙相似,故以比龙也。圣人仰观俯察,审其如此,故《晋》卦《坤》下《离》上,以证日出于地也。又《明夷》之卦《离》下《坤》上,以证日入于地也。《需》卦《乾》下《坎》上,此亦天入水中之象也。天为金,金水相生之物也。天出入水中,当有何损,而谓为不可乎?故桓君山曰:“春分日出卯入酉,此乃人之卯酉。天之卯酉,常值斗极为天中。今视之乃在北,不正在人上。而春秋分时,日出入乃在斗极之南。若如磨右转,则北方道远而南方道近,昼夜漏刻之数不应等也。”后奏事待报,坐西廊庑下,以寒故暴背。有顷,日光出去,不复暴背。君山乃告信盖天者曰:“天若如推磨右转而日西行者,其可知矣。”然则天出入水中,无复疑矣。
  又今视诸星出于东者,初但去地小许耳。渐而西行,先经人上,从遂西转而下焉,不旁旋也。其先在西之星,亦稍下而没,无北转者。日之出入亦然。若谓天磨右转者,日之出入亦然,众日月宜随夫而回,初在于东,次经于南,次到于西,次及于北,而复还于东,不应横过去也。今日出于东,冉冉转上,及其入西,亦复渐渐稍下,都不绕边北去。了了如此,王生必固谓为不然者,疏矣。
  今日径千里,围周三千里,中足以当小星之数十也。若日以转远之故,但当光曜不能复来照及人耳,宜犹望见其体,不应都失其所在也。日光既盛,其体又大于星多矣。今见极北之小星,而不见日之在北者,明其不北行也。若日以转还之故,不复可见,其北入之间,应当稍小,而日方入之时乃更大,此非转远之徵也。王生以火炬喻日,吾亦将借子之矛以刺子之楯焉。把火之人去人转远,其光转微,而日月自出至入,不渐小也。王生以火喻之,谬矣。
  又日之入西方,视之稍稍去,初尚有半,如横破镜之状,须臾沦没矣。若如王生之言,日转北去有半者,其北都没之顷,宜先如竖破镜之状,不应如横破镜也。如此言之,日入西方,不亦孤于乎?又月之光微,不及日远矣。月盛之时,虽有重云敝之,不见月体,而夕犹朗然,是光犹从云中而照外也。日若绕西及北者,其光故应如月在云中之状,不得夜便大暗也。又日入则星月出焉。明知天以日月分主昼夜,相代而照也。若日常出者,不应日亦入而星月亦出也。
  又案《河》、《洛》之文,皆云水火者,阴阳之余气也。夫言余气,则不能生日月可知也,顾当言日精生火者可耳。若水火是日月所生,则亦何得尽如日月之员乎?今火出于阳燧,阳燧员而火不员也;水出于方诸,方诸方而水不方也。又阳燧可以取火于日,而无取日于火之理,此则日精之生火明矣,方诸可以取水于月,而无取月于水之道,此则月精之生水了矣。王生又云远故视之员。若审然者,月初生之时及既亏之后,何以视之不员乎?而日食或上或下,从侧而起,或如钩至尽。若远视见员,不宜见其残缺左右所起也。此则浑天之理,信而有徵矣。
  ◎仪象
  《虞书》曰:“在旋玑玉衡,以齐七政。”《考灵曜》云:“分寸之咎,代天气生,以制方员。方员以成,参以规矩。昏明主时,乃命中星观玉仪之游。”郑玄谓以玉为浑仪也。《春秋文曜钩》云:“唐尧既位,羲和立浑仪。”此则仪象之设,其来远矣。绵代相传,史官禁密,学者不睹,故宣、盖沸腾。
  暨汉太初,落下闳、鲜于妄人、耿寿昌等造员仪以考历度。后至和帝时,贾选逵系作,又加黄道。至顺帝时,张衡又制浑象,具内外规、南北极、黄赤道,列二十四气、二十八宿中外星官及日月五纬,以漏水转之于殿上室内,星中出没与天相应。因其关戾,又转瑞轮蓂荚于阶下,随月虚盈,依历开落。
  其后陆绩亦造浑象。至吴时,中常侍庐江王蕃善数术,传刘洪《乾象历》,依其法而制浑仪,立论考度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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