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晋书-第15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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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垒为突门二十余道,候贼列守未定,出其不意,直冲末柸帐,敌必震惶,计不及设,所谓迅雷不及掩耳。末柸之众既奔,余自摧散。擒末柸之后,彭祖可指辰而定。”勒笑而纳之,即以苌为攻战都督,造突门于北城。鲜卑入屯北垒,勒候其阵未定,躬率将士鼓噪于城上。会孔苌督诸突门伏兵俱出击之,生擒末柸,就六眷等众遂奔散。苌乘胜追击,枕尸三十余里,获铠马五千匹。就六眷收其遗众,屯于渚阳,遣使求和,送铠马金银,并以末柸三弟为质而请末柸。诸将并劝勒杀末柸以挫之,勒曰:“辽西鲜卑,健国也,与我素无怨雠,为王浚所使耳。今杀一人,结怨一国,非计也。放之必悦,不复为王浚用矣。”于是纳其质,遣石季龙盟就六眷于渚阳,结为兄弟,就六眷等引还。使参军阎综献捷于刘聪。于是游纶、张豺请降称籓,勒将袭幽州,务养将士,权宜许之,皆就署将军。于是遣众寇信都,害冀州刺史王象。王浚复以邵举行冀州刺史,保于信都。
  建兴元年,石季龙攻鄴三台,鄴溃,刘演奔于禀丘,将军谢胥、田青、郎牧等率三台流人降于勒,勒以桃豹为魏郡太守以抚之。命段末柸为子,署为使持节、安北将军、北平公,遣还辽西。末柸感勒厚恩,在途日南面而拜者三,段氏遂专心归附,自是王浚威势渐衰。
  勒袭苑乡,执游纶以为主簿。攻乞活李恽于上白,斩之,将坑其降卒,见郭敬而识之,曰:“汝郭季子乎?”敬叩头曰:“是也。”勒下马执其手,泣曰:“今日相遇,岂非天邪!”赐衣服车马,署敬上将军,悉免降者以配之。其将孔苌寇定陵,害兗州刺史田征。乌丸薄盛执渤海太守刘既,率户五千降于勒。刘聪授勒侍中、征东大将军,余如故,拜其母王氏为上党国太夫人,妻刘氏上党国夫人,章绶首饰一同王妃。
  段末柸任弟亡归辽西,勒大怒,所经令尉皆杀之。
  乌丸审广、渐裳、郝袭背王浚,密遣使降于勒,勒厚加抚纳。司冀渐宁,人始租赋。立太学,简明经善书吏署为文学掾,选将佐子弟三百人教之。勒母王氏死,潜窆山谷,莫详其所。既而备九命之礼,虚葬于襄国城南。
  勒谓张宾曰:“鄴,魏之旧都,吾将营建。既风俗殷杂,须贤望以绥之,谁可任也?”宾曰:“晋故东莱太守南阳赵彭忠亮笃敏,有佐时良干,将军若任之,必能允副神规。”勒于是征彭,署为魏郡太守。彭至,入泣而辞曰:“臣往策名晋室,食其禄矣。犬马恋主,切不敢忘。诚知晋之宗庙鞠为茂草,亦犹洪川东逝,往而不还。明公应符受命,可谓攀龙之会。但受人之荣,复事二姓,臣志所不为,恐亦明公之所不许。若赐臣余年、全臣一介之愿者,明公大造之惠也。”勒默然。张宾进曰:“自将军神旗所经,衣冠之士靡不变节,未有能以大义进退者。至如此贤,以将军为高祖,自拟为四公,所谓君臣相知,此亦足成将军不世之高,何必吏之。”勒大悦,曰:“右侯之言得孤心矣。”于是赐安车驷马,养以卿禄,辟其子明为参军。勒以石季龙为魏郡太守,镇鄴三台,季龙篡夺之萌兆于此矣。
  时王浚署置百官,奢纵淫虐,勒有吞并之意,欲先遣使以观察之。议者佥曰:“宜如羊祜与陆抗书相闻。”时张宾有疾,勒就而谋之。宾曰:“王浚假三部之力,称制南面,虽曰晋籓,实怀僭逆之志,必思协英雄,图济事业。将军威声震于海内,去就为存亡,所在为轻重,浚之欲将军,犹楚之招韩信也。今权谲遣使,无诚款之形,脱生猜疑,图之兆露,后虽奇略,无所设也。夫立大事者必先为之卑,当称籓推奉,尚恐未信,羊、陆之事,臣未见其可。”勒曰:“右侯之计是也。”乃遣其舍人王子春、董肇等多赍珍宝,奉表推崇浚为天子曰:“勒本小胡,出于戎裔,值晋纲弛御,海内饥乱,流离屯厄,窜命冀州,共相帅合,以救性命。今晋祚沦夷,远播吴会,中原无主,苍生无系。伏惟明公殿下,州乡贵望,四海所宗,为帝王者,非公复谁?勒所以捐躯命、兴义兵诛暴乱者,正为明公驱除尔。伏愿殿下应天顺时,践登皇阼。勒奉戴明公,如天地父母,明公当察勒微心,慈眄如子也。”亦遗枣嵩书而厚赂之。浚谓子春等曰:“石公一时英武,据赵旧都,成鼎峙之势,何为称籓于孤,其可信乎?”子春对曰:“石将军英才俊拔,士马雄盛,实如圣旨。仰惟明公州乡贵望,累叶重光,出镇籓岳,威声播于八表,固以胡越钦风,戎夷歌德,岂唯区区小府而敢不敛衽神阙者乎!昔陈婴岂其鄙王而不王,韩信薄帝而不帝者哉?但以知帝王不可以智力争故也。石将军之拟明公,犹阴精之比太阳,江河之比洪海尔。项籍、子阳覆车不远,是石将军之明鉴,明公亦何怪乎!且自古诚胡人而为名臣者实有之,帝王则未之有也。石将军非所以恶帝王而让明公也,顾取之不为天人之所许耳。愿公勿疑。”浚大悦,封子春等为列侯,遣使报勒,答以方物。浚司马游统时镇范阳,阴叛浚,驰使降于勒。勒斩其使,送于浚,以表诚实。浚虽不罪统,弥信勒之忠诚,无复疑矣。
  子春等与王浚使至,勒命匿劲卒精甲,虚府羸师以示之,北面拜使而受浚书。浚遗勒麈尾,勒伪不敢执,悬之于壁,朝夕拜之,云:“我不得见王公,见王公所赐如见公也。”复遣董肇奉表于浚,期亲诣幽州奉上尊号,亦修笺于枣嵩,乞并州牧、广平公,以见必信之诚也。
  勒将图浚,引子春问之。子春曰:“幽州自去岁大水,人不粒食,浚积粟百万,不能赡恤,刑政苛酷,赋役殷烦,贼宪贤良,诛斥谏士,下不堪命,流叛略尽。鲜卑、乌丸离贰于外,枣嵩、田峤贪暴于内,人情沮扰,甲士羸弊。而浚犹置立台阁,布列百官,自言汉高、魏武不足并也。又幽州谣怪特甚,闻者莫不为之寒心,浚意气自若,曾无惧容,此亡期之至也。”勒抚几笑曰:“王彭祖真可擒也。”浚使达袭幽州,具陈勒形势寡弱,款诚无二。浚大悦,以勒为信然。
  勒纂兵戒期,将袭浚,而惧刘琨及鲜卑、乌丸为其后患,沈吟未发。张宾进曰:“夫袭敌国,当出其不意。军严经日不行,岂顾有三方之虑乎?”勒曰:“然,为之奈何?”宾曰:“彭祖之据幽州,唯仗三部,今皆离叛,还为寇雠,此则外无声援以抗我也。幽州饥俭,人皆蔬食,众叛亲离,甲旅寡弱,此则内无强兵以御我也。若大军在郊,必土崩瓦解。今三方未靖,将军便能悬军千里以征幽州也。轻军往返,不出二旬。就使三方有动,势足旋趾。宜应机电发,勿后时也。且刘琨、王浚虽同名晋籓,其实仇敌。若修笺于琨,送质请和,琨必欣于得我,喜于浚灭,终不救浚而袭我也。”勒曰:“吾所不了,右侯已了,复何疑哉!”
  于是轻骑袭幽州,以火宵行。至柏人,杀主簿游纶,以其兄统在范阳,惧声军计故也。遣张虑奉笺于刘琨,陈己过沉重,求讨浚以自效。琨既素疾浚,乃檄诸州郡,说勒知命思愆,收累年之咎,求拔幽都,效善将来,今听所请,受任通和。军达易水,浚督护孙纬驰遣白浚,将引军距勒,游统禁之。浚将佐咸请出击勒,浚怒曰:“石公来,正欲奉戴我也,敢言击者斩!”乃命设飨以待之。勒晨至蓟,叱门者开门。疑有伏兵,先驱牛羊数千头,声言上礼,实欲填诸街巷,使兵不得发。浚乃惧,或坐或起。勒升其事,命甲士执浚,立之于前,使徐光让浚曰:“君位冠元台,爵列上公,据幽都骁悍之国,跨全燕突骑之乡,手握强兵,坐观京师倾覆,不救天子,而欲自尊。又专任奸暴,杀害忠良,肆情恣欲,毒遍燕壤。自贻于此,非为天也。”使其将王洛生驿送浚襄国市斩之。于是分遣流人各还桑梓,擢荀绰、裴宪,资给车服。数硃硕、枣嵩、田峤等以贿乱政,责游统以不忠于浚,皆斩之。迁乌丸审广、渐裳、郝袭、靳市等于襄国。焚烧浚宫殿。以晋尚书刘翰为宁朔将军、行幽州刺史,戍蓟,置守宰而还。遣其东曹掾傅遘兼左长史,封王浚首,献捷于刘聪。勒既还襄国,刘翰叛勒,奔段匹磾。襄国大饥,谷二升直银二斤,肉一斤直银一两。刘聪以平幽州之勋,乃遣其使人柳纯持节署勒大都督陕东诸军事、骠骑大将军、东单于,侍中、使持节、开府、校尉、二州牧、公如故,加金钲黄钺,前后鼓吹二部,增封十二郡。勒固辞,受二郡而已。勒封左长史张敬等十一人为伯、子、侯,文武进位有差。
  勒将支雄攻刘演于廪丘,为演所败。演遣其将韩弘、潘良袭顿丘,斩勒所署太守邵攀。支雄追击弘等,害潘良于廪丘。刘琨遣乐平太守焦球攻勒常山,斩其太守邢泰。琨司马温峤西讨山胡,勒将逯明要之,败峤于潞城。
  勒以幽冀渐平,始下州郡阅实人户,户赀二匹,租二斛。
  勒将陈午以浚仪叛于勒。逯明攻宁黑于茌平,降之,因破东燕酸枣而还,徙降人二万余户于襄国。勒使其将葛薄寇濮阳,陷之,害太守韩弘。
  刘聪遣其使人范龛持节策命勒,赐以弓矢,加崇为陕东伯,得专征伐,拜封刺史、将军、守宰、列侯,岁尽集上。署其长子兴为上党国世子,加翼军将军,为骠骑副贰。
  刘琨遣王旦攻中山,逐勒所署太守秦固。勒将刘勔距旦,败之,执旦于望都关。勒袭邵续于乐陵。续尽众逆战,大败而还。
  章武人王昚起于科斗垒,扰乱勒河间、渤海诸郡。勒以扬武张夷为河间太守,参军临深为渤海太守,各率步骑三千以镇静之,使长乐太守程遐屯于昌亭为之声势。
  徙平原乌丸展广、刘哆等部落三万余户于襄国。
  使石季龙袭乞活王平于梁城,败绩而归。又攻刘演于廪丘。支雄、逯明击宁黑于东武阳,陷之,黑赴河而死,徙其众万余于襄国。邵续使文鸯救演,季龙退止卢关津避之,文鸯弗能进,屯于景亭。兗豫豪右张平等起兵救演。季龙夜弃营设伏于外,扬声将归河北。平等以为信然,入于空营。季龙回击败之,遂陷廪丘,演奔文鸯军,获演弟启,送于襄国。演即刘琨之兄子也。勒以琨抚存其母,德之,赐启田宅,令儒官授其经。
  时大蝗,中山、常山尤甚。中山丁零翟鼠叛勒,攻中山、常山,勒率骑讨之,获其母妻而还。鼠保于胥关,遂奔代郡。
  勒攻乐平太守韩据于坫城,刘琨遣将军姬澹率众十余万讨勒,琨次广牧,为澹声援。勒将距之,或谏之曰:“澹兵马精盛,其锋不可发,宜深沟高垒以挫其锐,攻守势异,必获万全。”勒曰:“澹大众远来,体疲力竭,犬羊乌合,号令不齐,可一战而擒之,何强之有!寇已垂至,胡可舍去,大军一动,岂易中还!若澹乘我之退,顾乃无暇,焉得深沟高垒乎!此为不战而自灭亡之道。”立斩谏者。以孔苌为前锋都督,令三军后出者斩。设疑兵于山上,分为二伏。勒轻骑与澹战,伪收众而北。澹纵兵追之,勒前后伏发,夹击,澹军大败,获铠马万匹,澹奔代郡,据奔刘琨。琨长史李弘以并州降于勒,琨遂奔于段匹磾。勒迁阳曲、乐平户于襄国,置守宰而退。孔苌追姬澹于桑干。勒遣兼左长史张敷献捷于刘聪。
  勒之征乐平也,其南和令赵领招合广川、平原、渤海数千户叛勒,奔于邵续。河间邢嘏累征不至,亦聚众数百以叛。勒巡下冀州诸县,以右司马程遐为宁朔将军、监冀州七郡诸军事。
  勒姊夫广威张越与诸将蒱博,勒亲临观之。越戏言忤勒,勒大怒,叱力士折其胫而杀之。
  孔苌攻代郡,澹死之。时司、冀、并、兗州流人数万户在于辽西,迭相招引,人不安业。孙苌等攻马严、冯者,久而不克。勒问计于张宾,宾对曰:“冯者等本非明公之深仇,辽西流人悉有恋本之思。今宜班师息甲,差选良守,任之以龚遂之事,不拘常制,奉宣仁泽,奋扬威武,幽冀之寇可翘足而静,辽西流人可指时而至。”勒曰:“右侯之计是也。”召苌等归,署武遂令李回为易北都护、振武将军、高阳太守。马严士众多李潜军人,回先为潜府长史,素服回威德,多叛严归之。严以部众离贰,惧,奔于幽州,溺水而死。冯者率众降于勒。回移居易京,流人降者岁常数千,勒甚嘉之,封回弋阳子,邑三百户。加宾封一千户,进宾位前将军,固辞不受。
  河朔大蝗,初穿地而生,二旬则化状若蚕,七八日而卧,四日蜕而飞,弥亘百草,唯不食三豆及麻,并冀尤甚。
  石季龙济自长寿津,寇梁国,害内史荀阖。刘琨与段匹磾、涉复辰、疾六眷,段末柸等会于固安,将谋讨勒,勒使参军王续赍金宝遗末柸以间之。末柸既思有以报勒恩,又忻于厚赂,乃说辰眷等引还,琨、匹磾亦退如蓟城。
  邵续使兄子济攻勒渤海,虏三千余人而还。刘聪将赵固以洛阳归顺,恐勒袭之,遣参军高少奉书推崇勒,请师讨聪。勒以大义让之,固深恨恚,与郭默攻掠河内、汲郡。
  段末柸杀鲜卑单于截附真,立忽跋邻为单于。段匹磾自幽州攻末柸,末柸逆击败之,匹磾奔还幽州,因害太尉刘琨,琨将佐相继降勒。末柸遣弟骑督击匹磾于幽州,匹磾率其部众数千,将奔邵续,勒将石越要之于盐山,大败之,匹磾退保幽州。越中流矢死,勒为之屏乐三月,赠平南将军。
  初,曹嶷据有青州,既叛刘聪,南禀王命,以建鄴悬远,势援不接,惧勒袭之,故遣通和。勒授嶷东州大将军、青州牧,封琅邪公。
  刘聪疾甚,驿召勒为大将军、录尚书事,受遗诏辅政,勒固辞乃止。聪又遣其使人持节署勒大将军、持节钺,都督、侍中、校尉、二州牧、公如故,增封十郡,勒不受。聪死,其子粲袭伪位,其大将军靳准杀粲于平阳,勒命张敬率骑五千为前锋以讨准,勒统精锐五万继之,据襄陵北原,羌羯降者四万余落。准数挑战,勒坚壁以挫之。刘曜自长安屯于蒲阪,曜复僭号,署勒大司马、大将军,加九锡,增封十郡,并前十三郡,进爵赵公。勒攻准于平阳小城,平阳大尹周置等率杂户六千降于勒。巴帅及诸羌羯降者十余万落,徙之司州诸县。准使卜泰送乘舆服御请和,勒与刘曜竞有招怀之计,乃送泰于曜,使知城内无归曜之意,以挫其军势。曜潜与泰结盟,使还平阳宣慰诸屠各。勒疑泰与曜有谋,欲斩泰以速降之,诸将皆曰:“今斩卜泰,准必不复降,就令泰宣汉要盟于城中,使相率诛靳准,准必惧而速降矣。”勒久乃从诸将议遣之。泰入平阳,与准将乔泰、马忠等起兵攻准,杀之,推靳明为盟主,遣泰及卜玄奉传国六玺送于刘曜。勒大怒,遣令史羊升使平阳,责明杀准之状。明怒,斩升。勒怒甚,进军攻明,明出战,勒击败之,枕尸二里。明筑城门坚守,不复出战。勒遣其左长史王修献捷于刘曜。晋彭城内史周坚害沛内史周默,以彭沛降于勒。石季龙率幽、冀州兵会勒攻平阳。刘曜遣征东刘暢救明。勒命舍师于蒲上。靳明率平阳之众奔于刘曜,曜西奔粟邑。勒焚平阳宫室,使裴宪、石会修复元海、聪二墓,收刘粲已下百余尸葬之,徙浑仪、乐器于襄国。
  刘曜又遣其使人郭汜等持节署勒太宰,领大将军,进爵赵王,增封七郡,并前二十郡,出入警跸,冕十有二旒,乘金根车,驾六马,如曹公辅汉故事,夫人为王后,世子为王太子。勒舍人曹平乐因使留仕于曜,言于曜曰:“大司马遣王修等来,外表至虔,内觇大驾强弱,谋待修之返,将轻袭乘舆。”时曜势实残弊,惧修宣之。曜大怒,追汜等还,斩修于粟邑,停太宰之授。刘茂逃归,言王修死故,勒大怒,诛平乐三族,赠修太常。又知停殊礼之授,怒甚,下令曰:“孤兄弟之奉刘家,人臣之道过矣,若微孤兄弟,岂能南面称朕哉!根基既立,便欲相图。天不助恶,使假手靳准。孤惟事君之体当资舜求瞽瞍之义,故复推崇令主,齐好如初,何图长恶不悛,杀奉诚之使。帝王之起,复何常邪!赵王、赵帝,孤自取之,名号大小,岂其所节邪!”于是置太医、尚方、御府诸令,命参军晁赞成正阳门。俄而门崩,勒大怒,斩赞。既怒刑仓卒,寻亦悔之,赐以棺服,赠大鸿胪。
  平西将军祖逖攻陈川于蓬关,石季龙救川,逖退屯梁国,季龙使扬武左伏肃攻之。
  勒增置宣文、宣教、崇儒、崇训十余小学于襄国四门,简将佐豪右子弟百余人以教之,且备击柝之卫。置挈壶署,铸丰货钱。
  河西鲜卑日六延叛于勒,石季龙讨之,败延于朔方,斩首二万级,俘三万余人,获牛马十余万。孔苌讨平幽州诸郡。时段匹磾部众饥散,弃其妻子,匹磾奔邵续。曹嶷遣使来聘,献其方物,请以河为断。桃豹至蓬关,祖逖退如淮南。徙陈川部众五千余户于广宗。
  石季龙与张敬、张宾及诸将佐百余人劝勒称尊号,勒下书曰:“孤猥以寡德,忝荷崇宠,夙夜战惶,如临深薄,岂可假尊窃号,取讥四方!昔周文以三分之重,犹服事殷朝;小白居一匡之盛,而尊崇周室。况国家道隆殷周,孤德卑二伯哉!其亟止斯议,勿复纷纭。自今敢言,刑兹无赦!”乃止。
  勒又下书曰:“今大乱之后,律令滋烦,其采集律令之要,为施行条制。”于是命法曹令史贯志造《辛亥制度》五千文,施行十余岁,乃用律令。晋太山太守徐龛叛降于勒。
  石季龙及张敬、张宾、左右司马张屈六、程遐文武等一百二十九人上疏曰:“臣等闻有非常之度,必有非常之功;有非常之功,必有非常之事。是以三代陵迟,五伯迭兴,静难济时,绩侔睿后。伏惟殿下天纵圣哲,诞应符运,鞭挞宇宙,弼成皇业,普天率土,莫不来苏,嘉瑞征祥,日月相继,物望去刘氏、威怀于明公者十分而九矣。今山川夷静,星辰不孛,夏海重译,天人系仰,诚应升御中坛,即皇帝位,使攀附之徒蒙寸尺之润。请依刘备在蜀、魏王在鄴故事,以河内、魏、汲、顿丘、平原、清河、钜鹿、常山、中山、长乐、乐平十一郡,并前赵国、广平、阳平、章武、渤海、河间、上党、定襄、范阳、渔阳、武邑、燕国、乐陵十三郡,合二十四郡、户二十九万为赵国。封内依旧改为内史,准《禹贡》、魏武复冀州之境,南至盟津,西达龙门,东至于河,北至于塞垣。以大单于镇抚百蛮。罢并、朔、司三州,通置部司以监之。伏愿钦若昊天,垂副群望也。”勒西面而让者五,南面而让者四,百僚皆叩头固请,勒乃许之。
  载记第五
  石勒下
  太兴二年,勒伪称赵王,赦殊死已下,均百姓田租之半,赐孝悌力田死义之孤帛各有差,孤老鳏寡谷人三石,大酺七日。依春秋列国、汉初侯王每世称元,改称赵王元年。始建社稷,立宗庙,营东西宫。署从事中郎裴宪、参军傅暢、杜嘏并领经学祭酒,参军续咸、庾景为律学祭酒,任播、崔濬为史学祭酒。中垒支雄、游击王阳并领门臣祭酒,专明胡人辞讼,以张离、张良、刘群、刘谟等为门生主书,司典胡人出内,重其禁法,不得侮易衣冠华族。号胡为国人。遣使循行州郡,劝课农桑。加张宾大执法,专总朝政,位冠僚首。署石季龙为单于元辅、都督禁卫诸军事,署前将军李寒领司兵勋,教国子击刺战射之法。命记室佐明楷、程机撰《上党国记》,中大夫傅彪、贾蒲、江轨撰《大将军起居注》,参军石泰、石同、石谦、孔隆撰《大单于志》。自是朝会常以天子礼乐飨其群下,威仪冠冕从容可观矣。群臣议请论功,勒曰:“自孤起军,十六年于兹矣。文武将士从孤征伐者,莫不蒙犯矢石,备尝艰阻,其在葛陂之役,厥功尤著,宜为赏之先也。若身见存,爵封轻重随功位为差,死事之孤,赏加一等,庶足以尉答存亡,申孤之心也。”又下书禁国人不听报嫂及在丧婚娶,其烧葬令如本俗。
  孔苌攻邵续别营十一,皆下之。续寻为石季龙所获,送于襄国。刘曜将尹安、宋始据洛阳,降于勒。
  晋徐州刺史蔡豹败徐龛于檀丘,龛遣使诣勒,陈讨豹之计。勒遣将王步都为龛前锋,使张敬率骑继之。敬达东平,龛疑敬之袭已也,斩步都等三百余人,复降于晋。勒大怒,命张敬据其襟要以守之。
  大雨霖,中山、常山尤甚,滹沲汛溢,冲陷山谷,巨松僵拔,浮于滹沲,东至渤海,原隰间皆如山积。
  孔苌攻陷文鸯十余营,苌不设备,鸯夜击之,大败而归。
  勒始制轩悬之乐,八佾之舞,为金根大辂,黄屋左纛,天子车旗,礼乐备矣。
  使石季龙率步骑四万讨徐龛,龛遣长史刘霄诣勒乞降,送妻子为质,纳之。时蔡豹屯于谯城,季龙攻豹,豹夜遁,季龙引军城封丘而旋。
  徙朝臣掾属已上士族者三百户于襄国崇仁里,置公族大夫以领之。勒宫殿及诸门始就,制法令甚严,讳胡尤峻。有醉胡乘马突入止车门,勒大怒,谓宫门小执法冯翥曰:“夫人君为令,尚望威行天下,况宫阙之间乎!向驰马入门为是何人,而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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