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晋书-第17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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墙屡发,战无宁岁,人有危心。岂宜骋彼雄图,被深恩于介士;翻崇诡说,加殊礼于桑门!当有为之时,肄无为之业,丽衣腴食,殆将万数,析实谈空,靡然成俗。夫以汉朝殷广,犹鄙鸿都之费;况乎伪境日侵,宁堪永贵之役!储用殚竭,山林有税,政荒威挫,职是之由,坐致沦胥,非天丧也。
  元子以庸懦之质,属倾扰之余,内难方殷,外御斯辍。王师杖顺,弭节而下长安;凶嗣失图,系组而降轵道。物极则反,抑斯之谓欤!
  赞曰:弋仲刚烈,终表奇节。襄实英果,苌惟奸杰。兴始崇构,泓遂摧灭。贻诫将来,无践危辙。
  载记第二十
  李特 李流
  李特,字玄休,巴西宕渠人,其先廪君之苗裔也。昔武落钟离山崩,有石穴二所,其一赤如丹,一黑如漆。有人出于赤穴者,名曰务相,姓巴氏。有出于黑穴者,凡四姓:曰KL氏、樊氏、柏氏、郑氏。五姓俱出,皆争为神,于是相与以剑刺穴屋,能著者以为廪君。四姓莫著,而务相之剑悬焉。又以土为船,雕画之而浮水中,曰:“若其船浮存者,以为廪君。”务相船又独浮。于是遂称廪君,乘其土船,将其徒卒,当夷水而下,至于盐阳。盐阳水神女子止廪君曰:“此鱼盐所有,地又广大,与君俱生,可止无行。”廪君曰:“我当为君求廪地,不能止也。”盐神夜从廪君宿,旦辄去为飞虫,诸神皆从其飞,蔽日昼昏。廪君欲杀之不可,别又不知天地东西。如此者十日,廪君乃以青缕遗盐神曰:“婴此,即宜之,与汝俱生。弗宜,将去汝。”盐神受而婴之。廪君立砀石之上,望膺有青缕者,跪而射之,中盐神。盐神死,群神与俱飞者皆去,天乃开朗。廪君复乘土船,下及夷城。夷城石岸曲,泉水亦曲。廪君望如穴状,叹曰:“我新从穴中出,今又入此,奈何!”岸即为崩,广三丈余,而阶陛相乘,廪君登之。岸上有平石方一丈,长五尺,廪君休其上,投策计算,皆著石焉,因立城其旁而居之。其后种类遂繁。秦并天下,以为黔中郡,薄赋敛之,口岁出钱四十。巴人呼赋为賨,因谓之賨人焉。及汉高祖为汉王,募賨人平定三秦。既而求还乡里,高祖以其功,复同丰、沛,不供赋税,更名其地为巴郡。土有盐铁丹漆之饶,俗性剽勇,又善歌舞。高祖爱其舞,诏乐府习之,今《巴渝舞》是也。汉末,张鲁居汉中,以鬼道教百姓,賨人敬信巫觋,多往奉之。值天下大乱,自巴西之宕渠迁于汉中杨车坂,抄掠行旅,百姓患之,号为杨车巴。魏武帝克汉中,特祖将五百余家归之,魏武帝拜为将军,迁于略阳,北土复号之为巴氐。特父慕,为东羌猎将。
  特少仕州郡,见异当时,身长八尺,雄武善骑射,沈毅有大度。元康中,氐齐万年反,关西扰乱,频岁大饥,百姓乃流移就谷,相与入汉川者数万家。特随流人将入于蜀,至剑阁,箕踞太息,顾眄险阻曰:“刘禅有如此之地而面缚于人,岂非庸才邪!”同移者阎式、赵肃、李远、任回等咸叹异之。
  初,流人既至汉中,上书求寄食巴、蜀,朝议不许,遣侍御史李苾持节慰劳,且监察之,不令入剑阁。苾至汉中,受流人货赂,反为表曰:“流人十万余口,非汉中一郡所能振赡,东下荆州,水湍迅险,又无舟船。蜀有仓储,人复丰稔,宜令就食。”朝廷从之,由是散在益、梁,不可禁止。
  永康元年,诏征益州刺史赵廞为大长秋,以成都内史耿滕代廞。廞遂谋叛,潜有刘氏割据之志,乃倾仓廪,振施流人,以收众心。特之党类皆巴西人,与廞同郡,率多勇壮,廞厚遇之,以为爪牙,故特等聚众,专为寇盗,蜀人患之。滕密上表,以为流人刚剽而蜀人懦弱,客主不能相制,必为乱阶,宜使移还其本。若致之险地,将恐秦雍之祸萃于梁益,必贻圣朝西顾之忧。廞闻而恶之。时益州文武千余人已往迎滕,滕率众入州,廞遣众逆滕,战于西门,滕败,死之。
  廞自称大都督、大将军、益州牧。特弟庠与兄弟及妹夫李含、任回、上官惇、扶风李攀、始平费佗、氐苻成、隗伯等以四千骑归廞。廞以庠为威寇将军,使断北道。庠素东羌良将,晓军法,不用麾帜,举矛为行伍,斩部下不用命者三人,部阵肃然。廞恶其齐整,欲杀之而未言。长史杜淑、司马张粲言于廞曰:“传云五大不在边,将军起兵始尔,便遣李庠握强兵于外,愚窃惑焉。且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倒戈授人,窃以为不可,愿将军图之。”廞敛容曰:“卿言正当吾意,可谓起予者商,此天使卿等成吾事也。”会庠在门,请见廞,廞大悦,引庠见之。庠欲观廞意旨,再拜进曰:“今中国大乱,无复纲维,晋室当不可复兴也。明公道格天地,德被区宇,汤、武之事,实在于今。宜应天时,顺人心,拯百姓于涂炭,使物情知所归,则天下可定,非但庸、蜀而已。,”廞怒曰:“此岂人臣所宜言!”令淑等议之。于是淑等上庠大逆不道,廞乃杀之,及其子侄宗族三十余人。廞虑特等为难,遣人喻之曰:“庠非所宜言,罪应至死,不及兄弟。”以庠尸还特,复以特兄弟为督将,以安其众。牙门将许弇求为巴东监军,杜淑、张粲固执不许。弇怒,于廞阁下手刃杀淑、粲,淑、粲左右又杀弇,皆廞腹心也。
  特兄弟既以怨廞,引兵归绵竹。廞恐朝廷讨己,遣长史费远、犍为太守李苾、督护常俊督万余人断北道,次绵竹之石亭。特密收合得七千余人,夜袭远军,远大溃,因放火烧之,死者十八九。进攻成都。廞闻兵至,惊惧不知所为。李苾、张征等夜斩关走出,文武尽散。廞独与妻子乘小船走至广都,为下人硃竺所杀。特至成都,纵兵大掠,害西夷护军姜发,杀廞长史袁治及廞所置守长,遣其牙门王角、李基诣洛阳陈廞之罪状。
  先是,惠帝以梁州刺史罗尚为平西将军、领护西夷校尉、益州刺史,督牙门将王敦、上庸都尉义歆、蜀郡太守徐俭、广汉太守辛冉等凡七千余人入蜀。特等闻尚来,甚惧,使其弟骧于道奉迎,并贡宝物。尚甚悦,以骧为骑督。特及弟流复以牛酒劳尚于绵竹。王敦、辛冉并说尚曰:“特等流人,专为盗贼,急宜枭除,可因会斩之。”尚不纳。冉先与特有旧,因谓特曰:“故人相逢,不吉当凶矣。”特深自猜惧。
  寻有符下秦、雍州,凡流人入汉川者,皆下所在召还。特兄辅素留乡里,托言迎家,既至蜀,谓特曰:“中国方乱,不足复还,”特以为然,乃有雄据巴、蜀之意。朝廷以讨赵廞功,拜特宣威将军,封长乐乡侯,流为奋威将军、武阳侯。玺书下益州,条列六郡流人与特协同讨廞者,将加封赏。会辛冉以非次见征,不顾应召,又欲以灭廞为己功,乃寝朝命,不以实上。众咸怨之。罗尚遣从事催遣流人,限七月上道,辛冉性贪暴,欲杀流人首领,取其资货,乃移檄发遣。又令梓潼太守张演于诸要施关,搜索宝货。特等固请,求至秋收。流人布在梁、益,为人佣力,及闻州郡逼遣,人人愁怨,不知所为。又知特兄弟频请求停,皆感而恃之。且水雨将降,年谷未登,流人无以为行资,遂相与诣特。特乃结大营于绵竹,以处流人,移冉求自宽。冉大怒,遣人分榜通逵,购募特兄弟,许以重赏。特见,大惧,悉取以归,与骧改其购云:“能送六郡之豪李、任、阎、赵、杨、上官及氐、叟侯王一首,赏百匹。”流人既不乐移,咸往归特,骋马属鞬,同声云集,旬月间众过二万。流亦聚众数千。物乃分为二营,特居北营,流居东营。
  特遣阎式诣罗尚,求申期。式既至,见冉营栅冲要,谋掩流人,叹曰:“无寇而城,仇必保焉。今而速之,乱将作矣!”又知冉及李苾意不可回,乃辞尚还绵竹。尚谓式曰:“子且以吾意告诸流人,今听宽矣。”式曰:“明公惑于奸说,恐无宽理。弱而不可轻者百姓也,今促之不以理,众怒难犯,恐为祸不浅。”尚曰:“然。吾不欺子,子其行矣。”式至绵竹,言于特曰:“尚虽云尔,然未可必信也。何者?尚威刑不立,冉等各拥强兵,一旦为变,亦非尚所能制,深宜为备。”特纳之。冉、苾相与谋曰:“罗侯贪而无断,日复一日,流人得展奸计。李特兄弟并有雄才,吾属将为竖子虏矣。宜为决计,不足复问之。乃遣广汉都尉曾元、牙门张显、刘并等潜率步骑三万袭特营。罗尚闻之,亦遣督护田佐助元。特素知之,乃缮甲厉兵,戒严以待之。元等至,特安卧不动,待其众半入,发伏击之,杀伤者甚众,害田佐、曾元、张显,传首以示尚、冉。尚谓将佐曰:“此虏成去矣,而广汉不用吾言,以张贼势,今将若之何!”
  于是六郡流人推特为主。特命六郡人部曲督李含、上邽令任臧、始昌令阎式、谏议大夫李攀、陈仓令李武、阴平令李远、将兵都尉杨褒等上书,请依梁统奉窦融故事,推特行镇北大将军,承制封拜,其弟流行镇东将军,以相镇统。于是进兵攻冉于广汉。冉众出战,特每破之。尚遣李苾及费远率众救冉,惮特不敢进。冉智力既窘,出奔江阳。特入据广汉,以李超为太守,进兵攻尚于成都。阎式遗尚书,责其信用谗构,欲讨流人,又陈特兄弟立功王室,以宁益土。尚览书,知特等将有大志,婴城固守,求救于梁、宁二州。于是特自称使持节、大都督、镇北大将军,承制封拜一依窦融在河西故事。兄辅为骠骑将军,弟骧为骁骑将军,长子始为武威将军,次子荡为镇军将军,少子雄为前将军,李含为西夷校尉,含子国离、任回、李恭、上官晶、李攀、费佗等为将帅,任臧、上官惇、杨褒、杨珪、王达、麹歆等为爪牙,李远、李博、夕斌、严柽、上官琦、李涛、王怀等为僚属,阎式为谋主,何世、赵肃为腹心。时罗尚贪残,为百姓患,而特与蜀人约法三章,施舍振贷,礼贤拔滞,军政肃然。百姓为之谣曰:“李特尚可,罗尚杀我。”尚频为特所败,乃阻长围,缘水作营,自都安至犍为七百里,与特相距。
  河间王颙遣督护衙博、广汉太守张征讨特,南夷校尉李毅又遣兵五千助尚,尚遣督护张龟军繁城,三道攻特。特命荡、雄袭博。特躬击张龟,龟众大败。荡又与博接战连日,博亦败绩,死者太半。荡追博至汉德,博走葭萌。荡进寇巴西,巴西郡丞毛植、五官襄珍以郡降荡。荡抚恤初附,百姓安之。荡进攻葭萌,博又远遁,其众尽降于荡。
  太安元年,特自称益州牧、都督梁、益二州诸军事、大将军、大都督,改年建初,赦其境内。于是进攻张征。征依高据险,与特相持连日。时特与荡分为二营,征候特营空虚,遣步兵循山攻之,特逆战不利,山险窘逼,众不知所为。罗准、任道皆劝引退,特量荡必来,故不许。征众至稍多,山道至狭,唯可一二人行,荡军不得前,谓其司马王辛曰:“父在深寇之中,是我死日也。”乃衣重铠,持长矛,大呼直前,推锋必死,杀十余人。征众来相救,荡军皆殊死战,征军遂溃。特议欲释征还涪,荡与王辛进曰:“征军连战,士卒伤残,智勇俱竭,宜因其弊遂擒之。若舍而宽之,征养病收亡,余众更合,图之未易也。”特从之,复进攻征,征溃围走。荡水陆追之,遂害征,生擒征子存,以征丧还之。
  以骞硕为德阳太守,硕略地至巴郡之垫江。
  特之攻张征也,使李骧与李攀、任回、李恭屯军毗桥,以备罗尚。尚遣军挑战,骧等破之。尚又遣数千人出战,骧又陷破之,大获器甲,攻烧其门。流进次成都之北。尚遣将张兴伪降于骧,以观虚实。时骧军不过二千人,兴夜归白尚,尚遣精勇万人衔枚随兴夜袭骧营。李攀逆战死,骧及将士奔于流栅,与流并力回攻尚军。尚军乱,败还者十一二。晋梁州刺史许雄遣军攻特,特陷破之,进击,破尚水上军,遂寇成都。蜀郡太守徐俭以小城降,特以李瑾为蜀郡太守以抚之。罗尚据大城自守。流进屯江西,尚惧,遣使求和。
  是时蜀人危惧,并结村堡,请命于特,特遣人安抚之。益州从事任明说尚曰:“特既凶逆,侵暴百姓,又分人散众,在诸村堡,骄怠无备,是天亡之也。可告诸村,密克期日,内外击之,破之必矣。”尚从之。明先伪降特,特问城中虚实,明曰:“米谷已欲尽,但有货帛耳。”因求省家,特许之。明潜说诸村,诸村悉听命。还报尚,尚许如期出军,诸村亦许一时赴会。
  二年,惠帝遣荆州刺史宋岱、建平太守孙阜救尚。阜已次德阳,特遣荡督李璜助任臧距阜。尚遣大众奄袭特营,连战二日,众少不敌,特军大败,收合余卒,引趣新繁。尚军引还,特复追之,转战三十余里,尚出大军逆战,特军败绩,斩特及李辅、李远,皆焚尸,传首洛阳。在位二年。其子雄僭称王,追谥特景王,及僭号,追尊曰景皇帝,庙号始祖。
  李流,字玄通,特第四弟也。少好学,便弓马,东羌校尉何攀称流有贲育之勇,举为东羌督。及避地益州,刺史赵廞器异之。廞之使庠合部众也,流亦招乡里子弟得数千人。庠为廞所杀,流从特安慰流人,破常俊于绵竹,平赵廞于成都。朝廷论功,拜奋威将军,封武阳侯。
  特之承制也,以流为镇东将军,居东营,号为东督护。特常使流督锐众,与罗尚相持。特之陷成都小城,使六郡流人分口入城,壮勇督领村堡。流言于特曰:“殿下神武,已克小城,然山薮未集,粮仗不多,宜录州郡大姓子弟以为质任,送付广汉,絷之二营,收集猛锐,严为防卫。”又书与特司马上官惇,深陈纳降若待敌之义。特不纳。
  特既死,蜀人多叛,流人大惧。流与兄子荡、雄收遗众,还赤祖,流保东营,荡、雄保北营。流自称大将军、大都督、益州牧。
  时宋岱水军三万,次于垫江,前锋孙阜破德阳,获特所置守将骞硕,太守任臧等退屯涪陵县。罗尚遣督护常深军毗桥,牙门左氾、黄訇、何冲三道攻北营。流身率荡、雄攻深栅,克之,深士众星散。追至成都,尚闭门自守,荡驰马追击,触倚矛被伤死。流以特、荡并死,而岱、阜又至,甚惧。太守李含又劝流降,流将从之。雄与李骧迭谏,不纳,流遣子世及含子胡质于阜军。胡兄含子离闻父欲降,自梓潼驰还,欲谏不及,退与雄谋袭阜军,曰:“若功成事济,约与君三年迭为主。”雄曰:“今计可定,二翁不从,将若之何?”离曰:“今当制之,若不可制,便行大事。翁虽是君叔,势不得已,老父在君,夫复何言!”雄大喜,乃攻尚军。尚保大城。雄渡江害汶山太守陈图,遂入郫城,流移营据之。三蜀百姓并保险结坞,城邑皆空,流野无所略,士众饥困。涪陵人范长生率千余家依青城山,尚参军涪陵徐轝求为汶山太守,欲要结长生等,与尚掎角讨流。尚不许,轝怨之,求使江西,遂降于流,说长生等使资给流军粮。长生从之,故流军复振。
  流素重雄有长者之德,每云:“兴吾家者,必此人也。”敕诸子尊奉之。流疾笃,谓诸将曰:“骁骑高明仁爱,识断多奇,固足以济大事,然前军英武,殆天所相,可共受事于前军,以为成都王。”遂死,时年五十六。诸将共立雄为主。雄僭号,追谥流秦文王。
  李庠,字玄序,特第三弟也。少以烈气闻。仕郡督邮、主簿,皆有当官之称。元康四年,察孝廉,不就。后以善骑射,举良将,亦不就。州以庠才兼文武,举秀异,固以疾辞。州郡不听,以其名上闻,中护军切征,不得已而应之,拜中军骑督。弓马便捷,膂力过人,时论方之文鸯。以洛阳方乱,称疾去官。性在任侠,好济人之难,州党争附之。与六郡流人避难梁、益,道路有饥病者,庠常营护隐恤,振施穷乏,大收众心。至蜀,赵廞深器之,与论兵法,无不称善,每谓所亲曰:“李玄序盖亦一时之关、张也。”及将有异志,委以心膂之任,乃表庠为部曲督,使招合六郡壮勇,至万余人。以讨叛羌功,表庠为威寇将军,假赤幢曲盖,封阳泉亭侯,赐钱百万,马五十匹。被诛之日,六郡士庶莫不流涕,时年五十五。
  载记第二十一
  李雄 李班 李期 李寿 李势
  李雄,字仲俊,特第三子也。母罗氏,梦双虹自门升天,一虹中断,既而生荡。后罗氏因汲水,忽然如寐,又梦大蛇绕其身,遂有孕,十四月而生雄。常言吾二子若有先亡,在者必大贵。荡竟前死。雄身长八尺三寸,美容貌。少以烈气闻,每周旋乡里,识达之士皆器重之。有刘化者,道术士也,每谓人曰:“关、陇之士皆当南移,李氏子中惟仲俊有奇表,终为人主。”
  特起兵于蜀,承制,以雄为前将军。流死,雄自称大都督、大将军、益州牧,都于郫城。罗尚遣将攻雄,雄击走之。李骧攻犍为,断尚运道,尚军大馁,攻之又急,遂留牙门罗特固守,尚委城夜遁。特开门内雄,遂克成都。于时雄军饥甚,乃率众就谷于郪,掘野芋而食之。蜀人流散,东下江阳,南入七郡。雄以西山范长生岩居穴处,求道养志,欲迎立为君而臣之。长生固辞。雄乃深自挹损,不敢称制,事无巨细,皆决于李国、李离兄弟。国等事雄弥谨。
  诸将固请雄即尊位,以永兴元年僭称成都王,赦其境内,建元为建兴,除晋法,约法七章。以其叔父骧为太傅,兄始为太保,折冲李离为太尉,建威李云为司徙,翊军李璜为司空,材官李国为太宰,其余拜授各有差。追尊其曾祖武曰巴郡桓公,祖慕陇西襄王,父特成都景王,母罗氏曰王太后。范长生自西山乘素舆诣成都,雄迎之于门,执版延坐,拜丞相,尊曰范贤。长生劝雄称尊号,雄于是僭即帝位,赦其境内,改年曰太武。追尊父特曰景帝,庙号始祖,母罗氏为太后。加范长生为天地太师,封西山侯,复其部曲不豫军征,租税一入其家。雄时建国草创,素无法式,诸将恃恩,各争班位。其尚书令阎式上疏曰:“夫为国制法,勋尚仍旧。汉、晋故事,惟太尉、大司马执兵,太傅、太保父兄之官,论道之职,司徙、司空掌五教九土之差。秦置丞相,总领万机。汉武之末,越以大将军统政。今国业初建,凡百末备,诸公大将班位有差,降而兢请施置,不与典故相应,宜立制度以为楷式。”雄从之。
  遣李国、李云等率众二万寇汉中,梁州刺史张殷奔于长安。国等陷南郑,尽徙汉中人于蜀。
  先是,南土频岁饥疫,死者十万计。南夷校尉李毅固守不降,雄诱建宁夷使讨之。毅病卒,城陷,杀壮士三千余人,送妇女千口于成都。
  时李离据梓潼,其部将罗羕、张金苟等杀离及阎式,以梓潼归于罗尚。尚遣其将向奋屯安汉之宜福以逼雄,雄率众攻奋,不克。时李国镇巴西,其帐下文硕又杀国,以巴西降尚。雄乃引还,遣其将张宝袭梓潼,陷之。会罗尚卒,巴郡乱,李骧攻涪,又陷之,执梓潼太守谯登,遂乘胜进军讨文硕,害之。雄大悦,赦其境内,改元曰玉衡。
  雄母罗氏死,雄信巫觋者之言,多有忌讳,至欲不葬。其司空赵肃谏,雄乃从之。雄欲申三年之礼,群臣固谏,雄弗许。李骧谓司空上官惇曰:“今方难未弭,吾欲固谏,不听主上终谅闇,君以为何如?”惇曰:“三年之丧,自天子达于庶人,故孔子曰:‘何必高宗,古之人皆然。’但汉、魏以来,天下多难,宗庙至重,不可久旷,故释衰绖,至哀而已。”骧曰:“任回方至,此人决于行事,且上常难达违言,待其至,当与俱请。”及回至,骧与回俱见雄。骧免冠流涕,固请公除。雄号泣不许。回跪而进曰:“今王业初建,凡百草创,一日无主,天下惶惶。昔武王素甲观兵,晋襄墨绖从戎,岂所愿哉?为天下屈己故也。愿陛下割情从权,永隆天保。”遂强扶雄起,释服亲政。
  是时南得汉嘉、涪陵,远人继至,雄于是下宽大之令,降附者皆假复除。虚己爱人,授用皆得其才,益州遂定。伪立其妻任氏为皇后。氐王杨难敌兄弟为刘曜所破,奔葭萌,遣子入质。陇西贼帅陈安又附之。
  遣李骧征越帯乩铑冉怠f尚』峁ツ荽淌吠跹罚肥蛊浣υ老ぶ诰嗾健f焕钟隽赜辏梗勉蛩恐诙嗨馈n鹊匠啥迹鄞錾鹾瘢ㄒ鞘剑ゼ椭瘢跃鲇陬取
  杨难敌之奔葭萌也,雄安北李稚厚抚之,纵其兄弟还武都,难敌遂恃险多为不法,稚请讨之。雄遣中领军琀及将军乐次、费他、李乾等由白水桥攻下辩,征东李寿督琀弟玝攻阴平。难敌遣军距之,寿不得进,而琀、稚长驱至武街。难敌遣兵断其归道,四面攻之,获琀、稚,死者数千人。琀、稚,雄兄荡之子也。雄深悼之,不食者数日,言则流涕,深自咎责焉。
  其后将立荡子班为太子。雄有子十余人,群臣咸欲立雄所生。雄曰:“起兵之初,举手捍头,本不希帝王之业也。值天下丧乱,晋氏播荡,群情义举,志济涂炭,而诸君遂见推逼,处王公之上。本之基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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