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晋书-第1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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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敏元,乞诸君哀也。”有一贼真目叱敏元曰:“吾不放此公,忧不得汝乎!”敏元奋剑曰:“吾岂望生邪!当杀汝而后死。此公穷老,神祇尚当哀矜之。吾亲非骨肉,义非师友,但以见投之故,乞以身代。诸大夫慈惠,皆有听吾之色,汝何有靦面目而发斯言!”顾谓诸盗长曰:“夫仁义何常,宁可失诸君子!上当为高皇、光武之事,下岂失为陈项乎!当取之由道,使所过称咏威德,柰何容畜此人以损盛美!当为诸君除此人,以成诸君霸王之业。”前将斩之。盗长遽止之,而相谓曰:“义士也!害之犯义。”乃俱免之。后仕刘曜,为中书侍郎、太尉长史。
  周该,天门人也。性果烈,以义勇称。虽不好学,而率由名教。叔父级为宜都内史,亦忠节士也。闻谯王承立义湘州,甘卓又不同王敦之举,而书檄不至,级谓该曰:“吾尝疾王敦挟陵上之心,今称兵构逆,有危社稷之势。谯王宗室之望,据方州之重,建旗誓众,图袭武昌。甘安南少著勇名,士马器械当今为盛,闻与谯王剋期举义,此乃烈士急病之秋,吾致死之时也,汝其成吾之志,申款于谯王乎?”该欣然奉命,潜至湘州,与承相见,口陈至诚。承大悦。会王敦遣其将魏乂围承甚急,该乃与湘州从事周崎间出反命,俱为乂所见,考之至死,竟不言其故,级由是获免王敦之难。
  桓雄,长沙人也。少仕州郡。谯王承为湘州刺史,命为主簿。王敦之逆,承为敦将魏又所执,佐吏奔散,雄与西曹韩阶,从事武延并毁服为僮竖,随承向武昌。乂见雄姿貌长者,进退有礼,知非凡人,有畏惮之色,因害之。
  韩阶,长沙人也。性廉谨笃慎,为闾里所敬爱。刺史、谯王承辟为议曹祭酒,转西曹书佐。及承为魏乂所执,送武昌,阶与武延等同心随从,在承左右。桓雄被害之后,二人执志愈固。及承遇祸,阶、延亲营殡敛,送柩还都,朝夕哭奠,俱葬毕乃还。
  周崎,邵陵人也。为湘州从事。王敦之难,谯王承使崎求救于外,与周该俱为魏乂侦人所执,乂责崎辞情,临以白刃。崎曰:“州将使求援于外,本无定指,随时制宜耳。”又谓崎曰:“汝为我语城中,称大将军已破刘隗、戴若思,甘卓住襄阳,无复异议,三江州郡,万里肃清,外援理绝。如是者,我当活汝。”崎伪许之。既到城下,大呼曰:“王敦军败于于湖,甘安南已克武昌,即日分遣大众来赴此急,努力坚守,贼今散矣!”乂于是数而杀之。
  易雄,字兴长,长沙浏阳人也。少为县吏,自念卑贱,无由自达,乃脱帻挂县门而去。因习律令及施行故事,交结豪右,州里稍称之。仕郡,为主簿。张昌之乱也,执太守万嗣,将斩之,雄与贼争论曲直。贼怒,叱使牵雄斩之,雄趋出自若。贼又呼问之,雄对如初。如此者三,贼乃舍之。嗣由是获免,雄遂知名。举孝廉,为州主簿,迁别驾。自以门寒,不宜久处上纲,谢职还家。后为舂陵令。
  刺史、谯王承既距王敦,将谋起兵以赴朝廷。雄承符驰檄远近,列敦罪恶,宣募县境,数日之中,有众千人,负粮荷戈而从之。承既固守,而湘中残荒之后,城池不完,兵资又阙。敦遣魏乂、李恆攻之,雄勉厉所统,捍御累旬,士卒死伤者相枕。力屈城陷,为乂所虏,意气慷慨,神无惧色。送到武昌,敦遣人以檄示雄而数之。雄曰:“此实有之,惜雄位微力弱不能救国之难。王室如毁。雄安用生为!今日即戮,得作忠鬼,乃所愿也。”敦惮其辞正,释之。众人皆贺,雄笑曰:“昨夜梦乘车,挂肉其傍。夫肉必有筋,筋者斤也,车傍有斤,吾其戮乎!”寻而敦遣杀之。当时见者,莫不伤惋。
  乐道融,丹阳人也。少有大志,好学不倦,与朋友信,每约己而务周给,有国士之风。为王敦参军。敦将图逆,谋害朝贤,以告甘卓。卓以为不可,迟留不赴。敦遣道融召之。道融虽为敦佐,忿其逆节,因说卓曰:“主上躬统万机,非专任刘隗。今虑七国之祸,故割湘州以削诸侯,而王氏擅权日久,卒见分政,便谓被夺耳。王敦背恩肆逆,举兵伐主,国家待君至厚,今若同之,岂不负义!生为逆臣,死为愚鬼,永成宗党之耻邪!君当伪许应命,而驰袭武昌,敦众闻之,必不战自散,大勋可就矣。”卓大然之,乃与巴东监军柳纯等露檄陈敦过逆,率所统致讨,又遣赍表诣台。卓怍不果决,且年老多疑,遂待诸方同进,出军稽迟。至猪口,敦闻卓已下兵,卓兄子仰时为敦参军,使仰求和于卓,令其旋军。卓信之,将旋,主簿邓骞与道融劝卓曰:“将军起义兵而中废,为败军之将,窃为将军不取。今将军之下,士卒各求其利,一旦而还,恐不可得也。”卓不从。道融昼夜涕泣谏卓,忧愤而死。
  虞悝,长沙人也。弟望,字子都。并有士操,孝悌廉信为乡党所称,而俱好臧否,以人伦为己任。少仕州郡,兄弟更为治中、别驾。元帝为丞相,招延四方之士,多辟府掾,时人谓之“百六掾”。望亦被召,耻而不应。
  谯王承临州,知其名,檄悝为长史。未到,遭母丧。会王敦作逆,承往吊悝,因留与语曰:“吾前被诏,遣镇此州,正以王敦专擅,防其为祸。今敦果为逆谋,吾受任一方,欲率所领驰赴朝廷,而众少粮乏,且始到贵州,恩信未著。卿兄弟南夏之翘俊,而智勇远闻,古人墨绖即戎,况今鲸鲵塞路,王室危急,安得遂罔极之情,忘忠义之节乎!如今起事,将士器械可以济不?”悝、望对曰:“王敦居分陕之任,一旦构逆,图危社稷,此天地所不容,人神所忿疾。大王不以猥劣,枉驾访及,悝兄弟并受国恩,敢不自奋!今天朝中兴,人思晋德,大王以宗子之亲,奉信顺而诛有罪,孰不荷戈致命!但鄙州荒弊,粮器空竭,舟舰寡少,难以进讨。宜且收众固守,传檄四方,其势必分,然后图之,事可捷也。”承以为然,乃命悝为长史,望为司马,督护诸军。
  湘东太守郑澹,敦之姊夫也,不顺承旨,遣望讨之。望率众一旅,直人郡斩澹,以徇四境。及魏乂来攻,望每先登,力战而死。城破,悝复为乂所执,将害之,子弟对之号泣,悝谓曰:“人生有死,阖门为忠义鬼,亦何恨哉!”及王敦平,赠悝襄阳太守,望荥阳太守,遣谒者至墓,祭以少牢。
  沈劲,字世坚,吴兴武康人也。父充,与王敦构逆,众败而逃,为部曲将吴儒所杀。劲当坐诛,乡人钱举匿之得免。其后竟杀仇人。劲少有节操,哀父死于非义,志欲立勋以雪先耻。年三十余,以刑家不得仕进。郡将王胡之深异之,及迁平北将军、司马刺史,将镇洛阳,上疏曰:“臣当籓卫山陵,式遏戎狄,虽义督群心,人思自百,然方翦荆棘,奉宣国恩,艰难急病,非才不济。吴兴男子沈劲,清操著于乡邦,贞固足以干事。且臣今西,文武义故,吴兴人最多,若令劲参臣府事者,见人既悦,义附亦众。劲父充昔虽得罪先朝,然其门户累蒙旷荡,不审可得特垂沛然,许臣所上否?”诏听之。劲既应命,胡之以疾病解职。
  升平中,慕容恪侵逼山陵。时冠军将军陈祐守洛阳,众不过二千,劲自表求配祐效力,因以劲补冠军长史,令自募壮士,得千余人,以助祐击贼,频以寡制众。而粮尽援绝,祐惧不能保全。会贼寇许昌,祐因以救许昌为名,兴宁三年,留劲以五百人守城,祐率众而东。会许昌已没,祐因奔崖坞。劲志欲致命,欣获死所。寻为恪所攻,城陷,被执,神气自若。恪奇而将宥之,其中军将军慕容虔曰:“劲虽奇士,观其志度,终不为人用。今若赦之,必为后患。”遂遇害。恪还,从容言于慕容晞曰:“前平广固,不能济辟闾,今定洛阳而杀沈劲,实有愧于四海。”朝廷闻而嘉之,赠东阳太守。子赤黔为大长秋。赤黔子叔任,义熙中为益州刺史。
  吉挹,字祖冲,冯翊莲芍人也。祖朗,愍帝时为御史中丞。西朝不守,朗叹曰:“吾智不能谋,勇不能死,何忍君臣相随北面事贼虏乎!”乃自杀。挹少有志节。孝武帝初,苻坚陷梁益,桓豁表挹为魏兴太守,寻加轻车将军,领晋昌太守。以距坚之功,拜员外散骑侍郎。苻坚将韦钟攻魏兴,挹遣众距之,斩七百余级,加督五郡军事。钟率众欲趣襄阳,挹又邀击,斩五千余级。钟怒,回军围之,挹又屡挫其锐。其后贼众继至,挹力不能抗,城将陷,引刃欲自杀,其友止之曰:“且苟存以展他计,为计不立,死未晚也。”挹不从,友人逼夺其刀。会贼执之,挹闭口不言,不食而死。
  车骑将军桓冲上言曰:“故轻车将军、魏兴太守吉挹祖朗,西台倾覆,陨身守节。挹世笃忠孝,乃心本朝。臣亡兄温昔伐咸阳,军次灞水,挹携将二弟,单马来奔,录其此诚,仍加擢授,自新野太守转在魏兴。久处兵任,委以边戍,疆场归怀,著称所莅。前年狡氏纵逸,浮河而下,挹孤城独立,众无一旅,外摧凶锐,内固津要,虏贼舟船,俘馘千计,而贼并力功围,经历时月,会襄阳失守,边情沮丧,加众寡势殊,以至陷设。挹辞气慷慨,志在不辱,杖刃推戈,期之以陨,将吏持守,用不即毙,遂乃杜口无言,绝粒而死。挹参军史颖,近于贼中得还,赍挹临终手疏,并具说意状。挹之忠志,犹在可录。若蒙天地垂曲宥之恩,则荣加枯朽,惠隆泉壤矣。”帝嘉之,追赠益州刺史。
  王谅,字幼成,丹阳人也。少有干略,为王敦所擢,参其府事,稍迁武昌太守。初,新昌太守梁硕专威交土,迎立陶咸为刺史。咸卒,王敦以王机为刺史,硕发兵距机,自领交趾太守,乃迎前刺史修则子湛行州事。永兴三年,敦以谅为交州刺史。谅将之任,敦谓曰:“修湛、梁硕皆国贼也,卿至,便收斩之。”谅既到境,湛退还九真。广州刺史陶侃遣人诱湛来诣谅所,谅敕从人不得入阁,既前,执之。硕时在坐,曰:“湛故州将之子,有罪可遣,不足杀也。”谅曰:“是君义故,无豫我事。”即斩之。硕怒而出。谅阴谋诛硕,使客刺之,弗克,遂率众围谅于龙编。陶侃遣军救之,未至而谅败。硕逼谅夺其节,谅固执不与,遂断谅右臂。谅正色曰:“死且不畏,臂断何有!”十余日,愤恚而卒。硕据交州,凶暴酷虐,一境患之,竟为侃军所灭,传首京都。
  宋矩,字处规,敦煌人也。慷慨有志节。张重华据凉州地,以矩为宛戍都尉。石季龙遣将麻秋攻大夏,护军梁式执太守宋晏,以城应秋。秋遣晏以书致矩。矩既至,谓秋曰:“辞父事君,当立功与义;苟功义不立,当守名节。矩终不背主覆宗,偷生于世。”先杀妻子,自刎而死。秋曰:“义士也!”命葬之。重华嘉其诚节,赠振威将军。
  车济,字万度,敦煌人也。果毅有大量。张重华以为金城令,为石季龙将麻秋所陷,济不为秋屈。秋必欲降之,乃临之以兵。济辞色不挠,曰:“吾虽才非庞德,而受任同之。身可杀,志不可移。”乃伏剑而死。秋叹其忠节,以礼葬之。后重华迎致其丧,亲临恸哭,赠宜禾都尉。
  丁穆,字彦远,谯国人也。积功劳,封真定侯,累迁为顺阳太守。太元四年,除振武将军、梁州刺史。受诏未发,会苻坚遣众寇顺阳,穆战败,被执至长安,称疾不仕伪朝。坚又倾国南寇,穆与关中人士唱义,谋袭长安,事泄,遇害,临死作表以付其妻周。其后周得至京师,诣阙上之。孝武帝下诏曰:“故顺阳太守、真定侯丁穆力屈身陷,而诚节弥固,直亮壮劲,义贯古烈。其丧柩始反,言寻伤悼。可赠龙骧将军、雍州刺史,赙赐一依周虓故事。为立屋宅,并给其妻衣食,以终厥身。”
  辛恭靖,陇西狄道人也。少有器干,才量过人。隆安中,为河南太守。会姚兴来寇,恭靖固守百余日,以无救而陷,被执至长安。兴谓之曰:“朕将任卿以东南之事,可乎?”恭靖厉色曰:“我宁为国家鬼,不为羌贼臣。”兴怒,幽之别室。经三年,至元兴中,诳守者,乃逾垣而遁,归于江东,安帝嘉之。桓玄请为谘议参军,置之朝首。寻而病卒。
  罗企生,字宗伯,豫章人也。多才艺。初拜佐著作郎,以家贫亲老,求补临汝令,刺史王凝之请为别驾。殷仲堪之镇江陵,引为功曹。累迁武陵太守。未之郡而桓玄攻仲堪,仲堪更以企生为谘议参军。仲堪多疑少决,企生深忧之,谓弟遵生曰:“殷侯仁而无断,事必无成。成败,天也,吾当死生以之。”仲堪果走,文武无送者,唯企生从焉。路经家门,遵生曰:“作如此分离,何可不执手!”企生回马授手,遵生有勇力,便牵下之,谓曰:“家有老母,将欲何之?”企生挥泪曰:“今日之事,我必死之。汝等奉养不失子道,一门之中有忠与孝,亦复何恨!”遵生抱之愈急。仲堪于路待之,企生遥呼曰:“生死是同,愿少见待。”仲堪见企生无脱理,策马而去。
  玄至荆州,人士无不诣者,企生独不往,而营理仲堪家。或谓之曰:“玄猜忍之性,未能取卿诚节,若遂不诣,祸必至矣。”企生正色曰:“我是殷侯吏,见遇以国士,为弟以力见制,遂不我从,不能共殄丑逆,致此奔败,亦何面目复就桓求生乎!”玄闻之大怒,然素待企生厚,先遣人谓曰:“若谢我,当释汝。”企生曰:“为殷荆州吏,荆州奔亡,存亡未判,何颜复谢!”玄即收企生,遣人问欲何言,答曰:“文帝杀嵇康,嵇绍为晋忠臣,从公乞一弟,以养老母。”玄许之。又引企生于前,谓曰:“吾相遇甚厚,何以见负?今者死矣!”企生对曰:“使君既兴晋阳之甲,军次寻阳,并奉王命,各还所镇,升坛盟誓,口血未干,而生奸计。自伤力劣,不能翦灭凶逆,恨死晚也。”玄遂害之,时年三十七,众咸悼焉。先是,玄以羔裘遗企生母胡氏,及企生遇害,即日焚裘。
  张祎,吴郡人也。少有操行。恭帝为琅邪王,以祎为郎中令。及帝践阼,刘裕以祎帝之故吏,素所亲信,封药酒一罂付祎密令鸩帝。祎既受命而叹曰:“鸩君而求生,何面目视息世间哉,不如死也!”因自饮之而死。
  史臣曰:中散以肤受见诛,王仪以抗言获戾,时皆可谓死非其罪也。伟元耻臣晋室,延祖甘赴危亡,所由之理虽同,所趣之途即异,而并见称当世,垂芳竹帛,岂不以君父居在三之极,忠孝为百行之先者乎!且裒独善其身,故得全其孝,而绍兼济于物,理宜竭其忠,可谓兰桂异质而齐芳,《韶》《武》殊音而并美。或有论绍者以死难获讥,扬榷言之,未为笃论。夫君,天也,天可仇乎!安既享其荣,危乃违其祸,进退无据,何以立人!嵇生之陨身全节,用此道也。
  赞曰:重义轻生,亡躯殉节。劲松方操,严霜比烈。白刃可陵,贞心难折。道光振古,芳流来哲。
  列传第六十
  良吏
  ○鲁芝 胡威 杜轸 窦允 王宏 曹摅 潘京 范晷 丁绍 乔智明 邓攸 吴隐之
  汉宣帝有言:“百姓所以安其田里而无叹息愁恨之心者,政平讼理也。与我共此者,其唯良二千石乎!”此则长吏之官,实为抚导之本。是以东里相郑,西门宰鄴,颍川黄霸,蜀郡文翁,或吏不敢欺,或人怀其惠,或教移齐鲁,或政务宽和,斯并惇史播其徽音,良能以为准的。
  有晋肇兹王业,光启霸图,授方任能,经文纬武。泰始受禅,改物君临,纂三叶之鸿基,膺百王之大宝,劳心庶绩,垂意黎元,申敕守宰之司,娄发忧矜之诏,辞旨恳切,诲谕殷勤,欲使直道正身,抑末敦本。当此时也,可谓农安其业,吏尽其能者欤!而帝宽厚足以君人,明威未能厉俗,政刑以之私谒,贿赂于此公行,结绶者以放浊为通,弹冠者以苟得为贵,流遁忘反,浸以为常。刘毅抗卖官之言,当时以为矫枉,察其风俗,岂虚也哉!爰及惠怀,中州鼎沸,逮于江左,晋政多门,元帝比少康之隆,处仲为梗,海西微昌邑之罪,元子乱常,既权逼是忧,故羁縻成俗。莅职者为身择利,铨综者为人择官,下僚多英俊之才,势位必高门之胄,遂使良能之绩仅有存焉。虽复茂弘以明允赞经纶,安石以时宗镇雅俗,然外虞孔炽,内难方殷,而匡救弥缝,方免倾覆,弘风革弊,彼则未遑。今采其政绩可称者,以为《良吏传》。
  鲁芝,字世英,扶风郿人也。世有名德,为西州豪族。父为郭氾所害,芝襁褓流离,年十七,乃移居雍,耽思坟籍。郡举上计吏,州辟别驾。魏车骑将军郭淮为雍州刺史,深敬重之。举孝廉,除郎中。会蜀相诸葛亮侵陇右,淮复请芝为别驾。事平,荐于公府,辟大司马曹真掾,转临淄侯文学。郑袤荐于司空王朗,朗即加礼命。后拜骑都尉、参军事、行安南太守,迁尚书郎。曹真出督关右,又参大司马军事。真薨,宣帝代焉,乃引芝参骠骑军事,转天水太守。郡邻于蜀,数被侵掠,户口减削,寇盗充斥,芝倾心镇卫,更造城市,数年间旧境悉复。迁广平太守。天水夷夏慕德,老幼赴阙献书,乞留芝。魏明帝许焉,仍策书嘉叹,勉以黄霸之美,加讨寇将军。
  曹爽辅政,引为司马。芝屡有谠言嘉谋,爽弗能纳。及宣帝起兵诛爽,芝率余众犯门斩关,驰出赴爽,劝爽曰:“公居伊周之位,一旦以罪见黜,虽欲牵黄犬,复可得乎!若挟天子保许昌,杖大威以羽檄征四方兵,孰敢不从!舍此而去,欲就东市,岂不痛哉!”爽懦惑不能用,遂委身受戮。芝坐爽下狱,当死,而口不讼直,志不苟免。宣帝嘉之,赦而不诛。俄而起为使持节、领护匈奴中郎将、振威将军、并州刺史。以绥缉有方,迁大鸿胪。
  高贵乡公即位,赐爵关内侯,邑二百户。毌丘俭平,随例增邑二百户,拜扬武将军、邢州刺史。诸葛诞以寿春叛,文帝奉魏帝出征,征兵四方,芝率荆州文武以为先驱。诞平,进爵武进亭侯,又增邑九百户。迁大尚书,掌刑理。常道乡公即位,进爵斄城乡侯,又增邑八百户,迁监青州诸军事、振武将军、青州刺史,转平东将军。五等建,封阴平伯。
  武帝践阼,转镇东将军,进爵为侯。帝以芝清忠履正,素无居宅,使军兵为作屋五十间。芝以年及悬车,告老逊位,章表十余上,于是征为光禄大夫,位特进,给吏卒,门施行马。羊祜为车骑将军,乃以位让芝,曰:“光禄大夫鲁芝洁身寡欲,和而不同,服事华发,以礼终始,未蒙此选,臣更越之,何以塞天下之望!”上不从。其为人所重如是。泰始九年卒,年八十四。帝为举哀,赗赠有加,谥曰贞,赐茔田百亩。
  胡威,字伯武,一名貔。淮南寿春人也。父质,以忠清著称,少与乡人蒋济、硃绩俱知名于江淮间,仕魏至征东将军、荆州刺史。威早厉志尚。质之为荆州也,威自京都定省,家贫,无车马僮仆,自驱驴单行。每至客舍,躬放驴,取樵炊爨,食毕,复随侣进道。既至,见父,停厩中十余日。告归,父赐绢一匹为装。威曰:“大人清高,不审于何得此绢?”质曰:“是吾俸禄之余,以为汝粮耳。”威受之,辞归。质帐下都督先威未发,请假还家,阴资装于百余里,要威为伴,每事佐助。行数百里,威疑而诱问之,既知,乃取所赐绢与都督,谢而遣之。后因他信以白质,质杖都督一百,除吏名。其父子清慎如此。于是名誉著闻。拜侍御史,历南乡侯、安丰太守,迁徐州刺史。勤于政术,风化大行。
  后入朝,武帝语及平生,因叹其父清,谓威曰:“卿孰与父清?”对曰:“臣不如也。”帝曰:“卿父以何胜耶?”对曰:“臣父清恐人知,臣清恐人不知,是臣不及远也。”帝以威言直而婉,谦而顺。累迁监豫州诸军事、右将军、豫州刺史,入为尚书,加奉车都尉。
  威尝谏时政之宽,帝曰:“尚书郎以下,吾无所假借。”威曰:“臣之所陈,岂在丞郎令史,正谓如臣等辈,始可以肃化明法耳。”拜前将军、监青州诸军事、青州刺史,以功封平春侯。太康元年,卒于位,追赠使持节、都督青州诸军事、镇东将军,余如故,谥曰烈。子奕嗣。
  奕字次孙,仕至平东将军。威弟罴,字季象,亦有干用,仕至益州刺史、安东将军。
  杜轸,字超宗,蜀郡成都人也。父雄,绵竹令。轸师事谯周,博涉经书。州辟不就,为郡功曹史。时邓艾至成都,轸白太守曰:“今大军来征,必除旧布新,明府宜避之,此全福之道也。”太守乃出。艾果遣其参军牵弘自之郡,弘问轸前守所在,轸正色对曰:“前守达去就之机,辄自出官舍以俟君子。”弘器之,命复为功曹,轸固辞。察孝廉,除建宁令,导以德政,风化大行,夷夏悦服。秩满将归,群蛮追送,赂遗甚多,轸一无所受,去如初至。又除池阳令,为雍州十一郡最。百姓生为立祠,得罪者无怨言。累迁尚书郎。轸博闻广涉,奏议驳论多见施用。时涪人李骧亦为尚书郎,与轸齐名,每有论议,朝廷莫能逾之,号蜀有二郎。轸后拜犍为太守,甚有声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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